老闆,我動了你的老婆 11
    到了XX茶吧,摩的已經在外面等著了。

    「哥,錢拿了吧?」

    「拿了。」

    說著,我掏出卡通口罩戴上。

    「呵呵,還是你想的周到,省得以後麻煩。」摩的悄悄衝我豎豎拇指。

    用力推開厚達兩寸的黑色硬木彈簧門,摩的讓我先進去了。

    進去後,迎面先看見武聖人立在影壁的佛龕裡,手握那把青龍堰月刀,護著三盤子蘋果、香蕉。

    那是最亮的地方了。

    兩隻玻璃蠟燭燈放著紅光,把關雲長的紅臉照的更紅了。

    我正要往影壁後走,摩的拽住我,「等等!」

    我立住腳步。

    他在關聖人面前站定,先伸出右手摸摸左肘,然後右手的拇指、尾指相扣,其餘三指併攏在左胸上一觸,這才轉身拉著我離開。

    「這是啥意思!」我奇怪之極。

    「別問,你知道了沒好處!」摩的很嚴肅,跟平常大不一樣。

    繞過影壁,是左、右兩條狹窄、低矮的走廊。

    走廊裡米黃色的燈光很暗,勉強讓人不致摔跤而已。走廊的一側是一扇一扇的紅門,另一側是沒有窗戶的粉色牆壁。

    地面上好像鋪的是暗紅色的長條絨氈,潮乎乎、皺巴巴地展在下面,一付委委屈屈的樣子。近處的氈子上還能看出有不少大小不等的黑色圓形斑塊,不知道是不是血跡。

    摩的領著我進了左邊的走廊。

    順著走廊磕磕絆絆地走到盡頭,是個半圓形的服務台,一個穿磚紅色制服的小伙子無精打采地坐在後面,見了我們也不吭聲。

    摩的也沒搭理他,領著我往右一拐,來到一扇紅門前邊,門上貼的數字已經掉了,但能從膠水的殘跡上看出來,這是174號房間。

    進門的時候,摩的使勁做了個深呼吸,扭頭交代我,「別說自己叫啥,除了那傢伙的名字,其他的盡量都別提!」

    我緊張的「三十六隻牙齒捉對兒撕殺」,已經說不了囫圇話了,只好點點頭嗯了一聲。

    摩的使勁兒敲了一下門,停了少傾,又連敲了七下。

    然後,一推門,他領著我進去了。進去後,隨即又把門關緊。

    屋內的光線也很暗,粉紅色的燈光把一切東西都照的很怪異。

    一個戴大墨鏡的男子縮在大沙發的一角,見我們進來,動也沒動,依舊戴著一雙黑皮手套低頭抽煙。

    那人渾身都是黑色的衣服,整個人好像是一個黑洞,光線到了他那兒如同遇到陷阱,被驟然吸了進去。

    黑的人坐在那兒,雖然一動不動,可渾身上下卻絲絲地往外冒著冷氣。

    我的天,這絕對是個殺手!

    摩的小心翼翼地走到他的面前,「十三哥,就是他。」

    那個人這才把臉朝我揚了揚,開口了。

    他的聲音緩慢沉重,好像是段延慶的腹語,「蹦三下,再轉兩個圈兒!」

    我一愣,這是啥意思。

    摩的趕快推推我,「快照做!」

    我趕快賣力原地往上蹦了三下,又滴溜溜轉了兩圈,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對我的姿勢滿意不。

    那個黑的人點點頭,「乾淨的。」

    然後,用右手的煙一指茶几對面的沙發。

    摩的拉著我趕快坐下。

    茶几上有一個玻璃壺,茶水滿滿的,還有三隻空杯子,一個煙灰缸,一碟油膩膩的黑西瓜子,兩付嶄新的撲克牌。

    那個人彈了下煙灰,開口了,「說吧。」

    我嚥了口吐沫,「XXXX實業公司的老總,莊彬。那個公司在——」

    黑的人一擺手,「行了,這就夠了。三個星期內結帳。先付一半酬金,看三皮的面子,你給兩千吧。」

    操,專業就是專業,這簡直是「把信送給加西亞的人」嗎!

    我慌忙去摸錢。

    他又開口了,「你想讓他怎麼死?放心,決不加收『處死方式選擇費』。」

    我嚇了一跳,「死?不死,不死!摩的沒跟您說清楚?我只想揍他一頓!」

    「開什麼玩笑?」那人聲音驟然一提,嚇得我猛一哆嗦。

    摩的慌忙打圓場,「十三哥,怨我怨我,我忘說了。」

    那人隔著墨鏡看看我,又看看摩的,歎了口氣,「我再不濟,也不能淪落到這地步吧?」

    我和摩的面面相覷,不知道如何接話。

    「哎,老子已經兩年沒開張了。你就讓我把那小子殺了吧!我只收打人的錢!」

    我趕忙說,「十三哥,不是錢的問題,是他罪不致死。」

    他頭猛一抬,「兄弟,有原則!」

    說著,他越過茶几伸過一隻黑手來。

    我全身僵硬,好像見到了眼睛蛇,一動也不敢動。

    他只拍了拍我的肩膀,就把手又縮回去了,「兄弟啊,你不知道。這年頭什麼都流行DIY。大家殺人都喜歡自己動手了,越殺花樣越多,越殺膽子越大。

    下級動手殺上級,副職找人殺正頭兒,二奶下藥殺大奶,老公咬牙殺元配。

    這幫傢伙全都不找我們專業人員,自己隨便湊幾個人就敢胡來。

    你以為那是搞豆腐渣工程,隨便賄賂賄賂監理就過去了。這更不是迎接行業評估,只要買通幾個頭頭、專家、評委,不管造假水平多差都能讓你優秀!

    殺人,那可是一門多專業綜合的交叉型邊緣學科!

    融合解剖、追蹤、生理、毒理、反偵察於一爐;貫通搏擊、射擊、刀術、兵法為一氣。

    藝無止境啊!

    像他們那樣,一點都不專業,更談不上敬業,能不被抓嗎?

    更可氣的,還有些人本來不是幹我們這一行的,也竟敢不顧江湖道義,公然『盜版』殺人。把我們正版的生意都搶光了。根本沒有一點尊重知識產權的意識嗎?

    就這個樣子,怎麼與世界接軌?

    簡直要被國際上的同行們笑死!

    人家還以為我們國內的殺手界就這個水平呢!

    鬧得我都不好意思出席國際殺手交流大會了。

    Tnnd,一向是虐幣驅逐良幣,假貨幹過真貨,喪良心的總能欺負老實蛋子!

    現在,這種惡潮已經衝擊到我們殺手界了。

    任意降低接單門檻,根本不考慮行規;既不考慮屍體對環境的污染、也不考慮亂殺好人造成的投資環境惡化,更別說考慮什麼社會效益了!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總要注意一下可持續發展的問題嗎?

    能殺的人那麼快就被干光了,以後大家誰都沒的殺!一塊餓死?

    我都失業好幾年了,這兩年只好殺狗。」

    「十三哥——」我正想插一句。

    他一揮手,接著發牢騷,「兄弟,我可真不容易啊!

    你要不想殺他也行。

    可揍人這種活兒我實在不能接,傳出去我不丟死人了。

    這樣,我把他兩個眼珠子扣出來給你算了。要不,挑斷他兩根腳筋兒?再不行,強姦、輪姦、雞姦的活兒,我捏著鼻子,也接了!

    但是,嚇唬人的活兒,我實在沒法兒干!」

    「十三哥,這個,這個——」

    我吞吞吐吐的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他以為我嫌錢多,「別光覺得價錢高啊,一分價錢一分貨!我保證那個叫什麼莊逼的在精神和肉體上都受到不可磨滅的創傷!

    另外,我們還實行滿二十返『三點兒』的存積分優惠大酬賓活動。只要你訂滿二十樁生意,我就免費為你幹掉三個人,或者強、輪姦六人次。

    要是還嫌貴,你就再等等,每到五一、元旦、國慶、春節、我們還有假日八折大酬賓活動。要是參加抽獎的話,還有中一台XX筆記本電腦的機會。」

    我看看摩的,有點傻眼,不知道該說啥好。

    這人是不是失業之後氣糊塗了。

    我想了想,艱難地往外擠著,「十三哥,他,他沒那麼大罪,我覺得強姦他還是有點兒過!」

    「行了兄弟,我就欣賞你這樣有原則的!

    別說了,這一單我半價幫你做了。以後兄弟幫我多作作廣告,多拉幾個回頭客就行了。下星期我就把他鼻子割下來給你。不能再減刑了,再減我實在沒法兒出去混了。」

    我鼓足了勇氣,「十三哥,鼻子也太嚇人。我,我不作了,我撤單。」

    話一出口,氣氛大變。

    摩的驚恐地看著我,十三哥也突然不吭聲了。

    屋裡靜的可怕。

    過了好一會兒,我都快被悶死了。

    十三哥慢慢開口了,「按規矩,我得剁掉你的食指。

    下空釣可是大忌。

    幸虧你人不錯,再看著三皮的面子,想撤釣也可以,出一千塊錢,我當今晚沒來過。或者,你出五百,我幫你弄死他。

    生意雖然不景氣,但規矩可不能壞!」

    我壯著膽子,「我還是出一千吧!」

    「哈哈哈哈,果然是個爺們兒!」黑的人仰天長笑,喉結上一顆老鼠屎大小的黑痣上下抖動,讓人印象深刻。

    回家的路上,我的錢包癟了許多。

    自己不住地苦笑。

    我這種倒霉蛋兒,連殺手都只能找到下崗的。

    並且,神經還有點不正常。

    哎,和老莊的恩怨只能另找機會了。

    不過,我在心理上好像已經優越了許多。

    好像我真的饒了他一條狗命。

    一個月後,那個樓盤的項目終於順利搞定了。

    下午,我們三個正在林霞辦公室說事兒,對方的頭兒電話過來要單獨宴請我們張總。

    這可有點怪,哪有只請老總一個人的。

    張總在董事長辦公室裡接著手機,表情很是奇特。

    接完電話,他先試探性地看看林霞。

    林霞雖然氣得眼睛冒綠光,可還是用力點了點頭。張總慌忙側身把門拉開了一條縫,飛快地擠了出去。留下林霞自己枝杈著手指頭,在皮椅子上練鷹爪功。

    我看的有點發毛,「林董,要不我也回去了。」

    「不行!」

    正苦練鷹爪功的金毛獅王惡狠狠地盯著我。

    盯著盯著,她「哇」的一聲,突然哭了。

    她哭的金毛亂舞、涕淚橫流,「老胡,可不可以借一下你的肩膀!」

    唉,想不到獅子也有哭泣的時候。

    看著她已經拖到下巴尖兒上的淚水、鼻涕混合液,又看看她紅腫、祈求的眼睛,我猶豫了一下,脫下西服上裝,走到她面前。

    西裝要乾洗一次可太貴了,襯衣嗎,自己回家用點兒雕牌肥皂粉,揉揉也就完了。

    但和母獅子這麼親密的接觸,我還是頭一次,真有點發怵。

    不會咬我一口吧!

    走到她的面前,我緊張的嘴唇發乾、嗓子發癢,不由得舔了上嘴唇一下,又嚥了口吐沫,這才能發聲說道,「可∼以!」

    「走開呀!」

    沒想到林霞一把將我推開,然後雙手護住自己「縮水後的三倍咪咪」,「你,你想幹嗎?你脫衣服幹什麼呀?想趁火打劫?

    你們這些男人怎麼都這∼樣啊!

    我,我可不是那種隨便的人!」

    我哭笑不得。

    笨綿羊去騷擾母獅子?

    那可真是騷包的不要命了!

    「林董,我,我是心痛我的西裝!襯衣比較好洗一點。我怎麼敢非禮您呢?獅子頭上拔毛,誰敢啊!」

    噗哧一聲,她又笑了,「小氣鬼!有手絹嗎?」

    這個我有,從衣兜裡翻出來遞給她。

    她接住,一陣嘻哩呼嚕亂響,臉上乾淨多了,「還給你!」

    還是算了,就當我孝敬您老的吧!

    「您留著吧,說不定還有用。」

    「嗯哼哼哼!」簡直像按下了開關,她又哼唧起來。

    「胡哥啊,你說我一個弱女子該怎麼辦啊?自己老公在外邊接客!我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我聽得有點頭暈,林霞這種獅子級的人物還敢自稱弱女子?張總還有這愛好?

    「接什麼客?」

    「接待那個大客戶啊!」

    既然她叫我胡哥,我就不客氣了。

    說實話,這一個多月下來,他們對我人品有所解。知道咱是個老實人。我也看出來了,他們也都沒有歪心眼兒。

    所以,大家關係處的很好。(『每天都要快樂』首發於天涯社區。)

    在一起熟悉了,說話自然也隨便多了。

    「林董,你別哼唧了,這到底是怎麼會事兒啊?」

    林霞又使勁兒擼了下鼻涕,「你不是奇怪那個樓盤的項目為什麼會跑到我們手裡嗎?告訴你吧,都是因為他們頭頭兒相中你們張總了!」

    「什麼?房地產大鱷相中我們張總!同性戀?」

    「狗屁,那是個女的。那個狐狸精根本不是什麼房地產大鱷,不過是XXX實業開發公司的總經理,她那公司的規模比咱這兒大不了多少。

    可別看它小,弄的活兒多著呢!並且根本不用出去攬,活兒都是上趕著往人家那兒送。

    她的公司啥活兒都接,可啥活兒都不幹,全都是接了之後再轉包出去。

    知道不,人家上邊有牛人。

    聽說她一個叔叔在上邊兒。

    不過,她的公司雖然賺錢輕鬆,可她自己的日子並不好過。

    要說她長的也不賴,年紀雖然有個小四十,比咱們大了幾歲,可人家會保養、會收拾,比你看著年輕多了。

    聽說,她老公花心的很,長年不著家,估計是外邊有了,她也沒啥子辦法。

    這女人對下屬氣粗的很,別人和她談生意,受氣的時候多,但為了通過她賺錢,大家也都忍了。

    偏偏她見了你們張總就高興。」

    嘿嘿,我明白了,那個女的肯定得了「欠操綜合症」。

    「張總和她都聊點啥?」

    「嗨,你們張總嗎,還能有啥?紅樓夢唄!他倆也怪,從來不多談生意,可生意順順溜溜地就往咱這兒跑。」

    粱朝偉?紅樓夢?

    我腦子有點亂,挨不上啊!

    看我那幅遇見外星人的表情,林霞樂了,「上大學的時候我們倆是同學,我是商學院的,他是文學院的,他談紅樓夢有啥子奇怪的。

    張文山當年還想考紅樓夢的研究生呢,被我拚死擋住了。研究那個有啥用,淨瞎耽誤功夫?

    靠死人吃飯,沒勁!」

    我正色道,「小林,可別這麼說。

    紅樓夢可是絕世精品,紅學作為一門學科也決不是簡單的挖墓刨墳、鑽故紙堆。

    我們不能對咱不懂的東西妄加菲薄!」

    「嘿!」林霞一拍巴掌,「你咋跟張文山說的一摸一樣呢?」

    我笑而不答。

    「老胡,那你說現在可咋辦呢?文山和那個狐狸精越聊越投機,並且人家還把不少生意給我們做,文山他眼看就要飛了!」

    「你有沒有指責過他和那個女人的關係?」

    「有啊,怎麼沒有?我還罵他胡搞哩!」

    「那他什麼反應!」

    「他光說不可能,也不敢跟我發脾氣。還解釋說這都是為了生意。說什麼,要是得罪了那個女的,每年損失可不是三萬、五萬的小數目啊。有時候還安慰我,說是那個女的死纏著他,他自己也沒得辦法。

    他一口咬定,他們現在只是朋友關係。

    他不敢發脾氣,你說他是不是心虛啊?」

    「呵呵,我敢保證,現在張總還沒有失身。等他衝你大發脾氣的時候,那才真完蛋了。那才叫做賊心虛,欲蓋彌彰。

    回頭我教教你老公有外遇的十個指標,你一對照就知道了。」

    林霞長出一口氣,「胡哥,我信你了!這我就放一半心了。

    可你說我該咋辦啊?

    這樣下去,早晚是要出事情的呀!我不能看著自己老公被泡啊?你說,那個女的咋那麼不要臉啊,為什麼非要死纏著我們文山啊!」

    我起身倒了杯水遞給她,「霞妹,既然你都叫哥了,我也就不客氣了。說話難聽你可別生氣。」

    林霞接過水,「哥,有話你就直說撒!那個生氣那個是憨包!」

    我給自己也弄了杯水,「林霞,你別光怨人家女的不要臉。雖然我是個男的,可我覺得,多數情況下,男人比女人無恥的多!

    在表面男女平等、實質上的男人佔絕對主導的男權社會裡,女人就算是下定決心排除萬難,一定要把『無恥』進行到底,她也沒有男人那麼多的機會啊!

    男人和女人,連在無恥的機會上都是不平等的。

    別看有什麼婦女節,沒有男人節,好像婦女也挺牛X的!牛X個鳥,長了個X倒是真的!

    操,淨機巴都是唬人的。

    這年頭,誰窩囊就給誰弄個節讓你美美。

    空心兒大蘿蔔,中看不中吃。

    你啥時候聽說過總經理節?啥時候聽說過主任節?礦長節、局長節、董事長節、處長節,你歡度過幾回?

    你看看現在這些節吧!

    護士節,教師節,婦女節。

    都是些平日裡『光受氣收不著禮』, 『出了力出不了名、討了罵討不了好』,『操了心還得挨操』的老實蛋子們才過的節!

    林霞,我就不懂了,你也是個女的,咋就對女人這麼看不順眼呢?

    怪不得人家都說現在很多事情辦不成,根本原因就是人們喜歡『天天和老婆睡覺——自己人搞自己人!』

    你也掰開奶子好好想想,不好意思,嘴圖魯了,你也掰開腦子好好想想!

    到底是男人纏著女人的時候多,還是女人纏著男人的時候多?

    男人死纏女人,女人根本不願意,可又一點招兒沒有,這種情況常見。

    女人死纏男人,男人根本不願意,但就是擺脫不掉,這種可能性極小。

    男人比女人從社會地位、體力上都佔優勢,他死纏著人,欺負人,騷擾人,女人是一點辦法沒有。

    可女人要反過來這樣對男人,就有點難度了。

    男的強姦女的,只要你的洞洞在,你就難逃一插。

    可女的要想強姦男的,男的要是『硬是』不硬,她總不能在棒棒上塗瀝青吧?那還不如直接用火腿腸算了。

    別說人家死纏著文山。他自己要是不動心,人家也不會那麼熱乎!」

    林霞聽得目等口呆,「不可能,那天晚上吵架,文山還發誓說,要是他不想甩了那個女的,他就一輩子當烏龜!他就是沒辦法嗎!」

    我笑著搖搖頭,「既然這樣,好吧,明天,咱們三個一起開一個『反泡會』。我當著你的面給文山出幾個錦囊妙計。只要照我的辦法做,我保證那個女的不會再喜歡他,但是又不致於得罪她。」

    「那太好了,以後她給不給生意都沒關係,只要不把她惹得惱火,只要不讓她翻臉整我們就行。那樣我們可死定嘍。」

    「呵呵,放心吧,實在不行,我親自上場!」

    「嗯呵呵哈,哥,謝謝你哥!」

    林霞喜極而泣,哭中帶笑,忽地一下,左鼻孔冒出一個半透明的大鼻涕泡來。

    告別林霞,看看表,我也該下班了。

    走到樓外,前邊一個熟悉的身影,讓我眼睛一熱。

    是單勃。

    她歪著頭,靜靜地站在馬路邊上。

    看見她,我的心臟甜蜜地一動。

    我快步朝她走過去。

    夕陽,很殘酷地把她照的一覽無餘,好像是用高清晰數碼相機拍出來的生活照,只有堅硬的真實,沒有帶著幻想的光環。

    她的頭髮依然披在肩上,但沉沉地飄不起來,額頭仍然如牙板一樣光潔,卻能清晰地看出眼角的細微紋路。

    穿了一天的職業裝也顯得有些懈怠。

    她的黑色皮鞋上還蒙了一層淡色的灰塵。在鞋面的褶皺處,灰塵被割裂,好像是分岔的掌紋。

    她獨自站在斜射的陽光裡,看見我之後,露出帶著疲倦的笑容。她向右邊側著頭,好像是貼在一個無形的枕頭上歇息;眼睛微微瞇著,彷彿在凝視極遙遠的地方。

    笑起來以後,我發現她的嘴巴稍微有點歪,並不是那種完美的對稱。

    她的這種小小的不完美讓我覺得她更加真實,更加值得珍愛;她透出的疲憊,卻讓我由衷的心疼與憐惜。

    「你來多久了,怎麼不打我手機?」

    她伸出右手,和我的左手交叉著扣在一起,長出了一口氣,「呼∼,下午出去辦事兒,回來的時候經過你們單位。

    看看表,你也該下班了。就停在這兒等你。喜歡嗎?」

    「喜歡!」

    我的手和她的手緊扣著,甚至能感到她血脈的湧動。

    我一邊體會著她手掌的溫暖和光滑,一邊推著車子和她慢慢地沿著馬路往前走。

    「怎麼了勃勃,你看起來很累。」

    「沒什麼。」

    「是不是他們騷擾你了!」

    她噗哧一聲笑了,「你這人也太搞笑了,你以為我在誰眼裡都是天仙啊?人家還當我是豆腐渣呢!那有那麼多人騷擾我呀!

    我不是因為那個煩的。

    今天,我跑了整整一個下午,也沒把這個批件兒弄好。

    經理就讓我出來辦這一次事情我都沒辦順當。

    我懷疑那個女辦事員是不是更年期到了,處處挑毛病。一會兒說少這個,一會兒說缺那個!她幹嗎不一次跟我說清楚啊?非要我一趟趟跑她才開心?」

    靠,又是一個「欠操綜合症」患者!

    本想罵那個女人一頓,替單勃解解氣。

    但是,扭頭看看單勃疲憊的樣子,我突然覺得很內疚,有點罵不出口。

    「對不起!」我輕聲地對她說。

    她一愣,「你為什麼對不起?」

    「都是我太沒本事了,才讓你跟著受苦!」

    「哈哈哈哈!」她大笑起來,「你都說些什麼啊!根本不是那回事兒!克林頓的老婆下館子還吃過癟呢!人家總統沒本事?呵呵,別瞎往自己身上聯繫。

    我就是覺得好累,帶上我走吧。」

    我雖然不再說什麼了,可心裡總覺的充滿歉意。

    不能讓自己的愛人過上舒舒服服的日子,明明就是我的無能!

    騎上自行車,她坐在後座上,攬住我的腰,溫軟地貼著我。

    騎了好久,我都沒有說話。

    又過了一會兒,單勃在後邊聲音柔和地說道,「老虎,親愛的,你不要難受。這都是我自己需要面對的。誰也替不了我。

    伴侶,指的是兩個在旅途中互相支持、牽手前行的夥伴。

    並不是要一個人去背著另一個行走。

    真要那樣,既寵壞了我,又累傷了你!

    大家反而沒法繼續走下去了。

    那樣,可不是愛,那是對我行走能力的傷害!

    親愛的,愛我,就相信我,不光相信我的忠誠,還要相信我的勇氣和力量。

    只要有你讓我依偎著,我就覺得幸福極了。

    老虎,你自己不要心理負擔太重了,你的身體要棒棒的啊!你還得陪我一輩子呢!」

    一瞬間,我百感交集。

    但是,我沒有吱聲,只是把左手從車把上鬆開,慢慢地從上面握住了她摟著我腰的雙手,緊緊地握住,久久不願意鬆開

    慢慢往前騎著,我說不出是心裡什麼滋味。

    突然想起一個詞,可以形容我和單勃的情形。

    它就是,「相濡以沫」。

    週六,我和單勃帶兒子去了趟動物園。

    兒子對單勃好像很喜歡,走到她跟前,仰起臉,「阿姨,你真∼性感!要是你的嘴再大點兒就好了!那就和古墓麗影裡的安吉麗那.朱麗差不多了!」

    我頭開始有點兒發蒙。

    單勃笑的前仰後合,「你懂什麼叫性感啊!」

    跳跳不屑地一撇嘴,「女人前後翹,男人錢包粗。這就是性感!」

    「跳跳,誰教你這些亂七八糟的!」

    我不太高興,肯定是那個喬丹。

    單勃怕鬧得不開心,趕忙岔開話題,「跳跳長大了你想當什麼啊?」

    「我要當王八蛋!喬丹說了,這年頭王八蛋最吃香!老實蛋子都是廢物,早晚要被淘汰的!」

    單勃只好啥也不問了。

    我氣得臉色鐵青,以前兒子雖然調皮,可他並不混蛋啊?

    這樣下去,兒子會長成什麼樣?

    單勃輕輕拉拉我的手,示意我千萬別發火。

    我平靜了一會兒。(『每天都要快樂』首發於天涯社區。)

    「跳跳,聽我說。王八蛋是罵人的,你知道嗎?」

    「知道,和壞蛋一個意思!」

    「對,是非常壞的壞蛋。那你還要當?」

    他沒吭聲。

    「你看,比如你踢比賽吧,本來你們球隊比他們球隊踢的好。

    可他們靠耍賴贏了。

    你們輸了,但你們沒耍賴,是老實蛋子;他們贏了,他們是靠賴皮,他們是王八蛋。

    你願意跟他們一樣賴皮嗎?你願意那樣贏球嗎?你還願意當王八蛋嗎?」

    跳跳開始啃自己的手指甲了。

    我知道,他對足球有著非同一般的熱愛。

    他也相當聰明。

    想了一會兒,「爸,我將來要當個吃香的性感老實蛋子!」

    星期一上午,林霞電話過來讓我到她辦公室。

    進去後,張總已經在哪兒了。

    他縮著頭,夾著腿,一副等著挨訓的模樣。

    林霞見了我,一指沙發,「坐!說吧!都有什麼好主意!你好好給他批講一下。細說起來嗎,那個女的還和你有點關係,她的老公原來和你一個單位。叫什麼莊彬,你跟他熟不熟?」

    猛然間,我想對著蒼天喊!

    蒼天,你原來真的有眼啊!

    莊彬?

    我當然熟了!

    主意嗎?

    哼哼,我當然有了!

    還一個個全都是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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