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路財神 第三章
    天亮醒來,我眨眨眼,手摸到旁邊的人形抱枕,這才想起昨晚的事。

    有點兒鬱悶,我都那樣犧牲色相了,居然功虧一簣,沒摸到狐狸的尾骨。悄悄抬頭,冰山似乎還在沉睡,我忙又把頭伏在他胸前,想確認自己昨晚見到的不是幻覺。

    心臟果然不跳。

    貼在冰山胸前,眼睛緊盯著對面的時鐘,分針足足動了五、六下,那心臟才勉強跳了跳。

    死人?

    不對,死人的心臟是完全不跳的,可是五、六分鐘才跳一下,這又是什麼現象……

    「聽夠了沒有?」

    不耐煩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我嚇得立刻移開身子,柔軟的水床讓我晃悠了一下,然後便看到冰山臭臭的一張臉。

    強忍住笑,道了聲失禮,便一個三級跳蹦出了房間,直跑到樓下安全地帶,這才放聲大笑。

    冰山絕對有臭臉的必要,他身上的睡袍被我扯掉了,只留了條小褲褲遮羞,薄被也被我踢到了地上,害得我成了他的天然棉被,只不過我這床棉被的睡姿似乎不怎麼好,因為冰山臉上頂著兩個很漂亮的黑眼圈。

    大笑完後我才開始後悔,剛才那麼好的機會,該摸摸冰山的尾骨,不對,應該問問他心臟是否先天有缺陷,也不對,該問他昨晚眼睛怎麼會發銀光……

    總之,我為自己的溜走行動相當懊悔,不過早飯後就有人送來家庭影院,我一興奮,自告奮勇去幫忙擺設電器,便把冰山的事拋去了腦後。

    冰山也破天荒沒出門,中午他吃著我精心烹調的菜餚,滿意地點頭。見此情景,我又很狗腿的倒了清茶雙手奉上,然後收拾餐具,擦拭地板,將菲傭工作做得盡職盡責。

    「你昨晚對驚雷反應過度,下午帶你再去檢查一下,順便租些片子,想看什麼?」

    冰山悠哉悠哉地品茶,看著我家裡家外的忙活,突然間蹦出這麼一句。

    死狐狸頭一次看著這麼順眼。我眼裡立刻蹦出兩顆大大的心,忙跑到他身邊。

    「隨便什麼都行啊,去醫院的話,順便也幫你檢查一下吧,你的心臟……」

    冰山哼了一聲。「天生的,大家都說我是無心之人,活到今天也算命長。」

    「就是,那麼漂亮的女孩你都不要,只要有半顆心都不會那麼做!」

    冰山眼裡寒光一閃,糟糕,一時間得意忘形,說溜了嘴。

    還好他沒在意,淡淡道:「那也叫漂亮?沒見過世面的笨小子,昨晚那個才勉強算好看。」

    被我套出來了吧,原來狐狸昨晚是去泡妞了,我忙又向前湊了湊,涎著臉道:「那把你覺得姿色平庸的介紹給我認識認識吧,我這人沒什麼太高要求的。」

    這次冰山真變了臉,室內溫度頓時下降,聲音卻提高了兩個音階。

    「好好做事!」

    「是!」慘了,不過才一個多星期,我就被冰山調教成了乖乖龍,看來糖衣炮彈果然是天底下最厲害的武器。

    在聖心醫院做檢查時,我聽翟冰問冰山。

    「昨晚怎麼那麼快就回去了,人家曲小姐一直在打聽你。」

    「煩!」

    回答得乾脆利落,冰山果然是無心之人,外加一條——性冷淡。

    好可憐,原以為狐狸只是性功能有問題,沒想到心理也有障礙,那我以後凡事都讓著他好了,和氣生財嘛。

    嗯,狐狸會不會是為情自願墮入凡塵的?他一直找不到自己所愛之人,所以才會遊戲人間?可是如果只是天仙配的話,跟乾坤大亂又有什麼關係?而且,昨晚他的氣息好邪,小拂一定知道內情,下次再問問看。

    這次沒忘記向ABC打聽有關冰山的事,出乎意料,這些專業八卦女只知他是大學教授,其它的一無所知,不過她們倒說起另外一件事,前幾天翟冰拉冰山買彩券,冰山中了個頭彩,所以昨晚才會去慶祝。

    那是我給冰山帶來的福氣啊,結果他不請我吃飯不說,連打包都沒有,死狐狸……

    滿腔憤懣,我的血壓立刻漲到一百七,嚇得ABC連忙幫我重新測試。

    檢查完畢,結果顯示一切正常,翟冰埋怨冰山小題大做,還盯著我身上的高檔休閒服直看,做出意味深長的笑。

    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幾套衣服嘛,我做菲傭做得這麼辛苦,還順便幫冰山帶財運,得到些報酬也是應該的。啃著甘蔗,狠狠瞪翟冰,卻引起了冰山的不滿,一臉陰沉地將我拉出醫院,貨物一樣的塞進車裡。

    「別對翟冰拋媚眼,他有的是女友,不會看上你!」

    喂,老大,我不介意當竇娥,但拜託你還是配副眼鏡好嗎?媚眼跟橫眉冷對之間有很大距離的。車內嚴重低氣壓,我明哲保身,一言不發,還好,冰山把車開去錄像帶店後,開始多雲轉晴,他跟女老闆好像很熟,立在門口跟她閒聊,讓我一個人進去挑片子。

    看女老闆沖冰山笑得一臉燦爛,我有些可憐她。

    冰山性冷淡的,心臟又不好,小姐,千萬不要被華麗的外表蒙住眼睛。

    「小龍,這麼巧!」

    正在為漂亮姐姐哀悼,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小雨!慘了,這次死定了。冰山就在對面,我該怎麼解釋才不引起懷疑?

    見有人跟我搭腔,冰山立刻走過來,這才發現其實自己的一舉一動,一直都在他視線之中。我忙轉過身,沖小雨做出一個善良純真的笑,「對不起,你認錯人了。」

    小雨白淨的臉上露出一絲詫異,隨即摘下金絲眼鏡,用力揉眼,又重新戴上,揮手給了我一拳。「死小子,少跟我裝糊塗,這幾天都沒見著你,打你家電話,乾媽說你在勤工儉學……」

    後背有冷意襲來,不用回頭也知道冰山已站在了身後。

    「這位同學,你認識他?」

    小雨的打扮一看就知道是學生,聽了冰山的問話,他立刻用力點頭。

    「當然認識,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咦,你是易教授吧?我學長聽過你的課啊,說你講課好棒的,我馬上也會進學到你們學校,請多關照!」

    身後冷氣加劇,兩隻狐狸爪趴到了我肩上,這親密狀讓我受寵若驚。

    「好極了,小龍出了點兒麻煩,我們另換個地方詳談好嗎?」

    死狐狸魅惑人的功夫有一套,小雨立刻紅了臉,很爽快地答應下來。

    冰山把我們帶到附近一家高檔咖啡廳,我偷眼看了看菜單,又是一身冷汗,如果穿幫的話,我整個暑假就等著在這裡打工贖身吧。

    冰山給我們一人點了杯咖啡後,就開始審訊小雨,我完全沒有形容錯,那口氣就是在審訊,偏偏白癡小雨看著冰山,一副景仰狀,將我的身世家底、愛好習慣無一不漏地全盤交代,當聽到我考上了XX大學時,冰山斜瞥了我一眼,眼裡滿是不信。

    「都聽完了,你有什麼印象?」

    我瞪著無辜水靈的大眼,搖頭再搖頭。

    見我如此,小雨慌了神。

    「小龍,你怎麼了?不會是失憶了吧?可前幾天不是還好好的……」

    糟糕,再說下去就穿幫了,冰山可千萬別去找我爸媽對質。

    還好冰山沒注意到小雨的話裡玄機,他簡單解釋了我出車禍的事,又說要帶我回家看看。幸運的是小雨告訴我們,我爸去外地進修,老媽嫌家裡冷清,去了鄉下老家,那邊有牌友搓麻將,氣候也比城裡好,估計短期內不會回來,所以我家現在在唱空城計。

    天助我也。我在心裡拭了把冷汗。

    不過冰山還是把我帶回了家,小雨有我家鑰匙,進門後,他倒像是主人,帶我們到各個房間轉了一圈,還一邊轉一邊回憶往事,把我小時尿床的糗事都抖了出來,見冰山在旁邊一副忍俊不禁,氣得我真想將死黨一腳踹下樓。

    暴力的想法當然不能付諸實踐,從頭至尾我都一臉懵懂狀,並死抓住冰山的衣襟不放,這傢伙有把我撂在這裡獨自離開的嫌疑,這怎麼可以?我租了好多片子,還想回他家好好欣賞呢。

    最後小雨放棄了,他在送我們離開時,不斷寬慰冰山。

    「易教授,您別擔心,其實小龍現在這樣子也沒什麼不好,他比以前乖多了,而且他這十八年也沒什麼重大事情,記不記得都無所謂啦。」

    聽聽,這是什麼話?敢情我這十八年都白活了嗎?

    冰山會擔心我才怪,他只會壓迫剝削我,死小雨,為了討好教授,居然拿我當槍使,早晚把他扁成豬公。坐在冰山車上,我心裡憤憤不平地想。

    「不想住回自己家嗎?」

    被問到,我搖頭,一副受盡委屈的小媳婦狀。

    「我不要回去,那地方一點兒印象都沒有,好沉悶……」

    一隻大手在我頭上摸了摸。

    「別擔心,一切會好起來的。」

    咦,冰山會安慰人?天上下紅雨啊。

    見我吃驚地看他,冰山有些尷尬,他縮回手,專心開車,路上再也沒說話。

    不說話多悶啊,習慣性想找甘蔗,摸了個空,才想到剛才都被我啃完了,那就睡覺好了,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我解開安全帶,放下椅背,開始閉眼補眠,只聽冰山在旁邊哼了一聲。

    「只會吃睡,真不知你怎麼考上大學的?」

    已經對他的譏諷有免疫力了,我只當聽不見,蜷蜷身子,正準備去找周公啃甘蔗,突然跑車一個大幅度迴旋,然後急剎車,我沒防備,腦袋跟車門來了個親密接觸,頓時一群亮晶晶的小星星跑來跟我招手。

    經驗之一——發誓,這輩子坐冰山的車,一定要系安全帶,這人的駕照絕對是裝飾品,我是死不了,可是會痛啊。

    「怎麼回事?」

    揉著腦門坐起來,冰山沒理我,筆直坐在那裡,雙目緊盯前方,像是被人使了定身術。

    順他的視線向外看,前方道邊停了輛紅色小跑車,車門一開,一位窈窕美女從車上下來,眼神含笑,陽光下爍出誘人心魄的光芒,我情不自禁張大了嘴巴,看著她走近,心房猛地劇跳起來。

    昨天還覺得冰山的女友漂亮,可跟這女子相比,便連她髮梢都比不上,這種美,不是屬於人間的,似乎多看一眼,都是褻瀆……

    哦,想起來了,是昨天和我們的車擦肩而過的那個女子。我有點兒看傻眼,冰山似乎比我更傻,坐在那裡眼睛都不眨,我用手肘拐他,他也半點反應都沒有。

    至於嘛,照狐狸好色的經歷,又不是沒見過美女,怎麼表現得比我更白癡……呃,更純情,難道是一見鍾情……

    美女走到我們車前,用手敲敲車窗,冰山總算回過神來,打開車門,下車。

    一股淡淡的麝香傳了進來,麝香下還飄著絲奇怪的氣味,不反感,卻有種異樣的違和。

    我下意識地聳聳鼻子,冰山卻緊盯著女孩,那感覺就好像——惡狼看到了一大堆排骨。

    這比喻不怎麼好聽,但絕對貼切。

    女孩微微一笑,笑靨裡透出勾魂奪魄的神采,眼裡好似蒙了層淡淡煙水,魅惑而不失純真。

    「對不起,我剛才開車走了神,如果對易教授的車造成了損傷,我會賠償。」

    呃,美女居然認識冰山,我忙跟著下車,準備看戲。

    冰山的臉色已恢復平靜,只是看女孩的眼神裡透出一絲奇異的光。

    「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真遜,這是情場浪子該說的話嗎?

    美女笑道:「也許是前生吧?」

    秀眸一轉,看到我發愣,她噗哧一笑。「我開玩笑的,我叫阮蘭,是剛調進易教授學校的教員,雖然我們沒見過,但可是久仰你的大名啊。」

    冰山眼睛一亮,瞳中似乎有團銀焰熊熊燃起,他嘴角勾起一個迷魅的笑。

    「如果我沒記錯,令尊可是富豪阮耀明?」

    呃,家底這麼好?我又轉頭看阮蘭,她連連搖頭。

    「那只是大家給面子那樣稱呼而已,不值一提,剛才真抱歉,作為補償,能否讓我請易教授吃飯作為賠罪?」

    「不勝榮幸。」

    「那撿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好了。」

    看他們倆脈脈含情的樣子,我就不要夾在中間當電燈泡了,讓冰山坐阮蘭的車去吃定情飯,我開他的車回家,這麼漂亮的名車小寶貝,讓我開一下過過癮吧。

    可是冰山一句話粉碎了我的幻想。

    「小龍,你坐車後排去!」

    「我還是先回去好了,就開你的車……」

    小心翼翼說出自己的想法,換來的是一對寒光透射,從上掃到下,最後在我的要害部位定格。

    「毛都沒長全,還想開車?」

    我我……我當然長全了……死狐狸,絕對比你的多!

    呃,狐狸是長毛皮動物,我怎麼也不可能長得比他多……

    我氣憤填膺地用目光凌遲冰山,阮蘭已打電話讓人來取她的車,冰山走到助手席門前,打開車門,向她做了個請的手勢。

    「令尊跟家父也有幾面之緣,我們之間不必客氣,妳叫我天行就好了。」

    聽了這話,我被嗆得一咳,死狐狸絕對是屬龍的——變色龍!

    跟我撞車時,他可不是這個態度,美女的力量果然無窮大。

    沒有甘蔗啃,我很無聊地坐在後排座上聽他們閒聊,直到冰山在一家高檔餐廳前停下車。我有些猶豫該不該下車,好像他們約會帶上我,怎麼都覺得很奇怪。結果又被冰山瞪眼。

    「下車!剛才不是吵著餓了嗎?」

    阮蘭對冰山吼我很是詫諤,忙打圓場。「一起來吧。」

    三人來到雅間裡坐下,冰山先請阮蘭點菜,他自己跟著也點了幾道,理都沒理我,我無所謂啦,反正高檔餐廳做出來的菜,都差不到哪裡去。

    美味佳餚一道道端上來,發現冰山的口味跟我很像,他點的都是我喜歡的菜系,原來有福之人不必忙啊,我連忙端起茶壺給他們敬茶,他們出錢我出力,努力做好一個小跟班。

    阮蘭看我,問冰山。

    「小龍是……」

    「朋友的兒子,寄養在我家。」

    說謊面不改色,狐狸的信譽度果然低。

    阮蘭不愧為大家閨秀,談吐舉止都很得體,席間他們暢談很歡,我在一旁吃得也很歡,最後吃完甜點,服務生把削好的幾段甘蔗打包好,放在我旁邊。

    我很驚訝地看冰山,剛才他出去了一會兒,難道是專門去吩咐人準備的?他會這麼好?

    買單時,冰山很紳士地搶先付了帳,阮蘭過意不去,連聲說下次由她請,我在旁邊看得有趣,很想告訴美女——死狐狸大方是有目的的,他在找借口再跟妳約會而已。

    阮家的人已經把阮蘭的車開到了餐廳的停車場,冰山一直目送她離開,這才叫我上車。

    「阮蘭不錯啊,長得漂亮,跟你又投契,你有沒有……」

    不對,我在說什麼?我的簡單任務是要點化死狐狸回仙界,可不是來給他們當月老的。

    好在冰山沒注意我的話,他陰著臉,跟剛才和阮蘭談笑風生的狀態判若兩人。

    還說女人的心思難猜,我覺得冰山的心更加捉摸不透,剛才看他的態度,還以為他喜歡阮蘭,可是現在看又不太像。

    想起上次擦肩而過時,阮蘭奇怪的神情,我很八婆的想,美女是不是在故意找機會接近冰山?感覺有可能,阮蘭看上去城府頗深,對中意的男子動動手腳也不奇怪。

    聽到我說阮蘭曾跟我們偶遇過後,冰山的臉上浮現一陣意味深長的笑。

    「原來如此。」

    我往冰山身邊湊湊,開始問八卦:「你對阮蘭不感興趣?」

    半天沒得到響應,正打算放棄時,他發出一聲冷笑。

    「不,我很感興趣!」

    嗯?這聲調聽起來怪怪的,很像是野獸看到獵物後發出的欣喜之聲。

    究竟是哪裡不對?

    好像……好像所有事情都不對……

    我拿甘蔗棒用力敲了下腦袋,希望能理清其中的亂麻。

    回到家,冰山把車開進車庫,我先下了車,突然看到不遠處有人在徘徊,一身金燦燦錦衣玉帶,手捧元寶,正是小拂的頂頭上司——都天致富財帛星君。

    咦,太白星君下凡了,財神都到家門口了,客氣什麼?快進家啊。

    卻見星君眼望易宅大門,不斷皺眉搖頭,一臉凝重。

    我跑過去想揪他進宅,誰知眼前一晃,他便沒了蹤影,只聽冰山在身後叫:「小龍,你又在磨蹭什麼,不是吵著要看片嗎?」

    「噢。」

    沒抓到財神爺,我撓撓頭,眼神順剛才他看的方位看去,居然發現房屋周圍圍繞了許多魑魅遊魂在上空隱隱飄蕩,糟糕,這是從哪裡來的遊魂?弄得財神爺都不進家了,回頭我得把它們趕走才行。

    對,一定要讓冰山加薪!試問天底下哪個菲傭做得能有我這麼全職?家事以外還兼職招財,現在連道士的活都搶,他撞到我真是賺到了。

    為了能立刻看到大片,一回家我就匆匆洗了澡,又很狗腿地為冰山沏茶、敬茶,冰山自遇到阮蘭後就一直怪怪的,充分發揮空調功效,見他默默品茶,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我不敢多話,乖乖坐在一邊小板凳上啃甘蔗。

    好半天,他才回過神來,問我:「你已經找回自己的身份和家了,有什麼打算?」

    任務不成,誓不返家!

    而且,即使冰山不是心月狐下凡,我也不能離開他,遊魂在這裡徘徊不離,證明他有麻煩,我無法見死不救。

    更重要的是,現在還是酷夏,我家就像個大蒸氣爐,每天都免費泡三溫暖,既然菲傭的工作在哪裡都要做,那我為什麼不選擇一個好的工作環境?

    「小龍,快點兒離開他,做正事要緊!」

    聽到小拂在耳邊低語,我用意念飛踹了他一腳,看他抱著小雲彩滾遠了,我做出個很可憐兮兮的表情。

    「我不知道……我覺得父母對我一點兒都不關心……」

    冰山哼了一聲。

    「人間情分,都是虛妄,當有利益衝突時,人性就只剩下自私和貪婪!」

    好深奧哦,看冰山世事洞明的樣子,似乎又像是下凡星宿。

    「去,給我再倒杯茶!」

    我連忙放下甘蔗,跑去給他倒茶。

    唉,上下千年,縱橫古今,試問哪路神仙點化人有我這麼辛苦?

    冰山品著我敬的香茶,淡淡道:「你失憶也是因我而起,快開學了,我這裡離大學較近,你要是不想回家,可以繼續住在這裡……」

    冰山萬歲。

    「有你在,鐘點工就不需要了,倒省了筆錢。」wrxt

    冰山不愧為大學教授,壓搾人也壓搾得如此光明磊落。

    我連連點頭,問:「那開學後我是不是可以利用課餘時間打打工,賺點兒零花錢?」

    這段時間從他那裡A下的小錢也不少,不過錢這東西,有誰會嫌多?我這財神祇是掛名的,沒油水。

    冰山的臉色瞬間冰封,他瞪我。

    「打什麼工?沒錢跟我說!」

    沒敢問一次可以要多少,我順從地點點頭。

    冰山訓完話,帶我去房間看片,影院是五點一立體音響加大屏幕,人在其中,有身臨其境之感,我看得緊張興奮,他卻有些心不在焉,不多一會兒就出去了,我立刻把空調上調了幾度,然後躺在沙發上,邊啃甘蔗邊觀賞。

    過了很久冰山也沒回來,我坐不住了,按了暫停,跑出去找他。

    畢竟影院和片子都是他出的錢,我一個人看怎麼都覺得有些不過意。

    客廳沒人,臥室沒人,難道他出門了?

    極有可能,他這人做事向來獨斷獨行,不會跟我打招呼。

    我又跑去書房找。「冰山,你在嗎?要不要繼續看?先說好,我不陪你重看的……」

    書房外間沒人,但一陣輕微急促的喘息聲從裡間傳來,我奔進去,見冰山蜷身靠在牆邊,手捂胸口,一副疼痛難禁的模樣。

    糟糕,他是不是心臟病突發?要立刻叫急救才行。

    號碼是多少?一一0?一一二?一一九?

    對急救不在行,我胡亂想著,蹲下身扶住冰山,他整個身子都冰冰涼,臉色泛著青紫,按住心房的手還打著輕顫。

    看到我,冰山眼裡射出一抹冷光。

    「出去!」

    喝聲滿狠厲的,可惜話音虛弱了些,達不到預期效果。

    這時候逞什麼英雄?我沒理他,反而又向前湊了湊。

    「藥在哪裡?你再堅持一下,我去叫救護車……」

    正要起身,手腕被緊緊攥住,冰山盯著我,搖了下頭。

    「我沒事,是老毛病犯了,挺一會兒就好,你先出去!」

    語氣比剛才好一點兒,但仍是命令式。

    看他痛苦的模樣,突然有些心疼,我抬手替他擦下冷汗。

    這老毛病夠要命的,他一定疼得很厲害,嘴唇都被咬紫了,我想施法救他,又想到小拂的警告,不由一陣猶豫。

    「出去!」見我不動,冰山真發怒了,惡狠狠地說。

    那狠厲的樣子讓我感覺,我要是再留下來看他笑話,指定過後被他殺人滅口。

    死狐狸,都疼成這樣了,還耍什麼威風?你有罵我的力氣倒不如用來忍痛。

    本來的猶豫因為冰山的呵斥化為行動,我向前一探身,將雙唇按在了他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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