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囚禁的男人 第四章
    楚奚進門的時候,聽見了「嘩嘩」的水聲。放下手中的方便袋,楚奚拉下了領帶結,讓自己的脖子放松一下。坐在凌亂的床鋪上,指尖剛觸到襯衫最上面的扣子,細微的聲音便鑽入了楚奚的耳中,一瞬間,身體僵住了。

    停滯三秒之後,楚奚「騰」地站起身來,沖進了浴室。

    幾乎是用撞的,楚奚將身體的重量拋向浴室的門,卻沒想到門根本沒鎖上,收勢不住的楚奚就這麼跌了進去,撞上了對面潮濕的牆壁並被噴頭噴出的水淋了一身。

    「你在干什麼!」無暇顧及身上新換的亞曼尼西裝,楚奚抓住蜷在地上渾身青白的男人不住搖晃,「你想死嗎?!」

    「媽的!」觸手冰涼,已經跟死人差不多了。楚奚一邊咒罵一邊把水關掉,然後把緊抱著身體不住發抖的男人沖出浴室並將他扔在了床上。

    抓過已經不怎麼干淨的床單,楚奚用力將男人濕漉漉的身體擦干,然後又脫下自己的衣服,把他摟在懷裡再次滾到床上。

    「拜托,你有什麼想不開的?你的身子跟個冰塊似的,你他媽的到底在冶水裡沖了多久?」用力搓著男人的後背,楚奚像是要把他的皮膚搓破似的來回摩擦著,直到他青白的皮膚變得通紅。

    「痛……」男人的嘴裡終於發出了一聲呻吟。

    「還知道痛,那就死不了!」楚奚低聲咒罵著,雙手卻把男人摟得更緊,「蘇謹,拜托你,別這麼嚇我!」

    「楚……奚……」蘇謹僵硬的身體恢復了熱量,被溫暖的地方開始鑽心地疼起來,「楚奚……楚奚……」知道自己不該再次吐出這個名字,可是嘴巴就是沒辦法控制,一遍一逅像是魔咒一樣無法停住。埋在楚奚寬厚的胸膛,蘇謹一邊叫著楚奚的名字一邊泣不成聲。

    「我在這裹,我在這裹!」楚奚突然覺得心痛得了不得,懷中冰冷的身體在瑟瑟發抖,流在自己胸前的眼淚卻是那麼灼熱,像是濃濃的硫酸燒壞了自己的皮膚肌肉骨胳,一直燒到了心裡。

    「蘇謹?蘇謹?」懷中的人漸漸平靜下來,像只小貓一樣蜷縮在自己懷裹,安靜又溫馴,楚奚輕輕抬起了蘇謹的頭。

    蘇謹的臉很紅,是那種病態的潮紅,原本冰冷的身體現在變得滾燙,楚奚微微皺了皺眉。

    「楚奚,是你嗎?」當蘇謹用沙啞的聲音很輕聲地問他時,楚奚的身體突然有了反應。

    「見鬼!」楚奚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對自己不合時宜的反應懊惱不已。

    「楚奚?楚奚?」蘇謹的眼神散亂,嘴唇露出一種不自然的嫣紅,「你回來了是嗎?我知道,你不會丟下我,不會丟下我……」蘇謹對著楚奚,綻放出甜美的笑容。

    「我的上帝……」楚奚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

    「別丟下我一個,別丟下我……我很害怕」重新窩進楚奚的懷裹,蘇謹滿足地扭動著身體尋找最舒適的位置,「我不想一個人……楚奚……你救救我……」

    「你發燒了,蘇謹,乖,別再亂動!」楚奚揉了揉蘇謹的頭發,「你昨天晚上就有點低燒,今天竟然發瘋去沖冷水澡,我看你真是不要命了。」

    「楚奚……你別走……」蘇謹的聲音變得輕微又含糊。

    「我不會走的,你放心。乖,我有買退燒藥回來,蘇謹,我先喂你吃藥好不好?」想起身,楚奚卻發現抱著蘇謹的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蘇謹抱著,手指深深陷在他的後背,怎麼也不肯松開。

    「你別走,別丟下我一個……」

    蘇謹有些意識不清了,他好象做了一個夢,夢見楚奚又回到了他的身邊,蘇謹緊緊地抱著他,生怕自己一松手楚奚就又會不見。他身上的味道讓蘇謹感到安心,他身上的溫度讓蘇謹貪戀不已。蘇謹不想放手,楚奚就好象是闖進他幽閉多年的暗室裹那一道陽光,刺目卻又溫暖,讓人感受過一次便再也不願放棄。

    「我不走、我不走!」楚奚費力將蘇謹的手指掰開,起身倒了杯水捧到床前。

    「蘇謹,我就在這裹,哪也不會去!」

    坐到床上,把蘇謹抱坐起來,讓他靠在自己的懷裡,楚奚把頭埋在蘇謹的頸窩。

    「蘇謹,我說你瘋了,其實,我說不定也瘋了啊!」楚奚苦笑了一聲,拿過方便袋裡的退燒藥,塞進了蘇謹的嘴裡。

    蘇謹睡著的時候會把身體蜷縮起來,屈著膝,抱著胸,低著頭,好象母體中嬰兒的姿態。記得在哪裡看過,這樣睡姿的人大多極度缺乏安全感。楚奚抽出一支煙叼在嘴上,拿著打火機卻遲遲不點火。打火機蓋合上又打開,打開又合上,楚奚最終還是把煙從唇間拿下,塞回了煙盒裡。

    不過是跟這家伙睡了一次,為什麼卻總也放不下他呢?楚奚自己也很不明白。

    不是沒過過荒唐的日子,身邊也曾走馬燈似地換過數不過來的伴……心底暗處的傷疤還在隱隱作痛,楚奚把自己的手掌放入口中,輕輕咬了一口。

    許多年前的某個夏日裡,也曾有過一個人,在他的掌緣上輕輕咬過一口,然後對他說:「楚奚,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那天的空氣很潮濕,讓人窒息的悶熱。

    側目看了一眼身邊沉睡著的男人,楚奚的胸口窒悶得難受。

    「真是……見了鬼了……」

    很溫暖!雖然身體很難受,心情卻很松快。蘇謹睜開眼睛,正好迎上楚奚慍怒的眼睛。黑色的瞳仁裡閃動著光芒,形狀優美的眼尾因為生氣而微微上翹著,即便沒戴眼鏡看不清楚,蘇謹還是由衷地歎出聲來……「你的眼睛真漂亮!」

    楚奚聞言一怔,早早便醞釀好的怒氣被蘇謹這莫名的一句話打得散了形。

    「你說什麼漂亮?」楚奚挑起了眉。

    「眼晴……啊……」清醒過來的頭腦突然意識到自己說的話,蘇謹瞬時漲紅了臉,急忙用手捂住了嘴。

    看他縮在被子裹紅著臉手捂雙唇的慌張模樣,楚奚不覺失笑。這個沒大腦的蘇謹,明明是個成年人了,卻像個小孩子一樣……可愛!

    拉開蘇謹的手,楚奚沒說什麼,只是俯下身把自己的額頭抵在了蘇謹的額上。

    「你、你要干什麼?」蘇謹手忙腳亂地去推楚奚,只可惜他現在身上軟軟的使不出半分氣力,溫熱的皮膚貼在他頭上,蘇謹的心髒頓時不受控的「怦怦」亂跳起來。

    「還好,看來燒已經退了。」楚奚離開蘇謹的頭,雖然壓力頓減,但溫熱的觸感離開自己的知覺還是讓蘇謹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失落。

    「我……我發燒了?」兩只手捏著被角,縮在被子裡的蘇謹怯怯地看著一臉嚴肅的楚奚。

    「是啊。」楚奚伸手拿過一桿水,把蘇謹從被窩裡挖了出來,「有個傻瓜要尋死,一大清早就在冷水下沖澡,沖了個把鍾頭。發燒還算好的,如果不是我早一點回來,只怕那個傻瓜現在已經變成一具僵屍了。來,把水先暍了!」

    「對、對不起!」蘇謹把頭垂到胸前,兩只手抱著杯子不安地來回摩娑著,「我,我不是故意……」

    「不是故意什麼?尋死嗎?」楚奚想到剛闖進浴室時心髒幾乎停擺的恐懼感就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拜托,你要真想尋死就找個好點的方法。你聽過有四月天裹沖冷水澡把自己凍死的嗎?還是說你想明天上新聞頭條,好來個『流芳百世』?

    你這小子真是不給人省事,也不知道你的小腦袋瓜裡裝著什麼!」

    握著杯子的指節發白,低垂的頭越垂越低,蘇謹咬著唇,努力地抑制自己不要發出聲音,卻控制不住火熱的淚滴濺落到杯中,發出些微的聲響。

    楚奚歎了一口氣,雖然很想舉起拳頭好好揍他一下,但他更想把這個看起來可憐又弱小的男人狠狠地摟在懷裡。

    「好了,一切都會好的。」想到便去做,這是楚奚一向行事的准則。於是楚奚把垂著頭的蘇謹摟在了懷中,揉著他的亂發一遍又一遍地輕聲安慰。

    便當早就冶了,沒有微波爐,也沒有電磁爐,看著廚房裡那唯一的一只電水壺,楚奚覺得很無奈。蘇謹發燒,腸胃現在一定很脆弱,便當是有名的六味居的超豪華三層便當,只是現在涼了,也不容易消化,楚奚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放棄了兩人一同共享便當的打算。

    「你要去哪裡?」看楚奚拿起桌上的鑰匙自如地塞進衣袋,蘇謹背部的肌肉一緊,略顯慌張地盯著楚奚看。

    「這便當沒辦法吃了,我去買點營養粥來。」楚奚輕輕拍了拍蘇謹的頭頂。

    「你在家裡等我,我過一會兒就回來。」

    「別走!」蘇謹抓住了楚奚的衣角,抬起頭楚楚可憐地仰視著楚奚,聲音也有些發抖。「我,我不想再一個人待著。」

    楚奚黑色的眼眸注視著揪著他的衣角圓睜著眼睛一臉惶惑的男人,過了片刻,他伸出手掌放在對方柔軟的頭發中,慢慢地滑下,掠過他有些發涼但很光滑的臉頰。

    「走吧!」

    看到樓下停著的那輛看起來就超昂貴的銀灰色跑車時,蘇謹的腳步頓了頓。楚奚很自然地用遙控扭解開警報器,打開車門坐進去,蘇謹的腳卻像粘在地面上,怎也提不起來。

    「快上來,還傻站著干什麼?」手伸出車窗外,楚奚腕卜的表在陽光下反射出耀目的光,害蘇謹差點睜不開眼睛。

    不滿意蘇謹畏畏縮縮的樣子,楚奚干脆下車直接把人拖上了副駕位。

    車子發動了,蘇謹緊張地咽了口唾沫,用手推了推架在鼻子上那副又厚又重的黑框眼鏡。

    「我、我、我們要去哪裡?」蘇謹怯怯地問。

    「吃飯。」楚奚的回答簡潔明了。

    蘇謹哦了一聲便不再說話了,只規規矩矩地坐著,放在膝上的手不安地抓著自己的褲子,兩只眼睛盯著前方不斷縮短又不斷延伸的道路。

    楚奚看了他一眼,放在方向盤上的手離開,落下,覆在了蘇謹的手上。暖暖的溫度自掌心傳來,透過他的皮膚慢慢向他的身體內部漫延開。奸像有魔咒一般,蘇謹緊繃的神經漸漸放松。看他的臉頰透出一絲紅色,楚奚淡淡一笑,輕輕拍了拍蘇謹的手,再將自己的手撤回。

    掌上的溫度似乎還有殘留,微偏過頭,蘇謹看著楚奚開車時的側臉,心底湧起一股很溫暖也很甜蜜的感覺。似乎被這個感覺嚇到,蘇謹的耳根發熱,連忙把臉轉向另一邊,默默地看著窗外飛逝的景物,讓自己不受控地拼命狂跳的心跳平穩下來。

    從粥品店出來,楚奚把蘇謹帶到一家看起來極豪華的酒店裹。

    「為什麼要來這裹?」在富麗堂皇的廳堂裡,蘇謹局促不安地走在楚奚的身後,不自覺地再次拉住了他的衣角,張惶不安地看著完全陌生的四周。這裹的服務生穿著統一的制服,一個個看起來清爽俊朗,而且都好象認識楚奚的樣子,見到他們走過來,一個個竟然都對著楚奚行禮。

    「你的頭發太長了,我帶你來修理修理。」楚奚拉住了蘇謹牽著他衣角的手,對他笑了笑道,「蘇謹,改掉你喜歡拉我衣角的習慣,好象個受氣的小媳婦兒。」

    「我們用不著在這裹理發啦,」蘇謹很小聲地在楚奚耳邊說,「我家樓下就有,只要十塊錢就好了,這邊一定很貴的。」

    「放心,不貴的,真的,一點也不貴。」

    蘇謹當然不會相信,光看楚奚那副想笑又忍住的欠揍樣就知道這男人睜著眼睛說瞎話。可盡管如此,當自己被兩個年輕的發型師助理按在椅子上的時候,他還是一點點反抗的勇氣也沒有。

    楚奚從厚厚的時尚雜志裡抬起頭來,蘇謹兩只手絞扭在一起,忐忑地站在他的眼前。發白的運動鞋,發白的牛仔褲,發白的老武襯衫,再向上,過長的額發被修剪得很清爽,露出了他飽滿的額頭,鬢角剪成碎發,非常襯他略偏中性的臉形跟五官,除了,那副太過突兀與老舊的眼鏡。

    楚奚把雜志扔開,從柔軟的皮質沙發中站起身來,向前走了一步,卻因為蘇謹急急地後退一步而心生不悅。摟住蘇謹略嫌單薄的腰身,楚奚成功地將目光閃爍的男人拉進了懷裹。手插入散發著清香的柔軟發間,楚奚的眼中燃起了火簇。

    「楚……楚奚?」蘇謹覺得楚奚的目光有些讓人害怕,他顫聲問,「怎麼了,不好看嗎?」

    「不,很適合你。」楚奚舔了舔上唇,「當然,除了你瞼上這副難看斃了的眼鏡。」

    「哎?哎!別摘我的眼鏡啊,我會看不見!」

    看著蘇謹焦急地跳起來去構被自己高高舉起來的眼鏡,楚奚笑得很開心。

    「放心,我會賠你一副!」

    「鏜!」那是玻璃片跟金屬架被扔進垃圾筒的聲音。

    繼眼鏡之後,鞋子、牛仔褲、襯衫都經楚奚的手光榮「退休」到了垃圾筒。雖然每扔一件,蘇謹就心疼一次,但只要被楚奚的眼睛一瞪,蘇謹就不敢說半個「不」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陪伴他多年的「老友」淒涼地被處理掉。

    再然後,就是在那間貴得嚇死人的專賣店的VIP室裡,楚奚盯著他一聲不吭地坐了十分鍾。

    站在穿衣鏡前,蘇謹張大了嘴,看著鏡中的自己出神。

    「客人,可以進來了嗎?」門外是導購小姐有禮而溫柔地問詢。

    「進來!」手指抵著下巴,楚奚的眼睛一刻也沒離開蘇謹的身體。

    「哇!」進來的兩位年輕小姐一起叫出聲來,「好帥哦!」

    啊!蘇謹嚇了一跳,轉過身正迎上兩雙熱情的眼睛。

    「這套西裝太適合您了!」熱情的聲音立刻將蘇謹團團圍住。「您看這剪裁跟衣料,把客人您的身材襯得漂亮極了。」

    「對哦,對哦,客人的氣質優雅又干淨,還帶著一點書卷氣,這套衣服簡直就像是為您定做的呢!」

    「就是啊,我們好少能看到像先生您這麼有氣質的美人呢!您的女朋友一定幸福死了!哎呀,討厭,人家好羨慕她!」

    蘇謹背貼著穿衣鏡一臉的惶惑,面對女店員嘰嘰喳喳地贊揚,他只能把求救的眼神投向坐在一邊悠然看戲的某人。

    「先生,您看起來好年輕,今年多大了?有沒有女朋友了啊?」

    「我覺得啊,您還可以再試試我們今年新推出的休閒系列,有一種『春風』系列的一定也很合適您的。」

    「對啊,您皮膚那麼白,棉質的白色,粉藍系穿起來一定很出采,要不要我拿一套來給您試一下?」

    蘇謹的臉色發白,額角的汗快要滴下來了。

    『楚奚!』實在沒辦法,雖然這樣很丟臉,蘇謹還是出聲向楚奚求助。

    「好了,兩位小姐!」楚奚終於站起來,將兩位過於熱情的女店員拉開,擋在了蘇謹的身前。「我們對貴店的衣服很滿意,這樣,你把你們推薦的那個什麼系列的拿一套給我包起來,我們還要趕時間就不試了。他身上這套就不用包了,他直接穿走。喏,我的信用卡。」

    「等一下,楚奚,不要在這裹買好不好?」蘇謹拉著楚奚的手在他耳邊說。

    「這裹的衣服太貴了!」老天,不要考驗他的心髒承受能力好不好,這裹隨便一件衣服的標價就是他最少半年的生活費好不好!

    楚奚的眉頭挑了挑,很干脆地回答。

    「行啊,沒問題。」

    「只要你,願意光著身子跟我走出去!」

    蘇謹當然是絕對不可能願意光著身子走到大街上去的,所以他只能一身光鮮亮麗地跟在楚奚身後,面露痛苦之色,戰戰兢兢地穿著他想也不敢想的高級衣服,坐進了車裡。

    「下面想去哪裡?」楚奚發動車子的時候問。

    蘇謹推了推架在鼻梁上輕巧的鈇合金無框超薄眼鏡,有些疲憊地靠在柔軟的座椅上有氣無力地說……「你定吧。」

    「累了?」楚奚側過臉,看著蘇謹的瞼。

    「還好。」蘇謹微低下頭。

    「你的臉色不太好啊。」楚奚伸手摸了摸蘇謹的額頭,「還好,沒燒。也對,你剛發過燒,身體還比較虛,我們明天再出來好了,現在我們回家。」

    是「我們回家」,而不是「我送你回家」!這點細微的差別讓蘇謹的心髒又開始亂跳起來,瞼上也開始發熱。不想讓楚奚發覺,蘇謹把臉貼在車窗上,假裝看著沿途的風景。

    如果有一種心情叫雀躍,蘇謹想,或許現在,自己就正在雀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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