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暴君 第九章
    「在生氣嗎?」身邊的床墊向下沉,男人沉重的身體坐在了自己的身邊。月亮已經爬上了半空,靜靜地注視著下面的世界。

    「明明還醒著,為什麼不轉過身來看我呢?」他的聲音裡透著些疲憊,雖然看不到他的臉,但可是想見,這個男人應該是眼眶深陷,佈滿了血絲吧。明明聽見了男人的聲音讓

    他鼻子發酸,想要哭出來,萊茵還是咬緊了下唇,側身向內動也不動。

    「喂,我說,你在生什麼氣呢?阿左說你今天一天沒吃過什麼東西。」

    帶著濕意的氣息噴在自己的後頸,萊茵的身體不受控地一陣輕顫。

    「是因為零的事情在跟我鬧彆扭嗎?希望我沒有會錯意,如果真是這樣,我可是會高興得發抖哦!」

    冰涼的手指伸進了衣襟,肆無忌憚地在皮膚上遊走著,男人的牙齒在靠近耳根的地方輕輕咬了一口。

    「唔……」緊叩的齒關終於沒能忍住發出了輕微的痛呼。

    「萊茵,讓我看看你的臉吧。」

    口中溫柔的男人強硬地將萊茵的身體扳過來,幾乎弄痛了他的肩膀。

    「嘿,為什麼眼睛這麼腫?你是在我看不到的時候狠狠哭過了嗎?」粗硬的手指輕輕撫摸著那雙拒絕睜開的眼皮,男人的口氣聽起來竟然有一絲歡喜和得意。

    「萊茵,你還真是個讓人覺得可愛的傢伙,明明年紀已經不小了,居然還會像女人一樣因為愛人變心而躲在房間裡哭。」

    萊茵猛地睜開眼,緊捏著的拳頭想也不想揮了出去,正中弗德裡克的下巴。

    「痛、痛、痛……哦,萊茵,你想謀殺親夫嗎!」

    弗德裡克捂著下巴大聲痛呼了起來。

    「從我身上滾下去!」

    萊茵蒼白的雙頰因為憤怒而發紅,胸口更是上下急劇地起伏著,往日平靜而且溫和的灰色眸子也變得凶狠起來,「真抱歉,我就是一個愛哭的老頭子,不過離女人還差了一大

    截。真讓人高興,你終於發現之前對我的糾纏是多麼荒唐的行為了嗎?你終於有一點後悔了嗎?太好了,那麼我現在就可以離開你的身邊了。」

    推開壓在身上的弗德裡克,萊茵跳下床,抓起外衣一邊往身上套,一邊向門外走,「我現在就要回家,立刻,馬上,再也不想見到你這個傢伙了!」

    「等等!」

    剛邁出去幾步,萊茵胳膊上一緊,人已經落到弗德裡克寬厚的懷中。

    「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你怎麼這麼大火氣呢?」

    「放開我!」  

    萊茵怒氣沖沖地直視著他。

    「不放、不放、就不放!」

    弗德裡克索性像個小孩子一樣無賴起來,「好不容易才得到你的,給我坐金山我也不會放手。萊茵,好嘛,別生氣了。我這兩天忙得喘不過氣來,好不容易得空來見你,你怎

    麼盡說這些無情的話呢?」

    「忙?」萊茵冷哼了一聲,「那麼忙不也照樣跟零親密無間?」

    「你果然是吃醋了!」

    弗德裡克開心地笑了起來,將萊茵一把抱起,換來一聲驚呼。

    「幹什麼!快點放我下來!」

    萊茵用拳頭捶著弗德裡克的後背,下一瞬間卻身體一輕,被弗德裡克按倒在了床上。

    「我好開心!」

    深深注視著萊茵的眼睛,弗德裡克將額頭抵在萊茵的額頭上。

    「萊茵,你喜歡我,對不對?」

    「不對!」

    被他這麼近距離的看著,心臟又會不受控制地亂跳。萊茵只能將視線轉到另一側,努力忽視胸口的那一份悸動。

    「別否認,萊茵。知道嗎?我現在高興得心臟都快要蹦出來了。不信的話,你摸摸看……」拿著萊茵的手,弗德裡克強行將他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感覺到了嗎?我的這裡

    ,正在說著』我愛你』!」

    掌心傳來的激烈心跳甚至比自己的跳得還要快。鼻子發酸,萊茵忍不住又想哭。想想真是丟人,怎麼說都是已經快二十七歲的男人了。

    「你怎麼了?眼睛這麼紅?」弗德裡克輕輕吻著萊茵的眼睛,「是感動的嗎?萊茵,你真可愛!」

    「笨蛋!我可不喜歡聽人說』可愛』什麼的!」

    「但是你的確可愛啊!可愛到我恨不得把你揉到我骨頭裡,永遠不跟你分開呢!」

    「閉嘴!」

    「閉嘴就不好親親了嘛。」

    「你還說!」

    「好,我不說了,那我們來做!」

    「……」

    「哥,怎麼樣?」小心翼翼爬到兄長身邊的阿右小聲問,趴在門縫上看得正歡的阿左不耐煩地將弟弟推到一邊。

    「噓……小點聲兒……」

    「到底怎麼樣嘛,你快點說啊!」

    性急的阿右一把將哥哥推開。自己湊到門縫那裡去看。阿左趴在一邊,一個勁兒地抿著嘴笑。

    「怎麼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到嘛。」

    阿右小聲地抱怨著。

    「傻子啊你,看不清就用耳朵聽,用腦子想。」

    阿左拽了拽弟弟的耳朵。

    是嗎?阿右的臉上漸漸浮出了笑容。

    「走吧,給別人看到就不好了。」

    伏在弟弟耳邊,阿左的聲音裡充滿了笑意,「我想過一會兒萊茵大人一定會覺得很餓的,我們不如去給他弄點好吃的東西吧。」

    迷迷糊糊地醒來,下意識地伸手過去,觸手一片冰涼。他一定是很早就離開了吧。睫毛顫動了一下,萊茵慢慢睜開眼睛。房間內還殘留著激情的氣味,身體也還記得那讓人發

    狂的感覺,但是,他只覺得冷,身體的熱度明明沒有消褪,但是心裡卻一片荒蕪。桌上熱氣騰騰的燉菜應該是阿左剛剛送進來的,但是他卻一點食慾也沒有。

    還有十五天,或許連十五天也用不了,如果零的預言如這次一般精準的話,那麼他將會失去五分之一的子民。在拒絕了他回斯芬克斯的請求之後,雖然弗德裡克在昨晚向他許

    諾會派人通知,但萊茵還是放心不下。時間還是太緊了啊。

    拾起衣服穿到身上,週身的酸痛感提醒著自己昨晚的放縱。萊茵苦笑了一聲。不是不相信弗德裡克,或許是壓根兒不相信自己。就算一遍又一遍地聽到弗德裡克說愛他,萊茵

    還是無法體會到真實感。如果只是單純的身體交疊,那麼不管對方是誰都可以吧。陷入這種情緒之中而無法自拔的自己讓他感到厭惡,但又讓他覺得有些悲哀。不經意地想起昨天

    零跟自己談的話,這種自厭的情緒變得更重了。

    雖然零的態度很冷漠也很絕情,但萊茵覺得自己也不是不能理解。失去了記憶的人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就像初破殼的小雛,將第一眼見到的弗德裡克視作親人一樣地依

    賴著,如果是自己,大概也會這麼做吧……更何況弗德裡克還是個這麼能讓人心動的人。萊茵的臉有些發燙。用手背碰了碰自己發燙的臉,萊茵不覺感慨起世事的無常。

    從自己被他帶到紐因克的王城到現在,不過一個多月而已,被他當面告白時的困惑,被他強迫時受到的傷害,彷彿已經過去了很久一樣,只在自己的心裡留下淡淡的印跡。那

    個他認為粗暴、專橫、不可理喻的暴君原來已經悄悄地進駐到了他的心裡。

    打開房門,屋外清新的空氣湧了進來,將領口拉緊,萊茵深深吸了一口氣。正當午時,陽光有些刺目,周圍很安靜,看不到半個雜人。大家應該都在忙碌,而弗德裡克也應該

    陪在零的身邊吧。萊茵的目光黯然,站在院子當中不知道自己該向何處去。這時候離開弗德裡克趕回斯芬克斯是最明智的選擇,但是自己孤身一人,沒有車馬裝備,又對這裡的地

    形方位毫不瞭解,就算能成功脫身,也無法及時趕回去。萊茵皺著雙眉,心中一陣焦慮。

    「啪!」

    一顆石子突然落在萊茵的身邊,讓沉思中的萊茵抬起了頭。

    「誰?」警覺地看著四周,萊茵沉聲問道。

    一身紐因克騎兵裝束的人出現在了他的眼前。頭盔壓得很低讓人看不清面目,但是那修長柔韌的身材還是會讓人多投一些眼光。

    眼前突然出現的人讓萊茵有種很熟悉的感覺,只是看不到相貌讓他無法確認。應該不可能會是他吧,萊茵對自己這麼說。

    那人伸出手,將壓在頭上的頭盔摘了下來。一頭金光閃閃的蜜色長卷髮立刻瀉了下來,陽光下,散發著自信的美麗青年綻開了絢麗的笑容。

    「嗨,萊茵,我們總算見面了!」

    「德梅茵!」

    萊茵驚叫了一聲,張開雙臂迎了過去。雖然只是相隔了一個多月,卻感覺分離了很久的兄弟二個緊緊擁抱在了一起。

    「天啊,沒想到真的是你,剛剛我還在想你不可能會出現在這裡。」

    「是我,萊茵,我一路潛形隱蹤,跟著你們過來這裡。我好想你!」

    「我也是!我很想你!」

    相擁的雙臂緊了又緊。

    德梅茵雙手扶著萊茵的肩,仔細地端詳著說:

    「萊茵,你的氣色不好,好像又瘦了呢!弗德裡克那個色狼有沒有欺侮你?如果有,你要告訴我,就算對奧利維不好意思,我也絕對會找他算賬!」

    萊茵的臉上紅了下,很快搖了搖頭,輕聲說道:

    「萊茵,我沒事!」

    「沒事?」形狀優美的雙眉高高挑起,德梅茵一臉的不信任,「弗德裡克是個見到美人就走不動路的昏君,連他弟弟的愛人都想壓倒的傢伙,能夠放著你在身邊而不動手?我

    可不會相信?」

    說著,德梅茵出其不意地拉開萊茵的衣領。

    「喂,你別這樣。」

    萊茵奪回衣服拉了上去,但是留在頸窩裡那些不可避免的痕跡還是落到了德梅茵的眼中。

    琥珀色的眼睛瞇著,櫻色的雙唇也緊緊抿起,緊皺的雙眉間,即將爆發的怒氣呼之欲出,萊茵知道德梅茵的躁睥氣要發作,趕緊捂著他的嘴將他拖進了屋裡。反正身上的痕跡

    已經曝露,房間裡凌亂的床鋪也就沒有什麼隱瞞的必要。果然,在萊茵將房門關上的那一刻,德梅茵一連串的粗口和咒罵果然已經脫口而出。萊茵敢肯定,他這短短五分鐘之內聽

    到的粗話比他這輩子所聽過的加在一起還要多。

    雖然是異母兄弟,但萊茵知道,從小就害怕孤獨的德梅茵對自己和忒薇莉斯有著深厚的感情。完全繼承了父皇情人的特點,德梅茵高傲、直爽、率真,熱愛自由,討厭束縛,

    是個非常熱情,愛憎過於鮮明的人。雖然德梅茵從小就沒給過自己的親生父親一次好臉色,但是他對自己的那份親近和忠誠沒有一個人可以比得上。只是……只是……萊茵皺眉、

    皺眉……直到無法忍受再次出手摀住了德梅茵的嘴。

    「德梅茵,夠了!你到底從哪裡學來這麼多粗俗的話?如果你母親聽到了,她一定會氣得狠狠揍你一頓!」

    「得了,別提我母親,聽說她在世的時候,罵人的話比我還要多兩倍出來。」

    德梅茵撥開萊茵的手,「好吧,雖然我來這裡之前已經很努力地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我得承認,我現在想殺人的衝動還是很強烈。怪不得奧利維一直不肯讓我潛進來見你而

    堅持他來……」

    「那為什麼現在是你站在我面前而不是他?」萊茵雙手抱在胸前沉聲問。

    德梅茵捂著嘴,一臉「糟糕,說漏嘴了「的表情。

    「好吧,那麼本領高強的休拉公爵大人,你現在是潛進來了,準備怎麼把我』營救』出去呢?你該不會天真地以為我們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出布法羅吧!」

    德梅茵嘟著嘴,有些不滿地看著萊茵說:

    「得了,萊茵,每次見你都會擺出哥哥的樣子來教訓我,又不是我媽,卻比我媽還嘮叨。我給奧利維留了字條,也告訴了他我的打算,如果他不是太笨,現在應該已經做了准

    備在城外接應我們了。你放心,萊茵,只要出了城,我就保證弗德裡克追不上我們。」

    看著萊茵有些動搖的臉色,德梅茵眉梢微微一挑,琥珀色的杏眼有些危險地瞇起來,聲調也拖得有些長起來,「還是說,萊茵,你不會已經喜歡上了那個傢伙,不打算跟我走

    啊?」

    萊茵瞪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德梅茵,我跟你走!不過話要先說在前頭。」

    「什麼?」

    「聽著,萬一我們被發現了,我命令你不許管我,就算是一個人離開也沒關係。離開這裡之後,你要和奧利維以最快的速度趕回斯芬克斯,通知所有近海的人,必需退後一百

    裡!不過只有十四天的時間了。我怕時間還是會來不及。」

    「萊茵?為什麼?」睜圓了眼睛,德梅茵有些不解地問,「你的話有點讓人莫名其妙啊!」

    「零,零還活著,他就在這裡!」

    「什麼?」德梅茵驚愕地張大了嘴,「可、可、可是他明明……」

    「零的本事你知道的,他沒死,還活著,就在這城裡。」

    萊茵點點頭,面帶陰鬱,「他預言十四日後,斯芬克斯群島的毀滅日會到來,但是這次的災難會波及到大陸,近海的人無法倖免,必須要躲到海岸線一百里外。」

    「不是開玩笑的吧……」德梅茵囁嚅著,半天回不過神來。

    「零的神通……」萊茵歎了一口氣,「我多麼希望他的預言不准,但是他剛剛展現過他的預知能力。別說是我,就連弗德裡克也對他深信不疑了。有了零的幫助,我相信弗德

    裡克很快可以變成這塊大陸,不,甚至是整個世界的主人了。」

    「跟弗德裡克又有什麼關係?」德梅茵皺了皺眉,「零是你的神官,他是屬於斯芬克斯的!」

    「不。」

    萊茵搖了搖頭,神情苦澀,「零已經忘了以前的事,現在的他,是不屬於任何人,任何地方的。零是自由的,只要他願意,他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事。」

    咂咂舌,德梅茵沒多說什麼。零一向不願意以真面目示人,他一直覺得這個天天蒙著臉的男人怪異,對他沒什麼惡感可也沒什麼好感。如果不是因為萊茵跟他的關係一直很好

    ,德梅茵才不會願意也沒有機會跟這個神神秘秘的男人有什麼交集,對德梅茵來說,零的存在沒什麼太大的意義,最重要的,還是現在要把萊茵帶走,離開弗德裡克「魔掌「這件

    事.

    「來吧,萊茵,我們一起回去,回我們自己的家去!」

    這樣想著就這樣說出來的德梅茵將自己的手掌伸向了萊茵,後者只是略一遲疑,便握住了自己最疼愛的兄弟的手。

    等到弗德裡克發覺萊茵失蹤的時候,已經是快到傍晚時分的事了。

    「我回去了。」

    留下的紙條上只有簡單的四個字而已,卻讓弗德裡克暴怒地掀翻了桌子。

    冷冷地看著弗德裡克怒氣衝天地罵著負責守衛的人失職的樣子,零冷漠地說了一句:

    「激動什麼呢?他又不是一個人走的。」

    「誰?他是跟誰走的?你知道!你知道他今天會逃走嗎?」弗德裡克抓著零的雙肩使勁地搖晃著。

    微微蹙起眉尖,零有些厭惡地扳開弗德裡克的手:

    「別這麼用力,你會弄痛我的。」

    「零,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他又不會有危險,更何況離開是他自己的選擇,我沒有必要多嘴到這種地步。」

    零冷淡地回答,「帶他走的是他非常親近的人,而且那個人有好幾個身手不錯的手下。如果我沒算錯,這城外應該也有一小支精兵做接應,如果你是擔心他的安全,那麼你可

    以放心,他跟著那些人絕對比在亂糟糟又沒人理的這種地方要安全得多!能這麼輕鬆地從你眼皮子底下離開,就是最好的證明了。」

    看著零淡定自若的神情,弗德裡克臉上陰晴不定。

    「他還是選擇離開了我,如你所願了嗎,零?」

    零絕美的唇角向上彎起了弧度,手指插在銀色的額發向後梳攏著,他對弗德裡克說道:

    「我告訴過你,弗德裡克,你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再不快點死心,你可是連命也會送掉的哦!」

    「哈,我有時還真痛恨你這張輕率地做出定論的嘴。」

    弗德裡克的拳頭狠狠砸向冰冷的牆壁。

    「不是輕率,「零冷笑了一聲,「我只不過是坦率地說出我看到的未來而已。」

    「未來?」弗德裡克恨恨地說,「我可不管你所說的什麼未來。既然他膽敢背離我的愛而逃走,那麼我就再把他抓回來,好好地教他,什麼樣的表達才叫做愛情。」

    零的眉頭微微一皺,隨即又舒展開。

    「你還真不會死心。單方面的愛可不能叫做愛情。你確定萊茵也愛你嗎?」

    「我想……」弗德裡克微瞇起黑色的眼睛,「我昨天已經很清楚地確認過了。」

    「好吧,既然你堅持,我會陪你一起去找他。」銀金色的雙瞳看著眼前魄力十足的男人,彷彿看到了他一身鮮血躺在地上的樣子。可是無論如何也看不到那個萊茵的男人。自

    己的未來無法預測是很正常的事,作為通靈者,自身永遠是盲點,但為何那個灰髮的漂亮男人也會在他的能力之外呢?這讓零十分介懷。或許正如自己對萊茵說的那樣,無法預測

    的他和自己有著深切的關係。只不過,他騙了萊茵一點,弗德裡克的未來,他可以預見……

    不想讓他們在一起,這個念頭是如此強烈,是為了獨佔弗德裡克還是別的零根本不關心。萊茵……這個名字在嘴裡反覆咀嚼了多次,心裡浮起一些莫名的情緒。

    果然還是會在意,在意得了不得!

    萊茵親眼看到了德梅茵的行動力,雖然早有耳聞,但親身體驗還是讓他感到無比欣慰和驕傲。德梅茵的性格雖然有些火爆,但在指揮部屬的時候卻是非常老道沉穩,設想周密。默默陪在德梅茵身後的高大男人也用著沉醉的目光盯著他看,提供他所需要的一切幫助。兩個人之間幾乎不需要太多言語,有時一個眼神便可以知道彼此的想法。如此地貼合默

    契,讓在一邊觀察的萊茵也覺得安心不已,甚至還產生出了一絲嫉妒的感覺。

    以前見過奧利維親王幾次,但這麼近距離長時間的相處還是第一次。第一次知道他是德梅茵情人的時候還心生過抗拒,但現在,卻覺得德梅茵可以碰到這麼合適的伴侶是件多

    麼好的事情。只是有時候看見那張與弗德裡克有些相似的面容時,心裡總是會泛起一股又酸又澀的味道,讓他覺得胸悶。

    奧利維被稱為海上的「波塞冬「,在海上作為與陸地交換資訊的信使被德梅茵借了來加以了充分的利用。這次帶來聯絡用的十隻信鴿在德梅茵帶著萊茵與城外接應的奧利維會

    合的當天便全數放了出去。一半飛向斯芬克斯新堡,另一半飛向奧利維駐在海港的海軍總部。二天之後,從這兩個地方,近三百羽訓練有素的信鴿帶著,來自奧利維和萊茵的指令

    飛向沿海各處。

    快馬加鞭趕向斯芬克斯新堡的眾人,在第十三天終於回到了目的地。

    回到城堡的那天,天上烏雲密佈,厚重如鉛的雲層讓人透不過氣來,雖然是正午,但天地如同傍晚一樣陰暗。風呼嘯著在曠野上疾馳,除了前行的幾十匹戰馬和這幾十個人,

    幾乎看不到其他生靈。漫天漫野,不祥的氣息四處漫延。

    「萊茵!德梅茵!」

    進入城堡後,還沒來得及脫去身上用來擋風的斗篷,萊茵就被嬌小的身體抱了個滿懷。

    「忒薇!」

    緊緊抱著心愛的妹妹,萊茵衷心地感謝神的恩典。

    「你沒事就太好了!」

    「這句話才是我要跟你說的呢。」

    親了親萊茵的面頰,忒薇莉斯又轉過身親了德梅茵一口,「謝謝你,德梅茵,很辛苦吧!」

    「不會,忒薇!」

    同樣寵溺妹妹到不像話的德梅茵將忒薇從萊茵懷中搶了過來,舉在空中繞了一圈,讓忒薇莉斯咯咯直笑。這樣的遊戲他們從小就在一起玩了。

    「當心點,閣下!您小心一些!」

    一邊焦急的聲音自然就是忒薇莉斯新婚的丈夫,卡倫-格蘭道爾。

    「好啊,卡倫,有了老婆居然敢向頂頭上司說教起來了啊!」

    挑著眉毛的德梅茵說著半威脅的話,可惜滿面的笑容讓他沒了半點氣勢。

    「啊,對不起,萊茵。事先沒有得到你的同意,我擅自作主,讓他們在你失蹤後的第三天結婚了。雖然忒薇哭著說找不到你回來她就不出嫁,但是那樣的話,卡倫就太可憐了。而且有了卡倫照看忒薇,我也可以更安心一點出去找你。」

    「你做得很對,德梅茵。」

    萊茵摸了摸忒薇莉斯的栗色長髮,「雖然沒能參加婚禮讓人感到很遺憾,但是你的幸福永遠是第一位的。」

    站在城樓的平台上,望著遠方一色的陰沉景象,剛剛沉浸在久別重逢喜悅之中的一家人都露出了憂心的神色。

    「簡直像是世界末日。」

    緊緊靠在丈夫的懷裡,忒薇莉斯低聲地感歎著。東方的地平線上,紅色漸漸渲染開,將黑沉沉的天地襯得更加詭異。

    「這麼怪的天色這兩天越來越嚴重。我的侍女們天天都在向神祈禱而不敢出門。我想整個城裡,不,或許是整個斯芬克斯的百姓們都在慌恐不安著吧。」

    「預言之日就要到了!」

    萊茵扶著平台的欄杆心情異常沉重,「不知道海邊的人們都撤離了沒有。」

    「很多人都很固執,認為您的說法很荒誕。如果不是卡倫下令軍隊強迫他們撤離,他們一定不會走的。」

    忒薇看了看自己年輕的丈夫,「萊茵,這次是第二次下令搬遷了,幸虧也有奧利維親王的幫助,如果沒有他的軍隊加入,只怕光憑卡倫的部隊搬不動那些百姓。雖然有幾個地

    方發生了不滿的暴動,但總算是把人和牲畜全部移到安全的地方了。」

    「謝謝你,卡倫。沒有你坐鎮,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萊茵真誠地感謝身邊忠誠的部下。

    「不,陛下。坦白說,我的心情很複雜。如果這次的預言失敗.那我們的國家就真的不安定了,暴動一觸即發,但是如果預言是真的,那也就意味著,我們將永遠失去斯芬克

    斯群島,再也回不到故鄉了。」

    卡倫歎了一口氣。

    「這個王位,我本來也不是很在意!」

    萊茵扶在欄杆上的手指用著力,關節也開始泛白了,「如果真的有暴動,那麼不需要他們逼我,我也會自動遜位的。德梅茵應該不會願意受這個王位的束縛,那麼卡倫,身為

    我唯一妹妹的丈夫,我希望你可以接管這個新的國家。」

    「什麼?」完全出乎意料的發言讓在場的人都驚訝地大聲叫出來。

    「你怎麼了,萊茵?怎麼會說出這麼意志消沉的話來!」

    德梅茵使勁地搖著萊茵的膀子,「你之前不是做得很好!為什麼這麼輕率地說出遜位這麼嚴重的話來!」

    「別激動,德梅茵!」

    萊茵轉過身,「我只是這麼說說。」

    看著臉上帶著笑,跟中卻完全沒有笑意的兄長,德梅茵確認,這句只是說說的話,一定是萊茵的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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