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 第6章
    徐佑林進了屋,張鐸還想說話卻被冰冷的木門擋在了外面。聽不見門裡的動靜,他的心裡頗不是滋味。那扇門彷彿劃出了兩個世界,近在咫尺,卻相隔千萬里。還記得之前原野在醫院見到那名高大男子的情景,那種發了瘋似的奔跑,那樣狂亂的神情……

    該死!張鐸低聲咒罵著,恨自己居然連那男人是誰都搞不清楚。

    屋內,原野走到窗邊,背對徐佑林。他不想測試自己的堅強程度,所以拒絕真面。

    「咳。」徐佑林清了清嗓子,說:「我是專門過來跟你道歉的。我上次不該誤會你背地裡陷害我,對不起。」

    聽他提到「陷害」這個詞,原野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當初他多麼愚蠢,明明知道樊曄與徐佑林已經復合,卻還不死心,偏要去看看。結果被誤認為是偷拍他倆照片寄去徐佑林工作的醫院,想害徐佑林失業的原凶。

    「你找到真正陷害你的人了?」原野問。

    「嗯。」

    沒有一絲沉冤得雪的喜悅,原野一想到徐佑林不但不愛他,還懷疑他的人品,就覺得心寒到極點。

    將額頭貼上窗戶玻璃,原野借助那片刻的冰涼冷卻自己的情緒。無意中,他發現馬路對面的路燈下,有一抹削瘦的人影孤獨地佇立著。仔細觀察,能發現那人在不時仰頭張望。

    把視線調到漆黑的夜空中,原野悲傷地笑了笑,然後對徐佑林說:「你走吧!」

    「原野……」

    「樊曄在下面等你,他的腿不好,別讓他站太久。」

    知道原野的話多少有點負氣的成分,徐佑林沉默了。如果原野肯打他、罵他,他心裡會好過很多。現在這樣平平靜靜的,反倒讓他覺得堵得慌。

    為了樊曄而離開原野,徐佑林並不後悔,因為樊曄在他的心中是無法替代的惟一,縱使原野千好萬好,也永遠不可能取而代之。所以對原野的虧欠,他注定無法償還。當初他走得絕決,是為了讓樊曄安心,也是為了讓原野徹底死心。他承認自己太狠,可他覺得那才是最好的方法。

    事過境遷,當他們再次相遇時,原野看起來很糟糕,而且要命的是他好像並未擺脫過去的陰影。徐佑林原打算視而不見,可敏感的樊曄卻察覺到他煩躁的情緒。面對追問,徐佑林不得不告訴了樊曄。然後樊曄就執意要他前來道歉,甚至要求陪他一同前往。徐佑林知道,善良的樊曄是覺得自己對不起原野,雖然他從沒與原野爭奪過什麼。

    「剛才那個是你現在的男朋友吧?很高興看到你有新的開始,祝你幸福。」丟下這句不痛不癢的話,徐佑林決定離開。

    「等等。」原野突然轉身叫住他,「我還有一個問題。」

    「什麼?」

    「如果你先遇上的人是我,你會不會愛我?」

    「這世上,沒有如果。」再多的歉意都無法彌補不愛帶來的傷害,徐佑林知道,只有他不再出現,對原野才是最大的安慰。

    沒有說再見,他走了。

    原野再次回到窗邊,用手指輕輕磨擦著玻璃。不一會兒,就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向路燈下的人靠近,而後兩人並肩前行,好不溫馨。

    沒有如果,沒有將來,就像是一場夢境。那個人的心裡,沒有他的位置。而原野的生活裡,也不再會有徐佑林。就連心中那個裝著徐佑林的角落也將塵封、上鎖。

    原野笑了,笑自己的愚笨,居然看不清這麼淺顯的事實。笑著笑著,眼眶裡多餘的水分開始爭先恐後地往外跑,不知不覺就弄濕了他的面龐。

    玻璃上有倒影,映出原野的狼狽。看了兩秒,他用力拉上窗簾,阻斷了視線。

    ***

    張鐸往半干的湯鍋裡又加了些水,鹽、味精、辣椒、姜蒜,胡亂放了一堆。一手撐在整理台上,一手拿著勺子攪動湯汁。

    他緊繃的面部看起來就像塗了一層膠水,除了僵硬還是僵硬。

    已經一個小時了,那男人已經走了一個小時了,可原野還是沒有過來。他需要時間來平復心情嗎?還是……

    張鐸無法停止腦子裡的胡思亂想。他好幾次都忍不住想衝過去,可走到門口又退了回來。他不想把原野逼得太緊,他知道這種時候應該給他空間。可是,心裡的躁動還是一波接一波地湧上來,讓他坐立難安。

    直到這一刻,張鐸才意識到他和原野的關係毫無安全感可言。原野只是被動地接受了他給的一切,卻幾乎沒有回饋,除了身體。

    若在以前,張鐸絕不會在意這點,相反他還會很高興,因為這樣可以省去不少的麻煩。可這次不同,這次他拿出了真感情,所以想要的回報就不會只局限於身體。可感情這東西,偏偏又不能強求,就像他可以拿著刀槍去逼原野跟他上床,卻不能用同樣方法要求他愛上自己。

    張鐸覺得自己的腦子快要炸開了,因為負荷了太多怨念,

    這時,門開了,原野終於走了進來。他從背後輕輕擁住張鐸,將頭枕在他的後頸,感受他的血脈上細微的震動。

    「他叫徐佑林,是我之前的……」原野覺得不太好界定徐佑林的身份,

    畢竟他們不能算是戀人,如果說是單純的性夥伴,偏偏他又愛過他,「他是專程來跟我道歉的,因為他的現任愛人覺得他對我太過分了。你說好不好笑?」張鐸維持著攪湯的動作,好像在聽,又像什麼也沒聽進去。

    「我曾經那麼愛他,為了能和他見上一面,每個月都不辭辛苦地兩地奔波。路上來回要花掉十幾個小時,在一起的時間卻不到半天。你說我是不是很傻?」原野收緊了雙臂,將身體緊貼著張鐸的後背,他需要有人傾聽,「我花了很長時間來練習如何忘記他,可一直不見成效,直到你出現。謝謝你,張鐸!」

    聽到這裡,張鐸突然將手中的勺子扔進滾開的鍋內。兩樣金屬相互撞擊,發出「噹」的一聲響,湯汁濺得到處都是。

    原野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放開張鐸。

    「是我讓你忘了他?」張鐸轉過身,臉上看不出情緒。

    原野直起背,不答反問:「你愛我,不是嗎?」

    「我當然愛你。」張鐸回答得毫不遲疑。

    聞言,原野略嫌蒼白的臉上揚起一抹笑容。在張鐸的眼中,那個笑容仍然充滿著吸引力,可是卻多一層刺目的光暈。扭頭走出廚房,他壓不住心中升騰的怒火。

    「謝謝你,不然我今天一定支持不下去。」張鐸的表白讓原野的心重新有了寄托,他覺得他有了擺脫過去陰影的力量。

    他與張鐸應該可以開始一段新的旅程。願意提起過去,是他邁出的第一步。

    實在不好意思說出更直白的話,原野連忙轉移話題:「火鍋湯差不多了吧?我端出去放在電爐上。」百轉千回的心思,讓跟在張鐸身後的原野完全沒有注意到張鐸的不妥。

    「因為我愛你,所以我是你最好的退路。」

    「嗯?」原野端著湯鍋,跟著張鐸停下了腳步。

    「他今天來找你,讓你很傷心吧?我這裡的安慰是無限量的,所以你可以任意索取。」

    「什麼意思?」原野終於聽出張鐸的話不太對勁。

    「為什麼你非要等到他來找你後,你才肯正視我的感情?你是不是覺得我的愛太廉價?」張鐸沒有轉身,聲音冰冷。

    「張鐸……」我沒有,原野愣在原地,不明白張鐸為什麼會這樣說。

    「今天你還可以利用我療傷,明天傷好了,是不是就將我踹到一邊?我愛你,所以我就永遠要做個輸家,任你玩弄於股掌之間,對不對?」張鐸從牙縫裡一點一點擠出這些話。原野一直對過去的事諱莫如深,如今卻突然毫無保留地說了出來,一定是因為受了剛剛那個男人的刺激。知道自己回頭無望,所以另起爐灶?張鐸感覺整個身體都扭曲起來,不知名的疼痛漫延開來。

    「你在說什麼蠢話?」原野毫不留情地駁斥。

    「是,我是蠢,蠢到家了!」握緊雙拳,張鐸氣得身體都抖了起來。

    原野看著張鐸的背影,下意識想安慰他。

    「張鐸,你聽我說……」

    用手肘碰了碰張鐸的手臂,原野剛想解釋,誰知張鐸突如其來地反手一揮,重重地打到原野的手臂上。

    「啊!」隨著一聲慘叫,原野手上端著的滾燙湯汁一滴不漏地倒在了他的身上。白色的襯衣從肩膀到下擺,全是褐色的污漬。

    「原野!」張鐸失聲大叫,一把摟住原野搖搖欲墜的身體。

    「對不起,你怎麼樣?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端著……原野,啊!別動,沒事的,別動。」手忙腳亂地脫去原野的衣服,張鐸不知哪來的力氣將人一把抱起,衝進了浴室。

    擰開蓮蓬頭,不斷用冷水沖刷原野胸前迅速泛紅的皮膚。

    「唔……」原野雙目緊閉,發出一聲悶哼。額上爆起的青筋與死死掐住張鐸右臂的左手,無一不在顯示他正在經歷的劇痛。

    看著那飛快腫脹起來的燙傷之處,張鐸的眼前一片模糊。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對不起……」

    「我沒事,嘶--」流水輕微的衝擊力給傷處帶來針扎一般的刺痛,原野倒抽一口涼氣。

    張鐸驚得六神無主,焦急地把蓮蓬頭調來調去,想減輕原野的痛楚。

    遺憾的是燙傷實在太嚴重,加上面積又大,冷水根本無法壓制住皮膚上火燒火燎的痛感。

    「可以了。」原野伸手握住張鐸的手腕,艱難地說:「送我去醫院吧。」

    「好,好!這就去,這就去。」扯下掛在門後的浴袍,張鐸小心翼翼地用它裹住原野的身體,將人抱出浴室。

    「放我下來吧,我可以自己走的。」原野一隻手挽住張鐸的脖子,耳邊淨是張鐸吃力的喘息。

    「讓我抱你。」幾乎是一路小跑,張鐸硬是將原野從家裡抱到了車上。

    到醫院時,原野從下巴到前胸已長出了大面積的水皰,油光發亮的,甚是駭人。

    第一次,張鐸不知道鎮定為何物。看著醫生為原野處理傷口,他的五臟六腑都糾結在一起。

    原野在進院之後就不曾再吭過半聲,因為張鐸一臉的心痛讓他實在不忍開口。

    折騰到後半夜,張鐸坐在原野的病床邊,神情疲憊。

    「你回去吧,我沒事了。」床頭昏黃的燈光把原野額上的汗水照得閃閃發亮。

    拿來毛巾拭去那些汗水,再幫原野把濕潤的頭髮撥到耳後,張鐸低聲說:「我陪你。」虛弱地笑了笑,原野不再出聲,傷處像千萬隻螞蟻噬咬一般的疼痛讓他喘不過氣來。如果張鐸不在這裡,他真的恨不得高聲尖叫才好。

    執起原野的右手,在淺麥色的手背上印下一個又一個親吻,千萬句的抱歉哽在喉頭。捨不得傷他,卻還是傷了他。口口聲聲不介意做替身,一再強調自己愛他,結果變成今天這種局面。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原野,張鐸的心像被生生撕裂一般,鮮血淋淋。

    他是如此嫉妒徐佑林,他憑什麼輕易擄走原野的愛情,明明是過去式,為什麼還要再出現攪亂他們的生活?如果徐佑林不出現,原野也就不會受傷,他也就不會……

    「不要離開我。」近乎卑微的哀求無意識地溢出口中。

    原野睜開眼,滿是疑惑。

    張鐸將臉枕在原野的手臂上,目光停留在他的下巴上,沉默不語。

    抽出手,輕輕撫摸張鐸的額角。那裡有道細小的傷痕,大約一寸寬,白白的,有些凸凹不平。他和張鐸從認識到現在就一直大傷小傷不斷,難道是天生的冤家?

    「愛是沒有輸贏的,只有心甘情願的付出,有沒有收穫都怨不得別人。」原野的聲音夾雜著歎息,在靜謐的空氣中悄悄散開。

    「怎麼會有不求回報的感情?付出和索取從來都是對等的。我愛你,所以希望你也愛我。可你卻告訴我你愛著別人,我實在是控制不住……我以為我做得到的,我以為只要我一直等,你一定會接受,可那不過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有些無奈,有些彷徨,張鐸腦中一片混亂。

    「你怎麼確定是一廂情願?」

    「什麼?」

    「我累了。」抽回被壓得有些麻痺的右手,原野闔上眼,強迫自己入眠。

    張鐸根本不明白他的心事,他愛過、傷過,所以害怕坦白。雖然他也在猶豫,可如果心不在張鐸身上,他又怎麼會與他同室而眠?他又怎麼會對他提起自己不願觸及的過往?

    他不怨他燙傷了自己,卻不能原諒他誤會自己只是在玩弄他。連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如何相依相伴?

    聯想到徐佑林從前對他的不信任,原野突然很怕重蹈覆轍。張鐸的愛來得太猛烈,容不得他小心翼翼,緩速前進。這讓他弄不清是該高興,還是該擔心。

    當原野再次睜開眼時,身旁站著李珍。

    「你怎麼來了?」

    「聽說你受傷了,特意過來看看。好點了嗎?」

    原野點點頭,雙眼下意識在病房內來回掃視。沒有看到張鐸的身影,他有些失望。

    「我帶了米粥過來,你先吃點。還有鮮搾的西瓜汁,聽說對燙傷有好處。」李珍將病床搖起,把米粥裝到了小碗裡。

    原野想接碗,卻發現左手抬起時會牽到傷口,痛得他齜牙咧嘴。

    「還是我來吧。」李珍溫柔地笑了笑,用小勺攪動著米粥一勺勺餵給原野吃。

    原野有些彆扭,可沒有拒絕。他是真的餓了。

    「你怎麼知道我住院了?」

    「張鐸昨晚跑去找杜凱,我正好在。」李珍神情自然,絲毫不覺得她三更半夜還在杜凱家有什麼不妥。

    原野嚼著口中清淡的白粥,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酒會那晚,我不止遇見你一人。」李珍笑了,帶著戀愛中的女人所特有的嫵媚。

    命定的愛人?原野想起那晚的玩笑,不禁感歎杜凱手腳之快。

    「張鐸他……」忍不住打聽那人的消息。他會去找杜凱,想必是為了找個人說說心裡話吧?

    「死不了。」李珍有些忿忿不平,「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養好身上的傷,其它的事管他那麼多。」

    原野笑了笑,不再追問。

    身上的水泡全都消下去之後原野就出了院,期間張鐸一直沒有出現。

    「記住傷口結的痂不能去抓,肉長好了它自然就會掉下來。還有吃東西要清淡一點,有什麼事記得打電話給我。」

    「知道了,謝謝。」面對一再囑咐他的李珍,原野十分感激。

    「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

    「嗯,我就不送你了。」

    「送什麼,別跟我客氣。拜拜。」

    「拜拜。」

    目送李珍進了電梯,原野怔怔地看了一會張鐸家的大門,然後轉身回到自己家中。家中很乾淨,張鐸應該有定時打掃。

    站在門口,原野突然一陣狂喊,然後定定地盯著牆上的時鐘。

    一秒,兩秒……十五秒後,張鐸慌亂地闖了進來。

    原野雙臂抱在胸前,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你……」在耍他?張鐸尷尬得想找條縫鑽進去,扭捏了半天才蹦出一句;「你的傷好了沒有?」

    「你每晚都去看我,難道不知道?」

    「啊?」連這個也知道,張鐸更窘了。

    「有個人每天半夜三更跑到醫院,又是摸又是親的,我怎麼可能不知道?你當我是死人嗎?」在醫院的時候,燙傷的地方總是火辣辣地疼著,原野晚上根本就睡不好。

    所以張鐸第一次半夜來看他,他就知道。那個傻瓜總是一遍又一遍撫摸他的臉,還一頓亂親,也不怕被值班的醫生護士看見。想起來就火大。

    「我……」張鐸結巴著,半天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想見我就過來,別搞得跟賊一樣,看到就煩。」

    「我以為你不想見我。」張鐸有些委屈。

    「我什麼時候說過?」原野轉身坐到沙發,見張鐸還站在原地,不由吼道:「還愣著做什麼?去把我衣服整好,晚上我想吃紅燒獅子頭,不會做就去買點現成的回來。」

    「哦,哦。」張鐸被吼得一愣一愣的,回過神來就立刻按原野的吩咐忙進忙出。

    吃過飯,原野擦了個澡,準備給傷口上藥。紗布一層層拆了下來,露出大片的傷口。水泡結了痂的地方是淡淡的褐色,有的脫落了,露出粉紅的新肉,沒脫落的地方就像結了一層殼,不是很猙獰,卻足已讓一旁的人心痛不已。

    「還疼嗎?」張鐸伸出手,想觸碰卻又停滯不前。

    「不疼了,就是有些癢。」原野看著他,仍是面無表情。

    「對不起。」

    「你說過很多遍了。」

    不再看張鐸,原野塗好了藥,拿起紗布,想把傷口包紮起來。

    「我幫你。」站到原野身後,張鐸搶過了紗布。一圈又一圈的纏繞,看著那淺麥色的肌膚一點點隱入慘白的紗布裡,他的眼睛有些潤。

    「不會再有下次了,我一定好好對你,不讓你受傷。」輕輕圈住原野的腰,張鐸將臉貼上他的頭髮。

    「即使我不能響應你的感情,你還留在我身邊?」

    「我要留在你身邊,你趕我也不走。」

    「你還愛我嗎?」

    「我會一直愛你。」

    「好吧。」原野長吁了一口氣,轉過身,看著張鐸說:「還記得我上次說的要求嗎?我再加一條。」

    又來約法三章?張鐸連連點頭。

    「下次心裡有疑問就直接問我,不准陰陽怪氣的發脾氣。」

    「好。」

    「還有,下次你還敢把我一個人扔在醫院裡,休想我再搭理你。」

    「不會,不會。」張鐸的頭立刻搖得像波浪鼓。

    「最後,我只接受一對一的感情,如果你不專一就別指望我再看你一眼。」

    「我發誓,永遠只愛你一個。」張鐸鄭重地舉起右手,毫不猶豫地許下承諾。

    「好了,」拉下他的手臂,原野總算是笑了出來,「換句話說,我不會再去想你之外的任何人。你一定要相信我,就像我相信你一樣。做得到嗎?」

    「做得到,一定做得到。」張鐸激動地看著原野,恨不得一把抱住他,把人揉進自己的身體裡。可看到他滿身的紗布,結實的手臂上下揮動了半天,終究不敢妄動。

    「笨蛋。」輕聲罵了一句,原野主動伸手摟住張鐸的脖子,說:「傷口不疼了,你別太用力就行。」吻住張鐸的雙唇,甜膩的笑容爬上了原野的臉。他已經鼓足了勇氣,開始這段新的感情。雖然徐佑林給的傷痛並未完全痊癒,但他相信只要假以時日,一定能徹底康復。張鐸濃烈的愛情,他總有一天能給出等量的回應。

    「原野……」被吻得意亂情迷的人想要更近一步。

    「好了,我累了。」抽身後退,原野一臉抱歉地看著張鐸,「你回去吧,我的傷沒好。」

    「什麼?你剛剛明明說不疼了。」張鐸的肩膀立馬垮了下來。

    「現在不疼,可動作太大會裂開的。而且醫生囑咐過我只能一個人睡。」

    「不會吧?」醫生會專門囑咐這個?

    聽到張鐸懷疑的語氣,原野假裝不悅:「難道你不想我的傷快點好?」

    「當然不是,你、那你……」

    「我想睡了,你先回去吧。」將張鐸推出門外,原野假裝沒有看到他胯下那頂誇張的小帳蓬。

    「那你好好休息,有什麼事叫我。我睡沙發好不好?」

    「隨你。不過小心別著涼了。」再次在他的唇邊印下一個吻,不意外地聽到明顯的抽氣聲,原野的嘴角彎得更加厲害了。雖然他不怪張鐸把他燙傷,可他吃了這麼多苦頭,總要找點事情來平衡一下吧?

    可憐的張鐸,今晚注定要輾轉難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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