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世?算我一個! 第六章
    清晨,朝霞微開,濛濛的霧氣氤氳的散漫在樹林叢中,樹色青翠,鳥音清脆,輕紗薄霧般的優美。

    我躺在地上仰首看著樹梢,深吸了一口氣,又重重的呼出,樹葉上的一顆露水倏然落下,正好滴落在我的鼻尖上。

    「你醒了?強盜公子?」一個冷淡的聲音從我的頭頂上傳過來。

    「唔~~」我欠了欠身子,很經典的問了句,「我這是在哪兒啊?」

    「還是原來那地兒。」

    「哦,那我是誰啊?」

    「我哪知道你是誰?」

    「你又是誰?」

    「你管我是誰?」

    呃~~真是古人啊,沒受過電視劇的熏陶,這個時候一般應該說,哦,美人,不記得了嗎?是我救了你啊~~

    不過,也不能埋怨他的火氣旺,因為昨天晚上是我搶劫了他。

    重重的又躺回去,繼續欣賞著浮雲過境。

    我終究是沒能知道那個侍衛大哥的名字。

    他放我一個人走,我突然反悔,他卻淡然一笑:「這一切不僅僅是因為你一個人,寶稜宮長久以來的積怨,遲早會走上這一步。」

    「我只是一個爆發點?」我問。

    「公子,放你走,是因為我相信你的不平凡定會帶給他一個不一樣的未來,所以,我只求你一件事,如果有朝一日你回來了,記得我說的話:主人他只不過是個可憐的孩子。」

    恐怕大哥要失望了,第一,我一無所長,第二,我怎會又一頭紮回寶稜宮,再有,哪兒有城孤煙這麼大個的孩子啊?至於不一樣的未來?他怎麼就沒想到萬一是厄運怎麼辦?

    還沒來得及問他的姓名,他已經一掌擊上馬的身體。

    馬奔馳一夜疲勞而死,舉足無措的我正好遇見剛剛那個說話的人路過,於是,我舉起那把黑鐵劍橫在了他的去路上。結果,人家受害者還沒來得及喊一句救命,我這劫匪先兩眼一黑掛在了他面前。

    鼻尖上的露水順著我的鼻樑一路滾落到額頭上,被風一吹倏然不見。

    我決定要去坻州。幹嗎去?去討債。

    單風,你欠我一個解釋,別想就那麼著離開,然後我剩我一個就這麼淒淒唉唉的遠走他鄉浪跡天涯,永世不見?沒那麼容易~~哼,起碼也要敲他一筆分手費。再帶著銀子發展我的偉大事業,馳騁商場,來個包攬七十二行的大集團企業,開闊古代經商思維,帶動中國商業史的發展,利滾利,錢滾錢,銀子滾銀子的迎向我光明璀璨的未來。

    還是沒有感情般的,那人打斷我偉大的計劃,說:「你醒了就起來吧,把我的衣服還給我。」

    小氣,我從地上滾起來,拎著身下的那衣服,遞到那人的面前,「還你。」

    晨曦的陽光撒在我眼前這人高大挺拔的身軀上,一身的緊身武裝,腰上配著寶劍,好像大俠的打扮,我驚奇的發現這人的挺拔俊逸的身形竟然與單風有著驚人的相似,而臉的上半部分赫然覆著一隻銀色面具,雖然造型不錯,但是面具這東西離了化裝舞會統統讓人覺得詭異。

    假面將衣服取回,開口問我,「你從哪來?」

    我指了指眼前那黑呼呼的一片山:「從那上面摔下來的。」

    「從那萬丈懸崖上落下,怎會不死?」

    「主角不死論,你聽沒聽說過?」

    「……沒聽說過。」

    我的眼角瞥見一匹高頭大馬,樂得我笑呵呵的立刻奔過去,摸摸那馬毛,夠順,比寶稜宮的那匹強多了,那匹最多是奧迪,眼前的怎麼看怎麼像寶馬。抬腳蹬上腳蹬,慢慢往上爬,結果那畜生竟然抖了一下身子,甩虱子一樣將我甩了下去,掉頭逕自吃早餐去了。

    氣死我了,看我怎麼收拾你,我舉起手中的黑鐵劍。

    「你在幹什麼?」假面冰冰冷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嚇了我一哆嗦,你說話就不能有點感情色彩?

    我揮舞著手中的黑鐵劍,「我是強盜,我搶劫了你,所以你的東西都是我的,包括這馬。」開玩笑,沒馬能行嗎?難道讓我走到坻州去?債還沒討到,我恐怕就要先歸西了。

    他面具下的嘴角扯動了一下,不知道是哭還是在笑。

    和那寶馬鬥智鬥勇周旋了半天,期間,那寶馬吃飽了飯,喝過了水,順便還出恭入敬一番,我還是沒爬上它的馬鞍。

    我牙癢癢的死盯著它,考慮下餐吃馬肉會不會很好。

    假面突然拎起我的領子,一把將我丟上馬背,「你要去哪?」

    「坻州。」驚魂未定的我立刻報上目的地。

    「正好我也要去,一起走吧。」

    想想也不錯,劫匹寶馬,順個司機,不過,我看了眼正想上馬的假面,說,「你下去。」

    「為什麼?」

    賞他一句M-ZONE,他低聲嘀咕著,誰的地盤?

    不是我自私,誰讓你偏偏和單風是一個類型,你離我太近的話總讓我想起那傢伙。那假面倒大方,說個不許上馬就乖乖的牽著馬在前面走,對不起了,大哥,等到了坻州單風的家裡,我一定從他那摸許多銀子送你的。到時候你拿去做個小本買賣什麼的……恩,不過,看這大哥的高頭大馬和珵亮的銀面具,似乎家裡不是很窮的樣子。

    越看假面的背影就越覺得他的身材像是單風,完了,莫非我慾求不滿?一想就氣。

    「名字?」假面冷淡的聲音飄在空氣中。

    「嗯?」

    「我問你叫什麼名字?」

    算了,都已經很過分的把人家踢下馬,就不要計較他的長相了,長得像單風又不是他的錯,「我叫樓心月。」

    「名字還不錯,在下滄平門蘇銘洛。」

    一個意想不到的名字從他的嘴邊吐出,我嚇得險些滾下馬背,驚叫的聲音震徹山林,「……蘇……蘇什麼?」

    「滄平門蘇銘洛,」他再一次肯定的陳述自己的大名。

    天啊,我的頭腦一陣發暈,他是蘇銘洛,那……「單風是誰?」

    「不認識。」

    「你確定你不是騙子?」

    他漲紅著臉,咬著牙,用白眼仁的餘光看我,我懷疑他是否要「路見不平」。

    「你沒記錯自己是誰吧?」

    「沒。」

    「確定你沒有個什麼雙胞胎兄弟之類的?」

    「沒。」

    「那……影子呢?」就像影武者之類的。

    結果他回頭,抬腳,看了看身後的一團黑,然後很肯定的告訴我:「有。」

    「呃~~我說的不是那個。」

    「那是哪個?」他還在自己的身邊認真的找著。

    「楚歌你認識嗎?」

    「楚歌?我倒是有個未婚妻姓楚,莫非你說的是她家人,不過她不叫楚歌,叫……什麼來著……」

    「滄平門應該只有一個吧?」這是最後的希望。

    他正義的劍終於架到了我的脖子上。

    「你有多少年沒回家了?」撥開他的劍,我問。

    「沒多久,這次外出才只十多年而已。」

    十多年還不算久?白癡,你讓人家雀占鳩巢了~~

    單風,你個混蛋,究竟是誰。

    事情好像大條了,我在心裡小聲嘀咕,開始後悔往坻州方向去,不知道這個時候回寶稜宮會不會遭群毆。

    ***

    我就這麼著坐在馬鞍上,前面的蘇銘洛牽著韁繩慢慢的走。據那個侍衛大哥說,現在應該是出了寶稜宮的勢力範圍,所以即使慢慢悠悠的晃蕩也應該沒什麼問題。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真的很擔心他,希望城孤湮沒有找他的什麼麻煩。

    「蘇哥~~蘇哥~~」我喊。

    「嗯?」

    「講講你的經歷吧,嗯……具體點講就是你為什麼離家出走這麼多年?」

    「為什麼?」他突然停下腳步,抬起頭仔細想了想,神情凝重的訴說,「我自幼喪母,跟身為滄平門門主的父親相依為命,應該是十二年前,有一天,我的父親他……」

    「他老人家中毒還是病重了?然後你去給他找藥?就一去十多年?」

    「他想吃城南的小籠包……」

    「啊?」

    「當我走到城南的城門的時候,突然覺得天空很藍,就一路出了城,四處閒逛,晃晃蕩蕩的就過了十多年,」

    「……你就沒想過你家裡人不見了你會著急嗎?……」

    「應該沒問題吧,我經常這樣的,就是這次時間比以前的幾次稍微長了點而已。因為我遇見了我師傅,跟他學了幾年的功夫。」

    「……但是現在有人自稱是你啊,你都不知道嗎?據說滄平門很~~有名的唉。」

    「沒啊,沒聽說過……」他拉起韁繩繼續他的車伕使命,「你說的那個人長得什麼樣子?」

    「恩……看身材和你挺像的,但是……蘇哥……」我問,「你就不能把你的面具摘下來嗎?」

    「……」沈默。

    「通常情況帶著面具有以下幾種情況:對方是熟人,長得太帥,長得太醜,長得太奇怪,你是哪種啊?」

    「……」沈默。

    「蘇哥,不是我好奇,而是……紫外線你知道嗎?不知道啊?那你不覺得……你面具下面的皮膚已經和露在外面的是兩個顏色了嗎,看,那界線都能看得見。」

    面具回頭,看不見眼神,只能感覺得到寒光。我立刻閉嘴,好漢不逞匹夫之勇,正考慮著如何能滿足自己的好奇心,突然之間,伴著一聲怪叫,眼前閃過一道影子。

    「那是什麼?」我問。

    「一隻野雞。」

    野雞?呵呵~~

    「蘇哥……『聞雞起武』聽說過沒?」

    「嗯!~~」

    「那還不快去追……」天曉得我有多餓,現在可不是講究什麼保護野生動物的時候,目前情況下的一級保護生物是我自己啊。

    蘇哥不愧為武林人士,追只野雞如同探囊取物,我樂呵呵的翻身下馬,從他的手中接過那垂死的生物,從附近的小溪取來水,利落的幫它脫了衣服,開膛減了負。

    架起火,席地而坐,我推推身邊的蘇銘洛:「蘇哥~~把你的劍借我用一下。」

    我從他的腰上卸下劍,一劍刺穿了光裸的雞,架在火堆上。

    「喂,你在做什麼?」

    「烤雞啊,應該很不錯,還是說你喜歡吃煮的?」

    蘇銘洛的聲音明顯開始發抖,「那……那是顫龍啊~~」

    「哎,會很貴嗎?又不是金子做的,」我有點想不通,「看在你這劍挺白的,才用來當燒烤架,你看,我的這把都是用做燒火棍的。」

    「一把曠世名劍~~」蘇銘洛仰天長嘯無限感慨著。

    「一樣了……」我安慰他,瑞士軍刀貴就貴在物盡其用上,一物多用是節約能源的重要原則,我還沒拿它當枴杖呢。

    蘇銘洛認命的歎了口氣,解下拴在馬背上的布袋。從裡面往外拿出一個酒壺,緊接著是一包醬肉,一堆白胖的包子,坐在我面前大口咀嚼起來。

    「哇~~狡猾,」我大聲喊道,「你有帶食物……」若是知道你帶著這些東西,我幹嗎還要費勁的又殺雞又點火的。

    「對呀,出門在外當然要帶乾糧了,莫非你也想要?」蘇銘洛啜著酒問我,「我以為你比較喜歡吃雞呢。」

    你當我狐狸啊~~

    看了看我垂涎欲滴的樣子,蘇銘洛將酒壺遞到我的面前,「要喝嗎?」

    說實話,我對酒不太感興趣,當他的酒壺遞到我的鼻子底下時,應該是酒氣的刺激,我的喉頭一陣瘙癢,又澀又痛,忙推開他手裡的東西,咳嗽起來。

    咳得越來越猛烈,似乎要將胸腔裡的所有東西都咳出,傳來撕心裂肺似的痛楚。越想止住反倒越止不住,猛然站起身深吸一口氣,想借由新鮮空氣的進入緩解不適,卻反而倒嗆回來,一個趔趄跌倒在迎上來的蘇銘洛的懷裡,弄翻了烤著雞的架子,也弄散了火堆,滾了一地閃著火光的柴。

    蘇銘洛喚著我的名字,手掌幫我搗著後背。我輕靠在他的身上,蜷成一團,只顧著咳得昏天暗地。

    也不知過了多久,腦裡的氧氣似乎被抽光了,無力的倦怠感染上身體,肺腑之間的壓抑卻越來越劇烈。忽然感到喉頭閃過一陣腥甜的感覺,下意識的張口,一股液體湧泉般嘔出。

    隨著那陣嘔吐的結束,反而緩解了劇烈的咳嗽,腦中一陣鬆懈,稍覺舒暢,疲倦的微閉上雙眼,腦中騰雲般翻江倒海的鬧了一陣子,等它漸漸平復了,又睜開眼睛。

    「呀?」我發出驚奇的聲音,不可思議的推開抱著我的蘇銘洛,「天怎麼黑了?」

    莫非古代的時間與現代的不同?可那也不至於差這麼多,剛剛還是早上,怎麼一轉眼工夫就變成了黑天,沒理由啊。還有腳邊燒得熱熱鬧鬧的火堆是怎麼回事?蘇銘洛是大俠不是神仙吧,他什麼時候動作變得這麼快?而最重要的是,我那隻雞哪去了?

    蘇銘洛撥弄著火堆,金屬般冰冷的聲音說,「你昏了一整天。」

    「不可能吧,我只是閉了一下眼睛而已。」疑惑啊,還是想不通。

    「那你以為這些時間你在做什麼?」

    想想倒也是,除了這個理由也解釋不了。我汗顏,上次暈倒是三天,如果不是焉墨告訴我,我到現在還不知道,這次是整整一天,我又是沒感覺。我的生命啊,平白無故的少了四天。

    蘇銘洛抓過我的手腕放在他的膝蓋上,手指搭上了我的脈絡,「脈象微弱,五臟六腑皆有內傷淤積……」

    「哇啊啊啊~~~」我打斷他的診療,瞪圓了眼睛大喊,「那我吃參怎麼樣?啊~~對了,我吃參的話會渾身燥熱流鼻血的,不過據說西洋參是涼性的,應該沒事吧,要不,燕窩魚翅之類的呢?嗯……還要注意鍛煉身體……天啊,以後我再也不熬夜了~~~

    「你就這麼緊張?」蘇銘洛擰著眉毛問我。

    「當然,我都快死了,能不緊張嗎?」

    「……凡是不要逞強,別強憋在自己的心裡,否則真的會……」

    我驟然抽回自己的手,驚了一下的蘇銘洛收回了話頭,黑夜中紛飛的火焰照亮著他銀色的面具,爍亮的反光在黑夜的映襯下美麗的飛舞著。

    「蘇哥……」我微開玉齒悠然的說,「你有營業執照嗎?上崗證明呢?醫療市場不規範可不行啊~」

    蘇銘洛轉過身去不理我。

    把腰間的腰佩拿起,摸了摸上面一角的污跡,真是的,這麼不小心,都弄髒了,血跡可是最難應付的東西了。

    「你在做什麼?」蘇銘洛見我難得的安靜了半天不言語,終於回頭問我。

    「我在惋惜啊,」我晃了晃手裡的腰佩,「這東西原就不值錢,這下可好,更不用指著它換銀子了。」

    雖然說還是七月的天氣,可畢竟是深山裡的夜晚,燒得暖洋洋的火堆對我有絕對的誘惑力。我蹲在地上抱著胳膊向它靠過去,恩~~好暖,挪挪腳步再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

    「再靠過去,你就要燒著了,」蘇銘洛拎起我的領子,把我從一步步的逼近中拉回來。

    我斜著眼睛表示我的不滿:「蘇哥,我冷啊~~」

    冰冷的面具上閃耀著跳躍著的火光,那下面蘇銘洛的嘴角牽動了一下,說:「只是七月而已……」

    「大哥,」我暈,「我亞健康行不行?你以為大家都像你一樣身強力壯嗎?每人的體質都有差別啊。」

    他狐疑的看了我半天,轉身從馬背上的包裹裡翻出一件衣服丟給我。我接過來,笑瞇瞇的把它裹在身上,果然暖了不少。

    伴著樹林中的清風,飄過一陣濃郁的香氣,蘇銘洛從火上取下他重新獵到的野物:「嗯,應該可以了。」

    用美味的食物把嘴巴塞得滿滿的,我的思維突然間豁然開朗。難怪江湖中的人那麼多,什麼什麼派什麼什麼門的只要功夫一厲害,弟子就會多如過江之鯉,原來只要功夫好就餓不死啊。比如說,在城裡的時候吃霸王餐可以不用擔心被打得很慘,置身郊外的時候可以隨手拈來般的打到獵物,比較有實用價值。

    感慨之餘,我當然沒忘記順便巴結一下眼前的金主大人,其實我很明白,蘇銘洛只不過是不想和我斤斤計較,順著我的耍賴是他脾氣太好,憑他的武功哪輪得到我搶劫他。

    我獻媚的笑:「蘇哥,你真是大好人,在下無以回報,要不,我賣身為僕,給你抗劍拎包好了。」

    蘇銘洛立刻抱緊了他身上的顫龍劍,很堅決的搖著頭否定:「不要。」

    切,小氣~~

    填飽了肚子,蘇銘洛將火弄得更旺,和衣偎在樹幹上,示意我是時候該睡了。

    可無論是暈倒還是睡覺,總之我是一整天沒清醒過,而我本就是只夜貓子,一系列連鎖反應下造成的直接結果就是我無論如何也睡不著。

    「蘇哥,蘇哥?」我搖醒身邊淺睡的人,「我們聊聊天怎麼樣?」

    蘇銘洛一甩手,「不想。」

    「就聊一下嘛,拜託~~」

    真是的,以前睡不著的時候都是去找唐黎他們開通宵賭局,現在我才瞭解什麼叫做「孤枕難眠」。

    蘇銘洛終於很勉強的回答我:「……聊什麼?」

    呵呵~~我笑,上鉤了,當年我泡聊天室的時候可是把美眉的高手,從來沒缺過聊天的話題。

    「天好黑啊。」

    「恩……」

    「夜好深啊。」

    「恩……」

    「蘇哥,你好像一點也不擔心滄平門的狀況啊。」

    「都這麼多年了,又不差這一兩天,我著什麼急?」

    「真的一點也不著急?」

    「恩……就是有點擔心我爹。」

    「蘇哥……你……」

    「嗯?」

    「你就不能把那面具拿下來嗎?現在就我們兩個人,你不累嗎?」我賊心不死。

    「不累,」他輕描淡寫扔給我一句話,害我一頓傷心。

    「要不,我們來交換條件?」越是得不到答案的問題,越是想去解開謎題,沒準那面具下藏著什麼滔天秘密呢,呵呵~~。

    「……?」

    「呵呵~~就是……我告訴你我和單風的關係,你讓我看你的臉。」

    「你和單風的關係?……我沒興趣。」

    「呃~~」再一次的挫敗感,我嘟起嘴。

    蘇銘洛深深的歎了口氣,彷彿英勇就義般的痛下決心:「好,你說吧。」

    「呵呵~~」我立刻眉開眼笑,「就知道你想聽……」

    於是,我將我和單風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有了鍘美案和瓊瑤阿姨給我的故事打底子,我直將故事講得驚天動地人神共泣,說到痛心疾首處,我捶胸頓足,怎麼就沒看清他的狼子野心啊~~未了,深情款款的來了句純京腔:「哎呀呀,包大人,您什麼時候給香蓮我主持公道啊~~」

    「就是這麼回事了,」我昂著頭說,「那,現在輪到你了。」

    蘇銘洛低笑,「你呀,真是……」

    呃?……我滿懷期待的死盯著他看,生怕他又反悔。

    結果人家蘇銘洛不愧是大俠,絕對沒有食言傾向,他果然將手伸向那面具,緩緩摘除了下來。

    橙紅色的火映著一張英挺俊朗的臉,就如同未曾除下面具的感覺,那張面容冷酷而沈靜的面容。不同的只有那雙眼睛。竟然是一雙罕見的雙色美瞳,左眼紅如烈日,右眼則好似清泉般碧綠清透。這樣一雙眼,躲在面具的遮掩下自然無從得見。只不過……

    「呵呵~~」我裂開嘴,笑,繼而大笑,「哈哈哈~~紅……紅配綠~~~」

    蘇銘洛雙頰立刻染上緋紅:「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大家都會笑我,所以我才帶面具嘛~~~」說著就要把手裡的面具往回戴。

    「沒有了,」我阻止他的動作,「好看好看,很好看,很帥啊~~」

    只在小說裡見過雙色眼瞳的描寫,這次終於算是見識到了,眼睛確實很漂亮,就是顏色有些讓人想笑。敢情蘇老哥是自卑才戴上面具啊~~呵呵~~還以為他在耍帥呢。

    「蘇哥,你戴了多久的面具了?」

    「……二十多年吧,差不多從很小的時候開始。」

    擦掉眼角的淚,揉著笑得生疼的肚子,「二十多年?老哥,難怪有人頂了你的名都沒人發現,原來是大家根本不知道你的長相嘛……咳咳……」

    夜風果然涼,一陣猛咳之後,強壓下胸中想要嘔吐的感覺,朝蘇銘洛落魄一笑,「對不起,嗆到風了。」

    「還冷嗎?」

    「嗯,還好。」

    蘇銘洛乾脆將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脫下來披到我的肩上,「早點睡吧。」

    「蘇哥,你不冷嗎?」我拉緊衣角,嘴裡假惺惺的問著,心裡卻在想,呵呵~~你冷也不還~~

    他瞥了我一眼,惡狠狠的說了一句:「我熱。」

    「恩……?」

    靠在蘇銘洛旁邊,窩在樹幹和火堆的中間,我終於有了睡意,找了個舒服些的姿勢沈沈睡去。

    第二天一早,我睜開眼,驚然發現自己竟然躺在蘇銘洛的懷裡,他身上的暖意陣陣傳到我的體內。

    「呀?」我詫異,「蘇哥?你冷啊?拿我當暖爐不好用的,我把衣服還你就是了。」

    「你還問我?是你自己偎過來的。」他冷靜的回答,雙色眼瞳在晨曦中愈加清澈。

    「我為什麼要偎過去?」

    「你說你冷。」

    「什麼?冷?」我大腦的內存不夠,有些轉不過來,「我什麼時候說的?」

    「說夢話的時候,你嚷著冷,就靠過來了。」

    「還有呢?……」

    蘇銘洛什麼也沒說。

    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我就基本上知道了事情的答案,莫非……莫非我說了一夜的黃色段子?天啊,我的清純形象啊~~

    蘇銘洛將我拎上馬背,自己也翻身上馬,揚鞭急弛:「我不想再等了,現在就往坻州去。」

    「呀?怎麼就突然著起急來?」我怪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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