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鶴唳-逐鹿卷 第二章
    向西。放馬狂奔。

    幾個時辰後,他們進入了伏越山區。這—帶山巒起伏,溝壑叢生,巍峨聳立著上千座山峰,自古就無人可以通過。

    可是現在,這裡卻出現了一條神秘的小路。而且,是一條貨真價實的「小路」,半是天工,半是人為,蜿蜒、盤旋在崇山峻嶺間。

    路面是亂石堆砌而成,僅容兩人並排橫過。而且,從路面的雜亂和破損程度看,這裡顯然是前不久才通過大軍。

    四月初八,經過三天的長途奔馳,他們終於來到了這條掀起這場軒然大波的神秘小路前。

    站在這條密道前,極目望去,小路上一個人也沒有,靜寂得讓人心裡恐慌。

    可是,沒道理啊?軒轅就算是有一萬個沒想到他們會找到這裡,也應該有晉軍駐守才正常啊!

    難道說,他真的就算無遺策,連這裡也設下了埋伏?

    這樣想著,雲岫出第一次有了猶豫。在這樣的險徑上遭遇埋伏,就算是風星野有絕世的武功,也會因為地方狹窄而施展不開。

    如果因為他的自作聰明,而害了風星野,他是再也不能承受了。

    風早野倒沒有想這些,半個時辰前,魯大海和風雨前去探路,風月和風雷則到附近,準備一些翻山和露宿的工具,待在身邊能礙眼的,只剩下正專心保持警戒的風雪。

    唔,難得有這麼片刻的空閒,他已經有三天都沒有跟岫出親熱過了……此時不趁機揩油,更待何時?眼珠一轉,開始打量起即將到口的美味……

    雲岫出猶未發覺自身的危險,微蹙著眉頭,潛心思索。

    若說是有埋伏,也不對啊,軒轅再怎麼樣,也應該安排幾個村民在這裡逛逛呀!像這樣弄得整個山谷都沒有一絲生氣,不是在提醒我這裡有古怪嗎?怎麼想來想去,都倒像是在跟我唱一出「空城計」呢?

    不知不覺中,一隻「狼爪」已經靈巧地探進了衣內,正要按上胸前的紅萸,雲岫出開口問道:「星野,如果是你要派人在這條路上埋伏,你會怎麼做?」

    風星野歎口氣,手縮了回來。回頭一望,險峻的山峰直插雲霄,峰頂是終年不化的積雪,山腳是激流險灘,位於半山腰的那條小路,看上去是險之又險。

    「岫出,你看不見,這裡根本不用埋伏,不管是從山頂掉塊石頭,還是發次大水,都能要了我們的命。現在已經快入夏了,下場大雨就會引發山洪,所以能不能過去,全要靠運氣。別想這麼多了,有些事是算不出來的。」

    雲岫出默然,原來是這樣,難怪風星野一點都不擔心,一眼就能看出的理由,害他苦苦想了半天,這一刻,他不禁有點沮喪。

    風星野拍拍他,安慰道:「岫出,等我們回到燕國,我就找風林叔叔來給你看看眼睛,他可是江湖聞名的『毒手郎中』,未必沒有辦法。不過現在……岫出,好難得沒有人,我們及時行樂,好不好?」

    「不好!」雲岫出終於回過神來,胸前的衣襟已經有些鬆散,他連忙背過身去重新整理好。

    如果讓那隻大色狼糾纏住,等會兒四近衛回來看見,丟臉的可是他!

    風星野一笑,抗住他的手腕,將他扯進懷裡,「來不及了,岫出,誰讓你這麼沒警覺,我剛剛已經在旁邊窺探很久了……」

    作勢要吻,雲岫出連忙舉手擋住,「等等,我還有話要問你!」

    將他擋住的雙手刨開,風星野故作色狼狀,「大人!你就認命吧……」飛快地一下親在他的臉頰上。

    雲岫出此時也知風星野是在跟他開玩笑,右腳使勁一踢,正踢到風星野的腳背,嘴裡罵道:「姓風的,你這只色狼,去死吧!」雙手卻毫不猶豫地拉過風星野,搶先吻上了他的雙唇。

    這是他第一次對風星野大發「雄」威,這才是他的本性流露。

    充滿挑戰和掠奪的吻。

    用盡他的全力,啃嚙著風星野的雙唇,掠奪著他的溫柔,甚至連他口中的空氣,都想要全數奪去。

    良久,久到風星野幾乎都要窒息,雲岫出才終於釋放了他的雙唇,急促的喘息聲在他耳邊響起。

    剛才那本意報復的一吻,到最後,竟全然改變了性質。

    鬆開雙手,雲岫出抹去嘴角殘留的銀絲,狠狠地威脅道:「姓風的,你要再敢玩火,我就當著你手下的面上了你!」

    丟掉面具和偽裝後的雲岫出,竟然也有這樣多姿多采的一面。

    風星野不顧形象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扭過頭,笑容在他臉上蕩漾,他忍了忍,實在不能忍住,終於捧著肚腹放聲大笑。

    笑聲在山谷中迴響,快樂感染到每一個人,雲岫出別過臉去,嘴角也浮現出快意的笑容。

    聽見笑聲,魯大海和風雨對視一眼,風雨咋舌道:「天哪,城主什麼時候學會這種笑法了?」這哪裡還是他們那個萬年冰山的城主啊,說出去都沒人會信!

    魯大海故作深沉,「你沒見過吧?城主只要跟夫人在一起,那是什麼七情六慾的表情都有,這幾天,我可是見得多了!」

    風雨點點頭,「那倒是,不過,突然要把雲少堡主叫成『夫人』,還真是有點難為情。」

    魯大海手肘猛地一撞風雨,教訓道:「又不是叫你『夫人』,你小子難為情個什麼勁兒?」

    「說實話,雲少堡主是真厲害。那天在聚寶軒,他隨隨便便一彈琴,竟然制住了神教幾十位高手。我魯大海平生就只服過兩個人,咱們城主是一個;另一個,就非他莫屬了。」

    風雷和風月也正在回山谷的路上,聽見笑聲,風雷高興地說:「風月,你覺不覺得,咱們城主越來越開朗了?」

    風月點點頭,正要說話,突然一陣反胃。她跑到路邊,低頭乾嘔,卻又什麼都沒吐出來。

    回過頭,風雷目瞪口呆,駭然問道:「風月,你該不會是……」

    風月黯然地點點頭,命運一直就在和她作對,當她終於可以對風星野徹底死心時,命運卻又要頑強地將他們聯繫在一起。

    「老大,這次回去,你想辦法找個人頂替我吧,我不能再待在城主身邊了。」

    風雷為難道:「可是,你如果要離開,城主不可能不過問呀!風月,要不然你還是把事情告訴城主吧,我想,城主一定會想出妥善的辦法的!」

    風月搖搖頭,「我不想再給城主添麻煩了,城主和雲少堡主的事情,已經掀起了這麼大的風波,我不能再亂上添亂!而且,無論城王怎樣安置我,這些都不是我心裡真正想要的。」

    「那麼,離開城主,就是你心裡真正想要的嗎?」風雷並不贊同她的決定,「不管你離開多遠,城主和雲少堡主都不可能不知道孩子的事,他們兩個,可是誰也沒辦法糊弄的啊!」

    風月默然,風雷說的是事實,這件事不可能瞞住城主。可是,萬一城主只要孩子,萬一城主將她連同他其它的女人一樣地打發,那她又情何以堪?

    想到這裡,風月堅決地說:「瞞不住我也要瞞,老大,這件事你一定要幫我!」

    風雷無奈地歎息,「好吧,我試試,不過風月,你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等到他們終於做好準備,踏上這條神秘的小路時,天色已近黃昏。

    騎在馬上緩緩而行,每一步都必須小心謹慎。

    窄窄的山道,一邊是陡峭的山壁,另一邊是不見底的深淵,稍一失足,就有可能屍骨無存。

    在這種路上,雲岫出是再也無法單獨騎馬了,所以,他坦蕩而安詳地依偎在風星野的懷裡,彷彿那裡天生就是他棲息的港灣。再加上風星野俊朗魁偉的外形,細心周到的呵護,在夕陽的映襯下,構成了一幅絕美的圖畫。

    風月遠遠地跟在他們身後,看著這幅美麗的畫卷,暗自哀歎,這裡根本就沒有她可以插足的空間啊!

    無論如何,她一定要離開,就算是為了自己好,為了城主好,甚至為了銀雪城好,她也必須離開!

    是啊,為了城主,為了孩子,為了自己,風月是什麼都想到了,她沒想到的是,這幾天她刻意地疏遠,刻意地保持距離,早已引起了雲岫出的注意。

    對這個—直跟在風星野身邊的美麗侍衛,雲岫出想不注意都很難。

    其實,風月給雲岫出留下的印象一直很不錯,她不是非常漂亮,可是卻落落大方,謹守著一個侍衛的本分。

    對這樣一個心胸開朗,而又溫婉可人的女人,沒有人會不喜歡。也正因如此,再見風月時,她不自覺地疏遠、尷尬,才立刻引起了雲岫出的注意。

    眼睛雖然瞎,可是他的心,卻更加地敏銳。

    只不過前幾天,他要想的問題實在太多,雲浩然是否已經離開了無雙堡?軒轅對伏越關的圍攻是否開始?究竟銀雪城的人能不能撕開這個包圍圈,能救出多少人?

    這些事情他都無法控制,可是,卻不能不考慮!所以,他實在無暇顧及風月。

    而此刻,正大光明地躺在風星野的懷裡,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抖,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雲岫出心安了許多,也終於有了閒暇來琢磨風月的變化。

    風月從小就一直跟在風星野的身邊,守著這樣一個美人,要想風星野完全不偷腥,好像不太可能。

    而且,像這種主子和侍女間的事情,是再平常不過了,運氣好點的,能在主人娶妻後被納為妾,運氣不好的,也只有自認倒霉。

    可是,風月顯然不在此例。她不只是個侍女,還是個衛士,風月的一手暗器,使出來是催命的閻羅。

    她是從小就被銀雪城作為衛士訓練的,所以,她應該比一般的女人都堅強,眼界更寬廣。

    再說,風月對他和風星野的事情,是一直都知道的。

    一個月前在京都,風月都能泰然自若地為他們守護,為什麼一個月後風月卻變了呢?是外界的壓力?還是她內心的困擾?

    如果是來自銀雪城的壓力,那麼,也不應該只有她一個人有啊?風雷、風雪和風雨也有著同樣的壓力,為什麼單單只有她一個人表現出來呢?

    這樣說來,應該不是壓力,而是她自己的問題了?

    想到這裡,雲岫出心裡已經大概明白了。

    能影響女人情緒的,說來說去,也就是那幾件事:婚姻、家庭、孩子!而前兩樣,風月根本就沒有。

    天已黑盡,再要繼續趕路,就太危險了。

    風雷找了塊稍微平坦點的地方,升起了篝火。眾人圍在火邊,吃了些帶來的乾糧,說起了閒話。

    「這條路可真不好走,看看懸崖下摔死的晉軍,我大略數了一下,已經不下二十人了。」魯大海喝了一口酒,抵擋著夜晚的寒氣,跟身邊的風雪說著。

    「那當然,這條路,連我們走著都不容易!」

    雲岫出一愣,問道:「有很多人摔死嗎?」

    「是啊,夫人!這麼險的路,要大軍強行通過,恐怕得犧牲不少人呢,也只有晉王這樣的人,才做得出這種事吧!」魯大海回答說。

    「這下面的懸崖,你們下得去嗎?」雲岫出想了想,又問。

    「這邊的懸崖最低也有二十多丈,不過要想下去,總能找到辦法。」

    「那好,明天路上要是再發現有摔死的晉軍,你們想辦法下去一趟,檢查一下他們隨身攜帶的武器裝備!」不知不覺,雲岫出本能地下著命令。

    「是,夫人!」魯大海應聲答應了,才想到城主還沒有說過話,連忙向風星野看過去,卻只看見一個含笑注視著自己老婆的男人。

    魯大海心裡長歎一聲,咳!城主真是越來越墮落了啊!

    山裡的氣候變化極快,前一刻還月朗星稀,後一刻就烏雲密佈,狂風驟起,不一會兒就是大雨傾盆。

    因為是臨時改走山路,所以,七個人卻只有一件蓑衣,都還是風雷在山下的農家好不容易找到的。

    風雷拿出蓑衣,一時猶豫,不知是該遞給城主,還是遞給夫人?

    「給風月。」雲岫出簡單地說道。

    風星野沒有反對,只是有點擔心地說:「你沒問題吧?」大病剛好的雲岫出,看上去是虛弱了許多。

    他淺淺一笑,湊到風星野的耳邊,曖昧地說:「你不知道把我抱緊點?」

    「求之不得!」風星野張開雙臂,把他緊緊地攬在了懷裡。

    大雨中,幾個人全身很快就濕透了,風月不自在地披著蓑衣,就好像這件蓑衣突然生出了利刺,刺得她渾身都不自在。

    她不懂雲岫出這樣做,是單純偶然還是有意為之?還有城主,明明他那麼愛雲岫出,為什麼也不反對呢?

    任誰看,也會認為雲岫出比自己更該披上這件蓑衣呀!她風月不只是一個侍衛嗎?

    風月越想越多,雨卻越下越大,這時,從崖上突然滑落下大大小小的泥塊!

    「快走!要坍方了!」風星野大吼一聲,拉著雲岫出全力向前疾奔。

    在這樣的大雨下,馬匹再不能騎,他們只能運起輕功,在崎嶇的山路上狂奔。跑出短短幾十丈,幾個人功力的高下已立見分明。

    風星野拉著雲岫出跑在最前面。

    雲岫出雖然看不見,但卻不影響他的輕功,只需要風星野稍稍牽引著方向,他就能很好地跟上。

    在他們之後,就是魯大海。

    魯大海當年稱霸沙漠時,就已是少見的高手,在江湖上的排名至少也在前二十名以內。所以,他緊緊地跟在雲岫出身後不到三步遠的地方。

    再之後,就是風星野的侍衛。

    風雷、風雪和風雨三個人的功力,即或稍有差別,相差也不太遠,他們跟得雖然辛苦,但也沒被拋下。

    只有風月,本來她的內力就是最差的一個,現在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她越來越跟不上了,距離越拉越遠……

    風雷頻頻向身後望去,看著越掉越遠的風月,心裡無比著急,可是憑他的能力,實在是有心無力。

    山上滑落的泥塊越來越多,越來越大,還夾雜著大大小小的石塊,前途漫漫,他們還遠沒有跑出危險地帶!

    風星野猛地停住腳步,放開雲岫出,飛身回躍,如大鵬展翅般,瞬間回到了風月身前,拉住她的手,用內力帶著她,很快又回到了原地。

    雲岫出靜靜地等著他。

    「岫出,風月跟不上,我帶著她,你能跟住我的腳步嗎?千萬不能踩錯!」

    雲岫出自信地笑笑,「沒問題,快走吧!」

    全力地奔馳,風星野帶著風月,速度反而還更快。

    剛才為了讓其它人能跟上,他留有了餘力,現在帶著風月,心無顧忌,反而更能全力施為。

    雲岫出也開始全力施為,在後面追逐著風星野的腳步,讓他的好勝之心又起。

    好歹他也曾苦練過二十多年,所以,他不信會攆不上帶著一個累贅的風星野。

    他腳下發力,速度越來越快,但落腳卻一絲不苟,每一步都穩穩地踩在風星野剛剛留下的足印上。

    感覺到雲岫出的緊追,風星野隱隱一笑,腳下越發地快了,兩個人卯上了勁地比拚。

    漸漸地,魯大海有點跟不上了,回過頭去,風雷他們更是氣喘吁吁,還在後面咬牙堅持。

    在他們身後,整座山體已經開始大段大段地垮落,巨大的轟塌聲響徹雲霄,亂石飛濺。

    忽然,一塊巨石從天而降,跑在最後的風雨躲避不及,被砸個正著,摔在地上暈了過去,瞬間就將被垮下的亂石淹沒……

    魯大海正好看見這駭人的一幕,一聲驚呼:「城主!風雨受傷了!」

    風星野回頭一看,不及多想,將風月順手遞給雲岫出,囑咐一聲:「給夫人指路!」縱身向後趕去,魯大海跟在他的身後,同時向後回躍。

    風月擔心地向後看去。

    後面狹窄的山路上,躺著生死不明的風雨,頭頂上的碎石越落越多,像一陣石雨般地砸了下來。

    城主功夫再高,在這樣的環境下也很危險啊!

    想到自己的職責,風月強打著精神,對雲岫出說:「夫人,這裡也很危險,我們還是先走吧!城主一定不會有事的。」

    雲岫出抿著唇角,心裡的不安越來越多,他緩緩地搖搖頭,堅定地說:「不,我再也不會一個人先走了!風月你先走吧,我要在這裡等他們!」

    想到上次在聚寶軒外錐心的疼痛,他就不寒而慄,如果再來一次,他真的不敢保證自己能否再次承受。

    聚集全部心神在耳畔聆聽,聽著風星野每一步前進的步伐,聽著他用手掌劈開掉落的岩石,聽著自己已完全不受控制的心跳!如雷鳴般地跳動!

    風星野正在冒著巨大的危險,可是,他卻無力幫忙!

    無力的挫折讓他攥緊了準頭,手心留下深深的指痕,他也是一個男人,他也想保護自己的愛人,可是現在,他站在這裡,什麼忙也幫不上。

    不!他不是什麼忙也幫不上!他是瞎子,可是,瞎子並不是就完全不能走路了,只要他肯放棄形象,像個瞎子一樣地走路,他就也能行走。

    一手扶著巖壁,穩穩地把握住方向,他返身摸索著走了回去!

    風月大吃一驚,「夫人,你不能過去!」

    心裡有了決定,他反而定下了心,淡淡一笑,「你快走吧,風月,你幫不上什麼忙,為了你的孩子,你還是先離開的好!」

    風月驚呆了!她木然地看著雲岫出飛快地走了回去,右手始終穩穩地扶住巖壁,雙腳發揮了最大的柔韌性,即或稍有失足,他也能馬上調整身體的平衡糾正過來……

    風月呆呆地站在那裡,一直到風雷將她強行拖走!

    風星野現在的確很危險。

    他揮掌震開頭頂掉落的碎石,終於趕到了風雨身邊。風雨的半個身軀都已埋在了碎石和泥塊下,人也被石塊砸得鮮血淋漓。

    他一邊要不停地揮掌護住兩個人的頭頂,一邊要從石塊中挖出風雨,兩邊都不順手,而山的垮塌速度,卻是越來越快,越來越猛了。

    幸好此時魯大海也趕到了,為他暫時守護住頭頂,終於讓他將風雨從石堆中挖了出來。

    將風雨背在了背上,和魯大海一起努力前行,只要再走出十丈遠,情況就會好很多。

    可是,就在此時,又是—次大面積地垮塌,烏雲般的巨石密密麻麻地砸了下來!那再也不是人力所能抵擋了!

    「大海!快衝!」風星野果斷地命令道,寧可現在被石塊砸幾下,受點輕傷,也必須在這次垮塌墜落前衝出這片地區。否則,就完了。

    他帶頭前衝,兩人像箭一樣地疾射而出,碎石如雨點般地砸在身上,他們不管不顧,疾速前衝。

    眼看就快衝出垮塌範圍,魯大海「哎喲」一聲,一塊大石正砸在他的背心要害,腳一軟,身體向前栽倒。

    風星野眼快,一把拽住他的衣襟,奮力向前擲去!

    兩丈外,雲岫出正焦急地等著他們過來,他伸手接住魯大海,大喊道:「快點過來呀!」

    可是,就因為這樣短暫地一停頓,已經來不及了,巨石如雨水一般地瀉到了頭頂,風星野已運起了他全部的功力,震開頭頂墜落的岩石,卻再也無法前進一步!

    僅僅兩丈的距離,卻如同天塹一般地不可逾越!

    雲岫出站在這邊,心冷到極致,他無法思考,大喝一聲,飛身撲了過去!用他全部的功力,劈向那片籠罩在風星野頭頂上的石雲!

    一定要把他救出來。

    否則,我也一定要跟他在一起。

    這是雲岫出捨命的一擊,雙臂被震得毫無知覺,掌心……血肉模糊!

    可是這一掌,竟神奇地將風星野頭上的「烏雲」震偏了尺許,順著崖邊繼續向下落去……雲岫出終於為他爭取到了眨眼間的空隙!

    這眨眼間的空隙,對風星野來說已經足夠了。

    他雙手接住撲過來的雲岫出,背著背上的風雨,全力一躍,足有三丈遠,他們終於逃出了最危險的地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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