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了不哭 冬日暖陽
    新的一年一開始,信也就說自己年底會回來;附註著歸來日期的信,從春天發到了冬天;所以信也真回來了的時候,早已經有點麻痺的謹吾還是覺得沒有什麼真實感。

    那是冬天第一次降溫,據說國家為了節約能源,統一規定了室內溫度的平均值。一向很怕冷的謹吾完全不想出門,卻硬被人包成粽子一樣送到了機場。

    風刮在臉上刀割一樣的疼,謹吾順理成章地被大風吹得兩眼生淚,站在出關口前。

    他長高了,肩膀也寬。甚至還有了濃密的鬍鬚,讓謹吾有點不太敢認;但是那個人一下子就丟掉了行李,把謹吾緊緊地抱在了懷裡,「我回來了……」

    穿太多了,感覺不到對方溫暖的體溫,一點真實感都沒有。謹吾只好低著頭小聲地說著早想了千萬遍的話;「歡迎你回來。我很好,真的。」

    浩浩蕩蕩酌人群只剩謹吾和信也兩個人。依舊是包裹得嚴嚴實實被塞進計程車,可是那個已經不能再被稱為男孩的傢伙仍舊死死地盯著他。五年了啊,好快!卻也在不知不覺中磨平了一個人的思念。

    信也只穿了件薄薄的外套,謹吾有些看不過去,「他們沒跟你說降溫了嗎?很冷吧。」費力地把自己的大衣解開,卻被對方一把抓住了手。

    「手套呢?你的手好冷。」

    謹吾愣了一下,信也卻又貼著他的耳朵說;「我急著想剝光你,但不是現在。」

    謹吾覺得自己的臉一定紅了。這才覺得……嗯,這個人是信也,因為他的惡劣一點都沒有變。

    回到家,天已經黑下來了。謹吾讓信也去洗澡,自己鑽進廚房去做飯。沒一會兒,就感覺被一個冒著水蒸氣的傢伙從後面環住了,那雙不老實的手拚命的想從他的衣服下擺鑽進去。可是天很冷,謹吾穿得並不算少,信也費了半天的力氣,都沒辦法往層層疊疊的衣物裡插進自己的手。

    索性一把抱住謹吾往臥室走。

    「喂,飯!」

    「等會兒再說。」他已經忍耐了五年,他並不是聖人。

    衣服很快被扒了下來,信也很急躁,難脫的衣服就直接用扯的。謹吾被勒得很疼,剛想開玩笑說;「不用擔心,你的寵物被照看得很好。」突然覺得眼睛一澀,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軀體被打開了,大概是因為冷才會渾身都哆嗦起來。可是信也的身體也很快壓了上來,像是唯一的暖源,讓謹吾恨不能把整個身子縮在裡面。

    有些粗暴地被刺穿了。這倒是信也一貫的作風,總是聲色俱厲,然後就會給你溫柔。

    信也在謹吾的身上留下無數或輕或重的溫暖痕跡,或兇猛的衝刺或溫柔的律動。謹吾一直咬著下唇,一句話都不肯說。

    完全沉默的一場性愛,感覺上就像是野獸間的交配。

    信也被子把兩個人圍得嚴嚴實實的,緊緊地把謹吾摟在胸前。謹吾記起他們在很久很久之前也有過這樣的動作。那時他還發著高燒,睡夢中就像是在一片冰天雪地裡。直到他找到了冬日的暖陽,才安心地曬著,沉沉地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謹吾才發現自己是在信也的懷抱裡,愣了很久,還是勉強著爬了出去。夢果然是夢,哪有只屬於自己的暖陽。

    謹吾笑了笑,卻聽見用下巴摩挲著自己頭髮的男人低低的聲音;「為什麼不叫我的名字……你一直沒有叫我的名字。」

    謹吾沒有說話。他不想說,那個叫信也的,是他除了家人以外,唯一個付出了所有,只希望對方能幸福的人,會讓他心疼,會讓他欣慰——身邊這個與他已經有了肌膚之親的人也許還沒能到這樣的程度……是冬天的緣故吧?謹吾的感覺變得異常的遲鈍。

    被抱著去浴室洗了澡,又被抱著在新鋪的床上躺好。謹吾還在發呆的時候,信也就已經把飯端到床上來了。「嘗嘗看我的手藝怎麼樣。我一直在想你喜歡吃什麼,可是之前從來都沒有注意過,只好去問籐野,還被狠狠地罵了一頓。」

    信也嘿嘿地笑。發現謹吾沒什麼反應,有些尷尬地閉了嘴,乾脆用喂的塞給謹吾。

    謹吾嚇了一跳,勺子又裝得太滿,蹭得滿嘴都是。信也懊惱地去抓紙巾,謹吾卻快他一步,「沒事沒事,我自己來。」

    信也按住謹吾的手,「誓言解除了。」

    「唉?」

    「我威脅過你,要你為我活著。現在不用了,你好好為了自己活著就好了,快樂一點……找……找自己最喜歡的人。」

    謹吾吃驚地看著他,卻見他又恨恨地抬起頭來,「但我還是會追求你的,我和籐野——或者不管是誰——都應該是在同一條起跑線上的。這個你沒有資格阻攔我!」

    跟籐野有什麼關係,為什麼又一副快被氣哭了的表情?謹吾奇怪地看著信也大步地往屋外走。

    「我上樓了。」

    「那個……在美國還好嗎?」只是覺得心疼,於是就攔下了信也,卻又彆扭地覺得不知道該叫他什麼才好。

    信也沒有回頭。「還好。」

    謹吾想起籐野拿給自己的那些信。除了短短地報平安,就是最後寫給謹吾的一句話——請加油。對於孤身在外的辛苦,一句都不提。

    於是謹吾有時候會突然地想,信也要求自己為了他好好地活下去,卻也何嘗不是在為了他原謹吾努力地活著?

    謹吾注意到信也抓住門的手抖得有點厲害。回到樓上,也許就會一個人哭起來吧?他想。

    熟悉的疼痛感很快地湧了上來,兇猛得讓他措手不及。只有信也才能讓他如此,不是嗎?

    「信也……」

    信也猛地轉過身,果然如謹吾料想般紅了眼眶。

    「今天很冷,一起睡吧。」

    信也一臉的難以置信,謹吾卻已經拉開了被角,邀請他進去。

    「笨蛋,小心著涼啊。」信也抱怨著,卻蹦跳著鑽了進去。

    不知道會不會再夢到只屬於自己的冬季暖陽?謹吾閉上了眼睛。

    「你回來啦。」

    「嗯,回來了。不會再走了。」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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