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之城 第54章 智救落難者 (2)
    「我知道你們在吃飯,這我看到了!但是,我是問你們為什麼來這個山谷。」

    「安拉才知道!」

    我這樣的回答是讓他們覺得,他們的突然出現使我感到意外;另一方面,我也不是個膽小的人,我不能讓他們覺得我很害怕。

    「誰知道安拉在哪兒呢。」他壞笑著說,「還是問你才能更快知道答案,你最好回答剛才我問的問題。」

    「我要是不想回答呢,難道你會強迫我嗎?」

    「不錯。」

    「你是什麼人?」

    「和你無關。」

    「那我為什麼來這裡也和你無關,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我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又坐下用手指去刮鍋裡剩下的糊糊。最後,我用真正的貝都因人的方式開始舔鍋底。

    那人終於忍不住了,向我大叫道:「我還從未見過你這樣頑固的人!不過,薩杜克,你必須回答為什麼要到這裡來,不然的話,你也許馬上就會死掉。」

    「我的死活是安拉決定的!別人無法決定我的命運。」

    「快說,不然我就打死你!」

    「還不知道誰打死誰呢!」

    「打死我?」他大笑著說,「你一個人和一個小孩打死我們十個人?」

    他作勢握住了長槍。在他的身後,他的同伴們以同樣的姿勢站成一排。他們在和我說話的時候,沒有注意本尼羅。按照我事先安排好的計劃,本尼羅拿著一支上了膛的火槍悄悄退到了旁邊岩石陰影中的一處裂縫內。

    「笑吧!不過,我說的是真的。」我回答道,「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不然的話,本惠特克就會開槍射中你的要害,你會立刻變成一具屍體。」

    聽到我這樣說,他們才注意到本尼羅的動向。

    「安拉!」小頭目叫道,「我要打死——」

    「不要動!」我看到他想拿他的長槍,便打斷了他的講話,並迅速拿起身旁的長槍對準他的胸膛,「別動!否則你身上立刻會多兩顆子彈,一顆是我的,一顆是我同伴的。我看是你今天命裡注定會死掉,而不是我。我數三下,你和你的人必須把槍扔到地上,假如你不這麼做,等待你的就只有死亡了。我一向言出必踐。一!二!」

    他們從我的聲音和舉動發現我不是在開玩笑,再加上兩支火槍正在對著他們,只要我們在扳機上一扣——小頭目和他的手下們相繼把長槍扔到了地上。

    「退後十步!」

    這次,他們行動一致地向後退了十步。我舉著槍,走到了他們前面,問道:「現在,你們必須回答我幾個問題,我才能放了你們。這山谷裡就你們幾個人嗎?」

    「還有不少人呢!」他回答道。他這樣回答也許是想告訴我,山谷裡還有他的人,讓我有所顧忌,不要胡來。

    「其餘的人在哪裡?」

    「就在附近不遠的地方。」

    「你們常來這裡嗎?」

    「是的。」

    「這地方有沒有三棵枯樹?」

    他猶豫著,看起來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不回答的話,我就開槍了!」

    「這裡是有三棵枯樹,就在我們紮營的地方。」

    「先知的安拉!真是奇跡!我們終於找到這裡了!」我興奮地喊道,「你們是不是從尼羅河到穆拉德水井的?」

    「是的。」

    我立刻放下了長槍,並命令本尼羅也這樣做。然後,我向那個小頭目伸出了雙手:「既然你們紮營在三棵枯樹下,那就是我們要找的人了。我差點要了你的命,感謝安拉,沒讓我打死自己人,幸好你沒死,不然我會後悔的!不過,你不該威脅我,我最討厭別人威脅我,不然我也不會這樣對你。」

    他臉色很陰沉,並沒有和我握手,顯然並不相信我的話。

    「你在撒謊!沒有人知道我們在這裡!」

    「雖然你不相信我,但我仍然把你當成朋友。我敢打賭,你們一定是勇敢者伊本赫提的人。」

    「我們不認識你,為什麼要告訴你。」

    「你會告訴我的。你知道我來這裡是做什麼的嗎?我是被別人派來請你們注意一件事:留心總督的船長的副官和一個該死的異教徒。」

    「安拉啊!你是怎麼知道的!」

    「是卡蒂納兄弟會的主持巴拉克告訴我的,也是他派我來的,還有他的同伴賣藝人努哈爾。」

    「不錯,這兩個人是我們的朋友,但他們也不知道我們的行蹤。我真不明白他們是怎麼知道這裡的,又怎會派你到這裡來警告我們呢?」

    「我馬上就告訴你們這一切的經過。既然是自己人,請大家不要再害怕,我先把你們的武器還給你們。我們是朋友,大家一塊兒坐下,我給大家講講事情的經過。」

    我在臨時爐灶旁坐了下來,本尼羅也回來坐到了我旁邊。我一個人勝過了他們十個人,這使他們頗為尷尬,他們臉上的表情極為不自然,連動作都帶著些許羞愧。他們把自己的武器拿好,在我周圍坐了下來,那個頭目道:「你剛才的話讓我們滿頭霧水,能不能解開這個謎呢?包括你也是個謎,我們知道你的名字,卻不知道你住在哪裡;知道你是個商人,卻不知道你從哪裡來的。」

    「我從達米特來的。這麼說來,我還差點忘了一件事,我們以前並不認識,但你們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在我回答你們的問題之前,請你們先把這個問題的答案告訴我。」

    「你是不是在這裡開過槍?我們聽到槍聲就派了三個探子過來,讓他們看看是怎麼回事,他們在這裡聽到了你們的談話。你們的談話暴露了你們自己的身份和名字,你們好像還談了奴隸買賣的價格問題。探子回來後,向我詳細報告了你們的談話內容。」

    「哦,原來是探子告訴你的。我放槍是因為岩石那邊出現了一隻野獸,我對著它放了幾槍,但它沒有走遠,不一會兒又回來了,我只好又開了一槍。不說這些了,還是說說我為什麼到這裡來吧,你們認識一個叫納希爾的商人嗎?」

    「認識。」

    「他是我生意上的朋友,來自伊斯梅爾附近的尼夫。實際上,我和你們一樣,一直在秘密地做奴隸生意。我告訴你們並不怕你們出賣我,因為我們以後不僅會成為朋友,還有可能一起合夥做生意。納希爾到埃及準備進行大批採購,他到達米特的時候,去我家找過我,可惜我不在。我回來後,知道他來找過我,便到開羅去找他,遺憾的是,他離開了。不久之後,我到了艾休特,在那裡聽說他去了科羅斯克。」

    「和你說的一樣,」小頭目道,「在那裡,納希爾還租一艘快船。」

    「你怎麼知道?」

    「他親自告訴我的。昨天晚上他們找到了我們,並給我們講了許多有趣的事。」

    「你們見過他了嗎?為什麼只有我總是見不到他!在科羅斯克的時候,因為我需要奴隸,所以就到處尋找他。但我到了那裡他卻走了。我又追到了漢達克,趕上了他的船。但遺憾的是,船長說納希爾已經下船改走陸路,打算到阿布哈邁德去。我到杜蓋特租了一頭駱駝,準備去柏柏爾與納希爾會合。」

    我的這些謊話讓他們漸漸打消了對我的疑慮,小頭目和他的手下們對我的態度開始緩和起來。我的這些謊話中有一個漏洞,那就是既然納希爾從科羅斯克走近路直接去了阿布哈邁德,而我一直在他後面追著他,同時我還在沙漠裡走了很長時間的路,怎麼可能比他還先到貝德山谷,時間至少相差一個星期。不過,值得高興的是,我的聽眾並沒有注意到這些。我怕他們很快想到這個漏洞,趕緊換了個話題。

    「在柏柏爾,我碰到了兩個朋友,這令我很是高興。」我說,「在那裡我遇到了主持和賣藝人,是在一家咖啡館見到的。我是聖卡蒂納兄弟會的成員,兄弟會的朋友們便介紹我到了那家咖啡館,因此才見到了他們。他們見到我也極為高興,一起聊天的時候,他們向我透露,你們在惠特他村寨的行動中收穫豐厚。你們——」

    「這次行動我們是秘密進行的,他們怎麼會知道的呢?」小頭目打斷了我的話。

    「先不要打斷我,允許我說完。你們的這次搶劫驚動了政府,總督的船長下令捉拿你們。他派出自己的副官領一支部隊,想在阿特穆爾沙漠攔住你們的去路。不僅如此,在科羅斯克,他還去找了一個外國的基督徒幫他的忙。而他自己則從喀土穆調來了軍隊,駐紮在柏柏爾。不過,值得高興的是,部隊裡有一個名叫本梅勒德的卡蒂納成員,所以——」

    「事情就是這樣,你說的一點不錯。」小頭目喊道,「這個本梅勒德是我們花錢收買的間諜,他給過我們不少信息,看來我們基本可以信任你了。現在我想表示一下對你的熱烈歡迎,你的確是我們的朋友。」他向我伸出了手。然後,按當地的習俗,我又同其他人握了手。

    本梅勒德這個名字,是我在今天下午偷聽主持和賣藝人談話時知道的,我把自己知道的信息編成一個完美的謊言,這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因為你要讓這些謹慎多疑的人相信你的話。

    我又繼續說:「我把我想通過納希爾買奴隸的想法告訴了巴拉克,他建議我可以直接向伊本赫提購買,不必一定從要從納希爾那裡買。他讓我立即找伊本赫提,並讓我帶話給你們,要注意那個異教徒,他可能正在沙漠裡準備伏擊你們。他說這個山谷裡有三棵枯樹,在樹旁一定會等到你們。但是,我對這裡的地形並不熟悉,只好租了莫那希酋長梅內利克的駱駝。」

    小頭目插話道:「雖然酋長是一個十分虔誠的穆斯林,但他不反對販賣奴隸,而且是異教徒的對頭。」

    「我旁邊的這位就是他的兒子本惠特克,他也是我的嚮導。因為酋長他自己有事,不能親自跟我來,所以派他的兒子來,本惠特克不止一次到過這個山谷。」

    「原來這個年輕人是酋長的兒子,那他一定不會出賣我們,我們也沒什麼可擔心的了。我們很希望以後能和這個部落建立友好的關係,這對我們來說將有極大的好處。勇敢的年輕人,晚上好,歡迎你的到來。」

    本尼羅保持了一個年輕的貝都因人應有的嚴肅和驕傲,和他們一一握了手,這是因為他的父親是一個大部落的首腦,他必須要讓他們覺得,自己就是部落首領的兒子。

    為了把這個謊言講的更完美,我最後又補充道:「我們帶上裝備向施格爾方向進發。下午的時候,我們來到了東山谷,向西走想找到那三棵枯樹。但不久之後,天就黑了,我們只好在此停下過夜,等明天天亮再說。後面發生的事情不需要我再說,你們都知道了。我在這裡能遇到你們感到很幸運,雖然我們之間產生了一些誤會,但現在和好了,感謝安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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