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愛木天蓼 第九章
    蓼蓼不是一個常出門的妖族。

    從他開始修練成人形之後,不是在群山裡找找藥材花果釀酒,後來更是直接停留在小鎮上自己蓋起酒館來,雖然說有機會可以見識到各式各樣的人類,不過他卻不曉得人類這種生物,在自己地頭上跟在別人地頭上的個性可以相差十萬八千裡遠,因此幾乎是每到一個地方,他都必須盡量繞過城鎮走,雖然說他不是最美麗的妖族,但是能開花的妖族通常都不會丑到哪裡去,就算是最不起眼的路邊小花,成為人形之後,依然是比一般的人類清秀幾分,然而,蓼蓼是個漂亮的妖族,在人間已經接近傾城。

    白虎曾經跟他說過,人類對妖族的不友善,並且告訴過他,盡量別讓人類知道自己的身份,看到任何穿著道袍或是僧衣的人類,可以避開多遠就多遠。蓼蓼是個聽話的妖族,尤其對白虎的話他幾乎是每一句都相信,所以在一開始,他引起的騷動並不算大,畢竟穿著一身樸素衣袍,臉戴紗帽的人,在江湖行走之間多的是,沒有人會大驚小怪,就算這個人身邊偶爾會拖著幾只貓走,頂多被人多看幾眼以為是他養的而已。

    偏偏,很多事情不是說想躲就可以躲得了。

    蓼蓼一路朝西南方向前行,盡管白虎不曾跟他提過自己的駐地在何處,但是他知道絕大部分的妖族,都不喜歡在人類多的地方行走,而且西南地區不但擁有大量的山水,還有各式各樣的花草樹木跟動物,所以在直覺跟判斷兩兩相輔之下,蓼蓼覺得白虎的駐地應該是在西南方向才對。

    前幾天的行程都非常順利,甚至還遇到了幾個友善的妖族,確定了駐地的確是在西北的某一個山區密林之中,但是到了第九天的時間,蓼蓼停在河邊休息,手裡撫著幾只跟在他腳邊不願離開的貓兒,漂亮的雙眼中充滿著疲累跟不安還有憂傷,雖然說身為草木花妖一族,最不缺乏的就是耐性,但對蓼蓼這一個剛修行成人不久,更不曾在人間游歷多少經驗的妖族來說,背著滿心的不安和戒備,怎麼能不消瘦。

    「哼!師兄,我早就跟你說過,這個家伙肯定是個妖怪你就不信,看看他那一張臉,不是妖怪的話怎麼可能漂亮成這樣。」一個穿著灰藍色修道服的男子,從河邊林子的樹上落下,一張稜角分明的臉龐雖然挺英俊的,卻充滿著殺氣,另一個急急忙忙跟在他身後落下的男子,則是有一張清秀溫和的臉,身邊的氣息比起自己的師弟來,顯得安詳平和。

    蓼蓼雖然很少跟人類交談,不過他可以看得出當前那一位男子眼中的不懷好意,尤其他們兩個身上穿的就是白虎要他注意的修道袍,因此他第一個反應就是立刻遁地離開。

    沒料到,他的身子根本還來不及進入地底,就被一股力量給撞在胸口,那股力量就像是雷打在心口一樣,又痛又刺,撞擊得蓼蓼一陣呼吸困難之後,喉間腥甜,鮮紅犯著綠光的液體就這麼從嘴角溢出。

    妖族在化成人形時,體液也接近人血的模樣,除非曾經為惡采擷人類的精氣,讓體內的循環出現陰陽失調的狀況,導致血液變成不是比人類還腥紅的黏稠,就是完全成為綠色的汁液。

    「師弟,就算他是妖族,也不是害人的妖族,看看他的血,這個妖族並沒有傷過任何人甚至是妖。」

    蓼蓼的血液,是最單純的模樣,鮮紅中泛著只有修道或是妖族才看得到的綠光,隱隱之中帶著自身族類的香氣。

    「妖就是妖,現在沒殺人,並不代表以後不會殺人。」那一位師弟無法聽進自己師兄的勸誡,一邊的師兄也只能歎息,他知道師弟的經歷,知道如果自己全家二十多口人在一夕之間被妖族給吸盡精氣而死,沒有多少人可以對妖族依然保持平和。

    所以當他們在要進入一個小村落時,卻發現一個匆忙從小村子裡出來的少年身上帶了十分些微的妖氣時,師弟就馬上拉著他偷偷跟在身後,並且在這個妖族休息的時候,在四處布下金系結界,那對木系的妖怪來說,即使是小小的攻擊,都可能成為致命傷。

    師弟一開始就沒打算放過這個少年。

    蓼蓼看著他們,雖然明知道修道人對妖族向來都是斬盡殺絕,但是真正處在這樣個境地下時,看著對方的雙眼,他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明了為什麼?

    去殺害一個跟自己無冤無仇的妖族,對他們來說,得到的是滿足嗎?

    「為什麼?」他想知道答案,他們懂得殘殺一個生命是抹滅了什麼嗎?

    「哼!妖在這世上只會危害人間,需要問為什麼嗎?」師弟冷酷的回答,現在他滿心所想的,就是要用什麼樣的方法將眼前的小妖給解決。

    「危害人間?你看到我害人了嗎?」

    「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不會。」

    蓼蓼看著兩人,滿眼悲哀,那一份悲哀不是為了自己而已,也為了他們。

    「原來,你只是為殺而殺……違背了天道,殺孽過重,有一天你們會有報應的,你也一樣,就算你不出手,只是看著他殺,那一份心障就會一直存在你心中,直到天劫來臨神魂俱滅。」他並不是在恐嚇他們,而是述說著一個事實,這些事物在修道人的書裡都有寫著,一量有了心障,將來不是被天劫所滅,就是人身為魔。

    蓼蓼的雙眼太干淨,讓兩人無法不去正視他話中的意義,身為師兄的那一個已經忍不住撇過了眼不敢直視,在他的心裡,他們才是那個泯滅人性的妖。但師弟眼中的猶豫只是一閃而過,速度快得仿佛不曾存在。

    「你話太多。」

    「我只是讓你知道你今天做了什麼,我在山中修行了百年,好不容易才化形,原本一直都待在一個小鎮上釀酒,從來不曾害人,也沒想過要怎麼去跟人類多接觸,你們能遇到我,只是因為我想去找他,他說過愛我、喜歡我,會一直一直陪著我,但是卻又讓我知道,我的原形跟他的物種竟然是天生的相吸相克,我只是想去找回他,想問他,是不是過去我們在一起的一切快樂,都不過是虛假而已,畢竟,那些對我來說是那麼樣的真實。我想告訴他,即使他並不是真的喜歡我,但是我對他的所有情感,卻都是真的。」

    兩個修道者的動作,因為蓼蓼的話而愣了一下,他們沒想過在這種時刻裡,即將要被他們殺害的花妖,竟然會說起自己的故事,一雙眼睛說著說著,仿佛就快要滴下淚珠子,那一個纖瘦的身影滿是悲傷寂寥,讓人看著都知道他有多痛多難過。

    容易入神對花草類的妖族來說是個優點也是個缺點,蓼蓼在這一刻的確是想著這些日子來纏繞在他腦中的畫面想得入神。

    「我想過也許需要一段時間,也許會辛苦一點,但是只要我願意努力,有一天一定可以再看看他,讓他抱著,像過去一樣總是愛咬著我的臉我的頸子,我真的以為只要努力就可以。」蓼蓼抬起雙眼,看著眼前的兩人,胸口剛剛被結界打到的疼痛,依然沒有半點緩和,他知道自己打不過這兩個修道人,他知道自己離不開這兒,就算再努力也一樣。

    人類口中的緣是不是就是如此?

    也許因為他跟白虎之間的緣份已經到了盡頭,所以注定了不管再如何的努力,他都看不到那一個又高又壯卻老是愛纏著他咬,愛抱著他跑,愛喝他釀的酒的大貓兒?

    「我不會放棄。」草木妖族除了常常入神之外,他們最大的特點還有一個,就是他們永遠比外表看起來還要堅韌,還要不懂得放棄。

    「只要有那麼一點點機會都好,我都不會放棄活下去,我想聽他再叫我一聲蓼蓼……但……我要你們知道,當你們手中揮動那一把劍時,你們殺的並不只是跟你們不同類的妖而已,我們同樣有我們的生活,有我們的感情,你們毀的是一個有意義的生命,所以這才叫殺孽。」蓼蓼只是單純,卻從不軟弱,不常言語並不代表他不會說話,他要這些人類明白,他們正在殺害的生命,是怎麼樣的一個妖族,雙方之間,該有愧疚的,絕對是對方而非自己。

    師兄的手抖了一下,但是師弟的雙眼卻瞇起,一雙黑色的眼睛布滿血絲,沒有人懂那是入魔的開始。

    「就算會造下無盡的殺孽,我依然會將你們這些妖孽給殺盡,血流成河又怎麼樣,如果沒有你們,今天我也不會站在這裡。」右手在半空中連續畫著紋路,蓼蓼能看懂那是什麼,以前他跟土精隔壁的那一個修道人偶爾也會在山裡練習。

    蓼蓼的修行時間也許不長,但是因為數百年來都跟土精在一起的關系,功力無比精純,再加上修道士的書跟白虎怕他在外面遇到壞人所以不時給他的教導,一個符號不同的紋路同樣從蓼蓼的手中畫出。

    跟蓼蓼比起來,這兩個尚未成為真正修真人的人類,熟練度比蓼蓼差上一點,因此雖然是那一位師弟的動作先行發動,然而蓼蓼卻後來居上,當師弟手中的符文印上長劍那一瞬間,整個地表像是經過天崩地裂一樣劇烈的翻動,兩個人馬上因為失去平衡而跌倒在地上,蓼蓼不會呆呆地停在原地不動,很快地,手中連續畫了兩次的符文,剛剛還讓他當亭子乘涼的樹,蔓延在地底的樹根瞬間像籐蔓一樣在地底打繞,沖上土表,卷住兩個修道人,只要再多用上幾分力道,兩人就可以馬上成為兩段屍體,成為大地的養分。

    「妖孽!你別想要得逞!」蓼蓼的攻擊,就像是回到當初自己一家二十余口被殺死的那一天,修道者血紅了雙眼,將剛剛印上符文的長劍用力往纏繞在身上的樹根一刺,熊熊的大火燃起,馬上順著樹根沖破地表,瞬間將河邊的樹燃燒成碩大的火炬。

    「不要!」

    看到自己的同類被燃燒,雖然這一棵樹尚未修練成妖,並沒有真正的意識,但還是讓蓼蓼既是心痛又是悔恨,不該將別人也給拉入爭端,一雙充滿痛楚的雙眼看著在大火中的樹,再看向一邊的河流,雖然知道現在他要用的法術自己無法負荷,但是只要能有一點點的機會,不讓這一棵樹因此而死,他都願意做。

    雙手按入河面,細細的白色草根從白皙的指尖往河道蔓延,蓼蓼的一張小臉慘白,嘴裡快速念著咒語,不管身後劍風已經臨身。

    修道人裡的師兄知道自己不能親眼看著自己師弟被這一個無辜的花妖給殺了,就算自己這一邊是錯誤的也一樣,因此當師弟用符文入長劍,在樹根上燃起九天之火時,掙脫樹根的自己飛快地抽出長劍,腳尖一點,整個身形竄向蹲踞在河邊似乎整准備使用出大型法術的花妖。

    「啊!」痛苦的叫聲破天而出。

    師兄的速度很快,當師弟好不容易拍掉身上的火焰,正准備要將那個讓自己如此狼狽的妖孽碎屍萬段時,他看見師兄的劍尖就這麼刺入花妖的後心,經過符水煉過的長劍對妖物的影響是可怕的,被刺入的部位冒出青煙,淡淡的煙氣散發出宜人的香味,那是這一個花妖的精氣,當青煙不在,花妖也就死了。

    不過,他們沒有機會親眼看到花妖死的那一瞬間,師兄看見自己的劍尖捅入花妖的後心,也聞到了那一股香味,雖然明白這一場爭端己方已經算是獲勝.但他一點欣悅的感覺也沒有,他知道就像花妖之前所說的一樣,當他將劍尖捅入花妖後心的那一刻,心障便已經在腦中出現,他永遠都會記得自己是怎麼去殺害一個無辜的生命,永遠都會記得如何用偷襲的方式勝之不武。

    尤其當蓼蓼轉過頭,一雙充滿著哀傷和不捨的目光看著自己時,他還來不及說聲抱歉,接著進入眼簾的,是滿目的水,就像是浪潮一樣的河水從河面升起,堆積如城牆一樣的高度,不但澆熄了正在燃燒的樹木,同時將兩個修道人給打飛出去,整個河面浪潮的力道是對著竟敢傷害蓼蓼的兩人,於是他們也嘗到了和蓼蓼想要沖出結界時一樣的滋味,大量的河水重重壓在兩人身上,幾乎將兩人拍成肉泥,耳邊除了像是浪潮一樣的大水聲之外,似乎還聽到了自己體內骨頭折斷刺入內髒的聲音。

    一口鮮血就這麼噴出喉嚨,被大水沖遠的身體撞在林子的樹干上,又是一刺強力的撞擊,鮮紅的血液噴在河水中,一下子就無影無蹤。

    「你……這……該死的妖孽!」師弟勉強地撐起身體,自從他修道以來,他就發過誓絕對不讓任何妖類有欺凌他的機會,現在連一個小妖都有辦法讓他受重傷,不親手將他碎屍萬段他不甘心。

    師兄看著師弟提著劍,一步一步走向在河邊掙扎的花妖,心中突然有了疑惑,他真的不曉得自己這樣做是對還是不對,他同情師弟的遭遇,但是像這樣幫助師弟殺無辜的妖族,難道就正確了嗎?他是不是在助紂為虐?是不是變相的讓師弟走向一條完全錯誤的道路?

    「不要!師弟……他已經活不了了……不要趕盡殺絕……」由於他離蓼蓼發動洪水的位置比較近,因此受到的創傷更為嚴重,不但站不起身,連說這麼幾句話都覺得困難,張口間又是幾口鮮血噴出。

    「不!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為我家人報仇!」揚起長劍,將全身所有的力量蓄積在手,瞄准蓼蓼的額心,用力射出去。

    「蓼蓼!」

    如泣一樣的狂嘯聲,從河面另外一頭傳來,所有人只能來得及看到一陣白光,下一瞬間半空中的飛劍在接近蓼蓼的一步距離遠處爆開,整把長劍化為像是煙霧一樣的鐵屑,一個白色的人影出現在蓼蓼身邊,一頭白色的長發,湛藍色的雙眼充滿驚恐跟憤怒,他找尋著蓼蓼的氣息詢問蓼蓼的方向,一路不曾休息地奔來,在土精的幫助之下速度飛快,但不管他怎麼快依然都慢了一步,他竟然讓這些該死的人類有機會傷害他最寶貝的蓼蓼,不該是這樣……

    不該是這樣!

    飛劍爆開,師弟的一身修為也可以說完全完了,修道人的飛劍就跟己身一樣重要,現在飛劍毀得如此徹底,身為師兄的他不敢去想象現在師弟的狀況如何。

    「師……」他不敢開口出聲,那一個白色的身影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息強得驚人。

    這個人絕對是妖族裡最強大的戰士之一,平常就不是他們能對付得了的,更何況現在自己身受重傷,師弟的狀況不明。

    「你們敢動蓼蓼,就都給我死!」

    白虎從來不顧忌殺戒,以他現在的功力,一點點的殺孽影響不了他,反而以現在的狀況,他不殺了這兩個修道者才是愚蠢的行為。

    殺人,他不會浪費太多的時間,連一眨眼的時間都不到,還在掙扎的兩個修道者便已經無聲無息,連白虎怎麼出手的都不知道,只是在臨死之前,身為師兄的修道者雙眼充滿領悟,他始終明白殺人者人恆殺之的道理,自己的死,是自己造成的。

    「白虎?」

    蓼蓼有那麼一瞬間,以為自己是在作夢,只是花妖幾乎很少有睡覺的時候,所以他很明白,連睡眠都不是很懂的自己,又怎麼會是在作夢,因此他伸出手,輕輕地撫著白虎的臉龐,抱著自己的白虎,因為克制不了身上怒火的關系,所以出現了一半的原形,不但變回原來的毛色,原來的瞳色,臉頰上還出現了黑色的虎紋。

    這樣的白虎看起來好凶悍,但是卻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美,原來他的白虎也可以這樣美麗……他覺得比最美的花妖都還要漂亮……

    「蓼蓼,忍著點,放心,你會沒事的,我什麼不多,可以救你的藥最多,這就是活了幾千幾萬年的好處,收集起來的寶物一堆,一定可以讓你恢復像原來一樣。」雖然是這樣子說,但是看著蓼蓼胸口越來越淡的青煙,兩眼男兒淚終究還是忍受不住,直接就這麼從眼珠子裡落下,滴在蓼蓼的頸子邊,熱熱溫溫的,就像白虎抱著自己時一樣。

    看見白虎不斷從眼中滴落的淚水,蓼蓼知道不需要自己開口問,也已經知道了他這樣一路找下來想要得到的答案,因此就算全身都痛得不得了,他還是忍不住想要微笑,就像人參寶寶告訴自己的一樣,白虎是真的喜歡自己的,看,他來找他了,還為他哭泣……只是……他也清楚,如果自己的傷口一切就像白虎所說的那麼容易的話,白虎才不會像這樣落淚,不需要認識很久,不需要百年或是千年,他就是明白他心裡最重要的大貓兒,絕對不是會為了可以解決的事情而落淚的人。

    「你……哭的樣子,好好看……還有藍色的眼睛,好像天空,你有著像天空跟白雲一樣的眼睛跟毛發。」這才是白虎真正的模樣,他好喜歡,就像黑發黑瞳時的白虎一樣都喜歡。

    「傻蓼蓼,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個。」白虎被他逗得微微一笑,但是壓在傷口上的手就算不斷的輸進妖力,他還是感覺到蓼蓼的氣息越來越是微弱。

    他說的那些話的確是騙人的,雖然活了千百年的歲月,但是他並沒有收藏大量珍稀寶物的習慣,畢竟能成為珍稀的物品,很多都是已經有了靈識,收為己有的話同樣是在造孽,因此除了別人給他的之外,他手中並沒有很多救命的寶物。

    但是他不想這樣看著琴蓼在他懷裡死去,這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珍寶,是他心裡最珍貴最珍貴的寶,為什麼他要聽進長老的話?為什麼他不多相信自己的心,明明是那麼真切地告訴自己如何重視這一個小小單純的人兒不是嗎?

    「虎,我很喜歡很喜歡你……所以就算……」

    白虎彎身吻住他要說的話,他知道蓼蓼想說什麼,但在這一刻,他覺得這樣的話應該由他來說,不能都只是蓼蓼去付出。

    吻了小嘴,再吻了額頭一下,看見總是專注看著自己發呆或是神游的眼睛,充滿著快樂,一點都不將自己身上的傷痛放在腦中,他就喜歡他總是將快樂先一步放在自己心裡的單純。

    「我來說好嗎?」

    蓼蓼點點頭,誰說都一樣,都改變不了他們心裡有多麼在意對方的事實。

    「之前聽信長老說的那些話,是我不對,這些日子裡我想了很久也很認真,然後用我朋友兒子跟我說的一段話來解釋,你的氣息跟我之間的關系,就像春藥跟一般人的關系一樣,假設我今天吃了春藥,有了沖動,想要上一個人,我會找個美人解決,但那並不代表會愛上那些我用來解決沖動的人,蓼蓼身上的味道對我,頂多算是最簡單的春藥而已,我要是真的會因為你的氣息而愛上你,那跟因為春藥而愛上一個不認識的美人有什麼不同?所以我問自己,隨便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嗎?」

    看著蓼蓼的笑顏,心裡的答案比過去每一刻都還要清楚。

    「不可以,呵呵……」蓼蓼幫他輕輕地說,漂亮的眼睛裡溢滿了快樂與滿足,他就知道他們之間的感情是真的,以前那些相處沒有任何的虛假,他好高興。

    「你搶了我的詞。」白虎故意裝出一臉委屈,然後再瞧見蓼蓼身上的青煙越來越淡之後,好不容易才忍了一會兒的淚,就這麼又滑落下來。

    「不要難過。」蓼蓼想安慰他,但是想到自己如果真的就這麼死了,就再也看不到白虎好看的模樣,再也無法感覺到他抱著自己時的溫暖,他好想要跟白虎在一起,好想,好想……

    他不想死……

    隨著白虎滴落的淚,蓼蓼眼中也滑出了淚滴,一滴一滴滑落,和白虎的融眾成一滴,分不清誰是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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