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上加親 第四章
    凌羅安與妻子呂千蓉踏上久別的家門,得到出乎意料之外的熱烈歡迎。

    凌澍恩眼尖,門才開她就跳起來。「哥!大嫂。」

    「澍恩、澍恩……」凌羅安笑得慈藹,張開雙手接住妹妹嬌小的身子。「好久不見了,你好嗎?在這裡住得習慣嗎?」

    「嗯——沈總管和君堂都很照顧我。」

    她第一次叫他叫得這麼親暱,讓坐在一旁的凌君堂心狂跳了幾下。

    凌澍恩這句話倒是讓一直沉默的呂千蓉尖聲驚喊,「君堂?」她看著兒子。

    凌君堂聽見母親的喊聲,也只是懶懶的挑起眉毛。

    「我不是交代你不要太接近……算了!」呂千蓉哼了聲,又重新在臉上堆起笑容,「君堂,我跟你爸爸這幾天還是很忙,能不能請你幫我招待從美國來的客人呢?」

    呂千蓉的態度很明顯,連回應凌澍恩的招呼都不願意。

    「不要。」凌君堂冷冰冰的拒絕。

    「君堂,你媽媽這個小客人很重要的,你不能考慮一下嗎?」凌羅安即使對妻子的態度不是很贊同,但還是幫著她說話。

    「不考慮。」

    「君堂……那是個重要客戶的女兒,媽媽要是有辦法招待她,也不會拜託你啊。」呂千蓉向來對這個兒子沒轍,又疼又氣。

    「大嫂……你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忙……」凌澍恩小聲的建議。

    「不必!」呂千蓉聲音尖銳的斷然拒絕,嬌艷的媚眼狠狠瞪她。

    這個小妮子可真多事,她就是要讓兒子和客戶的女兒有機會多加相處,最好能「自然而然」的產生感情,這個小討厭一旦自告奮勇,君堂就更不可能考慮攬下這個對他而言是麻煩的差事。

    縮了縮肩,凌澍恩乖乖閉嘴。

    看來大嫂還是一點都沒變,仍是這麼瞧不起夫家的親戚,和她相處,最好的方法就是閉嘴,明哲保身。

    「就算澍恩不幫你,我也不可能考慮這件事。」凌君堂頗不悅的起身,「我可以同意讓你客戶的女兒住家裡,交給英瑞招待。其他的,辦不到!」

    他不顧母親一陣青一陣黑的臉色,和父親為難的神情,逕自離開。

    呂千蓉待兒子離開後才又發難,「凌澍恩,我讓你來這裡住,是因為你哥不忍心看你一個人待在台灣沒人照顧,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所以請你恪守身為客人的分寸,不要壞我的事。」

    「我……」凌澍恩百口莫辯,她只是想幫大嫂的忙啊,哪裡是壞她的事?

    「千蓉,你怎麼能這樣講?」凌羅安連忙出面緩頰,「澍恩啊,你也知道你大嫂嘴巴比較壞,她沒別的意思,只是想把客戶的女兒介紹給君堂認識,看能不能和客戶結成親家而已,君堂這孩子個性比較冷,所以才出這個計策讓他們有機會相處。」

    「所以不需要你的雞婆。」呂千蓉補充。

    「原來是這樣……」凌澍恩楞楞的低喃,心裡忽然蒙上一層莫名的感覺。

    那種……好像可以稱之為失落的感覺。

    「你可別雞婆的跑去跟君堂碎嘴!否則我可饒不了你!」呂千蓉瞪著她,這個女孩子不知道給君堂下了什麼蠱,竟然會讓他替從沒見過面的她說話,父子倆一起逼得她不得不答應讓凌澍恩住進家裡。

    就因如此,她對凌澍恩的印象更差。

    「大嫂……我不會跟君堂說這個啦……」

    「最好是這樣。」呂千蓉瞥了那個小媳婦模樣的小姑一眼後,扭腰擺臀的回房。

    凌羅安小心翼翼的看著妹妹。「澍恩,你別跟你大嫂計較,她被她父母寵壞了,當她是小孩子,讓讓她。」

    「哥,我知道。」凌澍恩點頭微笑。

    其實她根本就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不是因為大嫂的態度而難受。

    凌羅安抱住自己妹妹,輕輕拍撫她的背,「別難過,君堂不太理別人,不過我會吩咐英瑞,讓他以後多照顧你,免得我不在時你大嫂又說話傷到你。」

    「哥,不會啊,君堂很照頗我,只是脾氣較壞而已。」凌澍恩安心的倚在兄長的懷抱,兄妹許久沒見面,她也好久沒向哥哥撒嬌。

    「你不用幫君堂說話,他是我兒子,什麼個性我最清楚。」凌羅安以為澍恩是在說好聽話讓他心安。

    「不是啦。」凌澍恩抬起頭,很認真的看著大哥。「我說的是真的啊,我還有替你教導他做人做事的道理喔!」

    「喔?」凌羅安這下可驚訝了,君堂會照顧別人?會讓別人對他行事作風碎嘴?這可不像他認識了近二十年的兒子。

    「不過目前還是失敗啦……」凌澍恩乾笑兩聲,「他挺難教的。」

    「呵呵呵……他跟他母親一樣,都被寵壞了,你得多點耐心。」他微笑,拍拍妹妹的頭,「呼!我得去休息囉,搭這麼久的飛機好累。」

    「那晚安囉!」凌澍恩踮起腳尖,輕吻兄長的臉頰。

    「晚安。」凌羅安回吻她的面頰後,轉身上樓。

    凌澍恩坐在沙發上繼續看電視,卻心不靜,腦海裡不斷浮出大哥的話,和大嫂的意圖。

    要介紹客戶的女兒給君堂……

    很好啊,她是真心這麼感覺的,但是,又怎麼解釋心裡像被什麼東西壓著似的悶痛?

    她專心一意的發呆,倒沒注意到一道人影逐漸逼近。

    「在想什麼?」他挨到她身旁,低沉的嗓音像是春風,在她耳邊呢喃。

    凌君堂的手纏上她微鬈的發,在她發間輕撫。

    「沒有啊。」凌澍恩恍如大夢初醒,察覺他們有多接近,驚慌的想後退,卻已經沒有退路。「你……不要靠這麼近。」

    「為什麼?」他直勾勾的望進她眸裡。

    她極不自在的撇過頭去,他眼裡有太多她無法承受的東西,逼得她慌亂,手足無措。

    「怎麼不敢看我?」他偏頭,親吻著她的發,厚重沉穩的氣息呼在她頸間,彷彿他隨時都有可能攻城掠地,吻遍她嫩美的頸項。

    「凌君堂!」她以手格開他的氣息,「我在看電視,你不要鬧!」

    「我才沒有鬧你……我剛剛看見了,你吻他。」他輕歎,雙手將她的臉扳向他,壯碩的身子輕壓著她,逼得她不得不面對他,面對他的嫉妒。

    「你在說什麼?放開我!」她心慌又心急,他知不知道這裡是客廳,隨時都會有人看見他們不合宜的舉止?

    「你為什麼抱他?為什麼吻他?」他輕問,絲毫沒將她的抗拒與掙扎看在眼裡。

    「你在說什麼,我根本聽不懂!」她低聲驚喊,「放開我,我警告你,你給我起來!」

    她害怕他此刻的眼神,太灼人,太不理智……太容易勾動人心。

    「我看見你抱著我爸,還吻他,還讓他吻你。」凌君堂陰暗的指陳。

    即使他們只是普通的兄妹之情,仍舊能引燃他心底最深最沉的妒火。當時他就站在暗處,看她燦爛的笑顏,看她倚在父親肩上,看著那張他日夜渴望的嘴唇吻在父親的臉頰上,看著她溫潤嬌軟的身子倚在父親懷抱裡。

    他期盼渴求的她,他無法得到,甚至連他的接近都能讓她嚇得亟欲逃離。

    「這很正常啊。」她避開他的逼視,小手使勁的推著他。「你講話就講話,可不可以不要壓著我?」

    「正常嗎?那為什麼我才稍微靠近你,你就這麼急著逃開?」他又將她的臉扳回來,鼻尖靠著她的,讓她連避開他眼神的機會都沒有。

    「那又不一樣。」她近乎呻吟的苦苦哀求,「拜託你不要這樣好不好?這裡是客廳,隨時都會有人來……」

    「我想給你機會……」他低聲呢喃著,不知道究竟是講給她聽。抑或是給他自己聽。「但是你總是不放過我,總是要逼我……每次都是你逼我的……」

    「你在說什麼啊?」

    她不解的望向他墨黑而美麗的雙眸,裡面除了痛苦、想望,還有更多令她慌亂的情緒,像根就要繃斷的弦,揪住她的心窩,她幾乎為此窒息。

    「我愛你。」

    隨著愛語的逸出,他放縱自己的渴望狠狠吻住她的雙唇。

    算了吧,他再也不要壓抑自己對她的想望和慾念,再也不要因為怕她嚇壞而苦苦抑制自己的愛火。

    就讓她嚇壞吧,他要愛她,要糾纏著她,要讓她連防備都不能,別無選擇的愛上他。

    凌君堂飢渴的探著她唇間每一處,密密纏吻她甜馥芳美的唇舌,自從上次初嘗她的味道後,他無時無刻不在重溫那樣的回憶,幾乎逼死自己。

    尤其在夜深人靜時,想起她,總教他被慾火燒得快要瘋掉!

    「唔……唔……」凌澍恩從呆滯中驚醒,狠皺起眉對他又踢又打。

    他放開她的唇,一雙眸仍是火熱的啾著她。

    她想也不想,反手就給他一巴掌。

    凌君堂連姿勢都沒變,還是看著她。

    「我當作我沒聽見,剛剛的事也沒有發生過。」她努力的吸吐著空氣,雙唇發顫。

    「但我不能當作自己不愛你。」他一臉受傷的看著她。

    她的巴掌,沒讓他受傷。但她的話,才這麼一句,就教他遍體鱗傷。

    「你這算什麼愛情?愛上一個相處不到幾天的女人?」她故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冷淡又憤怒。

    她別無選擇,只能傷他。

    他給她的不安太多了,也許他可以不計一切代價的追求愛情,但她卻辦不到,只能任他的痛苦、她的心慌,一遍又一遍的複寫進記憶裡。

    「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愛上你了!」他激動的低吼,大手牢牢箝住她的雙手,既痛苦又愛戀的吐露出從沒有人知道的事實。「你以為我們才剛認識?四年前的那個下午,有個迷人又可愛的女巫就用她的魔法教我目眩神迷,教我的眼、我的心從此只能容下她一人!她從不知道這四年來我總是在暗處偷窺她的生活,直到我再也忍不住、再也壓抑不了,才使計讓她待在我身邊!」

    凌澍恩更加呆滯,原來築好的心牆被他的話攻擊得差點崩坍。

    凌君堂赤紅了眼,一字一句從唇邊逸出,就是要牢牢釘在她的心版上。「我害怕嚇壞她,總是小心翼翼的對她,想抱她、想親吻她的慾望,每日每夜幾乎就要燒燬我自己,但我還是忍了下來,不斷壓抑自己,直到她竟敢用她對男人危險的無知來騷擾我,用她對別的男人的欣賞來激怒我,我才放縱自己吻她……」

    「我沒有……」她驚駭的搖頭,渾身發顫,淚珠不自覺的掛在眼角。

    「你有,你就是這麼可惡至極。」他顫抖的捧著她的臉,輕輕俯身,吻去她的淚。

    凌澍恩像是被燙到似的彈開。「你不能這樣!」

    「為什麼?」他悲傷的問。

    為什麼?

    她腦中一片混亂,他的身影、大嫂的警告、大哥的話……交錯的閃過她腦海。

    神色複雜的看了他一眼,凌澍恩使勁的推開他,趁他還來不及反應前,逃開。

    她需要一個人獨處。

    ※※        ※※        ※※

    滿園大波斯菊迎著風搖曳生姿,坐在它們面前的人卻沒心思欣賞。

    凌澍恩目光呆滯的望向前方,昨夜激動又痛苦的他,霸道的侵佔她腦海,讓她反反覆覆就是睡不著,哭了整夜,頭又痛得緊,今天乾脆請假休息。

    「澍恩小姐。」沈英瑞站在她後方,遞上睡袍。「這幾天早晚比較掠,你還是穿件外套再出來比較好。」

    她回頭,勉為其難的笑著接下睡袍,披在身上。「沈總管,謝謝你。」

    沈英瑞看到她不同於平時的蒼白氣色頗為驚訝,「澍恩小姐沒睡好?」

    凌澍恩楞了一下,才點了點頭,她將目光轉回滿園的花,「我遇到了棘手的事,所以睡得不是很好。」

    沈英瑞沉吟了下,遲疑的開口,「是……少爺的事嗎?」

    她驚訝的回頭,卻怎麼也找不到話說。

    她該怎麼問出口?該怎麼說?

    「少爺對澍恩小姐一往情深,連我都感覺得出來。」他誠摯的說。

    「但他不能這樣。」她痛苦的閉上雙眼,小手緊握,「也不該這樣。」

    「澍恩小姐,你對少爺沒那個心思?」

    沈英瑞的話教她不知所措,陷入沉思。

    倘若……真的沒那個心思就好了。

    這樣她也就不必這麼苦惱,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為了他的愛戀而欣喜,為了他的痛苦而暗自感到心疼。

    但她真的可以和他在一起嗎?真的能嗎?

    身份的隔開教她不安,年齡的差距教她不安,他母親的態度教她不安,在一起後的現實問題教她不安……她真的可以拋開所有,單純的只因為心動就和他在一起嗎?

    忽然間,她想起一首歌,忍不住輕聲吟唱,眼淚迅速在她眼角凝結。

    愛好像    樹縫星星一般    一會暗又亮

    沒辦法    我就是對愛仍盼望    受傷了    還心不甘

    腳下城市    灑滿燈光    山風低語    你我耳畔    像有事發生一樣(你說話啊)

    我多麼想    多麼想    愛又重回    我們心上    但又怕    愛不夠長    連朋友也難當

    多麼想    多麼想    是寂寞    還是心慌

    忽然莫名    渴望和你能擁抱    凝望(好像平常    戀人一樣)

    我多麼想    不去想    愛又重回    我們心上

    若是又愛了一半    做朋友    也尷尬

    多麼想    多麼想    在這樣    一個晚上

    忽然莫名    渴望和你能擁抱    凝望    好像平常    戀人一樣(詞:姚謙)

    ※※        ※※        ※※

    晚餐時間,難得凌羅安夫婦不需要應酬在家用餐,沈英瑞特地要廚子多做幾道菜替先生和夫人補補身子,也順便補補兩個為愛傷神傷身的年輕人。

    「英瑞啊,吃遍山珍海味,還是自家的菜最好吃。」凌羅安已經很久沒吃到家裡的菜,高興得胃口大開。

    「那是因為家裡的廚子知道家裡人的口味啊。」沈英瑞微笑著,貼心的替餐桌上的每個人布好菜。

    凌家人習慣各有不同,因此每個人吃的餐都不同,也都是依照他們喜好的口味做變化。

    「嗯?」呂千蓉顰起黛眉,搽著粉紅蔻丹的手指向兒子面前的菜。「英瑞!你在搞什麼?君堂根本就不吃番茄!」

    「太太,是因為前陣子家裡只有少爺和澍恩小姐兩人,所以……」沈英瑞的解釋被呂千蓉厲聲打斷。

    「因為只有兩個人,所以就能胡來嗎?」

    「媽。」凌君堂略顯不悅的皺眉,「是我盼咐英瑞,我的菜以後都跟澍恩一樣就好。」

    「君堂,再怎麼樣也是澍恩配合你啊,怎麼變成你配合她了?」呂千蓉快瘋掉了,兒子從來沒這麼「委曲求全」過。「該不會是澍恩你要求的吧?」

    從頭到尾都在發呆的凌澍恩突然被點名,明顯的嚇了一跳。「我……我沒有啊……」

    「是嗎?不然君堂怎麼會這麼要求?該不會是你以他姑姑的身份,要求他跟英瑞這麼吩咐吧?」

    呂千蓉的尖銳,很顯然都是針對凌澍恩這個「外人」。

    「媽,我是那種別人說什麼就乖乖去做的人嗎?」凌君堂皺起眉頭,不動聲色的替凌澍恩解圍。

    「是不像……但……」

    呂千蓉還想說些什麼,卻被丈夫打斷,適時把話題引到別的地方。

    「千蓉,吃點糖醋魚柳,你前幾天不是才說突然很想吃酸酸甜甜的東西?」

    夫妻倆開始討論起菜色,而對面的兩個年輕人則是安靜的不插話,一個埋頭苦吃,另一個則是動不動就盯著她瞧。

    凌羅安到底比呂千蓉還要心細,不動聲色的發現兒子的「異狀」。

    「澍恩,你現在還在那間公司工作嗎?」他又主動提了個話題,打算試探兒子。「上次你跟我說的那間?」

    呂千蓉見丈夫又把心思放在他親愛的小妹身上,原本還興致勃勃的樣子馬上就冷了下來。

    「嗯,對啊。」凌澍恩勉強微笑,臉色有點蒼白。

    「哎!怎麼臉色這麼難看?身體不舒服嗎?」凌羅安這下完全忘了自己的心思,焦急的檢視自家小妹的臉色。「黑眼圈這麼重?你公司這麼操啊?乾脆來公司幫哥哥嫂嫂好了,慢慢磨,以後肯定是個好幫手,也不必被人家虐待成這樣。」

    「哥……我只是頭痛而已啦,你不要這麼緊張。」凌澍恩專心應付著凌羅安,完全忽略身旁男人心急的眼神。

    「怎麼能不緊張?你二哥要是知道你在我這邊住,我卻沒把你照顧好,他肯定發飆。」凌羅安笑著說,「你二哥的保護欲比我還強烈,我看以後誰要娶你,還得先過五關斬六將才行。」

    「哥!那是你們太誇張了啦……」凌澍恩總算露出今天第一抹真誠的笑意。

    「喔,對了,我這次去加拿大,你二哥和二嫂托我帶一份禮物給你。」即使在跟妹妹聊天,凌羅安還是不忘再夾塊魚柳安撫老婆的「郁卒」。

    呂千蓉只睨他一眼,沉默的吃飯,倒也不想計較。

    「真好,待會兒我再打電話謝謝二哥和二嫂。」她捧起碗,啜了口湯。「爸跟媽在那邊還習慣嗎?」

    「哪會習慣?雖然語言通,但他們還是不適應那裡的生活,直嚷著要回來。」

    「真不知道當初執意要去的人是誰喲!」她打趣的「吐槽」父母,「其實回來也沒關係,反正我可以陪他們啊,而且他們在台灣也有很多朋友,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這麼堅持,非要去加拿大養老不可。」

    「老人家嘛,就像小孩一樣。」

    凌澍恩抽了張面紙擦嘴,收拾起碗盤。「我吃飽了。」

    「怎麼吃這麼少?」凌羅安驚訝的問,「還不到一半哪!」

    「頭疼,吃不下了。我先上樓休息,大家慢用。」她微微一笑,把碗盤交給始終站在旁邊沉默不語的沈英瑞。「謝謝。」

    凌羅安憂心的看著凌澍恩離去的背影,「英瑞,晚點熬碗粥讓澍恩墊墊胃。」

    「好的。」

    凌澍恩才離開沒多久,凌君堂就坐不住了,招來沈英瑞,讓他收拾餐具。

    「君堂?你也不吃了?」凌羅安詫異的望著兒子。

    「我吃完了。」凌君堂瞥了眼自己空空如也的碗盤,起身離開。

    他可沒那個心思和父親交談,他滿心掛意的是臉色蒼白不已的她。

    當然,也沒心思注意到凌羅安深思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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