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上嬌客 第一章
    在通往「蓮花谷」的通道」——

    寒旻旻從未見過這麼絕美可愛的美人兒,雖然對方穿著一身月白儒雅的男衫,但昱昱還是一眼就看出了「她」是女扮男裝的美嬌娘。

    「她」扮成男裝的模樣實在是俊俏得很,只見那潔白如玉的臉蛋兒微微泛紅,眉似彎月分掛兩端,烏溜溜的星眸黑靈清澈,宛若幽谷的深潭映月。

    而「她」那俏挺高貴的巧鼻、柔軟紅艷的雙唇,使其細緻的五官看起來立體明亮,俊美中帶著幾分嬌俏,那是「她」即使穿男裝都無法掩飾的女人味。

    不過,再美麗的女子還是會有缺點的,而「她」的缺點是身材過於頎長,雖然稱不上是高頭大馬,但是卻比一般姑娘家還要有份量,還好「她」的臉蛋彌補了身材的缺陷。

    「砰!」

    突然,那名粉雕玉琢的美人兒,一聲不吭地撲倒在寒旻旻身前,揚起厚厚的塵土。

    寒旻旻呆愣了一下,隨即不顧一切地衝上前,扶起那位美女。

    「姑娘,你怎麼了?」滿腔拯救絕世美人的熱血湧了上來。

    老天保佑!千萬別摔壞了「她」那張如花似玉的臉蛋啊!

    「唔……」迷迷糊糊中,一個嬌脆的嗓音傳進了朱丁璽的耳中。

    「姑娘,醒一醒……」寒旻旻關心地拍了拍「她」的臉頰,沒想到竟然摸到一顆顆粗糙的疹子。

    姑娘?她喊誰姑娘啊!?朱丁璽努力撐開沉重的眼皮,想看清這個有眼無珠的女人。

    「咦!你怎麼一下子就起紅疹了?」寒旻旻用力地搓了搓「她」的臉皮,剛才明明沒有這些疹子,怎麼轉眼間全冒出來了?

    朱丁璽痛苦地低吟出來。這位姑娘是誰?為什麼一直亂摸他的臉?難道她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

    「難道是中毒了……」寒旻旻喃喃自語了一下,沒有細想,就直接塞了一粒「寒月宮」的解毒聖藥到「她」嘴裡。「好吧!看在你是大美女的份上,就賞你一顆解毒丸吃吃吧!」

    反正有毒解毒,沒毒就……補身體嘛!

    一股清涼微苦的香味在未丁璽的舌尖擴散開來,接著化為一道暖流滑入他的喉嚨,讓他的軀體暫時獲得溫暖。

    「奇怪!怎麼沒有效啊?」寒旻旻若有所思地咬著柔軟飽滿的下唇,手指忍不住又摳起「她」的紅疹來。

    這位姑娘煩不煩啊?她的手指究竟想摳到什麼時候啊?朱丁璽惱怒地輕哼一聲,可惜他的哼聲比小貓哀叫還要細弱,一點殺傷力也沒有。

    「會不會是得了什麼古里古怪的急症啊?」寒旻旻頭痛地搔了搔香頸。「怎麼辦……」

    唉!「她」早不暈、晚不暈,幹嘛暈倒在她的面前啊?教她怎麼忍心把這位大美女丟在荒郊野外呢?

    這多麼危險啊!

    雖然現在這位美女姊姊全身紅腫得跟熟蝦一樣,但是「她」畢竟是個女人,萬一遇上壤男人不就糟了!

    「看來只好帶你走了,順便可以給爹和老二練習一下醫術。」寒旻旻環顧一下微暗的天色,顧不得此舉過於驚世駭俗,就直接吹響一個小巧的竹哨,召喚在空中盤旋的巨鷹下來。

    練習醫術!?朱丁璽頭皮發麻地直想睜開雙眼,但是他渾身上下沒有半點力量,只有——

    任人宰割的份了。

    「走吧!阿樹。」寒旻旻抱著美女姊姊的身體躍上巨鷹。

    這是朱丁璽在昏倒前所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

    寒月宮,一個神秘的門派。

    宮裡頭住滿了各色千嬌百媚、國色天香的女人,而且她們的行為跳脫常軌,教人瞠目結舌。

    其中,最讓人大吃一驚的是,她們為了延續後代,竟然不顧傳統禮教,逕自迷昏自己心儀的武林男子,把他們帶回宮裡去「借種」。

    借種!?

    是的!

    根據寒月宮第一條宮規規定:凡寒月宮之女子,皆可將看中的男子擄回宮中六個月,但是一生僅限一次,期滿後,男子便可離去,如果要留下,男子得通過「寒月盤鳳陣」的考驗才有資格留下,至於闖陣失敗者,則必須付出生命的代價。

    所以,寒月宮一直給武林中人一種奇詭香艷的恐怖色彩。

    因為回來的人絕口不提被招待的經過,而沒有回來的人則是永遠消失了。

    那些武林菁英為何絕口不提呢?

    除非是親身體驗過,否則就算他們提了,大概也沒有幾個人相信吧!

    首先是寒月宮它位於天山山脈中,距離中原有千里之遠,如果是正常的行走,或是騎馬,只怕每趟都得花上好幾個月,所以寒月宮裡養了兩隻護宮神鷹作為代步工具。

    光是這點就教人覺得匪夷所思了,更遑論寒月宮那奇特的建築。

    寒月宮是一座由巨大的萬年寒冰所鑿成的壯麗宮殿,佔地極廣,高度足足有三丈高,為了支撐宮殿的重量,每一根冰柱都又粗又大,需要三、五個人才合抱得起來,而且上面還雕著美麗的鳳凰。

    在陽光的照射下,整座寒月宮幻出五光十色,連冰柱上的鳳凰都栩栩如生地飛舞起來,如果不是親眼目睹,又有誰會相信眼前這幅奇幻的景象呢?

    ※※※

    天山山脈,一座永不解凍的雄偉山峰,冰峰的銀光閃耀數百里,因此天山又名白山,或是雪山。

    傳說中,王母娘娘的「蟠桃大會」就是在天山的最高峰,某個雲深不知處的地方舉行的。

    當天,寒旻旻乘著巨鷹飛回了天山,不辛的是,她就是寒月宮那個倒楣的宮主,自從她母親去世後,她就被迫接下這個可怕的重擔,從此過著水深火熱、生不如死的痛苦日子。

    辛好,前陣子她抓了一個非常有用的男人給她的小妹晴晴,而晴晴也非常爭氣地引誘他留下來,讓她不用再煩惱銀兩的事情,不然把寒月宮的人全餓死了,她怎麼對得起九泉之下的娘親啊?

    「去把老二叫來。」

    寒旻旻一邊吩咐旁邊的宮女,一邊吃力地扛著美女姊姊穿過光可鑒人的大廳,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下,唉聲歎氣地走進了客房。

    不到一盞茶的工夫,寒月宮的客房內已經湧進了一堆好奇的人群,大夥兒的目光全聚集在床上的「客人」身上。

    「大姊,你不是去黃巖山莊收帳嗎?怎麼帶了一個人回來啊?」寒晴晴失望地癟起小嘴。

    她原以為大姊又撿了小貓回來,害她興匆匆地拉著她的「牢頭」,也就是她的相公閻銘陽跑來瞧,沒想到是空歡喜一場。

    「是啊!小宮主,你知不知道養一個人有多貴啊?」寒姥姥倚老賣老地埋怨出聲。

    「雖然我們最近寬裕了些,但是你也不能太浪費啊!」

    以前她老是愛亂撿一些貓狗回來給晴晴也就算了,現在竟然變本加厲撿起人來了!這丫頭是不是嫌自己的責任還不夠重啊?

    「姥姥,『她』就暈倒在我面前,我能見死不救嗎?」寒旻旻莫可奈何地翻了翻白眼,想來真是無辜。

    「那也用不著把人帶回來。」閻銘陽冷冷地批判。

    他身為中原首富的次子,本可過著養尊處優、隨心所欲的日子,但是他卻因為寒家的三丫頭晴晴正式入贅寒月宮,而且在一個月前通過了寒月盤鳳陣的考驗——他那奧妙高超的好身手,讓全部的人大吃一驚,因為大夥兒一直以為他的武功很爛,尤其是晴晴,聽說她的下巴當場就掉了下來。

    寒旻旻那美艷細緻的嬌容上寫滿了無法置信。「喝!難道你要我把人丟在荒郊野外,害『她』被野獸咬死嗎?」

    這傢伙果然是鐵石心腸、無血無淚的壞男人,難怪當初晴晴會那麼排斥他。

    「不行!不行!不能把人丟在野外!」寒晴晴悲天憫人地搖起可愛的螓首,一雙骨碌碌的美眸還譴責地偷瞪了閻銘陽一眼。

    她那是什麼眼神?這笨女人跟了他那麼久,怎麼一點都不長腦子啊?閻銘陽氣得索性抿起唇來,不理寒家這對愚蠢的姊妹花了。

    「我想銘陽的意思是說,為什麼不把人帶去黃巖山莊呢?」寒紹芸溫柔地笑道。「這個人出現在蓮花谷附近,八成是想到山莊求醫,你把人大老遠帶回來,豈不是捨近求遠嗎?」

    「嗄!?」寒旻旻的小嘴張了張,簡直被她小阿姨的問題給問傻了。「呃……老實說……我沒想那麼多耶……」

    她尷尬地乾笑了幾聲。

    「小宮主,拜託你別老是毛毛躁躁的好不好?」寒姥姥立刻把握機會叨念她幾句。「你看,現在又得多養一個人了。」

    雖然她老人家也沒想到那個環節,不過,她只要記得罵人就好。

    寒晴晴同情地瞥了大姊一眼,絞盡腦汁地想幫她說話。「也……也許大姊有點……喜歡那個男人,所以就順便把他帶回來了。」

    可憐的大姊,自從她有閻銘陽當靠山後,寒姥姥就不太敢罵她,只能把「火力」集中在大姊身上,日也念,晚也念,只差沒把大姊給逼瘋了。

    「丫頭!你是不是懷孕懷傻啦?這個人全身紅得跟猴子屁股一樣,旻旻怎麼可能喜歡上他啊?」盧武衫粗魯地指出明顯的事實。

    他不但是寒家三個丫頭的乾爹,同時也是她們的二姨丈,他的妻子死了以後,他本來是可以離開的,但是他根本放心不下心愛的乾女兒們,所以便毅然決然地留下來照顧她們。

    寒旻旻的頭才點了一半,就發覺不對勁地停了下來。「乾爹、晴晴,你們把眼睛睜大一點行不行?『她』明明就是女人,哪裡像男人了?」

    閻銘陽在旁冷笑一聲,不是幸災樂禍,而是同情那名即將落入寒家傻大姊魔掌的可憐蟲。

    「大姊,可是這位公子沒有……胸部耶!」寒晴晴紅著俏臉囁嚅道,不管她橫看、豎看,都覺得床上那個人是「公」的。

    「呃……『她』大概是……還在發育吧!」寒旻旻撇了撇豐潤的唇兒,不得不承認對方的身材實在有夠爛,她十三歲的時候就已經贏這位靚姊姊很多了。

    「小宮主,你別自欺欺人了,你有看過女人長那麼高的嗎?」寒姥姥不甘寂寞地插嘴。

    寒旻旻氣呼呼地鼓起腮幫子。「姥姥,拜託你別在這時候扯我的後腿好不好?」她是寒月宮的宮主耶!怎麼一點應有的尊重都沒得到?

    寒姥姥那皺巴巴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竊笑。「小宮主,我看你就認了吧!反正你的年紀也老大不小了,就隨便將就一下好了。」

    如果對方真的是男人,那她等於用掉生命中唯一一次外出「捕捉」男人的權利,這丫頭想不認栽都不行哦!

    「你們別鬧了!」寒旻旻沒啥好氣地掃了眾人一眼。「你們要是看到她沒長疹子時的臉,就知道我為什麼敢肯定她是女人了。」

    盧武衫不耐煩地擰起一雙充滿個性的濃眉。「乾脆找人幫這小伙子驗明正身不就好了。」

    「有道理。」寒姥姥率先表示贊同。

    「乾爹,還是你想得周到。」寒旻旻不禁有些佩服他想出這麼好的辦法。

    寒晴晴則是衝著盧武衫漾出甜美的笑容。「嗯!乾爹好厲害哦!」

    「你們這樣看著我幹什麼?」盧武衫的心裡開始發毛。「我先說清楚,我不幹這種蠢事!」

    他好歹也是長輩耶!再怎麼樣也輪不到他去檢查那個人有沒有「鳥」吧?

    大夥兒只好退而求其次地把希冀的目光落在閻銘陽身上。

    「呃……那個……」眾人支支吾吾了半天,就是沒有勇氣開口。

    「我看還是麻煩寒姥姥好了。」寒紹芸是少數叫得動寒姥姥的人。

    寒姥姥蠕動了一下乾癟的嘴唇,最後還是屈服在她的命令下。

    「明明就是公鳥,有什麼好檢查的?」她不情願地上前,嘴裡不忘唧唧噥噥地埋怨著。

    在寒旻旻屏息等待下,寒姥姥面露不懷好意的笑容,慢慢地宣了檢查結果——

    「是公的!」

    ※※※

    「我不相信!」寒旻旻氣急敗壞地跳腳。「『她』分明就是個大美女,怎麼會突然變成男人呢!?」

    寒姥姥聳了聳肩膀。「問你啊!要撿人回來也不把眼睛睜大一點,現在自食惡果了吧!」

    「這不可能是真的……老天爺不會這樣玩我……」寒旻旻咬牙切齒地衝到床邊,一把拉下那個人的褲頭——

    「果然是只公鳥!」盧武衫冷靜地挑起眉頭。

    「嗯!還是一隻挺大只的公鳥。」寒姥姥目不轉睛地附和著,用手摸和用眼睛瞧的感覺似乎有點距離。

    「旻旻,還不快把他遮好。」寒紹芸面紅耳赤地撇過臉去。嘖!這丫頭未免太衝動了吧!

    「等一下!人家還沒看到。」寒晴晴抗議一聲,手忙腳亂地想扳開蒙在眼睛上的手掌。「銘陽,快放開我……」

    「笨蛋!你知不知道他們在看什麼?」閻銘陽的俊臉綠了一半。

    「不是可愛的小鳥嗎?」寒晴晴喘吁吁地扳開他那堅持的大手。唉!懷孕後,體力變得好差哦!

    週遭立刻傳來幾聲悶笑。

    閻銘陽不悅地看向眾人,那犀利的黑眸射出一道警告的寒光,現場立即被他嚇得鴉雀無聲。

    「走吧!那種鳥沒什麼看頭。」見到其他人再也笑不出來,閻銘陽才滿意地帶開寒晴晴。

    「神秘兮兮的……」寒晴晴喃喃地嘟起紅潤的小嘴。

    到底是什麼鳥這麼稀奇啊?

    「為什麼……」宛如青天霹靂般,寒旻旻那嬌艷如花的俏臉上浮現一條條呆滯的黑線。「我一定是在作惡夢……」

    對!她一定是在作惡夢!不然老天爺開這種玩笑幹什麼?又不好笑。

    況且,她喜歡的是那種健健壯壯、皮膚黝黑、牙齒白白,全身充滿男子氣概的男人,這種「娘娘腔」根本不是她喜歡的類型。

    沒錯!他那張臉是很漂亮,但是長在一個男人的臉上就大錯特錯了——沒有人會希望自己孩子的父親長得那麼陰柔。

    「丫頭!節哀順變吧!」盧武衫拍了拍她那細弱的肩膀,好笑地搖著頭離去。

    怎麼辦?

    寒旻旻哭喪著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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