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那麼多 第8章
    為了不妨礙人家看診,滿腹疑問的曲茉彤只好勉為其難地隨緋色知臣上車,回到他暫時下榻的飯店,再進行盤問。

    「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還有……你為何會一聲不響地突然跑到上海,甚至還碰巧跟到診所去?」她表情僵硬地開口質問。

    印象中她似乎從沒向他提過,自己雖然身為台灣人,卻老早就離開台灣來到上海了。

    當初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幾乎都未曾主動去過問對方的隱私,現在回頭想起,才恍然驚覺那樣的交往方式究竟有多麼荒謬、詭異。

    曾有過一段露水姻緣的他們,根本就是最親暱的兩個陌生人嘛!

    因為不清楚他的來歷,所以最後她竟被要得團團轉,甚至必須獨自承擔腹中這個「後遺症」,著實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天知道這陣子,我找你找得有多辛苦……」他唏噓道。

    「你不是早已經擁有一位美嬌娘了,還忙著找我幹嘛?」她悻悻然地說。

    妄想左擁右抱,大享齊人之福嗎?

    哼,門兒都沒有!

    生性隨和的她,任何東西幾乎都樂意與人分享,唯有愛情免談。」如果你指的是伊籐由香,那麼大可放心,因為我跟她現在已經完全沒有關係了。」他趁機表明立場。

    滿心以為她聽見這個好消息後,對他的態度將會有所轉變,誰知她居然更加憤怒了,衝上來便使勁賞了他一記耳光,當作久別重逢的第一份「見面禮。」

    「為什麼突然打我?」他當場傻眼。

    長這麼大,這倒是他第一次挨女人的巴掌,心裡的滋味真是錯綜複雜。

    唉,誰教自己終究辜負了她,眼下她即使直接拿刀子捅他,他恐怕也只能含笑領受。

    「因為你該打。」她氣急地接著痛斥道:「緋色知臣,你這只自以為了不起的臭沙豬,究竟把我們女人當成什麼了?一個可以任你高興地搓圓捏扁,招之則來、揮之即去的寵物玩具嗎?」

    「茉彤,你到底在說什麼?」他簡直是聽得一頭霧水。

    「哼,你當然聽不懂啊,因為我現在說的句句都是人話。」

    言下之意,則是暗喻他是只不知「廉恥」二字如何書寫的畜生。

    「喂,適可而止就好,人的忍耐絕對是有限度的。」他沉聲警告。

    「應該適可而止的人是你吧?」她氣憤難消地動手戳了下他厚實的胸膛。

    老天爺真是瞎了眼睛,居然不小心賜給這樣的花心蘿蔔一副足以顛倒眾生的美麗皮相!曲茉彤心裡不禁犯起牢騷。

    「麻煩你……清楚、明白地告訴我,從頭到尾,除了不該隱瞞你有關婚約這件事之外。我一共還觸犯過哪幾條罪?」他問,努力壓抑住自己的怒氣。

    瞧她那副十足鄙夷的神情,彷彿真將他視為罪大惡極犯人似的,實在令人老大不爽!

    「居然連自己犯了什麼過錯都不曉得?緋色知臣,假如不是因為你太會裝蒜的話,那就是你這個人早巳壞到骨子裡,根本無藥可救了。」她冷笑道。

    一想到自己竟曾經那麼盲目地愛過這樣卑鄙無恥的男人,曲茉彤真恨不得撞牆自盡,一死了之啊!

    「你有話直說,用不著再拐彎抹角地消遺我了。」他伸手揉一揉自己遽然發疼的右側太陽穴。

    緋色知臣直到今天才知道,原來戀愛時再怎麼甜美可愛的女人,一旦發起飆來仍舊殺氣很——大!

    她先深吸幾口氣,試著緩和一下自己的情緒。

    都怪眼前這天怒人怨的臭男人不好,害她一時忘了該注意胎教。

    不管明天以後將如何處置肚子裡面的孩子,只要她還孕育著的一天,便有義務要盡到一個做母親的基本責任,好好愛護這脆弱的小小生命。

    因此,在替天行道公佈他的罪狀之前,有幾件事她急需先妥善處理。

    「喂,我口很渴,快幫我倒杯溫開水來。還有……順便再給我幾片蘇打餅乾墊一下肚子。」她儼然像個女王般下命令道。

    隨後,她便逕自落坐在他總統套房裡那張名貴大床的床沿邊,迫不及待地踢掉束縛著雙腳的鞋子,並彎下身去按摩自己那兩條疲勞酸疼的可憐小腿。

    最重要的是,她必須趕緊向肚子裡的小寶貝懺侮——「寶寶,對不起喔,媽咪剛剛不應該發那麼大的火,肯定嚇著你了吧……」她柔聲安撫著,久違的晴朗笑容又重新回到她的小臉上。

    他著魔般地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完全忘了自己方才差點失控的怒火。

    老天,他如何移得開視線呢?

    這一刻,呈現在他眼前的畫面是多麼溫馨、美好!

    儘管懷孕初期的她變得有些贏弱,不復昔日的豐腴甜美,可是她臉上那遮掩不住的母愛光輝,讓她整個人瞬間顯得聖潔脫俗。

    一如慈愛地懷抱著神之子的聖母瑪莉亞,令人不自覺地屏息。

    不知不覺間,五分鐘便匆匆過去了——

    「發啥呆?緋色知臣,我剛才說的話,你究竟有沒有聽見?」她出聲招魂。

    「什麼?」

    過度沉溺於稍早前的「聖母像」情景,教他頓時還反應不過來。

    「請問……我的溫開水和蘇打餅乾呢?」她有些不耐煩地催討。

    他難道不知道孕婦餓起肚子來,脾氣是很難以控制的嗎?

    「喔,稍等一下,我立刻去幫你倒水。」他這才回過神來。

    須臾,他端著水杯和一片蛋糕,和顏悅色地雙手呈上。

    「抱歉,我房裡沒有準備蘇打餅乾。這塊芒果慕斯蛋糕是我出門前,吩咐服務生放進冰箱裡冰鎮的,你先嘗嘗看。」

    倘若他沒記錯的話,她以前好像還挺喜歡吃這樣甜點。

    「隨便啦。」聊勝於無,總好過挨餓吧。

    豈料,那該死的芒果慕斯才剛放進她的口中咀嚼時,一陣排山倒海而來的酸水便立時在她虛弱的胃裡翻攪,並威脅著要衝上喉間。

    「噢……」她苦惱呻吟,旋即用力推開他。

    接著她便赤腳衝進浴室裡,抱緊馬桶,昏天暗地狂嘔了起來,嚇得他頓時手足無措,甚至不禁懷疑那蛋糕上是否摻有巨毒。

    「茉彤,你還好嗎?需不需要我請飯店櫃檯,幫忙打電話叫救護車來?」

    眼看心愛的女人如此痛苦難受,偏偏自己居然連一丁點忙都幫不上,緋色知臣真是覺得有夠窩囊的。

    嗟,早知道當初去念醫學院就好了,幹嘛大老遠跑去哈佛專攻啥鬼企業管理,如今半點屁用也沒有!

    終於連膽汁都被用上了,胃部再也擠不出任何殘渣的曲茉彤,好不容易可以暫時跟「馬桶先生」說聲再見了。

    「先漱個口,去去味道,應該會比較舒服些。」緋色知臣建議道。

    「嗯。」她氣若游絲地應了聲。

    將盛了半滿水的漱口杯遞給她,並耐心地等她漱完口之後,他隨即拿起一條沾濕後擰乾的毛巾,體貼地替她擦拭乾淨身上遭到汗水、眼淚以及嘔吐物污染過的每一個地方。

    他的動作非常的輕柔、緩慢,猶如對待珍貴國寶般,不敢有一絲怠慢。

    擦拭完後,他小心地攙扶著棉軟無力的她離開浴室,再度回到了床邊休息。

    「味道很難聞吧?」她不免難為情地說。

    無論這當下她是否還一如往昔地深愛著他,光想到自己如此狼狽的模樣居然全被他給看見了,她就有股衝動想親手掐死自己。

    唉,省得繼續留在這世上丟人現眼。她著實懊惱。

    他毫不猶豫地直接搖頭否認,然後清了清喉嚨,由衷關切道:「你最近經常這麼難過嗎?我的意思是……這是不是所謂的害喜症狀?」

    「應該是吧。」

    因為遲遲不敢請教別人,所以她對此也是一知半解。

    「懷孕原來是如此辛苦的一件事,真是委屈你了。」

    「你明白就好。」她的嗓音忽然哽咽了起來。

    畢竟,孤軍奮戰了那麼久,現在總算有人可以任她盡情地訴苦,她當然會變得脆弱,也更渴望能有個溫暖依靠。

    這段時間,她自己孤零零地一個人,真的撐得好累……好累喔!

    雖然她一直以為自己夠堅強。應該可以順利熬過任何殘酷的考驗。

    頃刻,他單腳屈膝地挺身跪在她面前,像個宣誓即將永遠效忠女王陛下的忠誠騎士。

    可想而知,他這突如其來的脫軌演出,自然嚇得她當場呆若木雞。

    只見他如獲至寶般張開手臂摟住她,似乎完全不介意她渾身上下沾染到的多處污穢,所散發出來的那股可怕臭酸味。

    他就這樣不發一語,緊緊地環抱著她。

    剎那間,記憶中日之出公園那滿山遍野,教人眷戀不捨的薰衣草香氣,彷彿還依稀瀰漫在他們的周圍……

    「茉彤,你知道嗎?自從你不告而別後,我的心裡便一直空蕩蕩的,再也容不下任何事物。」他略帶鼻音地說。

    「我……我才不相信。」他肯定又在花言巧語了。

    當初明明是他自己先選擇放棄這段感情的,如今又何必硬要在她面前裝出一副比她還受傷的模樣?

    未免也太過於矯情了吧?

    「我發誓,我真的從沒有背叛過我們的感情。」他敢對天發誓。

    假使他當真對她有二心,就讓老天爺罰他不得好死!

    「你說謊。」她立刻反駁,並試圖掙脫他的擁抱。

    「我絕對沒有騙你。」他收緊雙臂,深怕她會再度逃離。

    「你有。」她沉痛地控訴道:「打從你決定要和別的女人攜手步上紅毯的那一刻開始,你就已經親手斬斷我們之間的情緣了。」晶瑩淚珠應聲滾下。

    事實血淋淋地擺在眼前,他居然到現在還敢大言不慚地說這些都不算是背叛,當她是癡呆傻子,那麼容易好哄騙的嗎?

    分明是睜眼說瞎話,簡直欺人太甚!

    認真聽完她所控訴的每一個字後,緋色知臣頓時啞口無言。

    誠如曲茉彤方纔所言,字字句句都是鏗鏘有力的實話,教他根本無從辯駁……

    也沒有資格繼續喊冤。

    緋色知臣,勇敢面對現實吧,即便你當初真有啥身不由己的苦衷,亦無法折抵曾對她所造成的傷害。

    似乎有個聲音正不斷地在他腦海響起。

    「你是該滾出我的生命啊,為何還要陰魂不散地出現在我眼前……存心不讓我好過的嗎?」她聲淚俱下地說。

    事過境遷,他卻又驀然出現,無疑是在她尚未止血的傷口上灑鹽巴,但矛盾的是……這竟讓她不禁重新燃起一絲渺小的希望。

    覆水難收的道理她並非不懂,只不過曾經那麼執著地深愛過一回,怎麼可能輕易說亡心就能亡心。

    況且,她也相信……若不是同樣對她用情至深,他又何苦費盡心思地四處尋訪她的下落,甚至飛越千山萬水而來,只為如此卑微地乞求她的原諒。

    「我知道,就算現在親口說出千千萬萬個對不起,也彌補不了我曾經無意中帶給你的傷害。但是,我依舊必須在這兒厚著臉皮懇求你,請再施捨我一個機會,好嗎?」

    他非常緊張地深呼吸了下,隨即又虔誠說道:「一個可以用我僅剩的生命全力守護著你的最後機會。我保證,這一次無論如何……都絕對、絕對不會再讓你失望了。」

    聞言,她突然陷入了沉默,因為理智和情感正在心中激烈拉扯著——

    良久,她終於吸了吸鼻子,努力找回自己的聲音。

    「如果這樣的深情告白是在我帶著破碎的心,離開北海道之前聽見的,那該有多好啊!只可惜……一切都太遲了。」

    儘管她真的很想義無反顧地和他愛到底,卻終究欺騙不了自己的良心。

    「為什麼說太遲了?」他神情慌亂地瞅著她,根本無法承受這個晴天霹靂般的壞消息。「難道你真打算從此與我一刀兩斷?茉彤,拜託……我這輩子真的不能沒有你!」

    「知臣,我承認……你在我心底,絕對是無可取代的。這一點,也許永遠都不會改變。」她總算肯鬆口向他坦誠自己的感情。

    「既然我們依舊彼此相愛。為什麼不能從頭來過?」他百思不得其解。

    她無奈地歎息道:「假如我所渴望的幸福,必須建立在另一個女人的痛苦上,那麼……我寧可自動放棄。」

    另一個女人?

    弄了半天,原來……關鍵就在這裡!緋色知臣這才恍然大悟。

    都怪他一時太心急,只顧著對她表明自己始終如一的深切情意,卻忘了應該要先跟她解釋清楚,他們之問其實早就沒有任何「阻礙」了。

    「我並沒有跟伊籐由香結婚。」他簡單扼要地說完,靜待著她的反應。

    如此意外的答案,果然又令她瞠目結舌。

    語畢,趁著她還在努力消化這個意想不到的喜訊時,他先起身由行李箱中拿出一份過期兩個多月的報紙。

    「給你。」

    他廢話不多說,直接將報紙塞到她手上。

    「這是什麼?」她困惑地眨了眨眼。

    「自己慢慢看吧,那上頭的日文你不是應該都認識嗎?再不然……整篇報導中也穿插了不少精采照片,可以讓人輕易看圖說故事。」他一派輕鬆地說,然後與她並肩而坐。

    當初保留這份圖文並茂的相關報導,完全是希望能夠在第一時間便向她證明自己的「清白」,如今果真派得上用場了,也不枉他千里迢迢地由日本帶到上海來。

    接下來,她足足花了將近十分鐘,才大致瀏覽完那一連刊登了好幾個重要版面的超級頭條新聞。

    「沒想到……你竟然真的逃婚了。」

    她目不轉睛地望著他,幾乎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依日本媒體如此大陣仗的報導來推斷,可見當時鐵定鬧得沸沸揚揚。

    「如果那時候你願意耐心地多等我一天的話,或許我們也用不著白白忍受那麼多的寂寞和痛苦。」他不禁感慨道。

    「因為當時一直連絡不到你,而電視上又大肆報導著你們的婚事,所以……」

    「別說了,你的心情,我非常能夠體會。」

    這整件事,其實說來說去都是他一個人的錯。

    他將她整個人攬入懷中。「我應該一開始就向你坦白的,至少當我意外遭到父親軟禁的時候,你也不用自個兒在那胡思亂想。」

    總之,一切不愉快的回憶都是陰錯陽差所造成的。

    「幸好還沒真的造成什麼難以挽回的遺憾,否則……」她心有餘悸地說,雙手則不停撫摸著自己的肚皮。

    「多虧我及時找到你們母子的下落,要不然這下子就真的玩完了。」他也急忙騰出一隻手來,加入安撫的陣容。

    只差一點點,他們就要永遠失去這個意義非凡的小寶貝了。

    思及此,兩人的額際竟默契十足地同時滑下一道冷汗,並暗自慶幸著上蒼的保佑,還好只是有驚無險。

    地獄和天堂的差別,原來竟是如此微妙。

    自從與緋色知臣破鏡重圓後,曲茉彤對於懷孕一事,便開始有了截然不同的想法,就連以往深為苦惱的害喜現象,也不再令她愁容滿面了。

    這陣子,由於舅舅跟舅媽都回台灣去拜訪親友兼度假,藉口調養身體而獨自留下來看家的她,於是多了不少機會可以和她孩子的爹甜蜜幽會,甚至得以正大光明地夜不歸宿。

    前提當然是不忘施以小惠,事先買通家中傭人們,拜託大家幫忙保密配合。

    這天晚上,她又照例留在他住的總統套房裡過夜。

    此時,兩人皆洗完澡、換上極為舒適的棉質情侶睡衣,相互依偎地靠坐在床頭前那顆特大號的粉紅色心型柔軟抱枕上。

    談情說愛之餘……順便污染一下他們家小寶貝的可愛小耳朵。

    「茉彤,你打算何時才要將我正式介紹給你親愛的家人們認識?」緋色知臣又不厭其煩地開始「盧」她了。

    眼看著再過幾個月,他們的「愛情紀念品」便即將要問世了,為什麼到現在還是只能和過去一樣「偷來暗去」呢?

    要不是她異常堅持,必須等到天時、地利、人和三者兼具才准登門拜訪,他老早就想直接「殺」到她舅舅家裡去請罪和提親。

    「不急嘛,也要等我舅舅他們度假回來……呃,到時候再看看吧!」她隨口敷衍道,好像很不喜歡費心去思考這個棘手的問題。

    好不容易暫時脫離先前那一大段陰霾的日子,她還想貪心地多享受些眼前如陽光般美好的快樂,不希望太快去面對一場可以預期的家庭風暴。

    雖然目前的情勢已經有所轉變,她也如願多增加了一位絕對可靠的盟友,可以幫她共同分擔家中長輩們的責難,但是她心裡仍舊免不了感到一陣難以形容的忐忑不安啊!

    事實上,舅舅夫婦準備回台探親之前,她曾經私下刻意輕描淡寫地分別試探過他們二位——對於時下未婚懷孕風氣日漸盛行之事,究竟有何看法?

    誰知,他們竟然都一改平日和藹可親的態度,不約而同地抱持著絕對嚴厲譴責的立場,這讓早就誠惶誠恐的她,不禁更加害怕主動去自首認罪了。

    唉,這也難怪,站在一個即將為人父母的角度來審視整件事,換做是她,為了保護自己的子女,肯定也會堅決抵制如此歪風繼續蔓延。

    「親愛的俏媽咪,最近我怎麼老是覺得……你非常具有打太極拳的天分。」他似笑非笑地突然「讚美」起她來。

    「咦?我從來沒有學過什麼太極拳啊。」她一時會意不過來。

    「我的意思是,你那四兩撥千斤的招式,越來越熟練了,想必是勤加複習的成果吧?」最後一句,他幾乎是咬著牙說的。

    哼,恐怕連路邊的阿貓阿狗都聽得出來,她方纔的推托之詞說底有多爛!

    「奇怪,你到底在講些什麼啊,為什麼我都聽不懂?」她啼笑皆非,確實不明白他幹嘛老喜歡跟她打啞謎。

    「聽不懂就算了!」他索性賭氣道。

    「知臣,你看起來怪怪的。」她揚眸睇著他,由衷關心道:「是不是什麼事情讓你感到不開心啊?」

    「當然有。」而且……就是你!

    「有什麼地方是我能幫得上忙的嗎?」她非常願意替心上人分憂解勞。

    「麻煩盡快安排我跟你的家人們見面。」他毫不客氣地直接切人重點。

    「這……」她開始吞吞吐吐了起來。

    「茉彤,難道你不希望他們知道我的存在嗎?還是……覺得我有任何見不得人的地方?」他有些氣急敗壞地說。

    「不,不是這樣的。知臣,你千萬別胡思亂想啊!我絕對沒有覺得你不好,我只是……」

    「只是什麼?」他俊眸微瞇地逼問道。

    「唉,我只是還沒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去面對這一切。」

    語畢,她雙肩一垮,楚楚可憐地咬著下唇,顯得十分柔弱無助的模樣。饒是鋼鐵般的硬漢見了,恐怕也會情不自禁地在瞬間即化為繞指柔。

    「求求你……多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等我擬好完善的計畫後,肯定讓你在第一時間內見到他們。」她軟語哀求道。

    也罷!

    除了暫時先妥協之外,他還能夠拿這個心思比螞蟻還細密的小女人怎麼辦?

    「千萬別拖到你的肚子大得再也遮掩不住的地步,否則到時候事情絕對會演變得更加無法收拾。」他不得不提醒。

    剩下的,亦只能耐住性子,慢慢等待了。

    說來悲哀,現在的他,還真像是個苦等著熬出頭的可憐小媳婦!

    這,想必就是愛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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