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君 第四章
    壯陽難,難於上青天

    ——「你說,如果我開創了受受配的先河,」他皺著眉頭問,「能不能申請個國家一類科研創新獎,換點兒零用?」

    ***

    月黑風高,陰氣陣陣,春寒料峭,冷若冰霜……

    在這個最適宜悶頭睡覺的凌晨三點,老子我衣衫單薄,一邊抱著膀子跳著踢踏舞,一邊在心裡大罵當年給魔教總壇選址的人沒有頭腦。

    ——他就沒聽說過泛三角經濟圈效應?竟然把總壇建在這種交通不便利經濟不發達的深山老林中,方圓百里別說個繁華大都市,連個鎮子都找不到(犬:汗……你難道讓他把這種非法組織的總部建在天子腳下嗎?);而且也不知道「要致富,就建路」,修個高速直達什麼的,就只有那麼幾條爛土路,遙遙通向天盡頭。

    哼哼,一定是當時的教主貪圖山區地價便宜,把教眾捐的錢都吃了回扣了!

    我狠狠地踢著腳下的石子,本來這點兒路程對老子我來講是小菜一碟——可現實是老子抱著個大活人,且該大活人嘴裡流出的鮮血有由涓涓溪流向滾滾長江發展的趨勢。善良且柔弱的弱受老子我哪敢再讓他在我懷裡繼續顛簸,只好在這荒山野外休息一晚。

    按照老子的性格,老子是不會在意小、攻——任蒼龍的健康狀況的。但自從認清了他的本質是小、受——任蒼龍——尤其可能是個小強受之後,我就立刻對他油然生出一種階級同志般的友誼,以及深切的同情。

    唉,看他現在還沒有對象,就被搞得寶塔不舉面如金紙憔悴不堪(犬:你不想想是誰害的),等將來遇到屬於他的那個小強攻,還不定被虐待成什麼樣子。套用中原的「上流美」——芙蓉姐姐的名言:他這傲然的性格加上引人犯罪的容貌,以及魔教教主的地位,已經注定了他後半生的不幸。

    (唐朗插花:關於令犬犬無比敬佩的「芙蓉姐姐」,感興趣的大人可以用「狗狗搜索」——GOOOLE,輸入「芙蓉姐姐」的名號,立刻會有七萬多條江湖傳書供給大家膜拜姐姐的事跡的∼∼∼∼)

    思及此,老子忍不住蹲下身,憐惜地戳了戳他全無血色的小(?)臉兒。

    沒想到這傢伙竟然翻了個身,哆嗦地含糊地夢一般朦朧地喊了聲:「好冷。」

    靠!冷?冷也是你活該!誰叫你要美麗凍人!誰叫你到春寒也不多穿點兒!春捂秋凍你知道不知道?仗著自己內力好就趕時髦裝瀟灑只穿一件白緞子衫,你一個走江湖的穿什麼白緞子衫!怎麼也不想想白緞子特容易掛絲特容易髒特不保暖特不經穿,你錢多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呢!現在沒了內力傻了吧沒轍了吧!都跟你說了要未雨綢繆要大晴天也帶著雨傘大雨天也帶著草帽你這孩子怎麼就記不住呢!

    咳,以上,純粹心理活動。

    畢竟對方是個病美人呀,怎麼能向美人發火呢?作人要有風度呀。

    所以實際情況是,老子對著神志不清的小蒼蒼露出一個特大的微笑,用最溫柔的語氣(當然也無可避免地帶著顫音……我冷嘛)說道:「小蒼寶……寶貝兒,你你你冷冷我我我也也沒沒沒辦法,我我把我我我的黑貂棉袍都給給給你了,我現在是只只穿了單單單衣,你冷冷我更更更冷。」

    但小蒼寶貝兒明顯不知道感激我所做出的犧牲奉獻,反而哆嗦得更加地動山搖,嘴裡嘟囔的話也越發地意識流起來。

    我頭痛我無奈我鬱悶,現在是春天呀,草木都濕漉漉的,連火也升不起來。

    難道,真的要採取這種情況下的經典解決辦法——老子他X的脫光了摟著他取暖?!

    我知道我知道,歷史上有很多可歌可泣的偉大愛情就是這麼暖出來的,可那明明是小受救小攻美女救英雄的橋段。老子這個小弱受和他這個小強受抱在一起,除了一身汗難道還能指望抱出個蛋來?!

    這種只有付出沒有收入的事情老子不想做不想做不想做!我一邊在內心吶喊著,一邊淚流滿面顫顫巍巍百般不願地——解開了單衣的扣子。

    沒辦法,這世界是唯物主義當道,客觀環境決定行為模式,物質基礎決定精神建築。老子的弱受大業尚未完成,怎麼能出師未捷身先死,凍斃在這種千山鳥飛絕的地方?

    一摟住小蒼,老子就不後悔了。

    這個暖和,簡直就是冬天裡的一把火,蒸汽浴房也沒他暖和——等等,不對,蒸汽浴房的最低溫度至少攝氏四十度!

    我忙一骨祿翻到小蒼的身上。只見他面色蒼白只有臉頰紅得厲害,呼吸又輕又淺,明顯出氣多進氣少了!我趕緊對他又是按胸又是對嘴吹氣又是掐人中又是捏虎口,把雷師父教的急救手段用了個十成十。可眼看著小蒼這個准強受是越來越虛弱,眼看著馬上就要在老子手裡香消玉殞。

    老子現在可真是忘了寒冷了,老子現在是嚇得透心涼了!

    ——小蒼蒼呀小蒼蒼,你覺得前途無亮命運曲折作人沒趣味,那是你的自由,你打算輕生,老子也尊重你的選擇。可你至少留個「茲證明唐朗與我的死因無關」這類的證明書什麼的,不然面對魔教追殺是小事,如果我這手無縛雞之力的(犬:也不知道剛才是誰抱著個成年男子箭步如飛的!)弱受因為你的死而背上了殺人的罪名,可讓人情何以堪!

    什麼,你說他這是受了內傷,讓我趕快用內力醫治?拜託,你是聽哪個不負責任的小道消息說老子有內力了。什麼,老子打架厲害……喂,那個把紅內褲穿在外面胸口繡著「S」的老兄也打架厲害,也沒看他有什麼內功心法。

    總之……總之……總之……

    只能用最後的手段了。

    老子淚眼朦朧地看著懷裡的人兒:小蒼寶貝兒,你可欠我欠多了!

    摸出老子的匕首,看看老子潔白的手腕,一咬牙,我心裡想著:傷痕呀傷痕,你要乖乖長成為情自殺的樣子,好歹也能突顯突顯老子的弱受本質呀……

    所以說,這世界上絕對是以德報怨的人少,好心肝當驢肝肺的人多。

    經過了兵荒馬亂的一夜,當我頂著兩個黑眼圈心滿意足地看著臉色紅潤的小蒼緩緩張開眼睛時,他卻在神志恢復的第一時間一腳把老子踹到了一旁……老子淚眼……

    接著,這位呼風喚雨的魔教教主一把將衣服攏在胸前,怒吼著問出了與他的江湖地位絕世武功絲毫不相稱的問題:「你……你對我作了什麼!」

    老子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拜託,我們兩個抱一團,難道你還指望我這個弱受強殲你不成?(任蒼龍:你以為你沒幹過嗎……)

    他又咂咂嘴,運運氣,語氣已沒那麼衝動:「你給我喝了什麼?」

    「老子的血。」老子微笑。

    他目光閃爍——懷疑,沒錯,絕對是懷疑的目光!

    「放心,雖然因為老子師父用藥物特殊餵養,導致老子的血有療傷功效,但絕對沒有上癮成分。只是需要在第一次服用後連續服用三天,每天一次,晚飯後即可。」老子微笑,但內心憤怒:竟敢懷疑老子的鮮血品質!

    他的目光繼續閃爍。

    老子只好繼續解釋,但不微笑了:「放心,老子沒有AIDS也沒得過SARS。老子的血液健康,附有CAS證明。當然,如果您對吞食鮮血有心理障礙,我們也可以把它作成血豆腐血腸等等食品。」

    他的目光還在閃爍。

    老子解釋,但青筋突起了:「放心,老子的鮮血是絕對純天然綠色食品,不加防腐劑,已通過ISO9002合格鑒定,預定在明年成為國家免檢產品!」

    他的目光不閃爍了,但蹦出一句更讓人暈眩的:「為什麼救我?你到底想要什麼!」

    老子怒極反笑:「救你需要理由嗎?」

    「不需要嗎?」

    「需要嗎?」

    「不需要嗎?」

    「拜託,」我終於無力了,「老子想救你就救,想殺你就殺,哪需要那麼多唧唧歪歪的理由。天這麼大,地這麼廣,西北莽莽荒漠,東南奇麗山川,光為了殺人救人就費腦筋算計來算計去,老子還用不用四處遊玩了!」

    小蒼蒼的目光又閃爍了幾下,不過這次我沒看出他的情緒。他低頭想了半晌,突然問:「你在總壇時說,是為了治我的……不……舉……之症而來的。」

    他這一句話提醒了我,連忙從衣服堆裡翻出那裝藥的皮水袋:「小蒼寶貝兒,這個是老子熬的十全大補起陽湯……可是特地用千年碧血樹作柴火熬的。」

    小蒼在聽到「千年碧血樹」時,不知為什麼臉明顯扭曲了一下,但還是接過了水袋。

    他打開水袋,皺了下眉頭:「什麼味道!」又歎了口氣:「算了,你若要害我,昨晚也就得手了。」說完,就在我期盼的目光中,把藥暍了。

    壯陽藥,可以說是廣義春藥的一種。而春藥,在我們的世界中一向起到了化干戈為情色,轉曖昧為愛情的深遠作用。

    一般來講,服用春藥後,患者會有兩種反應:

    患者覺得腹部聚集一股熱流,渾身燥熱肌肉糾結,大叫著:「我充滿了力量!,也不管自己七歲還是七十歲,挺槍衝向一切後面有洞的生物,書生變猛男。

    患者覺得腹部聚集一股熱流,渾身失去力量,申吟著:「啊……嗯……」然後流露出讓七至七十歲雄性生物挺槍就上的嫵媚神態,鐵漢變妖姬。

    基本上,按照客觀規律,小蒼蒼不是A就是B(雖然老子一直不明白為什麼同一種藥會有兩種截然不同的效果),而且根據他的強受本質,我分析他應該是B。本來我都打算好如果他太難受,老子我就小小地自我犧牲一下,攻他一回。(可憐這明明超出我這個弱受的能力呀……)

    但是……可是……BUT……然而……

    血的事實教育我們說,隔夜的過期中藥湯是不能夠喝的。

    「食物中毒。」鎮上的老醫生一錘定音。

    「嗯……」已經吐了一路的小蒼蒼除了膽汁也吐不出什麼了。

    我一邊幫他順氣,一邊奇怪。

    想當年老子和師父一起去大漠找尋樓蘭寶藏,結果迷了路。那一路上,草根蜥蜴乾屍什麼沒吃過,遇到腐肉就是大餐了,尿液都是攢起來慢慢喝的。直到最後,兩個人心裡都盤算著「我身邊這個傢伙什麼時候死……我是不會浪費他身上那鮮嫩嫩的蛋白質的。」在這種環境下,我們也沒有食物中毒,怎麼小蒼蒼就中毒了呢?

    突然,一個順應耽美先鋒潮流的想法在我腦中萌發了出來。

    「小蒼寶貝兒,」我用瞭然的語氣說道:「原來你有孕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我戳破了心事,小蒼陰森森地看著我,然後,一道無比熟悉的鮮艷的殷紅的血絲,慢慢地,慢慢地,沿著他的嘴角劃了下來。

    我說寶貝兒,難道你真的吐呀吐呀地吐血吐習慣了?

    (任蒼龍:我是被你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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