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癡 第十七章
    夜,如同潑墨四溢純然黑暗,無風的夜色更是靜得可怕,高聳樹木更像佇立黑夜的魍魎妖怪,似乎有任何風吹草動就要立即拔起樹根,踐踏生靈,但即使樹影幢幢卻敵不過樹下白影的邪氣四溢。

    飄逸的身影飛舞,輕柔長劍劃過林間,所到之處林木瞬間齊向冷樓方向應聲倒下,轟隆巨響,集體捲起颶風!

    沒有風,我自己製造風,沒有辦法得到炎,我製造機會得到炎,上天啊!你以為製造男女的性別就能阻斷我的思念嗎?你以為腦袋空空的老頭隨便指腹為婚就能斬斷我擁有炎嗎?笑話!我要的東西從來沒有要不到的!不是在我手上就只能化為塵煙消失世上!

    看著腳跟前倒落塵埃的樹頂,鬼魅般的笑容揚起。轉身回看星空,一張白紙隨樹倒而起的颶風飛起,晶瑩細小的粉末不斷從其上飄出,頃刻與風融為一體,如同陣陣細雨逐漸拂過冷樓。

    ※  ※  ※  ※  ※  ※  ※  ※

    萬物入睡,幾許蟲鳴響起,烘托夜色的寧靜,在此靜謐氣氛下,冷樓入口處執勤侍衛們本應心神舒適,只要維持機警反應即可,可是不遠處突然傳來重物倒地的巨響讓他們提高警戒,緊接著一股冷風襲來,遠方白影乍現,瞬間,寒毛直豎,冷意竄上心頭!

    寒冷的夜風吹起,雪白的衣袖因風而起,翻飛的優美曲線卻是夾帶一絲冰冷的詭異,小徑上,由遠而近的修長白影逐漸靠近侍衛,幽暗的燈光漸次漫上白影,神采奕奕的臉龐越見清晰。

    白梅釵依舊冷踞左側發上,在燈光下異常地流洩出清冷氣息,紅艷的雙唇明艷欲滴,在雪白的膚色襯托下引人遐思,眼波流轉的雙眸媚態勾人,狐媚的氣息縈繞全身,如此媚惑人間的尤物卻在眼眸的深處有著一抹狠毒殘虐的殺意,看的侍衛們心神蕩漾卻又恐懼萬分。

    白影輕慢地走近當中的一個侍衛,兩人相對,瘋狂的眼神乍現,但白影卻怪異地食指擱唇,作勢要侍衛守密,如蘭的氣息飄散而出卻是令人驚慌的話語:「噓,不要跟炎說,我要去毀滅全天下的風情,不要說,我就快要得到他了,呵。」

    冷透人心的話語一出,白影嘴角揚起陰沉卻又喜悅的笑容,手上瞬間出現一柄閃爍嗜血冷光的長劍,冷光一閃,長劍隨著白影邁入冷樓而不斷拖曳出尖銳又淒厲的劍鳴聲。下一刻,白影、劍鳴在入門後瞬間消失,只留下地上鮮血汩汩湧出的侍衛們在噩夢中猶疑所見是臥病的神無月還是地獄來的亂世魔鬼。

    ※  ※  ※  ※  ※  ※  ※  ※

    「妳醒了嗎?精采的戲碼正要上場,怎麼可以獨缺美人的哀嚎呢?」粉紅的指甲蕩漾貝殼般瑰麗光澤,輕慢地抬起風情昏昏欲睡的臉龐,修長的指尖隨之滑上風情的臉頰,手勁一使,血絲滲出,所經之處如同紅色新月,在風情臉上刻畫優美線條,這瞬間的刺痛也讓她暈眩的的神智立即清醒。

    她一張眼,神無月如同鬼魅般舔舐手上鮮血的畫面立刻佔據全部的視線,受驚的她立即尖叫出聲同時反射性地往後一晃,想要拉遠自己跟神無月的距離,卻發現根本無法移動身形,原來她竟然被綁在椅上了!

    「神無月你不要亂來,乖乖放了我,今天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計較!」風情看著神無月手上拿著長劍,神色異常,加上自己現在的狀況很怕小命休矣,但仍故作鎮靜對著神無月喊話。

    神無月絲毫不理會風情的叫囂,反倒神智略微恍惚地陳述內心疑惑,「妳的姿色比起我來算是勉強入眼,膚質普通,才能更是比我差,不過血液倒是多了一股狐媚味,是因為這樣炎才看上妳?」這一段話換來風情的怒視,卻引得神無月開懷一笑。

    「哈,被貓抓住的老鼠臨死前會瞪人啊!喜歡瞪是吧,等我一片一片割下妳的肉時妳儘管瞪,妳可以看著自己的白骨漸露卻無法掙脫,哀鳴不已卻沒人可以拯救妳,因為所有冷樓的人都被我迷昏了,炎也不會來救你,因為他不愛妳!」

    風情本想張口反駁,可是她看到神無月的堅持靳非炎不愛自己時的凶狠表情,讓她心頭一驚,不敢吭聲,趕忙低頭躲避來自神無月的可怕視線。

    神無月見風情不語,炫耀地述說靳非炎對自己的好:「炎是全世界對我最好的人,他在冬天裡給我溫暖的大衣,救了我生命,讓我感到生命中的溫暖,所以他一定是愛我的!我只要再努力一些他就會愛我了!」

    「我第一眼看到他時就不可自拔地愛上他,可他派了堂主暗中保護妳,是不是他愛上妳?不對,他只是要妳家的鐵堡而已,可是他拒絕我的示愛,怎麼辦」神無月逐漸自言自語起來而且語無倫次,到最後,他驕傲的臉龐垮了下來,像個落寞的小孩子孤立無援地站在風情眼前,迷茫地問道:「妳為什麼要出現呢?」

    ※  ※  ※  ※  ※  ※  ※  ※

    儘管樹倒時所引起的巨響驚醒眾人,可是隨之而來的微風卻讓他們無法抵抗地再度進入夢鄉,唯獨靳非炎逃過一劫。他因為收到威脅紙條之故,所以近期特別提高警覺,當微風飄至時,雖然沒有怪異之處,但一聽到門外功力堪稱中上的侍衛們瞬間倒地的撞擊聲,他立刻屏住氣息,內心馬上聯想到敵方目標定是風情一人!他根本來不及披上外衣就立刻趕往碧情居一探究竟。

    果然!所經之處人員皆昏迷不醒,連派往碧情居保護風情的法堂堂主也倒地不起!靳非炎小心探查四周環境,發現門扉洞開,才想安靜地進入屋內卻突然聽到聲尖叫響起,逼得他立刻衝入屋內!

    當他趕到風情閨房時,只見神無月喃喃自語地站在被綁住的風情眼前,呆愣了數秒,舉起長劍就要往風情劈下去,靳非炎趕忙隨手抓起旁邊的物體一擲,長劍立即落地,同時也重創神無月的左手。

    突然的變故讓神無月愣愣地看著一地花瓶碎片,他沒有察覺自己的左手已經紅腫且流血不止,兩眼不可置信地看著本應昏迷的靳非炎直向自己而來,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炎看到了,我要被趕走了,不,不,不要這樣對我!

    「炎,我沒有要對她怎樣,我沒有!」神無月連忙惶恐地解釋,可是靳非炎連聽都不聽,身形一晃,起落之間,剛剛飛落的冷劍已經架在神無月的頸子上。

    「炎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對我刀劍相向?我沒做錯事情啊!我很聽話的,你說的事情我都有聽。」神無月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著靳非炎,語調哽咽,如同被棄的孤兒努力挽回所愛之人。

    「有聽嗎?我已經明確說過我不會愛上男人,但你卻想殺掉風情,可見你的心裡還存有妄想,你有服從我的命令嗎?不過,從今以後你也不需要服從我的命令了,因為你迷昏冷樓所有人員,犯下背叛組織的罪名,就算能力再好,我也不會留下一個反噬的毒蛇!」末了,手勁也隨著怒氣上升而加重,神無月脖子上立刻出現一條血痕。

    「我沒有背叛!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們兩個能幸福在一起!你只是要天下,我可以把天下給你,不要去娶她,你不需要委屈自己娶她!」

    「你胡說!夫君跟我本來就很幸福,況且鐵堡也能幫他奪得天下,根本不需要你這個瘋子!」

    「臭女人!你給我閉嘴!」神無月一反之前的柔軟謙卑的態度,不管架上冷劍猶在,衝上前去打了風情一巴掌!

    看到神無月往前的動作,靳非炎腦海立刻閃過的念頭就是神無月的脖子會被割斷!當他趕忙把長劍移開之後,他失神地看著自作主張移下長劍的右手,遲疑剛剛舉動的動機,不過游移的時間連一秒都不到,響亮的巴掌聲立刻讓他回神過來。

    風情的頭被打歪,右臉腫的像小山一樣高,但她仗著靳非炎在此,立刻不甘示弱地用著惡狠狠的眼神斜瞪著神無月!收到這樣的挑釁,神無月當然左手再起,一巴掌揮下,卻被靳非炎拽住,四眼相對的瞬間,火辣辣的巴掌聲響起!

    好痛!我的臉好痛為什麼有溫熱的液體湧出血是在我的心上流淌還是在臉是哪一個在痛?

    揮掌的瞬間,靳非炎就後悔了,神無月半轉過來的身子造成不適宜的揮掌角度,右手揚起,左側發上的玉雕白梅釵連帶被揮下,不但粉身碎骨也讓神無月左臉上鮮血直流!

    這不是我要的結果!我只是要阻止他!我只是有點生氣他亂打人!我我為什麼會有這些想法為什麼揮掌卻又難過下手過重

    「你打我!?你為了一個女人打我!!我那麼愛你,你卻為了她打我!?」

    「神無月!風情是我即將成婚的妻子,保護她是我義務!你愛我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需要接受!」是了,我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妻子,這是義務,所以我阻擋他是應該的,不應該有任何不當的情緒在我心裡淤積。

    「你為什麼不能接受?我愛你啊!」

    「因為你變態!男人根本不應該愛上男人!而且他是我的夫君!你根本沒權利跟我搶!」風情想要趁靳非炎在此,間接地告訴他男人相戀是變態之事,同時也告訴神無月他沒有資格跟自己搶炎,因此不怕死地再度開口叫囂。

    「閉嘴!我叫你閉嘴!!」神無月像只被戳到痛處的刺蝟一樣,一腳踹倒風情後還不斷地踢她,嘴裡瘋狂地喊叫著要她閉嘴,但馬上就被靳非炎用力往後一扯,沒有防備的他整個人飛撞到床角,跌落地上!

    「一定是!!你一定是為了她才不接受我!你從來沒打過我,就算我故意把任務節外生枝,你也從來沒動手傷我!為什麼她一來一切都改變了?什麼你不能跨越性別愛我,根本是謊言!都是因為她!我一定要殺了她!」神無月根本不管腰處傳來的痛楚,只想發洩心中的怒氣躍起身子立刻衝上前掐住剛剛才被靳非炎扶起的風情!

    正要解開風情身上繩子的靳非炎實在受不了神無月的胡鬧,乾脆點住他的穴道,制住他的行動,神無月的雙眼立刻噴出怒火來,可是怒火卻是對的風情!

    為什麼他那樣重視妳!?

    因為炎很重視責任,只要我是他的妻子,他就會保護我,然後朝夕相處他就會愛上我,愛上一個女人!你根本沒機會讓他看上你!

    無形怒火在空中交會,神無月自知敗陣,可是他就是不服輸,死盯著風情像要吃她的肉啃她的骨一樣!

    面對神無月對風情如此深重的恨意,靳非炎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最近無盡天涯頻頻針對鐵堡,甚至要風情,是不是你通敵!?」

    「我沒有!全世界就我最捨不得傷害你,我哪有可能通敵!我才不會為了一個爛女人費神!」就算神無月被制住了行動,可是沒被制住的嘴巴馬上反駁,但這些反駁明顯沒有說服力。

    靳非炎狐疑地看著神無月,心中就是覺得有不對勁之處,可是突然頭腦一暈,視線模糊,緊接著全身開始感到不對勁,似是虛軟又像。

    「你愛不愛我?」一聲充滿期盼卻又隱含傷心的話語飄散風中。

    靳非炎晃了晃頭腦,眼前短暫消失的視線再度浮現,可是映入眼簾的卻是神無月掙脫點穴,逐漸逼近眼前的畫面。

    「你怎麼有辦法掙脫我的點穴!?」

    神無月頭微偏,充耳不聞靳非炎的問話,反倒是疑惑地看著他,「你不是愛我的嗎?你不是在冬天的梅樹下給我溫暖的人嗎?為什麼你要點我穴道?為了她嗎?你這麼保護她會讓我吃醋的,你知道嗎?」

    「你胡說什麼!誰愛你!」靳非炎快速出手,想要拾起長劍,卻被神無月一腳踢飛,直插入牆面。

    「如果我把天下送到你的眼前,你會不會愛我?會不會希望我永遠陪伴你?」神無月再度逼問,哀憐又期盼的語氣讓人捨不得拒絕,但語氣後的冰冷氣息卻讓他全身泛著一股瘋狂的神態。

    「我說過,我不會愛男人,所以我不會愛你!你的能力很好,但在你沒有做下今天的事情,在你還可以被我掌控之前,我可以留下你,但你背叛我!我絕不會讓叛徒留在冷樓!更別奢望我會愛上他!」靳非炎想要再度拿下神無月的行動被他破壞,內心已經有點惱火,加上神無月如此頑愚,靳非炎火大地痛罵神無月。

    話語一出,神無月的臉上蒼白如雪,左臉上凝結的鮮血更顯的刺目,似乎在嘲笑一個愚蠢到愛上男人的男人。

    「你不愛我你不會愛我,哈哈哈!」刺耳的狂笑聲挾帶痛心的淚水滑落人間,他的模樣漸趨瘋狂,笑聲逐漸轉小,末了像是絕望的小孩嗚咽不已,本想趁機拿下神無月的靳非炎也被他的樣子嚇到。

    「你是不是覺得全身無力卻又好像有力量不斷湧現?」神無月臉上淚痕未乾,嘴角揚起怪異的笑容,似是期待又像是要斬斷一切的笑容,問了一句更是怪異的話。

    靳非炎心頭一驚,自己從剛剛就覺得身體不對勁,可是明明有避開含有迷藥的夜風,進入屋內後更沒碰到任何奇怪的東西,但身體的確虛軟無力,內勁更是斷流失,同時又有一種怪異能量不斷上升的現象,自己到底何時被動了手腳!

    「你很重視責任是吧?還沒過門你就護著她,那生米煮成熟飯的你一定會用性命保護他吧!」

    「你!你對我動了什麼手腳?」

    「沒什麼,誰叫你要來碰我的身體,這表示你對我有意思呢,所以身上的軟筋散、春藥就自動地跑了過去,你不知道我是用藥高手嗎?」

    我習劍,因為你不擅長劍法,我習藥理,因為你會受傷,只是我沒想到我的藥理會用在這時候,可笑!

    「你要做什麼!你欠男人應該去找男妓!不要在這裡亂髮情!」風情氣憤地怒罵神無月。

    「呵,是啊,你儘管罵,等會你更有得罵,張開妳的眼睛,看看我們在做什麼!哈哈哈!」

    神無月手臂一伸,抓住想要退出屋內的靳非炎,同時點了他全身穴道,抽了他的腰帶綁住他的雙手,一氣呵成地把他壓在床上!

    「神無月!你不要太過分!我會殺了你的!」儘管他不斷掙扎,可是雙手被捆綁壓在頭頂上方,雙腳更被神無月用大腿緊緊固定住,他只剩下一張嘴可以威脅神無月。

    「不!這哪會過分!這是可以讓我們幸福在一起的方法呢!」神無月臉上綻放出幸福的笑容,緩緩地低頭想要親吻靳非炎,卻被他歪頭躲過。神無月臉色一黑,單手抓著靳非炎的臉龐硬是把他轉了回來。

    低頭,火熱柔軟的雙唇吻上夢寐以久的男人,儘管冰冷僵硬,卻也讓神無月心頭溫暖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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