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女硬上弓 第二章
    舞動的紅衣女郎彷彿是在用她的肢體挑逗現場所有的人,她塗著紅色寇丹的柔荑在她雪白的頸高、美麗的胸前起伏、纖細的柳腰、豐盈的臀部問來回,不斷的暗示挑弄。

    明明舉止是如此惹火,姿態卻又是如此迷人……

    她的舞技高人一籌,在每個動作間既可以展現她曼妙的舞姿,牽動人心的技巧更是高竿。

    她像火之女神,讓眾人著迷的膜拜著她,但她卻高效的睨視眾人,不肯給予一絲一毫的恩惠。

    舞會的氣氛被她帶到最高點,大家都忘我的凝視著她,不管男女。

    孫頤琳疑惑的看著舞動中的女子,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由心而起,只是兩人的距離太過遙遠,他無法判斷出什麼。

    而一旁的布萊恩不愧是行動派,拉起還在發愣的孫頤琳就往人潮裡沖。

    「布萊恩,你幹嘛?」

    「拜託,這個時候正常的男人怎麼還能杵在角落不動?當然要勇往直前!」他拉著孫頤琳擠向人群,好似巴不得直奔紅衣女子的身旁。

    「要勇往直前,你去就行了,不用拉我……」他還是比較適合留在角落靜靜的觀賞。

    布萊恩哪管得了孫頤琳要不要,他只想更接近那名火辣的紅衣女子。

    終於,兩人排除萬難,來到人群的最內圍,布萊恩看得雙眼都發宜了。

    火之女神倏地變換了舞步,舞至人群中施展她的魅力。

    她專挑男人下手,來到男人的前方,跨開雙腳將男人緊緊的禁錮住,魅惑的柔芙撫上男人的唇、下顎,更在他們寬闊的胸膛逗留許久……她碰觸他們,卻又若即若離,讓男人口乾舌燥……

    每當她的小手舞弄至他們的腰部以下,男人們簡直是一副快昏厥的模樣,不過這也是紅衣舞者的極限,她讓男人欲罷不能,卻又不徹底的給予。

    她把這個男人挑弄得快要發瘋,舞步一轉,即刻又挑了下一個男人……

    儘管如此,在場的每個男人都好希望能被火之女神挑上,即使只是幾秒鐘的快樂也好。

    火之女神越來越舞近孫頤琳跟布萊恩,孫頤琳的視線完全被她牽制轉—不過他所想的跟其他的男人不一樣,他只是覺得,心頭那一股熟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他似乎認得她……但是卻又想不起自己曾在哪見過她……

    一切閃神,她來到他們身邊,但她只是輕掃了孫頤琳一眼,魅惑火辣的眼神是鎖在他身旁的布萊恩身上。

    孫頤琳可以聽到布萊恩吞口水的聲音,看來火之女神挑上他了。

    不過出乎意料之外,正當布萊恩心兒狂跳等著女神的恩賜時,火之女神卻是一個旋身,勾住孫頤琳的頸項。

    倏地成為女神的獵物,孫頤琳驚駭的張大嘴,模樣有點蠢。

    但蠢歸蠢,孫頤琳頓時成為在場男人又羨慕又嫉妒的對象,布萊恩則是懊惱極了。

    火之女神的眼對上了他,她炙熱的眼中寫著不知名的情愫,但他看不懂。

    她很快便移開目光,將注意力放在他身體的其他部位,孫頤琳想逃開,無奈整個人像是被女神下了符咒一般,動彈不得。

    女神用她的發搔他的唇,這讓向來跟女人保持距離的孫頤琳心跳差點停止。

    她的纖纖素手在他寬闊的胸膛撫弄挑逗,孫頤琳覺得女神對他的舉止恍對光前幾個男人更放肆了些……是他心理作祟嗎?

    不,他沒有。

    女神性感的紅唇突如其來的烙在他的頸項間,此起彼落的抽氣聲在四周響起——包括孫頤琳自己——但女神祇是賞了他一抹頗具含意的笑。

    他直覺用手摀住自己被吻的地方,卻被她拂去了。

    她的手使壞的在他的腰際徘徊,孫頤琳一顆心怦怦直跳……天啊,他從來沒有過這種感受!

    口乾舌燥……他終於可以體會剛剛那些男人的感覺了。

    女神放低自己的身子,她美麗的臉龐就在他的腰部以下,這曖昧的姿勢讓在場所有男人都看凸了眼睛。

    「不……」孫頤琳想退開,但是他後面的人牆讓他動不了。

    還好女神並沒有更進一步的挑逗,但她仍不肯放過他,好像對他產生了莫大的興趣。

    他何德何能啊?再這樣下去,他會被所有男人嫉妒的目光給殺死!更何況他也不需要這樣的「艷遇」!

    她的紅唇來到了他的耳畔,朝著他吹氣,孫頤琳的心猛震了一下,暫時停止了呼吸。

    這樣的挑逗會不會太過分了……孫頤琳摀住被「戲弄」的一邊耳朵,他總覺得她是故意的。

    故意如此戲弄他,想看他尷尬的反應……這樣的故意很像一個人,像「她」……

    「她」?

    孫頤琳心一驚,明白對她的熟悉感從何而來了。她跟「她」好像!只是她化了個大濃妝,跟記憶中清純的「她」大不相同,但神韻卻有幾分相似

    有這個可能嗎?但「她」不是在國外嗎?

    他的眼神中寫滿了疑惑跟猜測,還有濃厚的打量意味。

    她拋給他一個媚眼,將紅唇又湊到他另一邊耳畔……

    這一回她沒有吹氣,只對他說了一句只有他聽得到的話——

    「你知道我是誰了嗎?琳哥哥。」

    語畢,在同一個剎那,熱情的拉丁音樂停了,燈光一暗,全場再度陷入一片漆黑。

    當燈光再度亮起,火之女神早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一團火熱。

    孫頤琳不管燈減或亮,早因為她在他耳邊的一句話而傻了眼、僵了身。

    她喚他琳哥哥……

    這世界上只有一切人會這樣喚他,琳哥哥是「她」獨一無二的稱謂。

    果然是「她」……

    她回來了!

    而且用如此獨特的方法出現……

    孫頤琳苦笑,這種現身方式果然符合她的風格。

    ******************

    夜深了,迎新舞會也早就結束了,他在「她」消失在舞會後也隨即離開了現常

    回到宿舍後,他就一直呈現發呆、震驚的狀態。

    泡了一壺茶,坐在迴廊的拉門前,臉上放的是出門前所看的書,但三個小時過去了,他還沒能再多翻一頁。

    面對漆黑的後院,僅有一盞小黃燈在迴廊的上方與他沉默的相對。

    情緒有點亂……因為「她」回來的震驚尚未抹平。

    他跟她的緣分起於二十六年前,那一年他才五歲,而她,還是一個小Baby……

    在孫頤琳五歲那一年,他終於有了鄰居。

    對於「鄰居」兩字,小小年紀的他是感到萬般新奇的,因為這表示以後他不用只在自己家庭院玩耍,隔壁的莫叔叔夫妻對他很好,也都非常歡迎他去他們家玩。

    還有,莫叔叔有一個好可愛的女兒叫做小雅,他最喜歡唱歌給小雅聽了——雖然小雅還是個小Baby,她可能聽不懂他在唱什麼。

    可是每次小雅聽他唱歌都會很開心的笑著,可見小雅也是很喜歡他的。

    孫頤琳小小的五歲心靈,因為小雅出現在他生命中,而呈現了不一樣的歡樂與意義。

    五年後,孫頤琳十歲,小學二年級;小雅莫德雅五歲,幼稚園中班。

    孫頤琳每每跟同學出外遊玩時總會多帶一個人,那就是小雅。

    沒辦法,小雅黏他黏得緊,若知道他外出沒帶她的話,那一天小雅肯定會鬧翻天。

    為了不讓莫媽媽為難,懂事的孫頤琳在出門前總會自動自發地先到小雅家報到。

    五歲的莫德雅就像一個精緻的洋娃娃,不過她的個性可一點都不安靜,她非常的活潑,甚至活潑得有點過了頭。

    跟她比起來,才十歲的孫頤琳就像個小老頭一樣,成熟懂事得嚇人。他的個性溫和,嘴角總是掛著溫和的笑,也只有他這樣的個性才可以包容莫德雅的任性跟無理取鬧。

    說到莫德雅的無理取鬧,就連她的父母也不禁要搖頭。都怪他們只有莫德雅一個孩子,她的任性都是被寵出來的。

    不過說到寵,或許事事都順著她的孫頤琳也要算上一份。

    孫頤琳國三那一年面臨了他人生的第一切考驗——高中聯考。好在孫頤琳是品學兼優的優等生,更是該校蟬聯三年的文狀元,第一志願幾乎是囊中之物。

    但成績好歸好,國三的課後輔導及溫習他一樣得參加,只不過放學時他必須先到鄰近的國小接莫德雅,再帶她一同回到學校,參加課後輔導。

    這樣的行為應該是違反學校 規定的,但誰教莫德雅的阿姨是該國中的董事及贊助人之一,對這樣的行為,學校的老師也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因為莫德雅只跟著孫頤琳上下課,就連莫媽媽到學校接她放學,她還是不會跟她回家的。

    於是乎,接送莫德雅上下學成了孫頤琳除了高中聯考外,另一項重責大任。

    這接送工作持續到莫德雅國小畢業那時孫頤琳已經高二,再過一年就要考大學了。

    而莫德雅大發慈悲不用孫頤琳接送,是因為國小畢業邁入青春期的她已情竇初開。

    而她情竇初開的對象理所當然是打小一塊長大的青梅竹馬——孫頤琳。所以她下竇決心要當孫頤琳的女朋友,而不是出入都得由他陪著的小妹妹。

    青春期的莫德雅出落得亭亭玉立,身材窈窕有致,雙眸水靈有神,挺直的鼻樑雖然讓她的五官顯得中性,但她豐盈性感的紅唇卻彌補了這一項不足,反而更襯托出她活潑熱情的個性。

    國中時期莫德雅已經有了一大堆追求者,但她的心只繫在一個男人的身上。

    她打算向他告白,而她也有自信他會接受。

    直到目前為止,琳哥哥身邊都還沒有像樣的女人出現過——有她這麼一個美麗動人的青梅竹馬,琳哥哥當然看不上任何女人嘍。

    就在莫德雅的心情產生變化的時候,孫頤琳卻一點感覺也沒有,他對莫德雅的感覺仍然停留在「小妹妹」。

    所以當莫德雅向他告白時,他震驚得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

    他永遠都會清楚的記得那一晚——

    那一年他二十歲,大學二年級,而莫德雅是即將考高中的國三女生,他理所當然是她的家教老師。

    畫好了該特別注意的重點,孫頤琳將課本推回莫德雅面前。

    「小雅,我畫的重點你要熟背起來,這關於……」叮嚀到一半,孫頤琳住了口,且皺起了眉。「小雅,你今晚有點心不在焉。專心一點,距離考試的時間不多了。」小雅的功課算是中上,但要考上一所好高中還是得努力。

    莫德雅托著腮,美麗的眼眸眨呀眨,刻意擺出自己自認最美麗迷人的姿態。

    只可惜看在孫頤琳眼裡,他一點感覺都沒有,他甚至沒有注意到她今晚上了淡妝。

    他只說:「你不舒服嗎?」還伸手去摸她的額。「沒有發燒啊!但你的兩頰怎麼紅紅的?」

    莫德雅翻翻白眼。「那是腮紅!琳哥哥,你沒發現我化了妝嗎?」而且是為了他。

    「化妝?你才幾歲就化妝?!」孫頤琳搖搖頭,表示不贊同。

    莫德雅嘟起嘴,十分不悅。「我是特地化給你看的,琳哥哥。」

    「不好看。下課後把它洗掉。」

    孫頤琳這麼一說,莫德雅的火氣即刻揚升。

    她把課本往地上一掃。「我喜歡琳哥哥,所以才化妝給你看,換作其他的男人,我連理都懶得理!」

    孫頤琳卻誤會了莫德雅「喜歡」的意思,他一如往常,用笑安撫她的任性。

    「我知道小雅喜歡琳哥哥。琳哥哥也喜歡你呀。」

    他伸出手想摸摸莫德雅的頭,卻被莫德雅閃開了。

    她眼中含著淚水。「我的喜歡是男女生那種喜歡,不是像妹妹那樣的喜歡!」

    孫頤琳因為她的話而傻眼,一張嘴張得好大,眼中寫滿不敢置信。

    「你……你在開玩笑吧?小雅。」孫頤琳的眼神讓莫德雅好受傷。「是因為我說你化妝不好看,所以你說這話來嚇琳哥哥……」

    「你……可惡!」莫德雅拿起桌上的書狠狠的摔向孫頤琳,含在眼眶的淚珠滾落了臉頰。

    她不想讓孫頤琳看到她不爭氣的淚水,旋身開門跑出了孫頤琳的房間……

    靜謐的深夜裡又傳來一聲聲莫名的歎息。

    在記憶裡頭搜尋,孫頤琳不曉得又歎掉了多少腦細胞。

    小雅在國三那年向他告白失敗後,有一陣子對他滿懷怨恨,甚至連看都不看他一眼。有些場合兩人不得不同時出現時,她把他當成空氣一般,現而不見。

    他不是沒被人告白過,事實上,從國中、高中到大學,都有不少仰慕者用寫信、口頭苦白等方法向他示愛。

    而他都一一回絕了,也不覺得內疚或有其他情緒。

    但小雅不同。小雅就像他的親妹妹一樣,對於她突然的告白,他當然很不知所措,也因此傷害了她。

    好在小雅對他的不理會只維持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接下來的日子,她比過去更黏著他,還不時對他撒嬌,就像他的……小女朋友一樣。

    而他因為怕再度傷害了小雅的小小心靈,也基於之前對她的彌補,對於她的行為,他也不加以拒絕,反而任她為所欲為。

    兩人相安無事的過著日子,直到小雅高三那一年,就讀研究所的他交了生平第一任女友……

    之後,他跟小雅的關係丕變。尤其在「那件事」發生之後,小雅被她的父母親強迫離開台灣,一去就是八年之久。

    現在,她終於回來了……

    將玻璃茶壺裡的茶注入杯子,他啜了一口,發現茶都涼了,滿口都是冰冷的滋味。

    孫頤琳的心緒更亂了,他想起小雅離開台灣的前一晚,他們……

    唉,他該如何面對現在的小雅呢?小雅又會用什麼樣的心情來看待他這個琳哥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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