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捨 第三章
    章蓉蓉或者傻到被騙被擄,但她不笨,她知道自己吸引薩德的部分是什麼。她猜想薩德活在這樣一個有被暗殺危險、不過才與一個異國女人吃頓晚餐,便已有人將此事拿來當成算計工具的陰謀世界裡,他很難去相信什麼。所以,她要取得的就是他的信任。

    然後,再背叛他。

    章蓉蓉望著發抖的雙手,抓起一本語文書,努力地想讓自己專心。

    她現在能做的事是等待,而既然要等待,她決定要認真地學習阿拉伯語,至少可以在這段時間裡有些收獲。

    距離上次薩德來訪的時間不過才經過一個星期,她卻已經開始不安,害怕他與她之間就這麼停滯不前。他有太多可以忙碌的事情,但她唯一的重點只有他。她已經快要懂得古代後宮嬪妃的心情了。晚上十一點,在台灣時早就准備就寢的章蓉蓉,穿著睡袍坐在窗邊,卻仍然毫無睡意。

    努爾美打開房門走了進來,遞過電話給她。

    「監視器顯示薩德的車停在門口,想法子讓他進來。」烏尤爾交代完,掛斷電話。

    章蓉蓉霍然起身,在屋內不停地踱步,直到她想出如何自然出現的方法為止。

    薩德站在章蓉蓉的屋子前,看著二樓的燈光。晚上十一點,實在不是一個適合拜訪人的時間。何況,他現在正在發燒,最該做的事情,其實是回家休息。

    一個星期過去了,他特意控制自己不來找她。

    因為想起她的次數太多,而他極度不喜歡這種受制於人的感覺。

    再看二樓一眼,薩德准備要離開!陽台門被推開,章蓉蓉穿著白色睡袍走了出來,月光拂在她雪白小臉上,脂粉不施的她清麗不可方物。

    「妳穿成這樣,會引來男人的側目。」薩德說道。

    章蓉蓉驚跳起身,低頭一望,目光頓時與他糾纏。

    「開門。」薩德命令道。

    「也許,我們應該保持這樣的距離說話。」她輕顫著說道。

    「我對這種羅密歐、朱麗葉陽台場景沒有耐心。」薩德一挑眉,作勢欲轉身。

    「別走!」章蓉蓉半邊身子探出陽台,一陣大風吹過,她的身子搖搖欲墜地晃動了下。

    薩德皺起眉頭,粗聲一喝。「退回去!」

    她緊抓著欄桿,手指用力到像是要掐斷了一般。

    「妳想清楚妳留在這裡的目的了嗎?」他粗聲問道,不想再繞圈玩游戲。

    「你……」她的低語飄在夜空裡。

    「叫人來開門。」他命令道。

    她用力點頭,迫不及待轉身往屋子跑。薩德看到她如此在意的神態,一股窩心感油然而生。女人都是在意他的,因為他的權勢。他對自己的男人魅力當然有信心,不過權勢像春藥,會讓動情的女人更加情不自禁。女人想要薩德這個男人,也要他身後的一切。

    只有小白花,傻傻地就喜歡上了,單純得不知道掩飾對他的動心。

    「請進。」僕人說道。

    薩德走進客廳裡,章蓉蓉正慌張地從樓上跑下來,然後又突然在樓梯口打停腳步。

    在他墨眸定定注視下,她緊拉著睡袍衣襟,覺得露出的頸部肌膚都在發燙。「我去換件衣服。」她說。

    「穿著。」

    薩德在客廳裡坐下,等待著她走向他。

    「你總是這麼習慣下令嗎?」她才在他身邊坐下,便被他拉近身側。

    「我更習慣不用下令,所有人就會聽話。」

    「因為你有錢有勢嗎?」她脫口說道,旋即咬住唇:「抱歉,這話很失禮。」

    「妳家人把妳教養得很好。」

    「他們很好。」結果看看她把自己搞成什麼樣子了。一陣心酸讓章蓉蓉低頭,淚水在眼眶打轉。

    「怎麼哭了?」他抬起她的臉龐,拇指拂去一顆淚水。

    「沒事。」她拚命深呼吸,只怕情緒一發不可收拾。

    「想家?」他撫著她白哲臉孔,低聲問道。

    她咬著唇,輕輕地點頭。

    「干麼不回去?」

    章蓉蓉水眸一揚,瞥他一眼。那一眼有太多的愛恨情仇,絕艷得足以壓垮聖人的自制。

    薩德瞇起眼,眼裡閃過一絲對自己失控的憤怒,旋即低頭狠狠吻住她的唇。

    她僵著身子,在明知道客廳裡有監視器的狀況下,只能揪著他的衣服,整個人僵得像塊木板。幸好,他皮膚上異常灼燙的溫度,讓她有了推開人的理由。

    「你發燒了。」她驚呼一聲,推開他的肩,用手背測著他的溫度。

    「沒那麼嚴重。」他皺起眉,又想將她攬回懷裡。

    「很燙,你該去看醫生,該回去好好休息。」她超堅持。

    「妳和我一起回去。」章蓉蓉愣住,不知道該對他的這句話做出什麼反應。跟他回去,什麼都能解決,也都什麼事都要發生了。

    她甚至不敢想象薩德知道她欺騙他時的反應。

    「小姐,有妳的電話。」努爾美上前走入客廳。

    「誰准妳進來打擾的。」薩德眼神銳利地瞪了僕人一眼。

    努爾美人一驚,連忙退下。

    「你不要這麼凶,我只是接個電話。」章蓉蓉撫著他的手臂,起身走向書房接起電話。

    「他的要求都照做。」烏尤爾在電話裡快速地說道。「薩德家會檢查,任何竊聽設備都不能進去,妳盡量勾引他上床,我會再跟妳聯絡。」

    「我該做到什麼程度,你才願意放我們走?」章蓉蓉低聲問道。

    「時機到了,我自然會告訴妳。」

    她皺起眉,突然發現如果她姿態不能強硬一些,那麼她永遠不知道何時可以離開。「請你記住一件事,如果你到時候沒依約放我離開,你什麼也得不到。」她說。

    「妳憑什麼威脅我?」

    「我不是威脅,我只是在告訴你。一個死掉的人,是顧慮不到另一個人的。」

    她的手心冒著汗,語氣卻盡可能地堅定。

    「妳敢死,我就把珊米扔到風化區,讓她不分日夜地接客。」烏尤爾大聲地說道。

    「我如果一心想死,還需要顧慮那些嗎?」章蓉蓉不等待他的回應便掛斷電話,她將臉頰埋入手掌間,全身不停地抖得像即將凍斃的孤雁。

    「誰這麼晚打電話來?」

    「啊!」她尖叫出聲,嚇得往後撞到桌子。「你……你什麼時候來的!」

    「妳把臉埋到手裡的時候。電話是誰打來的?」他握住她的手腕,鷹眸鎖著她驚慌臉龐。

    章蓉蓉的心髒暫停一拍,無力地垂眸,做了一個連她都覺得大膽的動作!她上前將臉龐埋入他的胸前,低喃地說道:「……家人打來,要我早點回去。」

    「告訴他們妳即將要搬家了,而且還會在這裡待上一段時間。」她看起來不想回去,他短期之內也不想讓她回去。

    「嗯。」她點頭。

    薩德撩起她絲緞般長發,覺得她乖巧柔順得太不真實。

    「為何事事都依我?妳對我有什麼目的?」

    「還能有什麼目的?」她強迫自己迎視他的眼睛,指尖卻深陷入掌間。「我不該跟你走的,我連你在做什麼都不清楚。」

    「妳會慢慢知道我是誰,而妳不會後悔的。我可以給妳所想要的一切……」薩德望著她,發現他所有對於主動女人的不好印象,此時全都煙消雲散。

    他低頭在她粉嫩似花蕾的裸唇間留戀著,直到吮熱她的軟涼雙唇為止。

    「以後不許搽口紅。」他說。

    章蓉蓉的臉龐更加緋紅,玫瑰般光澤惹得他目不轉睛。

    「看來現在發燒的人似乎是妳。」他以唇拂過她的面頰,笑著說道。

    「對了,你在發燒,你快點打電話給醫生……」她急得轉過身,揪著他衣襟催促道:「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我明天再過去看你,好不好?」「妳不跟我回去,我就不看醫生。」他板著臉說道。

    他固執的神情讓章蓉蓉暫時忘卻不安,乍然失笑出聲。

    「你又不是小孩子,還怕看醫生嗎?」她眉眼盈盈,笑意若春風拂過唇角。

    「因為不是小孩子,所以才要妳陪在身邊。」他的大掌搗住她的後背,讓她的曲線完全陷入他堅硬身軀裡。

    她低呼一聲,雙手撐在他肩膀上,臉蛋紅到不能再紅。

    他笑著攬住她腰一同走出書房,已經不知道上回他在女人身邊如此放松是何時之事。

    他知道能相信懷裡這個天使臉龐的女人,而他將會變成天下最幸運的男人-

    因為他即將擁有她。

    薩德從來就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他不耐煩躺在床上無所事事,他不喜歡被規定,因此痛恨吃藥。但是這一回生病,他倒是在床上多躺了幾日。因為飯來張口、茶來伸手的感覺,比他想象中的好上許多。

    薩德聽見她輕輕關上門,走進房間的聲音,他把手裡的數據往床邊一擱,閉上眼。

    三樓是他的私人空間,除了管家之外,誰都不許進來,重重的保密防備,讓竊賊及野心者就算想進入,也得花上一些時間。

    但她則不知情地便輕易進了這扇門。

    帶她回來的第一天,他就把她安頓在這裡。

    他看過太多謊言,直覺她就是他可以信任之人!

    他的直覺沒出過差錯。

    薩德聽見她在洗手間擰毛巾的聲響,聽見她羽毛般的足音朝他走近。然後,他知道她會用一種天使般的柔聲,輕喚著他!

    「起來工作了。」章蓉蓉把手置於他的額頭間,順手將他額上發絲撥到耳後。

    他的氣色看起來不錯,不過他還在沈睡,可能還是不舒服吧……誰要這人連休息都不安分,仍然每天都工作超過八個小時。就像現在她雖然希望他多休息一些,但他吩咐過要叫他起來,她也不能違抗,畢竟他工作分量似乎很驚人。

    她用溫毛巾覆上他的臉龐,仔細地擦拭過他五官的每一處。

    拂過他寬闊前額後,從他棲息在深邃眼窩的濃黑睫毛,滑向他那道從雙眉間便直挺而起的高鼻,到他剛毅的下顎。

    他有一張讓人心生敬畏的嚴厲臉龐,如果他知道她……

    「起來了。」她出聲喚道,不許自己多想。

    薩德睜開眼,定定看著她。

    她絲般長發月光般地灑在身後,一身以金線刺繡的白色長袍讓她的五官顯得更加純淨。

    沒有任何妝彩,只在頸間系了條他昨日給予的家傳紅寶石項鏈。光是這一抹紅,也足以襯得她明眸皓齒。

    「廚師准備好晚餐了。」章蓉蓉說道。

    「嗯。」他坐起身,幾日沒運動的肩頸有些僵硬,他皺起眉,聳了下肩膀想放松。她見狀上前,手放在他頸後風池穴上輕輕揉壓著。他閉眼呼吸著她身上馨香,眉宇間的那條長痕漸漸舒緩。

    「為什麼我覺得我們像是在一起很久似的。」他睜開眼,拉下她的手。

    「因為你對待我的方式,太理所當然。」她低聲說道。

    「因為妳讓我覺得理當如此。」

    她跟著他回家,好像她天生就該在他身邊一樣。什麼也沒問,就擔起照顧他的責任。管他臉色多難看,吃藥時口氣多差,也仍然靜靜待在他身邊。

    她初來的第一晚,他沒交代她該睡哪裡,她就摟著披肩蜷在貴妃椅裡。

    是他不願她離得太遠,因此將她抱回房間,硬要她睡在他的懷裡。她累了,睡得像個嬰兒那麼沈,讓望著她睡容的他也不自覺地睡得沈熟,睡到連她隔日起身下床了,他都毫無所覺。

    她讓他感覺放松。他從不曾動念要像家族裡的男人一樣有著幾房妻子,但他想把她留在身邊。

    薩德握住她的下巴,想知道她天使般的臉龐下,對他究竟有何想法。

    章蓉蓉垂眸,臉頰靠到他的肩膀,盡可能地什麼也不想,免得讓他的利眼看出端倪。她告訴自己,既然什麼也不能做,那她就只好想著薩德、一直一直想著他。

    「收下這個,我今早讓人送來的。」薩德從櫃子裡拿出一個黑絨珠寶盒,遞到她手裡。

    章蓉蓉看著那顆至少五克拉的裸鑽,一時之間傻眼到說不出話來。

    「太貴重了。」她驚慌失措地把東西推回他手邊。

    「錢能買到的東西都不算貴重。」

    「你昨天已經給了我這條項鏈。」一克拉紅寶石加上古董精致手工,也是價值不菲。會收下的原因是因為他說她如果不收,他就拒絕吃藥。

    「項鏈是我家族的古董。這顆裸鑽,妳可以依照自己想要的方式訂做。」他輕觸她柔軟唇角,總覺得她不像他們初時在阿曼見面時的無憂無慮。

    「可我不知道要拿它做什麼?我沒有戴首飾的習慣。」

    「妳可以用它來裝飾妳的美貌、留著增值……送給妳就是要讓妳做任何妳想做的事。」他簡單地說道。

    「我還想不到要做什麼,先收起來,好嗎?」她詢問地看著他,把盒子放到桌上,喃喃地說道:「你不需要送我禮物。」

    「妳為了我留下來,我能為妳做的就是這些。」他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摟到身邊。

    「不用。」她搖頭,腦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薩德一出手便是好幾克拉的裸鑽,會不會他的權勢更甚於烏尤爾,會不會他可以救出珊米?可是,她能冒險嗎?

    「在想什麼?」他問。

    「想你為什麼這麼有錢。」她撫著他上揚的濃眉,輕聲問道。

    「我的家族原本就有錢,而我十二歲就開始學習如何管理財富,日以繼夜地工作,讓這個王國的勢力更加龐大。」他的眼直直望進她的眸裡。

    「所以,你無人可匹敵嗎……」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

    「為什麼不問我會如何待妳?」他打斷她的話,逼問著她。

    因為她別無選擇,至少薩德是她動心的人,她獻身不會勉強。章蓉蓉拉住他的手,無聲地輕歎了下。「我都住進來了,除非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否則……」

    「妳連我做什麼、是正是邪,妳都不清楚,怎麼有膽住進來?」薩德咄咄逼人,惱她根本不懂得保護自己。

    因為她沒有其它選擇啊!章蓉蓉不敢與他對望,她撲入他的懷裡,身子卻不由自主地顫抖著。

    「如果你是壞人,你沒必要警告我。」她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或者,我還是該警告妳一些事。」他抬起她的下顎,把她眼裡的驚懼全都看在眼裡,忍不住心疼地把她納入懷裡。

    這個小東西什麼也不知情,就這麼傻傻地喜歡上他,笨笨地跟著他。如果是他的女兒,他一定會狠狠地教訓她,想盡法子阻止她這種不顧一切的行為。

    但是,她喜歡的男人是他,所以他什麼也不想阻止。

    也正因如此,他才更捨不得傷害她。

    薩德撫著她的臉頰,他張開嘴,卻又閉上嘴。

    章蓉蓉看著這個堅定男人難得遲疑,她心頭閃過不好的預感,她小臉逐漸慘白,心跳得飛快。「我四個月後要訂婚。」他說。她望著他平靜得像是在述說天氣的面孔,一時之間以為自己耳背,聽錯了他的意思,直到他的話在腦中轉過一圈,她才算是真正了解了他的話。

    薩德要訂婚了。

    章蓉蓉握緊拳頭,兩行淚水奪眶而出,惹出滿臉淚痕。

    「對不起……」她搗住臉孔,淚水卻還是從她指間不停地滑落。

    「妳對不起誰?」他望著她淚珠一顆顆地落下,胸腔裡有把火燒得他灼痛不已。

    他伸手想擁她入懷。

    她撥開他的手,一個勁地往後退。

    「對不起你的未婚妻……」她臉色蒼白,說話聲音氣若游絲。「我不知道你要訂婚了……這樣會傷害到她……」

    「妳不會傷害到她,我也只和她見過三次面,那不過是策略婚姻,我想她也早有心理准備。」他的語氣沒有一絲熱情,如同他對未婚妻沙賓娜的態度一般。

    「沒有人會做好心理准備和別的女人分享丈夫,那只是她們逼不得已的選擇。」章蓉蓉拳頭愈握愈緊,好氣自己為什麼沒有事先問清楚一切。如果她早知道他有未婚妻的話,她就不會傻傻地一股腦兒把自己投入。現在該怎麼辦?

    為了救珊米,箭已搭上弦,不得不發。而這箭一射出去,是會迥轉過來反噬她自己的啊。

    「我不愛她,她也一樣。」薩德大步走到她面前,握住她手肘往前一扯,將她帶到面前。

    「但你們要訂婚了。」她虛弱地說道。

    「那不會造成任何影響。」他要的只有她。

    「對你或者不會,但對我影響很大。」她再次激動地落下淚水,氣到忍不住伸手去推他。「你怎麼可以這樣!明明快要訂婚了,居然還帶我回家!你可惡可惡可惡……」

    薩德文風不動地站著,章蓉蓉則是被自己的激烈嚇了一跳,連退了三大步。

    「如果我早知道妳會變得這麼重要……」薩德低語著,旋即閉上唇。她啾望著他,雙臂緊緊地環住自己顫抖的身子。

    「我……在等你把話說完。」她低聲說道。

    「那麼我不會招惹妳。」他說。

    他的意思是,無論如何他都是要訂婚的。

    章蓉蓉被他的話狠狠甩了一巴掌,避開他又想碰觸她的雙手,她側身扶住牆壁支撐著自己。

    不可以因為他說「她重要」,她就心軟了。她是別無選擇,而他則是居心叵測地引誘啊。

    但是,她又比他高明多少?不是都在欺騙嗎?章蓉蓉的腦子裡閃過這句話時,她的唇邊浮現一抹苦笑,她甚至笑出聲來。

    那哭聲似的笑嚇得她搗住嘴,蜷縮在牆角,失神的眸子緊盯著地板。

    「家族大於我個人,我的婚姻也建立在家族利益之上,我不會為了任何女人,改變這一切。」薩德單膝落地在她面前,沈聲說道。

    章蓉蓉看了他一眼,旋即起身用一種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沖出房間。

    砰!門被重重地甩上。薩德看著關上的門,他握緊拳頭,心像被刨空一樣地痛得他喘不過氣來。

    「不許她離開。」他按下內線電話,對管家命令道。

    薩德煩躁地在房內踱步,掙扎著是否要追她回來。

    「該死……」

    他沒哄過女人,也不打算為此而開先例。反正,他們的家族及世界都不排斥同時擁有幾名妻子,他也不認為那有什麼大不了。況且,她該知道她對他來說,是獨一無二的,那又何必計較另一個女人呢?

    但她就是無法接受!

    也許他該換個角度想,如果是他必須與另一個男人共享她呢?

    「她是我的!」薩德一拳擊上牆壁。

    一個小時後,薩德仍然在猶豫不決著是否該將她帶回身邊。天知道他根本不想如此浪費時間,但他實在是心煩意亂到沒法子去做任何事。

    薩德忿忿地走向大門,准備去把罪魁禍首捉回來。

    他打開大門- 小人兒正坐在樓梯口,低垂著頭,柔絲長發披散一身,像個可憐乞兒。

    「我原本想走的。」但她不能走。

    薩德低吼一聲,下一秒便將她緊摟入懷,回到屋內。

    她一接觸到他的體溫,臉上那層勉強裝出的薄冰面具,霎時瓦解融化。

    她摟著他的頸子,崩潰地痛哭出聲,把她的心酸委屈及內疚全都流進他的胸膛裡。

    「我們之間就維持到你訂婚前為止。」她邊哭邊說道。

    「誰許妳擅自決定的。」他的指尖陷入她的肩膀,怒目如火地狠瞪著她。「不許!」

    「難道你想要我現在就走嗎?」她仰起淚漣漣的小臉,雙唇甚至還在顫抖。

    「可惡。」意識到將會失去她,他威儀臉孔失去鎮定。他緊咬著牙關,眼色神態全都忿然得像是想撕裂全世界。

    她撫住他僵硬面頰,感受到掌心下他的怒氣有多張狂。

    「愛我。」她輕聲地說道。

    「這算什麼?給我甜頭好讓妳自己可以輕易脫身?」他咆哮出聲,恨不得將她抓起來用力搖晃。

    「我不是你的誰,你明知我可以說走就走。」這話,她說得嘴裡發苦。於是,摟住他的頸子,在他唇間低喃著:「愛我。」

    「明知道要離開,妳不該把自己給我。」他愈吼火氣愈大。

    「難道你想我把自己給別的男人……」

    「不許!」他狂亂的吻揉碎了她的話。

    「那就愛我。」她把手貼在他的胸口,堅定地說道。

    「妳確定?」他瞇起眸,定定鎖住她的眼。

    他們之前自然有許多次意亂情迷時刻,只是她每次一躺到床上,就會緊張到臉色發白。他雖然想要她想到快被欲望燒成灰燼,但他不想在她緊張的狀況下,增加她的痛楚。所以總是強忍欲望之苦,只敢在每回的親熱時都增加一些試探,增加彼此親密程度。

    好不容易,她現在已經能在他的指尖下達到高潮,並躺在他懷裡放松地睡去了。可他卻萬萬想不到,她竟然會是在這種情況下提出愛她的要求。

    「我確定。」她摟住他的頸子,舌尖怯怯地撫過他的唇。薩德低咆一聲,打橫抱起她,大步走向那張雪白大床。知道他是不可能放手讓她離開的。章蓉蓉緊緊偎著他,知道這段關系的難度又增加了。原本就是初學者險走高空繩索了,現在還得在限制時間內走完全程。

    她該怎麼辦?

    當章蓉蓉在他的撫觸之下,拱身嬌喘出聲時,身心的煎熬與不曾經歷過的強烈快感,讓她決定什麼也不想,只沈浸在他放肆的愛戀裡,讓激情火焰焚去她一切的思考。

    至少,這一刻的她,是被薩德深深眷愛的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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