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災難日 第六章
    閻飛的態度轉變得太快、太突然,使得夏荷心既驚訝又疑惑地瞠大了眼睛,無法相信他會這麼輕易地放她走。

    「你真的……肯讓我走?」

    閻飛憂傷地看著她,「我能說不嗎?我有得選擇嗎?既然你怎樣都要走,就算我強將你留下,你會快樂嗎?」

    夏荷心被他問得啞口無言,心口像灌了鉛似的沉重。

    他問她會快樂嗎?留下,她不會快樂,因為她會被罪惡感淹沒,她會不斷的想起媽媽的死因,所以她沒得選擇,只能離開他。

    然而,離開自己深愛的人,是如斯痛苦的一件事啊

    快樂——已跟她絕緣了,無論她是留下還是離開,這輩子她都不會快樂。

    此刻,在得到他的首肯之後,她非但沒感到—絲的釋然或高興,反而產生了強烈的不捨。

    她捨不得離開他,真的捨不得,可是,她又不能不走……

    「那我走了。」她垂下眼,不讓他瞅見她眼中的依戀和不捨、

    神啊,請賜給她力量吧,讓她可以定得乾脆、俐落。

    「等一下。」閻飛突然喚住她。

    夏荷心詫異地回頭,眼神驚疑不定,「你想反悔?」

    「不。」閭飛一臉沉肅地說道:「我答應讓你走,就不會食言。不過,我想你一定是忘了,我們已舉行了婚禮,我跟你——現在是夫妻關係,你不能這樣說走就走,至少……」

    「至少什麼?」夏荷心咬牙暗忖,如果他敢向她要求先圓房了再說,她一定會毫不留情的一腳將他踹到印度洋去。

    「至少得等我們辦完離婚手續。」

    「那要多久?」夏荷心輕蹙眉頭,是啊,她差點忘了這一點,不過,他們現在的情況最好是快刀斬亂麻,拖泥帶水只會令雙方更加痛苦,「我先搬出去,你準備好離婚協議書後,我會回來簽名的。」

    離婚;—說到這兩個字時,她的心像被針狠狠地扎痛了。相愛的兩個人,結了婚卻還來不及過婚姻生活,便要離婚了,這就是他倆的宿命嗎

    「不行!」閻飛拒絕得又快又嚴厲。

    「為什麼不?」她開始覺得事情似乎沒那麼簡單。

    「你仍是我妻子的一天,我就有義務照顧你。」閻飛認真而又嚴肅地說,「所以,我要你給我三天的時間,讓我把離婚手續辦好,之後,你想去哪裡,想過怎樣的生活,我都不會千涉。」

    「這……」

    見她面有難色,似在顧慮著什麼,他苦笑道:「你大可不必擔心我會要求你履行妻子的義務,夏荷心,你應該知道,我是絕對不會勉強你做任何你不願意做的事。」

    夏荷心沒有說什麼,深思地低垂著頭。

    他說的沒錯,她可以相信他絕不會違逆她的意願而對她亂來,問題是,她可以相信自己嗎?她想起新婚之夜他碰觸她時,她體內被挑起的那團熾熱的火焰,她當時出於本能的熱情反應……

    天哪,單是回想起來她就臉紅心跳不已,又如何說服自己在這三天的限期裡,能夠與他相安無事

    「只是三天的時間而已,這樣也不行嗎?」見她考慮了許久,仍沒有給他一個滿意的答覆,閻飛一臉挫敗地瞅著她。「這是我對你唯一的要求,你都不能答應嗎?」

    他那受傷的眼神讓夏荷心心口緊揪,她幽幽地歎了口氣。「好吧,我三天後再離開。」不過,她有但書。

    「但是,這三天內我也不會跟你過所謂的婚姻生活,我希望……我們盡可能不要碰面,這樣對大家都好,你能答應嗎?」

    「沒問題。」閻飛一口答應。

    「你可以搬去頂樓的套房,那裡應有盡有,你不想下樓,就讓傭人將三餐送上去,這樣你就不用擔心會跟我碰面了吧?當然,我保證絕不會去打擾你。」只要能拖延她離開的時間,什麼都好說。

    「三天後我真的要走,你不要再試著挽留我。」她輕輕地蹙著眉,臉上的愁雲濃得化不開。

    「我發誓,到時絕不會勉強你。」

    聽到他斬釘截鐵的保證,夏荷心總算放心了,反正三天很快就會過去……

    她並沒有注意到,閻飛那雙闐黑的瞳眸閃過一絲詭譎的冷芒。

    她根本不知道,他心中已設想好一個留住她的計謀……

    * * * * ** * * * *

    「聯絡上伊德博士了嗎?」

    閻飛急步走進辦公室,亦步亦趨跟在他後後面的趙衍連忙回答:

    「已經聯絡上了,也把你的吩咐轉達給他了。」

    「那他什麼時候會到?」

    「最遲明早。」見閻飛攏起濃眉,似對他的回答感到不滿,趙衍急聲補充道:「如無意外,應該是今晚會抵達。」

    「我今晚就要見到他!」閻飛坐在舒適的真皮辦公椅上,神情冷毅,右手手指輕叩著桌面,這個不經意的小動作,顯示著此刻盤旋在他腦海中的是件極為重要的事。

    「衍,你再跟伊德博士確定一下,看是不是需要安排私人飛機去接他?總之,我一定要他在今天午夜之前趕到。」

    「YES,Sir」趙衍點頭稱是,心裡卻在納悶,閻飛這麼急迫的要伊德博士到來,到底有什麼急事

    他們做生意的,跟一個精神科的專家會有什麼關連?這個問題,就連趟衍那顆聰明的頭腦也想不出答案,真令人費解啊

    是的,伊德博士足當今最有名的精神科專家,可以說是這方面的權威。

    他常年周遊列國,在各地有名的學府演講,日程表都已經排到大後年去了,然而,這樣一個名滿天下的學者,在接到趙衍代表閻飛撥去的電話,要求他即刻前來台北一趟時,伊德博士竟二話不說的,馬上要他的秘書取消近日的所有行程和演說,在最短的時間來台。

    他甚至問都沒問閻飛找他有什麼事,當然,如果他有此一問的話,趙衍也答不上來,不過,那至少可以讓他有個藉口去問閻飛嘛

    因為,他實在很好奇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閻飛這種實務派的人,會跟精神科權威打交道已經是十分詭異的事,更別提他那十萬火急的迫切態度了,所以,趙衍會感到奇怪也是很正常的。

    伊德博士跟閻飛應該是很熟稔,所以才會什麼都沒問,就答應前來。

    這麼看來,他們是舊識?搞不好閻飛是他的病患?會不會是他最近因受不了新婚妻子反抗他的打擊而病情惡化,所以需要伊德博士立即為他治療

    恩,照這麼來看,他應該是得了精神分裂症,才會對別人冷酷無情,對他的妻子卻體貼溫柔得像變了個人似的,病情委實不輕哪……

    「你還愣在那裡發什麼呆!」

    一道慍然不悅的低喝,把趙衍從沉思中驚醒。

    「哦!我馬上去辦。」回過神來,趙衍身形敏捷地急忙閃人。

    他可不想被一個精神病患老闆給掐死,所以趕快出去做事要緊,而且,要確保那個專家如期抵台,好好的把他的病情控制住

    不然他就要考慮另謀高就了……

    * * * * ** * * * *

    深夜的桃園國際機場——

    一個滿頭銀髮、連鬍鬚也白花的老者,手提一個輕便的行李走了出來。他看起來至少有七十高齡了,滿臉是歲月留下的刻痕,然而老者的雙眼卻湛然有神,透出懾人的智慧。

    他就是名滿天下的精神科權威伊德博士,不過,很少人知道他也是一名催眠高手。

    「伊德博士,久違了。」親自來接機的閻飛立刻迎了上去。

    老者笑呵呵地與他相擁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十年不見,我差點都不認得你了。」

    「你老人家的視力真有這麼差嗎?」閻飛戲譫地說。

    伊德博士不以為忤地呵呵大笑,「小於,你可是愈來愈目無尊長了,你不要教壞荷心那孩子才好。」

    乍聽到他心愛女人的名字,閻飛心裡—揪,「荷心她……」

    「她現在的情況怎樣?」伊德關切地問道。

    「她記起了十年前的那件慘禍。」閻飛俊臉上的笑容早巳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揮之不去的悒鬱,「她很痛苦,雖然我們名義上已是夫妻,但她還是堅決要離開我。」

    「而你還是像十年前一樣,怎樣都不願失去她?」

    「我不能失去她。」閻飛努力壓抑住澎湃的感情,以一種乎緩的語氣說:「我太瞭解她了,如果真的讓她離開我,她自己也不會快樂。失去對方,我們兩個人都會很痛苦。」

    「所以,你要我再故技重施一次?」伊德歎息,十年前,閻飛在他家門口跪了一天一夜,最後他終於被他的堅持和毅力打動,破例答應幫他。

    「伊德博士,請你再幫我這一次。」只要令夏荷心忘卻那段不愉快的往事,她就會快樂的留在他身邊。

    「孩子,你要知道,催眠並不是長遠之計,催眠只能暫時壓制住她的記憶,把某些記憶驅逐到她的意識深層,但是,總有一天這些記憶會冒出意識層,到時候她又會想起這些往事,那不是更痛苦嗎?」伊德苦口婆心地說道。

    只可惜他的話,閻飛一句也沒聽進耳去。

    「我顧不了以後的事情,我只要現在可以留住她!」他三思孤行。

    「唉,你這是何苦呢?」伊德歎道:「我老實對你說吧,就算我肯幫你,也不知道能幫上多大的忙。」

    「你太謙虛了。」閻飛只當他在說客套話。

    打開車門,他讓老人坐進駕駛座旁的座位,「伊德博士,我們只有三天的時間,你覺得足夠嗎?」

    「三天?」伊德頓了一下,「我盡力就是。」

    閻飛載著伊德博士,直接將車子疾駛回家。

    這時已是凌晨時分,家裡的僕傭都回到離大宅有一段距離的工人宿舍歇息了,偌大的宅第顯得空蕩蕩、靜悄悄的。

    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之下,閻飛帶著伊德來到夏荷心的房間。

    夏荷心正在床上熟睡,根本不知有人闖入。

    「我真的認不出她了。」伊德凝視她熟睡的臉龐半晌,「她比十年前更美麗了,難怪你怎樣都不肯放手。」

    閻飛抿了抿唇,「可以開始了嗎?」

    伊德從隨身的行李中取出所需的物件,「我大概需要待上三個小時,你不必一直陪著我,累的話可以回房去睡一覺。」

    「我不累!」他的目光癡癡地盯著沉睡的荷心。

    「好吧,隨便你,我要開始了。」

    就這樣,夏荷心再度被人施以催眠大法……

    * * * * ** * * * *

    接下來的三天,公司裡沒有半個人看到閻飛的影子,他沒回公司,每天只以電話匆匆交代幾句重要的指示。

    公司裡的人還以為他出國了,只有趙衍一人知道,閻飛哪兒都沒去,這幾天他終日不出門待在家中,簡直就像女人產後坐月子一樣。

    天哪,難道他的精神病已經到了無藥可醫的地步了嗎

    念在閻飛待他不薄的份上,趟衍連忙驅車到閻府探個究竟,順便關心一下老闆的病情。

    結果,他還沒踏進大門,就被管家給攔了下來。

    「主人正在悉心照顧生病的夫人,不希望受到任何人的打擾。」

    「喔……」原來如此,病的不是閻飛,而是他的愛妻。

    趙衍恍然大悟地放下心頭大石。

    「夫人病了?生的是什麼病?要不要緊?有沒有給醫生瞧過了?」他狀似關心,其實是好奇兼八卦地問道。

    「主人說,夫人足因為身體太虛弱了,晚上又受了風寒而病倒,其實也沒什麼大礙。」

    「沒啥大礙?」趙衍露出狐疑的神情,「只是受了風寒,閻先生有必要如此小題大作,連公司也不去,整天留在家裡照顧她?」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家主人有多愛夫人。」管家一副見怪不怪的淡定樣兒。

    「唔。」趙衍點點頭,這一點,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

    「趙先生,你還是請回吧,主人特地吩咐,誰也不許進去打擾他們,就連僕人也都一概不准進去。」

    「為什麼?」趙衍搔搔頭,「難不成閻夫人是得了什麼嚴重的傳染病,需要與人群隔離?」

    「別胡說!主人是擔心人多吵雜,會令夫人無法靜心休息。」

    「是嗎?」趙衍半信半疑。

    「總之,你請回就是了。」

    碰了一鼻子灰的趙衍只好聳聳肩,一臉狐疑地轉身離去。

    他總覺得,整件事情都怪怪的,可一時又說不上是哪裡怪……

    唉,別想那麼多了,閻飛那常年無休的工作狂,肯在家裡乖乖的待上幾天,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只希望他不要太忙於照顧荷心,而忽略了自己剛受了傷的身體才好。

    * * * * ** * * * *

    清晨,夏荷心伸了個懶腰醒來。

    她緩緩睜開惺忪的雙眼,含笑地跟躺在身邊的閻飛道早安。

    「寶貝,昨晚睡得好嗎?」閻飛伸出長臂,將她纖細的身子鎖在他懷抱裡,愛憐地以鼻尖摩挲她的臉頰,「作了什麼夢?」

    「唔,我夢見……夢見我們生了好多孩子,他們圍繞在我們身邊,像天使那麼可愛,有的手裡拿著棒棒糖,有的抱著洋娃娃,有的在吹泡泡……」夏荷心嬌羞地把臉埋進他胸膛,「閻大哥,你會不會笑我?」

    「笑你?笑你什麼?」

    「我們才新婚沒多久,我竟然就作這種生很多小孩的夢,人家真的覺得很難為情耶……」夏荷心雙頰熱燙,可想而知此刻她的臉一定紅得跟煮熟的蝦子沒兩樣。

    「傻瓜!我怎會笑你?我作了一個比你更傻氣的夢哩!」

    「真的嗎?你快告訴我!」

    「我夢見我們輪迴了好幾世,可是,我總能在芸芸眾生中找到你,而我們在每一世都能相愛、相守到老。」閻飛低沉的嗓音充滿了柔情蜜意,帶著一股很強的感染力。

    夏荷心一雙水眸瞬間蒙上感動的淚光,「閻大哥……」

    「荷心,你會不會覺得我很貪心?我不但想要你的今生,還想要生生世世跟你廝守在一起。」

    「我也是。」她的手攀上他的肩頭,與他緊緊相擁。

    「那就這麼說定了。」他用力將她摟住,彷彿恨不得將她揉進他身子裡。

    「什麼?」夏荷心仰著小臉,茫然地問他,「說定什麼?」

    「你和我,來生再結為夫妻,還有來生的來生,來生的來生的來生……」閻飛的聲音消逸在她耳際,他顧不得說話了,忙碌的嘴唇正親吻著她小巧玲瓏的耳朵。

    「好癢……」夏荷心酥癢難耐地縮著脖子,

    她可愛的反應卻惹來問飛更加狂熾的侵略,他強而有力的雙臂困住了她,讓她無處可逃,而他濕熱的唇舌便放肆地遊走在她耳際和粉頸,輕吻著她、舔舐著她,引得她全身起了一陣陣顫慄。

    「閻大哥……」她顫聲求饒,「別……別這樣……」

    「唔——」閻飛從喉間逸出飽含情慾的低吟聲,他舔吻著她粉嫩的脖子,那柔滑細膩的觸感令他深深迷醉,貪婪地想要更多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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