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驚四座 第四章
    鳳鳴耳邊傳來鳥兒在清晨時發出的悅耳歌聲。這時代和鳳鳴過去所處的時代最令人激賞處,就是自然尚未被貪婪的人類破壞,至少鳳鳴就常

    有身陷鳥語花香中的感動。

    並未經歷過現代那種鋼鐵森林生活的都市人,恐怕很難和鳳鳴有相同的感動。

    「醒了?」

    「嗯。」鳳鳴睜開眼睛,同樣的單音換了愕然的語調,「嗯?」

    他正趴在容恬寬闊赤裸的胸膛上。

    臀部向上,臉朝下,儼然將堂堂西雷王當成了彈性十足的立體形床墊。

    對習慣趴睡的他來說,這當然沒什麼,不過……

    「我怎麼睡在這?」

    容恬好笑的問,「這個你問我?」黑亮的眼珠動了一下,大手方便的撫在覆於身上的翹臀上,「大概是昨晚你這裡疼,反正才睡下,你就自己說著夢話翻上來了。」

    鳳鳴好奇道,「我說什麼夢話?」

    容恬笑得更帥,「翻來覆去就是那麼兩句,什麼我一定要在上面,這次輪到你在下面……」

    說到一半,鳳鳴剛剛清醒過來的臉已經紅了一半,伸手搗住容恬的嘴,惡狠狠道,「占了本鳴王的便宜,早上還來打趣。」裝模作樣吼道,「來人啊!給我把這個家伙拖出去狠揍一頓!」

    不料容虎恰好巡視回來,走在門外聽見鳳鳴聲音,以為兩人已經起來談起了正事,即刻掀簾子進來,「屬下在,鳴王要拖誰出去揍?」進到屋內,情勢頓時一目了然,容虎煞住腳步。

    鳳鳴怎知容虎說到就到,驟見他進來,壓在容恬身上呆了一會,才慘叫一聲,縮回捂在容恬嘴上的手,仿佛被踩到尾巴的兔子一樣翻身跳到容恬身邊,企圖用容恬擋著自己光裸的身子。

    容恬含笑看他一副罪行敗露的窘態。

    鳳鳴手忙腳亂把被子往身上亂蓋,頭也縮了進去,宛如一只白色會動的大布團,容恬笑瞇瞇抱著這團柔軟白布,「看你還敢在本王面前調皮搗蛋?」

    揶揄了鳳鳴一句,轉頭對一臉尷尬的容虎道,「鳳鳴今天有什麼安排?」

    容虎得了一個話題,窘色稍去,稟報道,「慶彰那裡,有派人為鳴王安排游樂。不過昨晚是同國宴會,前幾天又一直在趕路,所以今天先不安排,也不需要外出。」

    這正合了容恬的意思,點頭道,「讓鳳鳴再睡一會,這些天他太勞累了。那些無聊的宴會,也不必去得太多。你先下去吧。」

    等容虎走後,鳳鳴才紅著臉把頭從被子裡探出來,聽見容恬說要他繼續休息,鳳鳴卻搖頭道,「我睡得很好,倒是你怪可憐的,被我壓了一個晚上,胸口悶悶的一定睡不好。你好好睡覺,我趁這功夫練會字。」說罷爬起來穿褻衣,把被子幫容恬蓋上。

    容恬奇道,「你不是最恨練字嗎?」

    「洛雲說了,蕭家少主的字不能太難看啊,以後見不得人。我答應過他每有空就練一下字」風鳴聳肩,又做了個鬼臉,自誇道,「洛雲是個比你還不錯的老師哦,我跟著他練劍,劍術長進了不少,以後讓你看看就知道了。」

    說了兩句,秋藍等待女也准備著梳洗的東西到了,見鳳鳴起來,又乖巧的說要練字,都誇鳴王有上進心,把鳳鳴哄得更加高興,換了衣服,

    果然就鋪開細帛筆硯,秋月在一旁幫他磨墨。

    容恬本來也要起床在一邊陪著看,卻被鳳鳴堅決地趕了出去,「你昨晚潛入行館都沒睡好,快給我滾回床上去。」

    容恬最近確實也非常疲勞,鳳鳴態度堅決之中,眸中忍不住流露出心疼之意,看得容恬心裡融融一片,重重吻了鳳鳴一口,「寫好了叫我來看,真的有進步,我獎你好東西。」聽他的話回了床上去。

    鳳鳴笑道「記得你說了獎品,等一下不要食言」喚秋星過去幫容恬揉捏按摩一下肩膀,讓他睡得更舒服一些。

    秋藍在屋內點起安神的熏香,出去准備自己最拿手的糕點和菜餚,等鳳鳴和容恬一會食用。

    天漸漸大亮,鳴兒也不再吵嚷。

    春天氣溫宜人,人也容易靜下心來。

    容恬躺在床上,默默地看著鳳鳴持筆練字。他穿著簡單長袍,端坐在書桌旁,認認真真的模樣,叫人看了又憐愛又想笑。

    那般俊美挺拔的姿容,從骨子裡流逸出風流雅致,再不是第一次在西雷王宮見面時的生澀笨拙。

    眼裡的,竟像畫一樣,美得近乎不真實。

    看著聚精會神在筆墨上的鳳鳴,容恬說不出的安心,加上秋星的小手緩緩揉捏著酸疼的肩膀,滿腦子繃緊的神經不知不覺放松下來,閉上眼睛。

    鳳鳴得到眾多明師指點,總算有所進步,最少寫字時已經不再像從前那樣浮躁,現在可以平心靜氣寫上一會。他對上容恬這個老師經常耍賴調皮,不過很奇怪,答應過洛雲的事情,卻肯一絲不苟的去做。

    大概因為洛雲為人正經,又對鳳鳴這個蕭家少主的自覺性缺乏信心,整天一副我不相信你可以做好的樣子,所以才激起鳳鳴的好強心,一定要做得更好。

    「嗯,寫好了。」 站在書桌旁的秋月探過頭來,低聲笑道,「鳴王的字寫得越來越好了,再過幾個月,也許能趕上容虎了呢。」

    鳳鳴苦悶道,「你這是誇我還是罵我?容虎的字拍馬也比不上容恬,那我豈不是落後中的落後?」

    秋月趕緊安慰。

    鳳鳴也只是發發牢騷,他的字,和他自己比起來,已經算有進步了,嘿嘿,人嘛,只要戰勝自己就好。練習了一會,精神這麼稍一松散,難得的平心靜氣立即不翼而飛。他回頭去找容恬,發現容恬已經睡沉了,湊過去端詳容恬的睡相。

    他一走過去,恰好容恬翻了個身,被子滑到腰間,赤裸柔韌的脊背全露了出來。

    鳳鳴愣了一下,片刻後,唇角彎起一個惡作劇的笑意,趕緊到書桌拿起筆,沾了大筆墨汁。

    「鳴王?」

    「噓……」

    秋星剛剛才把按摩的手從容恬肩上收回來,抬頭看見鳳鳴拿著吸滿墨汁的筆大步走過來,一臉要干壞事的樣子,瞪圓了眼睛,「鳴王你要干什麼?」

    鳳鳴賊笑一聲,把中指豎在唇邊要秋星噤聲,忍著笑把筆尖慢慢湊到容恬光滑性感的裸背上。

    軟軟的筆尖在緊致的肌膚上游走,不一會留下四個墨淋淋的大字——鳳鳴所有。

    鳳鳴看著自己的大作,得意洋洋,把筆扔在一邊,自己站在床邊欣賞,不停地竊笑。

    秋星和秋月走近一瞧,先是驚訝,後又忍不住咬唇,低聲笑得搗住肚子。

    恰好容虎進來,掀了簾子見到三人都盯著什麼發笑,走進去一看,眼睛頓時瞪大,剛要作聲,已經被鳳鳴搗住了嘴巴。

    「不要吵,容恬剛剛才睡著。」鳳鳴拼命眨眼皺鼻子,給容虎打眼色,一百二十個不許容虎稟報他家大王。

    容虎良心掙扎半天,迫於無奈地梗著脖子點了一下頭。

    鳳鳴這才把容虎放開,賊兮兮笑道,「怎樣,我的字大有進步吧?你看這鳳鳴的鳳字,真是很有氣勢。嘻,沒想到在人身上寫字會這麼有趣。」

    容虎心道,等大王發現,那才真的有趣了。

    想起進來的目的,連忙調轉話題,認真稟報道「鳴王,莊濮將軍求見。」

    「莊濮?」鳳鳴愣道,「他這個御前將離開都城這麼久,剛剛回來不是應該挺忙嗎?怎麼會有空找我?他來干什麼?」

    「哦,他這次過來是當引見人的。有一個人很想和鳴王認識,但覺得擅自登門拜訪太過冒昧,知道莊濮和鳴王有過交情,所以請他引路。」

    「是誰?」 「這個人倒是很值得深交一下。」容虎笑道「就是昨晚鳴王向屬下問起,後來又喝了他一杯敬酒的開謙。」

    「原來是他!」鳳鳴沒想到武謙會來,他對這個人很有好感,知道過來的是他,也顯得非常高興,忙道,「秋星秋月快過來幫我換正裝,我要去見客人。莊濮就算了,整天兵法啊兵書啊說得我心驚膽跳的。不過武謙這個人不錯,看得出來並非凡品。對了,你們姐妹兩個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看看?是個難得的美男子啊,昨晚同國宴會,你們沒去實在太可惜了,同國那麼多權貴之中,風度姿采最出眾的就屬他了。」

    秋星低頭幫鳳鳴扣腰帶上的飾物,聽著鳳鳴這麼一說,咯地一笑,「鳴王別拉秋月了,現在她可是什麼美男子都不看在眼裡。」

    「哦?」

    「她眼裡啊,也只有那個……唉喲……」秋星忽然低叫一聲,輕罵道,「秋月你這死丫頭,暗地裡捏得人家胳膊好疼。」

    秋月笑吟吟道,「你若不拿我開玩笑,又怎會招惹我捏你?可見鳴王說得對,自作孽,不可活」

    姐妹兩人對瞪了半天,雙手卻依然靈巧,幫鳳鳴弄得漂亮整齊,交給容虎帶出去見客人了。

    應該說,慶彰對鳳鳴確實是挺夠意思的。不但讓出了王府風景最優美的獨立小院落給鳳鳴,同時還大方的把一個大側廳完全讓給了鳳鳴,以供鳳鳴會見賓客所用。

    對於在同國地位舉足輕重白的王非來說,這可算是對賓客最真誠最高級的待遇了。

    要知道這時代等級森嚴,絲毫不能逾越,慶彰在同國是權貴,想要踏入合慶王府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要見外客,洛雲自然陪同鳳鳴一起出來。

    莊濮和武謙在側廳內喝茶等著,看見鳳鳴神采飛揚地領著容虎和洛雲兩個高手待衛過來。連忙起身致禮問侯。

    鳳鳴和他們禮貌的寒暄了兩句,請他們坐下,又命待女們端上各種糕點招待客人。

    由於昨晚武謙在他發表對均恩令的見解後,敢於當場院敬酒表示支持,鳳鳴對開謙的興趣顯然比莊濮要大很多。

    問起武謙的來意,武謙悠然一笑,「說來很奇怪,聽了蕭家少主一番話後,我竟一個晚上都無法入眠,腦子裡就不斷想著人生而平等,無分尊卑這句話。所以不等天亮,就忍不住從床上爬起來去敲莊濮將軍家的大門,請求莊濮帶我來見蕭家少主。」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地低聲道,「其實見到了蕭家少主後,到底要和蕭家少主說些什麼,我自己也不知道。」

    這話既坦然又率真,鳳鳴和莊濮面面相覦片刻,不約而同大笑起來。

    大概是經歷過阿曼水戰後,莊濮對鳳鳴有了類似「戰友」般的感情,對鳳鳴的態度比從前更為友善,笑完之後,對鳳鳴感慨著說,「不僅武謙,其實本將軍在聽了蕭家少主昨夜的話後,也一個晚上睡不著,不過我想的並不是那一句什麼無分尊卑,而是西雷王容恬所使用的選拔法。」

    鳳鳴點頭哦了一聲,心理暗暗記下。

    莊濮將容恬稱為西雷王,顯然對瞳兒這個冒牌西雷王挺感冒。他身為掌握兵權的同國御前將,這一點傾向也許將來可以對容恬有所幫助。

    不管鳳鳴是否承認,容恬不在身邊的時候,他確實會比較願意開動腦筋,並且專心致志的竭力將事情考慮得更為周到。

    「好的將軍,實在是太難得了。」不愧是莊濮,一開口又繞到軍隊的事情上去了。國為他把事情和均恩令連了起來,這次鳳鳴難得地有耐心聽下去。

    莊濮歎道,「蕭家少主所言不錯,其實在平民士兵之中,也有很多有膽量有天分的將才,但礙於出身卑賤,不能被國家任用為大將,反而許多重要的軍中職務,被一些從小嬌生慣養的貴族子弟,占據。我在軍中多年,親眼看過不應該輸掉的戰役,因為指揮的大將能力不足而輸掉了。唉,白白浪費了許多同國士兵的性命。」

    鳳鳴嗯了一聲,點了點頭,忽問,「莊將軍既然有這種認識,為什麼不對同國大王或者王叔建議一下改變呢?」

    莊濮苦笑道,「這樣的改變太危險了,所有的同國貴族都會立即視我為大敵的。何況,以西雷王的本領和魄力,都無法壓制國內局勢,導致眼前這樣的境況……」剩下的話就不必說了。

    側廳一片沉默。 武謙似乎也曾經研究過這方面的問題,片刻後,沉穩地開口道,「其實十一國中,最懂得培養將才的是東凡。」

    「啊?」鳳鳴眨眨眼睛,「東凡?」

    他對東凡當然有相當深的認識,不過說東凡培養的將才多,他可沒怎麼見識過。鹿丹倒是很厲害的,不過那個不能算將才吧?

    武謙解釋道,「東凡的將領,多數出自軍家。而軍家世代為將,幾乎控制了整個東凡的軍權,他們對於如何控制軍隊的知識是一代一代傳承的,對挑選將領的重要性異常了解。所以,他們采用了類似均恩令這樣的選拔法。」

    鳳鳴又吃一驚,「是嗎?」他還以為均恩令的官吏選拔,是這世代的創新呢。原來東凡也有這樣的人才。

    莊濮中途插入加入聊天,笑道,「當然,軍家權國再大,也不敢和東凡整個貴族階層作對,他們在憑實力選拔為將和權貴世襲將軍制中,采用了折衷的辦法。」

    「這個也有折衷的辦法?」鳳鳴皺眉道,「難道一半是權貴,一半是憑實力上去的?」

    「呵呵,原來連蕭家少主都猜不到,可見東凡最早的一任軍令司真是個有辦法的人。」武謙眼中逸出一絲敬意,「他們首先在軍隊中選拔最優秀的將才,不論出身是否卑賤,只要有足夠才能,覺得可以為將,就收為貼身待衛。然後經過一段時間的考查,更為確定這個人有才能,就正式將他的姓氏改為軍,收入軍家門下。這些改了姓氏的待衛,將來就會獲得比一般平民士兵要高的地位,也更容易在軍隊中獲得升職。」

    「也算一個辦法啦。」鳳鳴思索著道,「但這樣改一改名字,隱瞞不了太久的。升到一般職位還可以,要升為大將,恐怕不容易。」

    「當然沒那麼容易。如果一個出身卑賤的人,卻有成為大將的天賦,軍家會采取更果斷的措施,把他拉入自己家門,也讓他擠入貴族圈子。」

    鳳鳴迷茫地看著武謙。

    武謙笑道,「那就是把軍家一名女子嫁給他。一旦和軍家聯姻,立即就從平民變成貴族了。這樣,身份問題就可以解決了。」

    鳳鳴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怪不得當年軍亭身邊一群貼身待衛全部都是軍什麼軍什麼的,八成有很多是改名而來。

    不過就是因為軍家這種收攬人才的策略,才保持了軍家在東凡軍權系統中如日中天的地位,而且家族越來越龐大,人口越來越多。

    但這樣的家庭,家庭感情。只要想一就為了招攬有能力的將領隨便把女兒嫁出去,多半沒什麼深厚的。想軍亭那張時刻板著臉,又整天要抽人幾十鞭子的怪脾氣,就知道她一定從小缺乏家庭溫暖。

    鳳鳴歎了一口氣。

    莊濮誤會鳳鳴歎氣的原因保住將才,蒼天卻放棄了東凡,所以才會有可怕的瘟疫發生。而這一次瘟疫,卻讓大量東凡的優秀將領死去。

    鳳鳴暗中打個哆嗦。

    這場可怕的瘟疫是自己和容恬一手導致的,死的東凡將兵確實不少,到現在許多人仍然以為這是天意,因為他們無法想象這樣的瘟疫可以由人力控制。

    可是,不管是否出於無奈,人命就是人命,對鳳鳴來說,這是一件見不得人的事情。聽莊濮忽然提起,難免又難過又心虛,即轉移話題道,「軍家雖然愛惜將才,不過終究無法突破權貴世襲制的智庫。我看,還是容恬的選拔制比較徹底,以後大家會明白他的苦心的。來來,聊了那麼多,先喝點茶。」舉杯敬客。

    眾人飲茶,又嘗了下糕點,便又繼續聊天。

    莊濮三句不離本行,鳳鳴是清楚的,在阿曼江上聽莊濮說兵法曾經試過差點睡著。沒想到武謙這個王族中人,對軍隊的事情也頗感興趣,不過他不僅僅對如何打仗取勝表現出關注。

    讓鳳鳴驚訝的是,武謙經常對普通士兵的悲慘狀況表示同情。

    「就說盔甲吧。」武謙道,「打戰沖鋒,多數是士兵在前面沖殺,最易有傷亡。將領在後指揮,身邊有眾多護衛,離前線又有一段距離,敵人兵器難以傷害。可是,一般只有將領身上才能穿盔甲,士兵只能以肉身與敵搏斗。」

    鳳鳴愣然。

    他到了這時代,向來都是錦衣玉食,樣樣有人伺候,身邊侍衛眾多。容恬唯恐他出意外,恨不得把他依護得裡三層外三層,西雷王宮裡就藏有多件容恬送他的珍貴盔甲,每一件都質地上佳,秋藍等也親手幫他用皮甲縫制過幾套。

    怎麼?難道需要沖鋒陷陳,冒著箭雨沖殺的士兵,竟連盔甲都沒有?

    和他接觸的一般都是高級將領,容虎這等身份的,雖然在容恬面前是個小侍從,出去恐怕也是個大人物,綿涯那種可以當上大王貼身侍衛的,一定也有盔甲。

    說起這個,鳳鳴才知道自己實在和普通百姓生活相差太遠了,一點接觸的機會都沒有。

    好像蕭家高手也是不穿盔甲的。

    他把頭轉向洛雲。 洛雲明白他的意思,冷冷道,「我們蕭家人,向來不用那種束手束腳的東西,穿上了還怎麼做事?」不無自豪之意。

    鳳鳴一想也對,蕭家錢多多,當然買得起盔甲,不過如果殺手穿著一身重盔去殺人,豈不笑死人了?

    看來只有問容虎了。

    他又把目光轉向容虎。

    容虎正色道,「確實如此,一般的士兵不可能給他們配備盔甲。做將領的當然想愛護士兵,減少士兵的損傷,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制作盔甲耗費的材料和所用人工都非常昂貴,國家軍隊如此龐大,軍費多半要用在糧草上面,不能全用去買盔甲,能夠幫所有將領都配上一副好盔甲就算不錯了。大王登基之後曾對此下過王令,將很大一筆賦稅用在增添盔甲上面,所以連最低級的將領都可以穿上盔甲。有的國家太窮,連低級將領都穿不上。」

    鳳鳴默默感歎。

    虧他剛才還為鳥語花香贊美這個時代有多好,現在霍然明白過來。這樣的等級特權制度,能夠享受到所謂好生活的只有極少的權貴,一般的百姓不知活得多麼淒慘。連被征集入伍為國效力,應該得到國家愛護珍惜的士兵都這麼不值錢,更不用說普通耕種的百姓了。

    鳳鳴偷瞧一眼武謙,又心道,容虎說武謙的母親出身低微,看來情報是對的,也許就因為母親身份的關系,才讓武謙比一般王族更貼近百姓,更顯得人性化。可惜他在王族中不受重視,不然同國百姓的日子會好過很多。唉,這人如果能和那個不講道理的慶離王子換個位置該多好。

    ……

    想到這裡,對武謙的好感又有所增加。

    鳳鳴蹙眉道,「這個盔甲的事,牽涉到千萬士兵的性命,難道就沒有改善的辦法?」

    莊濮大大歎氣,「能有辦法的話,早就辦了。將軍打仗最怕的就是失去大量士兵,沒兵還打什麼仗呢?可是購買盔甲太過昂貴,士兵人數眾多,誰肯花那麼多錢呢?如果全同國的權貴都像武謙這樣就好了,他竟把自己府邸中的東西賣了大半,連王族供給他的年金都用上,給普通士兵購買了盔甲。」

    鳳鳴震驚的看著武謙。

    武謙勉強笑道,「為了這件事,我已經被王族中人罵為傻瓜了。不過就算把我自己都賣掉,恐怕用處也不大,這些錢能制出的盔甲,還不夠給一支地方軍隊的士兵配齊。」

    莊濮和他交情應該很不錯,安慰他道,「能像你這樣就很不錯了,別說是你,就算是大王也做不到把所有士兵都配上盔甲啊。你看看十一國,哪一個國家的士兵能夠全配盔甲的?要是有一個國家可以做到,那一國的兵力就足以統一天下了。」

    鳳鳴心裡猛然一跳。

    莊濮看見他的表情,還以為他為武謙的舉動驚訝,沉聲解釋道,「蕭家少主不要見怪,武謙是性情中人,這樣做也是有前因的,他外公和幾個舅舅曾是同國士兵,都死在戰場上了。最後一個舅舅死後,消息從前線傳來,他的母親看過書信之後,當場就斷了氣,所以……」重重歎了一聲。

    武謙慘然笑道,「還提來干什麼?王族和平民,為何從出身就分了尊貴和卑賤呢?我母親侍奉大王得孕,生下了我,在旁人看來是天大的幸運,但她在宮中依然因為出身卑微而受盡別的妃子欺辱,到死也沒快樂過一天。」目光轉到鳳鳴處,輕輕道,「這些事縈繞我心頭多年,所以昨夜聽了蕭家少主的話後,才會生出這麼多感慨。」

    現在,鳳鳴總算對他的心情有了大致的了解。

    想起他的身世,確實比自己可憐。鳳鳴就算是個孤兒,至少現在有了容恬,而且身邊還有容虎秋藍洛雲等人陪伴。

    大部份日子都算是快樂的吧?

    鳳鳴不欲再勾起武謙的傷心事,發揮主人的風度,又請大家用了一回點心,問道,「都說制一副盔甲非常昂貴,到底有多難呢?」

    「這個就要看所用何物,是哪種盔甲,還有就是看哪位師傅制作的。」

    鳳鳴露出疑惑的眼神,「材料不同我可以明白,盔甲的類型不同,我也可以明白,不過這和哪位師傅有什麼關系?」

    莊濮笑起來,「原來蕭家少主對這個並不內行。師傅的制作非常要緊,有好的材料,還需有好的師傅才行,相同的鐵質,要打造出堅固的盔甲,所用的工藝大有講究。不過每一個師傅都有自己的獨門絕活,而且不外傳,具體的我也不清楚。聽說光是如何將錘煉鐵器的爐熱控制在極高溫度,就牽涉到造爐用的泥土來自何方等等瑣碎事情。」

    這麼復雜?……

    鳳鳴差點又要開始撓頭,手剛稍動一下,旁邊的洛雲不動聲色地一把按住,警告地橫他一眼。

    鳳鳴委委屈屈地眨巴一下眼睛,只好忍住撓頭,繼續扮演風流惆儻,舉止優雅的蕭家少主。

    「這樣說來,高明的鑄造師傅還真的很難得啊。」

    武謙卻道,「是很難得,不過,如果蕭家少主想了解一下盔甲的鑄造工藝,還是不難的。敞國有名的兵器大師翁橫就住在同澤郊外,若蕭家少主有興趣,不妨擇日一同過去看看。」

    鳳鳴剛要點頭,洛雲已經冷冰冰的開腔,「抱歉,我們少主最近身體不適,不能到處走動。」

    在安全方面,容虎和洛雲越來越有默契,簡直是心有靈犀一致反對鳳鳴溜出去。

    容虎不顧鳳鳴抗議的幽怨眼神,立即也道,「慶彰王叔已經派人為我們安排專門的游樂活動了,未必有那個時間。」

    武謙和莊濮都是聰明人,一聽就明白過來。

    不過這無可厚非,鳳鳴身份畢竟太過敏感,而且同澤現在什麼勢力的人都有,奸細密探不知多少。他們兩人倒是很不願意鳳鳴在這裡出什麼意外的,這會給同國帶來很嚴重的後果,便不再作聲。

    三人又坐了一會,賓客言談甚歡。

    鳳鳴越和武謙交談,越覺得武謙這人非常平易近人,說話也直接爽利。

    談了將近一個時辰,莊濮提出自己還有公務尚未處理,向鳳鳴告辭,武謙只好一起離開。鳳鳴親自送他們到合慶王府大門,對武謙道,「莊濮將軍公務繁忙,我就不強求了,不過你要是有空,不妨常常過來,和你聊天很有趣。」

    武謙笑道,「正有此意。」

    鳳鳴目送兩人騎馬離去,想起容恬,趕緊帶著容虎和洛雲往回跑。

    到了裡屋門外,洛雲主動停住了腳步,不再邁前。

    鳳鳴回頭,奇怪地問,「最近你怎麼都不過來近身守衛?」

    洛雲道,「這段日子我先守外面,裡面讓容虎負責。」

    容恬的事情,洛雲已經知道了,洛雲一直跟在鳳鳴身邊,要一直隱瞞容恬的存在也不可能,經過鳳鳴和容恬的溝通,他們派了容虎去告知洛雲。

    所以,現在蕭家的人裡面,知道容恬和鳳鳴在一起的只有洛雲。

    有他掩護,干什麼都容易點,不然容恬在這裡潛入潛出,太容易被其他人發覺了。

    沒有了外人在,鳳鳴終於可以自由的撓頭,打量著洛雲,喃喃道,「我本來很單純的想著你不進來,是為了我和容恬可以相處,不過洛雲,我現在看起來,好像你不僅僅是為了這個理由吧?」

    洛雲看不慣他撓頭的傻樣,皺眉把他的手抓下來,「什麼這個理由那個理由?如果少主命令屬下進去貼身守衛,那屬下立即和容虎調換就是了。」

    「最近秋月也是怪怪的……」

    話音未落,洛雲臉色一沉,「少主你說什麼?」

    嚇得鳳鳴叫道,「我什麼也沒說。」抱頭鼠竄入了房內。

    一進去,發現容恬已經醒了,穿了一襲黑色繡金邊的長袍坐在書桌旁看他今天新寫的字,腰問松松的,連腰帶都沒系,顯得充滿威嚴又出奇的傭懶性感。

    鳳鳴歡樂地叫了一聲,跳到書桌面前,「我回來了!」眼睛閃閃發亮地忙著請功,「我的字寫得比從前好多了吧?」

    容恬好笑地看著眼前七扭八歪的字,「嗯,是好了不少。」

    「獎勵呢?」

    「早准備好了,手伸出來。」

    鳳鳴伸出雪白手掌。

    容恬一把抓了他的手腕,忽然露出一個惡狠狠的報復面孔,把他抓到床上,剝開外衣。

    「干什麼?干什麼?」鳳鳴一陣亂嚷,背上忽然一涼脫了下來。

    容恬有力的大掌忽然消失了。

    鳳鳴在床上翻個身,側頭去看,駭然發現容恬拿著一支筆頭黑黑的筆過來,哪裡還不知道壞事敗露,怪叫一聲,跳起來就往門外跑。

    容恬一把抓住光裸著的漂亮脊背的小獵物,呵呵笑道,「給本王趴下。嗯就寫——容恬專用——好了。」

    鳳鳴抗議道,「一定是秋月秋星出賣了我,不然你怎麼知道自己背上寫了什麼?」容恬一手拿著筆,一手把他抓回床上,笑瞇瞇威脅道,「快點趴好,不然在你臉上畫一只大王八,或者畫一顆西瓜也可以。」

    鳳鳴怎麼會肯乖乖趴下,當然是抵死不從。

    他最近劍術已經大有進步,力氣也大了,用力扭來扭去,連容恬也難以一直用單手抓住。容恬只好棄了筆,雙手把他抱住,興致起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在鳳鳴的呀呀抗議叫嚷中,把鳳鳴全身衣物都給剝個干淨。

    「喂!現在是大白天啊!」

    「白天好,可以看清楚點。」

    鳳鳴邊示威邊做鬼臉,又問,「看什麼清楚點?」

    容恬露出森白整齊的牙齒,「牙印。」把鳳鳴翻過來壓在床上,分開纖細修長的大腿,不由分說把臉湊到了兩腿之間。

    鳳鳴駭然,剛要警告,猛地一聲慘叫,「好疼!」

    大腿內側已經被容恬咬了一口。

    容恬咬過之後,卻又去舔,「真的很疼?」

    敏感的肌膚,先是咬到發疼,接著又被溫熱的舌舔舐,鳳鳴頓時被舔得渾身發顫,低吟道,「容恬……你……你住手……不,你住口!住口……」

    他倒也糾正得很有道理,這個時候,已經不是住手的問題了。

    可惜這話雖然有道理而且義正詞嚴,卻實在不成語調,咿咿呀呀還還夾著壓抑不住的**,容恬舌尖所觸之處,雪白滑膩的肌膚陣陣微顫,宛如乞求更熱烈的愛憐,那和鳳鳴曾分開多時的色狼怎肯放過這頓美餐?

    「本王餓了。」

    容恬雙手緊緊抵住他雙腿內側,執拗地舔舐,越舔越上,舌頭卷上一旁的肉囊狠狠一掃,鳳鳴尖喘著揮身都抽起來,比被剛才那一咬還要激動。

    胯下漂亮的器官司已經精神地挺直了。

    容恬狡猾地輕輕咬住最頂端的地方,壞笑道,「本來說只要寫上容恬專用四個字就好,你偏偏不肯。現在罪加一等,再敢反抗,我就把這下流的東西咬下來。」

    牙齒輕輕用力,鳳鳴嗚咽著猛抖一下,腰身酥麻得直癱下去。

    被咬住的鈴口,卻淫靡地滲出大滴的透明體液。他呼呼喘氣,臉紅撲撲,眉目間都湧上春意。

    往窗外一看,大好的晴天。

    雖然白求恩晝宣淫聽說是古代帝王亡國的特征之一,不過反正西雷目前已經被瞳兒占了,又逃不過容恬的「狼口」,還是享受一下好了。想著,用腳踢踢容恬的側腰,放松了腰身,平躺在床上,努力鎮定自若,卻掩蓋不住情動的道,「你要怎樣就怎樣,不過……不許咬哦。」扭著身子把雙腿打得更開。

    容恬被他逗樂了,問道,「現在誰才是昏君淫魔?」

    「當然是你……」

    「本王決定咬你。」容恬威嚇一句,低頭把顏色新鮮漂亮的昂揚深深含住口腔,聽見頭頂上傳來一聲半忍受半歡愉的壓抑**,心裡不禁一陣泛熱,更加用心伺候起來。

    兩人玩得高興,忽有聲音從外面傳來,「屬下有事稟報……」

    容虎! 鳳鳴頭一次在大白天這麼肆無忌憚主動享受吹簫之樂,驟然聽見容虎的聲音,做賊心虛,嚇得驟然從床上直坐起來。

    容恬正含得很深,碎不及防,牙齒直撞在半硬的男物上面,鳳鳴頓時發出慘叫。

    「啊!」

    聲音剛出,門外響應起震驚的叫聲,「鳴王!」

    簾子立即被狠狠掀開,容虎一臉緊張地持劍沖進來,「是不是有刺……」跨入一半的腳猛然剎住,呆滯在當場。

    容恬眼疾手快,把赤裸的鳳鳴一把摟了,藏在懷裡,單手把自己身上的寬大黑袍拉攏,警告地瞥了容虎一眼,泰然自若道,「不是說了鳳鳴今天要好好休息,任何事都不許打攪嗎?」

    一邊又對鳳鳴附耳柔聲問,「咬到沒有?疼不疼?來,我幫你揉揉。」背著屬下的視線,伸手去幫鳳鳴安慰被嚇軟了的地方。

    鳳鳴差點想去撞牆,一把按住他不懷好意的狼爪,狠瞪他一眼,大有你再敢當著別人的面亂來,我就剁碎你的氣勢。

    「屬下……」容虎今天也算倒霉,同樣的事竟碰到兩次,本來已經吸取教訓,多了一個心眼,站在門外隔簾稟報,誰料到鳳鳴會忽然慘叫呢?

    那聲慘叫一聽就知道不是玩笑,必定有事故發生,任何一個身負護衛鳳鳴的重責的高手,都會在第一時間做出本能反應——沖入房中。

    「……因為忽然有客來訪,屬下是來請示鳴王是否……」容虎偷瞥一眼抱著鳴王的大王,暗歎自己時運一哀到極點。

    容恬和鳳鳴重逢的這些天,不是車馬勞頓,就是酒宴和秘密行動,難得今天兩人都得一天清閒,想著甜甜膩上一陣,偏偏客人一個連著一個,想起來就一腔洶湧醋意。

    「有客?」容恬犀利目光掃過容虎,冷冷道,「管他什麼客人,統統給本王打發掉。」

    容虎為難地皺眉,「稟大王,這個人恐怕不好打發,因為……」

    容恬威嚴地冷笑一聲,「因為什麼?」

    「因為……」容虎無可奈何地聳肩,「因為搖曳夫人說,如果鳴王不立即出去見她,她就自已闖進來打爛鳴王的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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