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上) 第八章
    既然是作戰,自然全體投入戰爭。

    老頭子在公司守衛大本營,我去舞會上轉悠。

    今晚的宴會設在一處郊區別墅。

    地方雖然不大,但參加者眾多。

    上流人士的聚會,往往不看其他,只看主人的臉面如何。

    主人臉面不夠大,即使用盡金銀珠寶掛於四方牆上,也請不動這些翩翩公子。

    我選了一套新禮服,特意戴一隻紅寶石耳環在單只耳朵上。

    此來目的,我心知肚明,對像自然是這聚會的主人尼洛。

    尼洛的權勢,不但在法國有影響,連遠方的香港,也常起一些微妙的作用。此人很難勾引,不過他曾和我有一夜之情,希望現在還記得我的名字。

    其實心裡揣然,額頭頂著一道傷疤,居然也敢想著勾引他人。

    滿場的珠光寶氣看得連連刺眼,花團錦簇、衣香鬢影、裙履風流,正是我所熟悉的社交舞會。

    望著這熟悉的一切,額頭上的傷口忽然刺痛,像是為了提醒我不要忘記它的存在。

    忽然感覺自己可笑,黃生,你還有什麼資本?

    這裡哪位不是世家公子,玩樂高手?

    尼洛要人招手即來,何必你自取其辱?

    以往勾引人常為一己之欲,無可無不可,到了手,為家裡打點關係,算是錦上添花。

    今天確實鼓足勁為對於與將而來,居然緊張到如此地步。

    這才知道,自己對額上的傷,實在是忌諱得很,自卑得很。

    世態炎涼,我見過不少難堪場面,怎麼也不會希望自己做一次主角。

    正躊躇,身邊一人道: 「生生,怎麼站在門外?何時做了我家門衛,我倒不知道。」

    回頭看,居然是尼洛。

    他容光煥發,笑著搖手中紅酒。

    見他態度甚好,放下一半心來。

    「你的臉怎麼了?」 看清楚我的臉,他忽然皺眉,伸手觸碰。

    「當然是作奸犯科,偷雞不成。不要說了,反正已經破相,以後就是醜男人一個。」 我笑。

    因為他的手碰到傷口,還在不斷摩挲。

    那個意思,我當然懂。

    尼洛說: 「其實不難看,反而多了點魅力。」

    不管是不是真心之言,聽起來總好受些。

    我感激地一笑,媚眼橫飛: 「找個地方討論一下魅力的問題?」

    他欣然同意,挽著我的手入內。

    整場舞會,都在尼洛身邊。

    原本當他舞伴的女士對我飛了一萬記眼刀,只當全看不到。

    為了打好報復基礎,我一改往日風格,不惜唇舌與人招呼。

    其中自然說不少風趣的話,重塑我濁世公子形象。

    幸虧這裡的人都認為缺陷美更適合我,不但沒有避開,反而紛紛過來招呼。

    一場舞會下來,信心回復不少。

    順理成章,接受主人邀請,上了他那張豪華大床。

    「你今晚風度迷人。」

    我說: 「謝謝。」

    「都到了床上,還這麼客氣?」 他開始調笑。

    手指撫上我的臉,又去吻我傷口。

    本來一切發展順利,可記憶偏偏這個時候以我最不歡迎的方式創進腦海,奪取所有的控制權。

    還未入巷,已經全身發硬,比木乃伊猶過之而不及。

    「怎麼了?」 尼洛分開我的腿,問我。

    我希望自己可以找個輕鬆幽默的回答,畢竟我為今晚花了不少心血,要求的事情還沒有求成。

    可是喉嚨沙啞。

    尼洛見我不答,微微一笑,把頭低下,為我做準備工夫。

    潤滑劑剛剛觸到入口,我如被蛇咬,幾乎從床上跌下去。

    「你還好吧?」

    我強笑,臉色必定蒼白如雪: 「尼洛,今天狀態不佳,可否另約時間?」

    尼洛道: 「你看我這個樣子,難道存心整我?生生,我哪裡得罪,不妨直說。」

    不錯,哪有上了床還反悔的道理。

    這事傳出去,尼洛也沒有面子,不整我就算好了,更不用說幫我的忙。

    「不過試探一下,你好緊張。」 我咬著牙,讓自己輕鬆下來。

    尼洛這才有了笑容,給我一個淺吻,繼續抬高我的腿。

    所有可怕的感覺象旋風一樣四處飛刮。

    我只願意這床變個無底深淵,將我掉到下面,從此不用見人,也不用做這些事。

    尼洛的手指輕輕拂過我曾經受了傷害的地方,我觫然緊繃。

    「生生,你這個樣子,好像我在強姦一樣。」

    尼洛這樣說,卻不住手,還是將自己緩緩插了進來。

    說不出來的痛苦。

    我的感覺,就像沒打麻藥,清醒地被放在手術台上開刀一樣。

    而且知道他下一刀會劃在哪裡。

    幾乎要窒息過去,偏偏又有知覺。

    忍,我要忍!

    為了對付與將,我不能沒了這個資本。

    當年為了與將,我也曾和不少人上床,那個時候,他一個微笑就可以安撫我所有的辛苦。

    我對自己說,商場之上,風光之後,誰沒經歷各種骯髒齷齪的事情。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我咬牙。

    尼洛開始還很溫柔,看著我痛苦表情,緩緩摩擦。

    漸漸到了後來,越發情動。

    不但動作加快,幅度也大了許多。

    我戰戰兢兢說: 「慢一點……好疼……」 其實我已快忍受不住,實在疼得無以名狀。

    也許這刺激了他的慾望,不再撐著我身側的床,反而按著我的肩膀,拼了命似的攻擊過來。

    這等力度,與強暴何異?

    就如當日慘況重演。

    與亭和那幾人,輪流在我身上施虐。

    又壓又按,又捏又卡,恨不得將我活活疼死。

    耳朵又開始嗡嗡作響。

    我驟然反抗,對正在緊要關頭的尼洛全力一推,向床頭靠去。

    危急之中力氣好大,尼洛被我一推,整個掉到床下。

    原來我吃不得苦中苦。

    我不是人上人。

    他根本沒有反應過來,詫然望著我。

    當然,這一生中,他恐怕是第一次被人這樣推下床去。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我知道等他反應過來就自身不保,急忙抓起衣服匆忙跑開。

    連滾帶爬,逃出尼洛的地方。

    幸虧他把舞會選擇在這新買的別墅,如果是在他的主屋,要離開恐怕不易。

    一身狼狽回到家,顧不上半夜起來開門的僕人的眼光,匆匆進房。

    把自己泡在熱水中好一會,才勉強鎮定下來。

    少不了開始自嘲,然後赫然想到尼洛隨之而來的報復。

    該死的與將!

    又是一夜難熬,次日下樓的時候一臉暗灰。

    遇到還沒有出門的爸。

    「爸,尼洛主持的貴德銀行……」

    「怎麼了?」 爸翻開手裡的報紙,搜索財經版。

    真有點難以啟齒。

    雖然家人早知道我在外面的胡作非為,但作為比較傳統的華人,和父親談這方面的事…….

    可又不能不說,商場如戰場,如果黃氏驟然受貴德攻擊,沒有防範,必定吃虧。

    「我昨晚把尼洛踢了下床。」 我鼓起勇氣,順口而出。

    報紙立即刷地收成一團。

    爸抬頭看我。

    我知道他的意思,玩則玩矣,為什麼要把事情演化成這等危險地步?

    我低頭: 「爸,我們不是鬧著玩的,真的翻了臉。你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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