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物 4
    李瑕不停地奔馳,越過山坡回到自己的帳幕,她甚至忘了自己是打著赤腳狂奔,一雙小巧的腳掌被地上的碎石扎得滿是傷痕與血漬都不知曉。

    她頻頻拭著淚,瘋狂地奔跑,仿佛經過了許久許久,她終於跑回自己的帳內。當她一見到妲亞和妲麗正在帳內焦急地等著她時,她不顧一切地撲進她們懷裡嚎啕大哭——

    “公主,您怎麼了?”妲麗擔憂地問。

    “是啊!那麼晚了您究竟跑哪兒去了?把我們兩人嚇壞了。”妲亞半夜突被一道冷風灌入帳內而驚醒,於是想看看公主被子夠不夠暖,哪知道一進帳,居然已不見她的人影!

    “我去了那一頭的紅帳。”李瑕抽抽噎噎地說。

    “什麼?你去了紅帳?!”妲麗倒吸了口氣。

    就連妲亞也大驚失色!

    “我……我只是好奇,為什麼那種地方只有男人才能去,但去了後我卻後悔了。”李瑕哽著聲,已被剛才的遭遇嚇壞了。

    她沒想到那種地方竟是這般污穢、雜亂,更沒想到自己會遇上這樣無情地羞辱。

    見她全身顫栗不止又語無倫次,身上的衣物也皺巴巴的,妲麗嚇得立刻追問,“公主,您是不是遇上那些契丹兵了?他們把你誤認為紅帳女?”

    李瑕直搖頭,但淚卻拼命掉落。

    “那究竟是怎麼了?”兩姐妹愈問愈心焦,如果公主當真被那些契丹小兵給沾污了,爺會饒了她們嗎?

    雖然爺嘴裡沒說,但看得出他很重視公主,否則今早他也不會在公主尚未醒來時進入帳內坐在她身側瞧了她許久才離去,還囑咐她們不許說。

    但願老天別滅了她們兩人啊!

    “我沒事……只是遇上了他。”李瑕怯怯地道。

    “他?”

    “就是你們口中的爺。”她低下臉,雖恨他入骨,卻又怎麼也揮不開深烙在腦海裡的俊魅身影。

    完了,她是中了邪,還是快被他逼瘋了?

    倒是妲亞和妲麗松了口氣。原來公主遇上了爺,還好,還好。既然爺願意放公主回來,就表示並沒有怪罪她。

    唉,害她們兩個虛驚一場!

    “我想爺定會保護你不受那些契丹兵侵犯的。你沒事吧?”妲亞笑著將公主牽到床榻安坐,“既然沒事就安心睡覺吧!”

    “那你們呢?”李瑕不安地問。

    “我們?我們當然是回去自己的帳幕睡覺了。在這兒等了你一夜,好累哦。”妲麗捶了捶雙肩道。

    “可是我一個人睡會怕。”她怕耶律花穆會食言找上門。

    “沒什麼好怕的,這裡離紅帳有好一段距離,再說又有巡邏兵四處走動,你放心睡吧!”

    妲亞姐妹安慰了她一番後,也回到自己的帳裡歇息。

    她們走後,李瑕無奈地歎口氣,才打算踢開被子就寢,怎知腳底突來的劇疼讓她皺緊眉頭,這也讓她想起自己剛才赤著腳狂奔在細石上。方才她一心只為逃離,因此忽略了腳下的疼,現在精神一松懈,那疼就像螻蟻鑽骨般,讓她沁出不少冷汗。

    “好痛……”她暗自呻吟,淚又徐徐淌下。

    李瑕,你真沒用!不過是點兒皮肉傷就忍受不住,以後如何靠一己之力逃離這個魔窟呢?

    她閉上眼,企圖讓自己睡著,心想只要睡著了,她就不會感到疼了……

    突然一陣沉穩的腳步聲慢慢朝她靠近,李瑕嚇得睜開眼,卻看見耶律花穆那張帶笑的臉龐。

    “你怎麼又來了?”她猛地坐起,不小心又弄痛了腳。“哎呦……”

    “我是幫你送這個來。”

    他輕佻一笑,舉起手中的花裘鞋在她面前晃了晃。“小傻瓜,把我當洪水猛獸,只顧著逃,連鞋也不要了?”

    “我……”她尷尬地低下頭,“你把鞋放下就行了。”

    “聽你那口氣,把我當成什麼?你的僕役?”他擰眉,嘴角漾開一抹戲謔輕笑。

    “不是、我……謝謝你,請你出去。”

    李瑕被他這麼一調侃,登時潮紅了臉頰,不知該怎麼說清楚自己的意思。

    但她明白絕不能和他單獨相處,腳底受傷的她已沒自信是否還逃得了。

    耶律花穆瞬間扯開笑痕,眸子漫上一層慵懶的邪氣,“看來我真是把你嚇壞了;我該自我反省才是。”

    “我是怕你,所以請你出去,別再待在這兒。”她身子蜷曲,腳底摩擦到被子,又引來一陣火辣的疼痛。

    他收起笑,冷目一掃,盯著她沁著汗珠的額頭與藏在被裡的小腳。

    剛剛他乍見她留下的裘鞋時,就料到她那雙腳定會掛彩;如今看來那傷口似乎不輕。

    “把腳伸出來。”他凝著聲說。

    “什麼?”她一驚,將身軀縮得更緊。

    見她不聽話,他黝黑的瞳底閃過兩道幽光,沉著聲道:“你該知道違背我的後果是什麼。”

    “你是不是又拿呂陽的命要挾我!”她突然沖口而出,看見他驟變的臉色,她想收口但為時已晚。

    完了,她簡直就是在老虎嘴上捋須,肯定是激怒他了!

    “你倒是挺有本事,從西夏來到我們大遼邊界不過兩天工夫,就已經學會激怒我了。”他神色復雜地瞪著他,語調冷。

    要脅?!他的確是曾以呂陽要脅過她,但前提是她也要有可要脅的本錢。不錯,她是擁有他所著迷的美與柔,但如果惹火他,他一樣會將她毀了!

    他沉冷的眸子不放松地掠取她臉上各種復雜的表情,很清楚這個小女人肯定已嚇壞了。

    李瑕急忙轉過身,不語。

    “你以為如果沒有呂陽這個人,我就駕馭不了你?”他的視線仿若冰與火的融合,忽冷忽熱直讓李瑕難以招架。

    她知道像他這種惡魔般的男人向來是為所欲為、唯我獨大,性喜操縱別人的生死。

    “若沒有他,我也不會讓你擺布;大不了咬舌自盡,你又能奈我何?”她賭氣道,完全把生死置之度外。如果當真救不了陽哥哥,她也沒必要繼續活下去受他屈辱。

    “哼,你別把話說得太早,遲早有一天我要讓你對我服服貼貼、完完全全臣服於我。”耶律花穆撇唇輕笑,那充滿自信的深沉眼瞳,使人坐立不安。

    “好,那麼就賭睹看吧。”李瑕對住他那懾人的目光。

    “行、我們就走著瞧。”耶律花穆唇邊笑紋勾深,徐徐道:“現在我要看你的腳。”

    她微怔了會兒,緊張地說:“你又想食言而肥了?”

    “你看我結實的好身材,還怕肥嗎?”他挑起眉,突然輕笑了起來,“別囉哩囉嗦的,你是要自己把腿伸出來,還是讓我來呢?”

    “這……”她仍是猶豫不決。

    他不耐煩地挑起她纖細的臉龐,“我沒工夫在這兒和你窮磨蹭、別惹惱我!”

    瞬間,他掀起被褥,看見她腳底被細石刮傷的痕跡。

    “別碰我,這只是小傷。”李瑕立即抽回被他握住的腳,背脊緊貼著床柱,使盡全力忍住腳底的疼痛。

    “小傷?”他俊美的面孔冷冷擠出一抹陰沉的暗影,“你還真能逞強。好,我就看你能強到幾時?”

    “你要……”他那突變陰沉的臉色,讓李瑕不免膽戰心驚。

    “別忘了,你只是我的俘虜。”他冷冷一笑。

    “嗯?”

    “俘虜就該順從我,而你又不肯服從於我,既是如此,就沒有理由還讓你住在這麼好的帳幕內。從明天起,你就和妲麗她們一同做個侍女,睡到工人帳內。”

    耶律花穆冷凝的眼瞬也不瞬地定在她的臉上,撂下狠話後便頭也不回地步向帳外。

    他殘酷的命令重重地擊毀了李瑕的心,那冷硬的背影也毫不留情地刺傷她的眼,腳底的疼痛更是讓她無法漠視而猛掉淚;就這樣,她一夜無眠,直到天亮……

    次日一早天方露出魚肚白,李瑕才剛有點兒睡意,便被另一名侍女室青喚醒了。

    “喂,起床了,今天輪到你去谷底打水,聽見了沒?”

    室青是比妲麗她們還早一年到西院伺候的女僕,自然在身份上也比她們高些。今天一早她突然接獲爺的諭示,已將這個西夏公主貶為侍女,並吩咐由她帶領,她自然得利用機會好教訓這不識好歹的野公主。

    原以為這個公主受到爺的獨寵,剛開始對她還抱持幾分客氣;現在可好,既然她已在爺的眼中失了顏色,她也不必再顧慮什麼了。

    反正她早就看西夏國那些黨項人不順眼,能整整這個驕氣的公主也挺快活!

    “打水?”李瑕頭昏腦脹地問,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揉了揉太陽穴,失眠一整夜的後遺症就是此刻腦袋頻頻抽疼,令她難過得想吐。

    “沒錯,就是打水。該不會你連打水也不會吧?”室青抬起下巴,一副凜不可犯的模樣。

    看她那副傲慢樣,李瑕不禁輕歎了口氣,心想這情況還真應驗了一句話: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下人。她那副傲慢、無理的模樣,還真和耶律花穆如出一轍。

    此刻,妲亞和妲麗突然從外面跑了進來,氣喘吁吁地說:“室青,你別為難公主了,打水的事就由我們來做吧。”

    她們也是在剛剛上工時,突聞爺下了諭令,因而趕緊前來問問究竟公主和爺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沒想到才到帳門外,便聽見室青囂張的聲音。

    “你們兩個要替她打水?那你們自個兒的事就不用做了嗎?”室青對她們頤指氣使,絲毫不留半點顏面。

    “她畢竟是公主,我想爺也並非真心要處罰她,說不定待會兒就收回成命了,你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吧。”妲麗立刻為李瑕說了幾句話。

    “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室青嗤笑了聲,“她可是爺命我帶領的,倘若出了什麼岔兒,我有幾條命來還?”

    “可是——”

    “你們不用為我爭吵了,不過打個水,我會的。”對於妲亞她們的關切,李瑕感激不盡。

    為免給她們帶來麻煩,她還是屈服於室青的惡勢力下。

    “你們聽見沒?這可是她自己答應的,不是我室青狠。”

    她轉向李瑕,一板一眼地又說:“怎麼還不去?待會兒廚房要煮早飯,沒水的話大伙都沒飯吃了。”

    李瑕點點頭,立刻翻身下床,然而雙腳才剛踩在地上,她便疼得淌出了一身冷汗……

    “公主,你怎麼了?”妲亞立刻發現她的異狀。

    “沒什麼,只是剛誰醒腳有點麻,一會兒就好了。”李瑕硬是擠出了一絲笑容,不想讓她們擔心。

    接著她慢慢站起,跨步向前走,才到帳門又聽見室青不耐的聲音,“動作快點,水桶就在工人帳外頭。”

    李瑕朝她們點點頭,又慢慢地走了出去。

    在室青盛勢凌人的壓迫下,妲亞她們也只能站在原地,不敢上前幫忙,只希望公主能夠早去早回……

    李瑕忍著疼,好不容易扛著兩只空水桶達到溪邊,卻已是汗流浹背、疼痛難抑。但是她明白這一切磨難全是耶律花穆賜給她的,她不願向他屈服,就算是累死也不會向他開口求饒。

    當她打滿了兩桶水,才扛上肩卻有一個不平衡而撲跌在地,不僅水桶裡的水打翻濺濕了她的衣裳,連帶著她的腳也是麻痺得無法動彈……

    孤立無援的她突然好想哭,卻只敢抽噎幾聲,就怕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堅強會被她自己給哭亂了,到時候她真的會被他擺布,再也沒有自我了。

    她咬著牙硬撐起身,顛躓地走到溪邊又重新打了兩桶水,這回她極小心地扛起水桶,水桶的重量卻壓出了她一身冷汗。

    從未做過苦力、吃過一點苦頭的她,纖細的肩膀壓根扛不起那兩桶沉重的玩意兒,走了兩步便全身撐不住直發抖,磨蹭了大半天,也才走了小小的一段距離,而她去已全身力虛,就快不行了!

    “好痛……”她暗自呻吟,體力不支地跪倒在路邊。

    眼看太陽已升起,若再不回去,肯定會害得大伙沒飯吃。

    她緊緊地皺了下眉,故意漠視腳底的疼與隱約又泛出的黏膩血跡,再度站起身往前走——

    她索性加快腳步,果真這樣能使傷口麻痺不再那麼刺痛,但肩上的重量還是讓她吃不消。

    好不容易回到了軍帳,只見妲亞她們已在那兒等她了。

    “公主,你還好吧?廚房沒水無法開工,士兵們全都吵鬧不休。”妲亞立即幫她卸下肩上沉重的水桶。

    “對不起……我實在很笨。”李瑕已虛脫地靠在帳邊。

    “是我們不好,該去幫你。但室青看得好緊,我們都脫不了身。”妲亞也知道千金之軀的她是承受不了這樣的苦力。

    “快別這麼說,這本是我的工作。”李瑕無力一笑。

    妲亞搖搖頭,“那我先將水桶拿去廚房。”

    “謝謝。”

    待她走後,李瑕的眉頭皺得很緊,渾身直抖個不停,就快站不住了。怎奈屋漏偏逢連夜雨,室青又抱了一籃衣服朝她走過來。

    “你終於回來了!”她冷笑,“還閒在這兒做什麼?這些衣服趕緊拿去溪邊洗干淨!”

    李瑕無力地看了看那籃衣服,只好接過手。“好,我這就去。”

    她像個游魂似地又往溪邊走,奇怪的是,這回她的腳已不覺得疼了,只是腦子、身體都似乎變輕了,飄飄然地……

    轉過帳幕,她無意與耶律花穆碰了面。

    他看了看她手中的衣服,去面無表情地說:“當下人的滋味如何?”

    她無神地看著他,喃喃道:“托你的福。”

    他臉色一整,“不識好歹!”隨即率著隨侍赫宿由她身邊走過。

    李瑕看了看天上的太陽似乎失去了溫度,她覺得好冷、四周變得好暗……躊躇片刻,她又想溪邊走去。

    耶律花穆在經過某個軍帳時,無意聽見裡頭兩位契丹兵的談話。“我肚子餓壞了!伙夫究竟在干嘛,到現在還沒飯吃,睡昏了嗎?”

    “是因為沒水用。”另一人說。

    “怎麼會沒水?那溪邊到處是清澈的水啊。”

    “你有所不知。也不知那個西夏公主是怎麼得罪西院大王的,今兒一早王爺竟將她降為侍女,還命室青叫她去打水。她那種金枝玉葉哪挑得動水啊!雖然遲了個把時辰,能挑回來已算不錯了。”那人大笑。

    “天!一想到她那細小的肩膀要挑那麼大的兩桶水,我就心疼哪!呵……”對方卻把這事當成笑話聽。

    耶律花穆聞言臉色倏然僵凝,逐向赫宿道:“你去王帳告訴那些將領,軍策晚點再議。”交代完畢,他便轉往溪邊。

    剛剛瞧那丫頭捧了一籃衣服,想必是去溪邊洗衣了。

    一直到了那兒,他立刻被眼前的景象給震了下。她……她居然倒在岸邊。

    耶律花穆沖向李瑕,隨即將她抱起,以極快的速度沖回王帳,並命人喚來隨軍大夫。

    昏睡了一整天,李瑕頭一次覺得自己好像解脫了,精神也輕松許多。

    她緩緩睜開眼,正想挪動身子時,卻被一只大掌給按住了雙腿。“別動。”

    當耶律花穆的笑臉呈現在她眼前,她立刻像被他那雙沉利的眼蟄了下,不知不覺抖顫起來!

    “我得去洗衣服。”她突然想起自己的工作,但對自己是怎麼被帶回來這裡的卻完全沒印象。

    她只知道自己洗著洗著,身子也愈來愈輕,天色好暗,後來……

    “不准去了!你的腳傷成這樣,為何不說?”他一直以為只是皮肉傷,想不到會嚴重成這般。

    “我忍得住。”她將目光從他臉上調開,也明白自己無論多恨他,也無法從他魅惑中的眼神中找回自己。更離譜的是,每每一見他,她心底總會出現一股狂肆的激切,但又說不出那代表了什麼。

    還有,他明明是無情的,那現在對她展現的溫柔又算什麼?而且他總是能夠輕易搗毀她小心翼翼築起的心防。

    他真像團謎,是單純的她永遠也解不開的謎……

    “忍得住?!那怎會昏倒在岸邊?”他悒冷著音調。

    “我沒做完的事,我會去完成它。”

    她執意下床,卻被他給推上床榻。“你若真想當下人,以後就做專門伺候我的下人。”

    “伺候你?”

    耶律花穆配開嘴,乖戾一笑。“對,為我更衣、伺候我衣食住行的一切。”

    “更衣?”那不是要……“不,我不要!”李瑕怯怯地瑟縮了下,微微搖晃著小腦袋。

    “那可由不得你。”他陰沉地說,凝注她那雙清冽大眼和那張教他心動的冷艷素顏。

    李瑕對住他炯利狂野的目光,不安地垂下眼瞼。“你是爺,說話就是指令,我不能抗拒是嗎?”

    他不悅地擰起劍眉,她噘嘴的模樣讓他直覺心蕩。

    “沒錯,所以今晚你再也沒辦法從我身下逃走了!”他喜歡她那雙黑白分明、看似無邪的大眼,於是他伸手抬起她的秀容,細細品味著她的美。

    他指上的熱度無由地教她心亂如麻,下意識往後挪了挪,想避開他的碰觸。

    她的逃避與再一次的抗命讓他的俊臉倏沉,手上的力道忽而增大,粗魯地轉過她回閃的小臉。

    “你放開我……我得去上工了。”她眼底已蓄滿疼痛的淚。

    他眼中熾燃的火焰仿佛似要吞噬、毀滅她,那眼神就好像一只夢虎正對著一只柔弱的兔兒般。

    耶律花穆瞇起眼,瞳中的怒意更熾。“你就會避我、違抗我?很好,今天我看你還能怎麼倔強!”他粗魯地將她扯到身前,不羈地俊臉上出現一絲冷意,以往的優雅已漸漸從他身上褪去。

    就在這剎那,李瑕直覺全身血液像被凍結了般,亦能感受到他這次說的是真的!他真的不再放過她……

    “不要——”

    猝不及防下,他動手扯開她的前襟,大手從縫隙中鑽入,不斷曖昧揉撫著她胸前鼓脹的軟丘。

    她呆住了,只能拼命抗拒。“你食言——”

    “你放心,我不會食言,只是想和你玩些調情游戲。”他略薄的唇勾起一抹不羈的笑容,侮慢地嗤笑,身軀倏然往下壓,亢奮的下體在她的雙乳間。

    “不要——”

    她抵抗著他蠻橫、巨大的身形,毫不認輸地對視他冷酷的眼。

    “悍得好,我喜歡。”耶律花穆傷人地訕笑著。

    他緊縛住她的雙腳,眼底閃過獸性的光芒,深藍的目光可怕地掠過她全身所有女性的線條。

    “走開!”她被他那魔性的眼光所震懾。

    隔開她的手,他以粗糙的手掌壓揉著她的胸脯,刻意弄痛她。“你再鬧,我的手段能更粗暴,讓你有意想不到的後果。”他話語殘酷,然依舊漂亮得勾魅人心的黑瞳滲入幾許的玩味諷意。

    “啊……”她難堪地瞪大眼。

    他則邪惡質地捻逗她雙峰上櫻果似的乳丘,對她的反抗絲毫不看在眼底。

    李瑕眼底噙滿了淚,仿佛自己的自尊又再一次被他血淋淋地剝開,再也無法回復。

    尤其他的灼熱始終有意無意地磨蹭著她的胸,燒灼著她的肌膚,使她全身泛起一絲燥熱……

    “不要這樣——”她痛苦地皺眉,眼底閃過絲絲復雜的狼狽。

    她扭身掙扎,兩只小拳頭拼命敲打著他的胸膛。

    “讓我嘗嘗你的奶味。”他毫不憐惜地攏高她的雪白玉乳,旋即低下頭,將她凸脹

    的乳峰銜住,狠狠咬吮那上頭的粉紅花蕊。

    “呃——”她身子一軟。

    “懷念我上次吃你的滋味嗎?”他的手力放輕,舌尖徑自在她敏感的乳暈上繚繞,洗舔每一寸香甜。

    “不要——你放開我!”她不知所措地喊著,雙手拼命揮拒,一張粉紅色的小臉急劇轉紅發燙、蜜雪似的胸部也沁出點點汗珠兒。

    “那你求我啊!”

    他要看這丫頭能逞強到幾時!

    “求……求你……”她已迷亂,盲目地說道。

    “求我這樣對你嗎?”他有意地狎玩她的身子,一手忽地抓住她兩腿間從未被男人碰觸的地方。

    “啊——”

    雖然她下半身衣著完整,但她畢竟是處子,對於他這種輕薄的舉動完全不能理解。

    她甚至不懂此刻耶律花穆眼底屬於男人的占有欲有多強烈!

    “再求我啊!”他清冷的眸瞬間放柔,熱唇滑過她的頸項,卻在她酥麻顫抖的剎那褪下她的毛褲。

    一道涼風拂過她的下身,她嚇得渾身抽搐!

    “求你……”她在他熱情的撩撥下,全身發燙。

    他一個反身將她鎖在身下,灼熱的唇貼著她耳畔喃語,“求我給你嘗歡的新滋味?”

    正當耶律花穆將手放在她腰際准備卸下她唯一的屏障時,帳外竟傳來赫宿的聲音,“爺,西夏兵又進犯了,聽說是為了找文韻公主。”

    耶律花穆與李瑕同時頓住,她立即推開他,興奮地說:“父王派人來找我了,他來救我了!”

    “救你?那也要他救得了!”

    他隨即起身對帳外的赫宿說:“備戰,全力以赴,殺他個片甲不留!”

    “不——不要!”她忘了腳上的傷,倏而翻起身抱住他的腰。

    “哼,那得看你要什麼樣的結局了。”耶律花穆撂下話,很快地步出帳幕。

    李瑕揣度著他的話,難道他的意思是西夏軍的生與死全掌控在她手裡,就看她願不願意配合了?

    她該怎麼辦?怎麼辦?

    看著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樣,她更慚愧了。其實他不必這麼做,她的身與心也早就駕馭在他手上了。

    唯今她得叫那些西夏兵盡快折返才對!

    這才是在這燃眉之際她該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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