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神的巧婦 第一章
    終於忙完了公司裡的大小事務,也順利地開完了會,聽了一大堆人的會報,西門擢璇的臉上有著明顯的疲憊;現在最大的渴望就是能回家好好地補個眠,並看到朝芸臉上如沐春風的笑容。

    想想朝芸在他的身邊也已經四、五年了,她始終像一個溫柔的妻子,靜靜地守在他的身邊,一點兒都不像是一般的情婦。據他所知,許多男人也都包養情婦,那些人多半的時間都在應付情婦,情婦的脾氣也被他們寵壞,她們一個個都處心積慮地算計著該如何挖走男人的財產。

    朝芸不一樣,她總是靜靜地陪在他身邊,從不開口跟他索取任何東西,而他也會體貼地為她添購許多東西,房子、鑽戒、名牌衣物,樣樣不缺。

    "朝芸。"西門擢璇一身疲憊地回到家,將自己塞進沙發裡,扯鬆綁在脖頸間的領帶,解開襯衫上的兩顆扣子喊著。

    半晌,沒有朝芸的回應,西門擢璇訝異地蹙起眉。她跑到哪兒去了?

    他走進廚房查看,又走進房間,還是沒人。

    倏然發現她的梳妝台上堆放許多東西,他一眼就看見桌上一隻牛皮紙袋。

    這不是裝著房契的紙袋?朝芸一向都小心收藏著,這會兒怎麼會放在這麼顯眼的地方?

    西門擢璇心生疑惑地走到至梳妝台前,赫然發現梳妝台上擱的東西不只是牛皮紙袋中的房契,還有許多他送給她的鑽戒、金錶,和所有價值不菲的首飾。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最上面還留著一封信,西門擢璇詫異地打開那封信。

    擢璇:

    或許是我該離開的時候了,梳妝台上所有的東西,都是你這幾年來送我的,如今我如數還給你,我帶走的只有你給的回憶,祝你有幸福美滿的日子。

    西門擢璇看完手中的信,憤恨的將信揉成一團扔至一旁。什麼狗屁不通的信!離開我!?好大的膽子,沒有我的准許,竟敢問聲不響的離開!

    西門擢璇簡直氣炸了。

    早上離開家門時,還看見她臉上桀然的笑容,根本察覺不到她準備離開他的跡象,等他從公司回來,她居然靜悄悄地跑掉了。

    "可惡!真是可惡至極的女人。"西門擢璇憤怒地大聲咆哮。

    ★★★

    朝芸心碎神傷地坐在計程車上,一路直奔回南部老家。

    她無法承受失去西門擢璇的痛苦,做出這樣的抉擇她是下了極大的決心,她放棄西門擢璇給她的一切;這不是表現她的清高,而是她想讓他知道,她最想要的是他的愛,而不是他的財富,這是她和一般的情婦不同的地方。

    她噙著傷心悲痛的淚水,茫然地望著車外。車外飛快掠過的景象根本無法吸引她的目光,她的腦海裡不斷閃現與他多年來的恩愛與親呢。

    車子緩緩地駛進家門口,父親、母親從屋裡奔出來,見朝芸的出現,臉上莫不綻放著驚訝和喜悅。

    "朝芸,你回來了。"她的母親首先奔向朝芸。

    朝芸一見母親,臉上漾著一抹喜不自勝的笑。"媽!"她奔進母親的懷裡撒嬌。

    母親雙手捧著朝芸的臉。"你好像瘦了。"

    "才沒呢。"朝芸撒嬌地駁回母親的話,其實她何嘗不知道自己近來因為西門擢璇的情變而體重驟降。

    父親站在一旁望著朝芸,臉上堆滿著笑顏。"眼中真的只有媽媽。卻沒有爸爸的存在啊?"

    "爸!"朝芸撒嬌地從母親懷中奔至父親的懷裡。

    滿杯失落的朝芸,感覺自己雖然失去了西門擢璇,卻拾了回另一種疼愛。

    "你回來的剛好,我和你媽媽正想通知你回來一趟。"父親說著。

    朝芸訝異地望著爸爸,又凝視著媽媽。"是什麼事?"

    朝芸的父親此時臉上露出一抹詭異且欣喜的笑容。"我們進屋裡再說。"

    朝芸在父母親的簇擁下走進屋裡,心裡卻忍不住揣測著爸爸和媽媽臉上的詭異微笑所為何來。

    走進屋裡,朝芸忍不住追問:"到底是什麼事?"

    兩人相視詭橘一笑,母親拉著滿臉疑竇的朝芸的手。"最近有一個很不錯的男孩,一直托人來提親。"

    朝芸登時怔愣。"提親!?"她很快地平復臉上的錯愕,取而代之是一抹溫柔微笑。"媽,我還不想嫁。"

    "又不是要你馬上嫁,看一看又不會怎麼樣;再說對方的家庭雖稱不上是大富大貴的人家,至少不會讓你吃苦,而且那男孩還是個博士……"她的母親開始鼓動著三寸不爛之舌,極力吹捧對方。

    朝芸此刻哪有心情考慮這些事情,再說她的愛已經全給了西門擢璇,任憑有再好、再棒的男孩出現,她也沒有一絲的愛可以給他。

    "媽,這件事過兩天再說,好嗎?"朝芸沒想到逃回家的結果卻得面臨另一個難題。

    父親看見朝芸臉上的疲累。"好了,老婆,這件事過兩天再說,朝芸剛回來,讓她喘口氣。"

    母親無奈地瞄了他一眼。"好吧!這事就過兩天再說。"

    朝芸終於鬆了口氣,慶幸暫時逃過了一劫。

    事情絕沒有朝芸想像中的簡單,相親之事父母親根本沒有放棄,第二天就通知對方來家裡坐坐。

    坐坐——其實就是變相的相親。

    在強迫之下,朝芸還是見到了這位父母親口中的好男人。白淨、斯文、拘謹,和西門擢璇是完全不同的男人。

    這男人看見朝芸還會臉紅害羞地低著頭。在朝芸的眼底,他缺少了男人的豪邁氣息,她將眼前的男人和西門把治做一個比較,相較之下,眼前這男人只有一句話可以形容:太嫩!

    雙方的家長話匣子一開,開始互相稱讚對方,屋裡是笑語不斷,唯一的靜寂是朝芸和男人,他們靜默地面對面坐著,不發一語。

    過了近一世紀之久的時間,浩大的相親親戚團終於離開,朝芸疲倦地鬆了口氣。都已經是什麼年代,還要相親?

    相親親戚團離開了,但並不代表她的耳根可以清靜,父親和母親開始不斷地在她的耳邊誇讚那個她覺得太嫩的男人。

    她神情沮喪地望著父母親。"你們讓我安靜地想一想,好嗎?"

    所有的嘈雜聲才就此告一段落。

    ★★★

    經過幾天冷靜的沉思,朝芸最後終於點頭答應了這門婚事,不為什麼,她只想找一個地方躲起來療傷,借由另一個男人忘掉西門擢璇。

    眼看著婚禮即將舉行,朝芸的臉上不但沒有新嫁娘該有的喜悅,反而有著一抹陰鬱。她懷疑、躊躇自己的決定,一旦思及今後她必須偎在另一個男人的懷裡,她不禁全身顫抖。

    整個頭彷彿要爆炸似的隱隱作痛,她難受地呻吟:"現在該怎麼辦?"她不知所措。

    ★★★

    經過幾天下來,始終沒有朝芸的消息,西門擢璇不禁感到憤怒焦躁。緊握著朝芸留下來的信,他看了一遍又一遍,早已背得滾瓜爛熟。難不成這一次她是來真的?

    西門擢璇忿忿不平的嗤哼:"就算玩真的,也要我西門擢璇同意!"

    仔細思索朝芸可能的去處,他突想起朝芸南部的老家。

    "哼!"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我也會將你找出來。"

    西門擢璇毫不思索地駕著車循著記憶來到朝芸的老家。

    車子來到離朝芸家不遠處,他發現前方有一隊娶親的隊伍朝著朝芸家前進,他不禁蹙起眉頭。"這是怎麼一回事?朝芸並沒有其它的兄弟姐妹……"他的心頭突地一震。

    他加快馬力趕在迎親隊伍之前趕來朝芸家,朝芸的父母驚見他的出現,連忙詢問:"請問你是……"

    西門擢璇神情冷漠。"我是朝芸的上司,請問她在不在?"

    朝芸的父母親乍聞是朝芸的老闆,立即面帶笑容迎向西門擢璇。"你來得剛好,今天是朝芸出閣的日子,等一下請你多喝一杯喜酒。"

    西門擢璇聞言如同晴天霹靂,他半瞇著眼睛瞅著朝芸的父母。"今天是朝芸出嫁的日子?"

    "是的。"朝芸的父親笑逐顏開的回答。

    西門擢璇輕蔑地嗤哼一聲。"請問新娘子現在在哪兒?"

    朝芸的母親訝異地望著西門擢璇。"她等一下就會出來。"

    西門擢璇突地斂起臉上的慍色,連忙換上詭橘的笑容。"我想現在就去看看新娘子,可以嗎?我只是想當面祝福她。"

    "呢,好,我現在就帶你去見朝芸。"她心裡雖感訝異,但是整間屋子裡全是前來祝福的親朋好友,礙於顏面,只有面帶著微笑答應。

    西門擢璇隨著朝芸的母親來到朝芸的房門前,朝芸的母親先推門進去,發現朝芸倚在窗戶旁發呆,新娘的白紗禮服還披掛在椅子上。

    "朝芸,你怎麼還沒換衣服?迎親的隊伍已經快到了。"母親焦急的聲音在她的身後響起。

    朝芸卻仍文風不動倚在窗邊,對母親的焦急彷彿充耳不聞,茫然若失的眼神看向窗外。

    "你後悔了是嗎?"

    朝芸不由得感到一陣冷寒從腳底直竄腦門。根本毋須回頭,她閉著眼睛就能猜出這聲音,就是這聲音從昨晚一直困擾她至今。

    "你為什麼要來?"她不敢看他,訝異得幾乎令她停止呼吸,倏然一股熱流盈滿她的眼眶。

    "我是特地來找你的。"西門擢璇的聲音冷得如北極的寒冰。

    "找我!?"朝芸猛然轉身,驚駭得全身不住搖晃地迎視著西門擢璇。"你又何必找我,我並沒有欠你任何東西,你給我的一切,我已經一樣不少的如數還你了。"

    "是嗎?"西門擢璇沉著臉朝著她逼近。"真的全部還我了嗎?"

    朝芸對上他陰冷冰寒的俊顏,震懾得呆若木雞。

    朝芸的母親驚覺情形不對勁,連忙向前化除尷尬。"朝芸的老闆,如果我家朝芸對公司做出什麼不利的行為,請你看在今天是她出閣的好日子份上……"

    "對!今天是好日子。"西門擢璇冷冷地陰笑。

    朝芸感覺事情絕非他所說的輕鬆,她膽戰地渾身禁不住地哆嗦,她猜不出來他接下來會怎麼做?但是她能嗅出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森冷和詭橘。

    "擢璇……你想做什麼?"朝芸嚇得魂飛天外,臉上血色盡退。

    朝芸的母親被眼前的景象怔傻,她不知道朝芸和她老闆之間到底發生什麼事?但是她感覺朝芸非常怕她的老闆。

    迎親隊伍的鞭炮聲已經逐漸逼近,她為了幫朝芸化解危機,面露假意的笑容。"老闆,有什麼事能不能等一下再說……"

    西門擢璇臉上漾著陰冷的笑容瞅著朝芸的母親。"這事不能拖,現在就要解決。"

    "呢?"朝芸的母親不禁驚惶地注視著西門擢璇。

    朝芸更有如嚇破膽似的臉色發育。"現在?我們之間還有什麼事沒解決!?"她不明白,擢璇為什麼要為難她?

    西門擢璇出其不意拉著朝芸奔出房間,朝芸不知所措任由他擺佈,被半拉半扯地拉出房間,而朝芸的母親一時驚慌失措,不知該如何應付這突發的場面。

    "喂、喂!等等。"朝芸的母親在後面追趕。

    朝芸的父親和親朋好友都聽見這一聲急喚,紛紛回頭看著他們,每個人都驚愕眼前的一幕;此時迎親的隊伍恰巧也踏進門,每個人臉上的喜悅瞬間退去,驚疑眼前突如其來的狀況。

    朝芸想掙脫西門擢璇的手,沒想到西門擢璇的手反而收得更緊,根本沒有鬆開她的意思,他堂而皇之地拉著朝芸來到新郎的面前。

    "是你要娶朝芸嗎?"一雙陰貿宛如能致人於死的雙眸直視著新郎。

    朝芸終於明白西門擢璇的動機,他存心要毀了她的婚禮。她哀求著西門擢璇:"擢璇,我求你不要這樣,求你放過我……"她的聲音幾近埂咽。

    新郎因西門擢璇渾身所散發出來懾人氣勢,膽戰地往後退了一步。"你到底想怎樣?"

    "我?"西門擢璇冷冷一笑。"既然你想娶我西門擢璇的情婦,當然必須經過我的同意。"

    情婦!?

    這個名詞震撼了屋裡的所有人,每個人莫不驚呼,竊竊私語,不可思議的眼光紛紛投向朝芸。

    朝芸頓時覺得自尊盡失,忿然甩開西門擢璇的手。"你……你太狠了,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她羞憤地掩面奪門而出。

    西門擢璇急急追逐著朝芸。憑他矯健的身手,朝芸怎麼可能逃出他的手掌心,不久他便一把抓住朝芸。

    朝芸回頭瞪著他,雙手緊握成拳。"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西門擢璇眼中燃著熊熊的怒火迎視著她。"你還好意思問我為什麼這麼做?要走為什麼不當面說,怎能丟下一封狗屁不通的信就一走了之?"

    "我……我……"朝芸無言以對。他為什麼不能明白她做出這樣的抉擇對她來說已經承受極大的痛苦?

    但是他今天目中無人的舉動和罔顧她自尊的作法,已經傷了她的心、她的人格,甚至名譽。

    "不管怎樣,你也不應該當著我的親朋好友面前讓我難堪。"縱然滿腹委屈,但是她卻對他莫可奈何,她低著頭低聲指責,聲音充滿無奈。

    "我有說錯嗎?你敢說你不是我的情婦嗎?"他沒有一絲歉意,反而理直氣壯地譏諷朝芸。

    他所表現出來的狂妄,令她不禁悲切,鬆垮下兩肩,忍不住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嘴唇止不住地抽搐。

    "走!"西門擢璇突地一手緊抓著朝芸的肩膀,毫不給她思考的時間與機會,強迫她跟著他走。

    朝芸反抗地叫嚷:"我不要!放開我!"

    "容不得你反對。"西門擢璇索性將她扛在肩上,大步走向車子停放的地方。

    "放開我!放開我!"朝芸在他的肩上不放棄地捶著他,用雙腳踢著他。

    西門擢璇氣急敗壞地恫嚇朝芸:"如果你再動一下,看我敢不敢修理你!"朝芸太瞭解他的個性,他的冷酷和兇惡無人能及,為了不自找苦吃,她終於安靜下來。

    西門擢璇將她往車裡一塞,自己坐進駕駛座,就這樣名正言順"綁架"了她!

    ★★★

    車子在快速道路上飛馳,他們之間的沉默令朝芸感到不安;朝芸警覺方向不對,他不是往回家的路,而是往反方向狂奔。

    早上就已經隱隱作痛的頭,現在痛得幾乎爆炸欲裂,她雙手各按在兩旁的太陽穴上,不停地輕揉著,只希望能減緩疼痛。

    西門擢璇偏著頭瞄了她一眼,粗聲問著:"你怎麼了?"

    "我的頭好痛,幾乎快爆炸了。"朝芸受不了頭痛的侵襲,臉上沒有笑容,只是又惱又氣地瞪著他。

    西門擢璇不為所動地冷淡一笑,嘲諷地道:"一定是昨晚沒睡好,噢,不!應該說你昨晚根本沒睡,所以現在才會頭痛。"

    完全被他請中,但是她不能再給他繼續譏諷她的借口。"昨天我是因為高興所以沒睡覺。"

    突然,西門擢璇緊急煞車,朝芸沒想到他會緊急煞車,整個人順勢往前,撞上了前面的擋風玻璃。

    西門擢璇偏著頭以淡漠的眼神瞅著朝芸。"真的是這樣嗎?"

    朝芸剎那間忘了被撞的疼痛,驚嚇地整個人畏縮起來。"是……是這樣沒錯。"

    西門擢璇森冷的目光瞄了她一眼,冷酷地笑了笑。"要真是這樣,你大可理直氣壯地回答我,不會支支吾吾不知所云。"他繼續發動車子,向前奔馳。"等一下到西藥房買兩顆止痛錠。"

    朝芸噤聲不再說話。

    西門擢璇露出一抹自嘲的冷笑。今天幸虧他趕個巧,不然朝芸早就成了別人的老婆,不過他今天所表現出來衝動、不理性而且不能被原諒的行為和他的個性還真是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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