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棍的真心話 第八章
    小艾的家裡開民宿,就在海灘附近,所以每天幾乎都是他最早到李旭然的工作室報到。開門,打掃,然後練土。最近他發現頭兒──也就

    是李旭然,向來有到海灘晨跑習慣的他,經常會大清早繞到市場,去買一些點心類的東西,而且若是小艾不小心撞見了,他本來就不怎麼友善的表情,會變得更臭。

    “哇!是路口那家點心店賣的蒸糕耶!”

    那家糕點店通常半夜四點開門,八點不到,東西就全賣光了,因為料好實在,口味一級棒。小艾一臉嘴饞,李旭然卻瞪了他一眼,把蒸糕

    擺進電鍋裡保溫。

    “不准偷吃,要吃自己去買!”照例,頭兒會先凶惡地這麼警告他。

    “我知道啦!”小艾笑得一臉曖昧,然後抱怨道:“頭兒,你也真的很沒意思,我每天那麼早來,你多買一份分我嘛!”不過這些抱怨,

    小艾也只是說說就算了。

    大概到九點多時,“據說”是頭兒新聘的管家小姐會一臉剛睡醒的樣子,晃到工作室看他們在忙什麼。

    這麼混的管家,小艾還真是生平僅見。

    這位“管家”名叫黑恕涵,大家都喊她黑小姐,有時會喊小涵妹妹,但這麼喊的人通常接下來都會讓頭兒狠狠地電過,故意找碴,久了也

    就沒人敢這麼喊了,只有工作室裡兩位女性成口貝能享有特例。

    黑小姐通常會一臉愛困,手裡拿著小艾稍早時看到頭兒一大早去買回來的點心,有時是那家只賣到七點的豆漿,有時是臨近牧場剛送來的

    新鮮牛奶,或者像今天一樣,是又松又軟的蒸糕。

    “前幾天喝到的那個椰子水很甜耶!要去哪裡買啊?”他聽到黑小姐這麼問著頭兒。

    “這時候去那裡買他們的椰子水?人家早就賣完了!”當黑小姐這麼問,頭兒通常會凶巴巴地這麼回道。

    小艾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因為,他知道明天頭兒慢跑回來時,手裡一定會提著一袋新鮮椰子,然後趁睡到自然醒的管家小姐還沒起床時,把椰子水倒進水壺裡。

    李旭然今天醒得晚了,窗外天已大亮,不是他平時醒來還有點淺灰淡白的顏色,一看電子鍾,早上六點半過了,他比平常晚了一個多小時清醒。

    想來縱欲過度對他還是有影響的,他苦笑,看著懷裡像貓兒一樣蜷縮著,貼著他胸口睡得好甜的小家伙。

    心裡又想歎氣。

    他的手指輕輕地沿著她的臉龐滑過,指尖碰觸著她雞蛋般光滑的臉頰、像雛鳥羽毛般柔軟的頭發,和八年前,甚至在更早之前擁她在懷時

    的感覺完全一樣──也許如今多了一份占有欲,心裡對她的憐愛有增無減──年少時的他也無數次地驚歎她是這麼的嬌柔細致,害怕自己的魯

    莽會傷害她,並相對地感覺到自己相比起來有多麼的粗野。

    然而終究,他還是那麼毫不憐惜地對待她。

    是她逼他的!李旭然一再地對自己道,可心裡的悔恨與心疼並沒有稍減。

    她想要他的種,他可以冷酷地拒絕,而不是就這麼把心裡禁錮的獸釋放,也許追根究柢,他根本只是苦無借口可以說服自己無所顧忌地去碰她。

    講得白一些,也許他這就叫欲求不滿,一直忍著不吃的結果,就是稍有一點起疑心,便當成是撒野放肆的令箭,好讓自己吃得心安理得。

    李旭然接著又想到她的第一個男人,究竟是誰那麼幸運?為什麼擁有了她卻不守著她?

    八年前黑恕涵像個讓他心疼又懊惱的小無賴,在他和當時交往的女友燕好時玩偷龍轉鳳的游戲,他後來才知道,莉莉安之所以會答應黑恕

    涵這麼騙他,只是想找個名正言順的理由和他分手。但黑恕涵的把戲終究還是揭穿了,十五歲的她雖然發育夠成熟,但畢竟一點經驗也沒有,

    當他察覺不對勁,立刻把燈打開。

    一直被他當作小妹妹的黑恕涵幾乎赤裸地躺在他身下,頸部和胸前仍有他孟浪的痕跡,櫻紅的蓓蕾甚至因為他的吮吻而濕亮,她像個初嘗

    性歡愉的少女美神,雙頰酡紅,卻因他突如其來的開燈動作而驚惶地瞪大眼。

    李旭然憤怒又自責的低吼嚇壞了她,黑恕涵那時大概以為他會繼續將錯就錯,那小魔女一直都是這樣,任性又不顧旁人的立場。她那時未

    滿十五啊!而他差點就成了誘奸未成年少女的強奸犯!

    不理會她的眼淚與表白,李旭然強迫她把衣服穿上,連夜送她回宿捨。

    這個任性的丫頭把一切搞得天翻地覆,莉莉安和他分手時他甚至不痛不癢,腦袋一空閒下來,一閉上眼,他就會想起那夜──黑暗中的她

    多麼嬌羞又熱情,讓一直把性愛當義務的他熱血沸騰。他清楚地記得她肌膚的觸感,玉乳盈握在手的觸感,蓓蕾在他口中變得硬挺,甚至是她

    腿間的處女地熱情得因為他而愛液汩汩流淌。腦海裡更是早已把她赤裸如愛神,天真又性感的模樣深深烙印,白玉上的幾抹嫣紅雖然誘人,卻也是一種指控。

    他再也沒辦法把她當成小妹妹,不滿十五歲的黑恕涵讓他的欲望像火山底下奔騰的熔巖,從那之後回想起與她相處時的點點滴滴,那些畫

    面與聲音開始變調,摻雜著一絲曖昧與情欲的暗示,才知道原來他們之間一直有一道無形的界限,像無知的亞當和夏娃,一旦之中有人意識到

    了,引誘對方跨越,就再也回不到從前……

    可那小惡魔,那麼挑逗他之後,卻依然故我地在他身邊繞來繞去,只是她開始經常和男孩子外出。李旭然根本沒時間靜下來思考他們之間

    變調的關系,只知道自己仍放不下她,於是只得端起大哥哥的架子,教訓她以後不可以再這樣。

    可是,那真是再糟糕也不過的方法!他沒有真正占有她,並不表示他們曾經做過的事不存在。

    占有欲是最明顯的改變,跟黑恕涵單獨外出過的男孩子,每個都吃過他的拳頭,每個都曾被他打得滿地找牙,他對所有接近黑恕涵的男孩

    吃醋找碴,與她在一起時,仍是假裝他們像過去那樣。

    其實,冷靜下來想,讓他吃醋,無疑是黑恕涵對他的報復,報復他假裝沒聽見她說愛他,繼續對她扮演大哥哥的角色。

    之後的恩怨不提,總之那時李旭然沒碰她,這八年來想必她也交了別的男朋友,也許後來分手了。

    思緒到這裡頓了一下,李旭然又看向電子鍾,快七點了,他沒再浪費時間回顧往事,小心翼翼地起身離開床鋪,梳洗整理完畢出房門時,

    黑恕涵仍舊未醒,他無奈地笑了笑。

    當然了,他昨天累壞她了。

    什麼懲不懲罰的事,他暫且懶得想了,出門時看著腕表,心想應該趕得上海灘上那家每天清早都把新鮮椰子運來賣的攤販,晚點雖然也有

    得買,但最新鮮最甜的大都讓一些饕客或頂極的餐廳給挑走了,剩下來就是比較次一級,或已經剖開好半天的.

    經過那家點心店時,看到黑恕涵最愛吃的麻花卷和蒸糕還有剩一些,他想也沒想地就跟老板說要全部帶走。

    那天黑恕涵邊吃著麻花卷進到工作室來的時候,李旭然正和一個之前她從沒見過的女人在工作室另一頭,圍成辦公室的地方,像在討論著

    什麼事。

    “那是誰?”她問著坐在拉胚機前的小艾。

    “楊小姐啊……”小艾故意賣關子似地頓了頓,然後靠近黑恕涵,悄聲地道:“別說是我跟你講的,楊小姐暗戀頭兒很久了!為什麼我會

    知道咧?因為……”

    “講重點。”小艾是工作室裡話最多,但也最會離題的人。

    “我正在講重點啊!”

    “我是問她的身家背景,是干什麼的?”只要知道她是情敵就夠了,至於她為什麼暗戀李旭然,這對搜集敵情一點用處也沒有。

    “楊小姐來歷可不得了,出身陶藝世家,父親是鼎鼎大名的備前燒名家楊田一,至於這個楊馥華,前陣子她辦了個柴燒陶個展,相當受到

    好評,人人都說有乃父之風,甚至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一”

    “柴燒是什麼東西?”老實說,對陶藝她半點不懂,偶爾一時興起會跑進工作室來玩泥土,對她這種外行人來說,陶藝就和小朋友玩黏土

    差不多嘛!拉胚比較困難,李旭然就教她用擠胚法和陶版法,前者是用土條堆疊,可以做大型器皿,她做了她的仙人掌盆栽;後者就是將陶土

    用陶版機輾平後,像片厚蛋餅皮,可以用雕刻刀做浮雕版畫之類,這她玩得比較多,屋子的客廳和廚房裡都掛了幾件她的“大作”,李旭然笑

    她根本胡畫一通,她說她是立體派和抽象派的結合!

    可是笑歸笑,李旭然還是由著黑恕涵把他的屋子掛滿、擺滿她做的,在他們這些專家眼裡看起來像小朋友習作似的作品,連他房裡都擺了

    一件──那是黑恕涵的處女作,原本要做盆栽,結果她忘了在底部挖洞,那大小也不知能干嘛,賴皮的她就干脆丟給他。

    黑恕涵前陣子還要求李旭然教她玩拉胚機,中型以上的作品她當然是沒那個勁道和技巧,她只想做個小杯子、小筆筒,但終極目標卻是模

    彷“第六感生死戀”裡的男女主角。

    只是這幾天李旭然都還沒空教她就是。

    “柴燒的學問可大了!現在大家用的是電子窯,燒出來的溫度是電子感控的,柴燒則是必須在傳統的大型窯裡,像蛇窯、登窯之類的,用

    木材燒,視溫度與當時的狀況,燒出來的成品越多變,而且通常得連續燒上數天……”

    小艾說得口沫橫飛,沒發覺李旭然和楊馥華已經走出辦公室,兩人一起朝這方向看過來時,李旭然眼裡突然像噴出火來似的,雖然他面無

    表情,卻逃不過楊馥華一直看著他的眼睛。

    其實從黑恕涵剛進到工作室她就發現了,李旭然跟她講話變得心不在焉,視線悄悄跟著那女孩打轉,甚至在小艾和那女孩狀似親密地在咬

    著耳朵時,不自覺地捏得手上的文件夾都變形了,草率地結束了他們的對談。

    楊馥華聽工作室的人提過,李旭然雇了個女管家,剛開始她沒怎麼在意,這幾個月她忙著在日本辦個展,父親師承日本備前燒的技法,現

    在她能在日本辦陶藝個展,對她來說是很大的成就,也就暫時無暇費心這位管家有什麼特別之處。楊馥華認識李旭然六年了,比他身邊每個女

    人跟他的關系都長,她不相信一個小小的管家能有什麼影響力。

    她暗暗觀察著黑恕涵,就如黑恕涵也悄悄地觀察著她,兩個女人都像專注在自己眼前的事物,可是看在李旭然眼裡,卻是黑恕涵和小艾幾

    乎貼在一起,狀似情人親密地交頭接耳,嘴巴不時要碰上似的。

    楊馥華的確就像李旭然會喜歡的那一型,黑恕涵不安地想,外表漂亮有自信,擁有自己的事業與成就。面對這樣的女強人,黑恕涵向來就

    有矮人一截的自卑感。出生名門的千金小姐,要嘛就是女強人,要嘛就是嬌滴滴的名媛,結果她兩樣都不是,妄想當女強人的結果是害得公司虧損三十億美金。

    而楊馥華則認為黑恕涵跟這幾年來那些黏著李旭然的女人一樣,貌美又嬌俏,只不過這回對手高竿了點,還住進他的房子,甚至讓他把留了兩年的胡子都剃掉了。

    當他們走近,小艾仍說得一臉陶醉,“……還不只這樣,因為是柴燒,當木材上的星火落在陶土表面時,就像行星碰撞一搬,會在陶土表

    面留下人工無法做成的痕跡,這就是陶藝家極力追求的自然之美……”

    “很了不起啊,艾大師。”冷冷的嘲諷響起時,幾乎所有人都怔住了,甚至包括開口的李旭然自己。

    他剛剛那口氣,簡直像吃醋的丈夫!李旭然有些狼狽地耳根微紅,卻還是忍不住為方才那一幕,心裡酸氣和妒火冒不完。

    小艾回頭,看見頭兒的臉色,一向機伶的他,立刻猜到李旭然烏黑的臉色和冒火的眼神是為哪樁,這回他可沒心情竊笑了,連忙對黑恕涵

    道:“其實我都只是知道皮毛而已,我們頭兒可了不起了,你如果想知道真正精采的就去問他吧,我去看看我的東西干了沒有,失陪。”趕緊腳底抹油,落跑!

    黑恕涵本來想拉住小艾,好歹她不用勢孤力單地面對情敵,可小艾一轉眼已經溜得老遠。

    更讓她氣悶的是,李旭然緊挨著楊馥華站在她身邊,好像兩人已經是一對似的。

    “這位想必就是你近日請的管家小姐,不替我們介紹?”

    李旭然原本一直瞪著黑恕涵,眼裡有著濃濃的不悅,像等不及把妻子帶回房間好好質問的丈夫,聽到楊馥華開口,半晌才道:“她不是管家。”

    之前為了省去向工作室一群好奇寶寶解釋的麻煩,他干脆說黑恕涵是管家,可一個多月下來他覺得這真是最遜的謊言,所有人只看見她這

    位“管家”每天吃飽就悠哉玩樂,起得比他還晚,還得由他照料三餐,甚至他還破例容許她三不五時跑進大家工作的地方玩土……林林總總數

    不清的“異象”,瞎子都不會認為黑恕涵是一位管家。

    其實他沒打算對楊馥華解釋,只是話就這麼脫口而出,只得硬著頭皮繼續道:“小涵是我的學妹,小時候就認識。”不僅認識,而且親密

    無比。說話時他兩眼只盯著黑恕涵,但後者卻賭氣似地撇開眼。

    黑恕涵討厭他們站在一起的樣子,更討厭自己覺得他們看起來很登對。

    而且李旭然質問的眼神好像她做錯了什麼事似的,讓她又悶又莫名其妙。

    “原來是青梅竹馬的妹妹。”楊馥華不著痕跡地觀察兩人,雖然口頭上故意這麼說,女人的直覺和她觀察的結論卻告訴她,她守了六年的

    男人竟然因為她兩個月的疏忽,被他的青梅竹馬給搶走了!

    不過,那又如何?既然是青梅竹馬,為何這六年來都不見李旭然提過她?楊馥華立刻又信心滿滿,態度落落大方地向黑恕涵伸出手,“你好。”

    黑恕涵只好伸手握住她的。

    “小涵……我可以這麼叫你吧?你的手真漂亮,果然不像是會當管家的一雙手。”

    黑恕涵不曉得該怎麼回答,心想她反正也不算失禮,沒有回應就收回手。

    “馥華是工作室目前的合作伙伴,到之前都還是工作室的一員。”

    “哎呀,你怎麼這麼說?”楊馥華笑道,“什麼到之前都還是工作室的一員,現在不是嗎?還是李大老板把我開除了?”

    “怎麼會。”李旭然歉然地一笑,“這裡永遠歡迎你。”

    “你不是嫌棄我就好,咱們可是最佳拍檔呢!不過你真是的,怎麼從來沒眼我提過你青梅竹馬的妹妹?”楊馥華怪李旭然不夠義氣似的,

    又轉向黑恕涵道:“小艾他們說你是管家,我竟然就相信了,我早該知道旭然龜毛的個性怎麼會讓管家跟自己同住呢?讓你一個女孩子住在外面,想必他很不放心。”

    也許是她小心眼吧?為什麼她會覺得楊馥華話中有話?換作平常時候,她並不覺得李旭然有必要向身邊的人提及她的存在,畢竟他們也好

    久沒見面了,可是經由楊馥華的口說出來,卻是那樣教她不舒服。

    李旭然陰沉的表情讓她心情也跟著跌到谷底,尤其他不斷和楊馥華一搭一唱,卻不主動跟她說話。

    從她進出工作室以來,大伙見李旭然縱容她,也就對她比較親切,一直到這一刻她才有闖進別人領域裡的被排擠感,明明她和楊馥華彼此

    都是陌生人,李旭然替她們介紹,卻明顯只關心楊馥華對她有什麼感想。

    李旭然接著道:“其實她的哥哥你也認識,就是鼎鼎大名的黑恕原。”

    楊馥華有些驚訝,接著恍然大悟,“難怪。”她正覺得黑恕涵有些眼熟,“令兄是個……了不起的商人。”

    楊馥華語帶保留,黑恕涵早就習慣聽到別人這麼評論她一干兄長了。

    “其實這次到日本參展,也多虧了他的金口。”藝術家嘛,雖然跟藝評家就像死對頭,姿態擺得高一點是有其必要,但能夠保持良好的關

    系當然更好。“黑小姐可真是世出名門呢,我這次到日本參展,你的另一位哥哥黑恕宥先生也前來捧場,因為他在建築界也是名人,讓我增光

    不少,請你一定要代我謝謝你兩位哥哥,有機會也請讓我能當面表達謝意。”

    真是熟到爛的台詞,黑恕涵聽過幾百次了,而且中英日法義的版本都有。

    “你的感謝我會轉達。”她真厭惡自己這種長久以來被訓練成直覺性的社交反應,“不打擾你們談正事了。”

    垂著眼,她真討厭自己說出這句話,可是如果她任性地掉頭離開,李旭然會不會責怪她?他剛剛連跟她說句問候的話也不肯了啊!默默的

    轉身時,覺得自己像戰敗的喪家之犬,走出工作室,眼眶很不甘心地泛紅了。

    楊馥華若真有什麼敵意,是她想像的也好,真的話中有話也好,黑恕涵都不怕,也不在乎,她唯一在乎的只有李旭然的反應。

    八年前她發誓要讓自己變成李旭然所喜歡的、既成熟又世故的女強人,像他交往的那些女人一樣。想不到八年後,她還是一個小女孩,因

    為他一點小小的冷落就難過得快要掉眼淚。

    可是她真的好難過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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