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情搖擺 第一章
    青春中學舞蹈科──

    「藍芸兒,你的手是怎麼了,裝了義肢嗎?怎會這麼僵硬啊!」

    「施慧兒,你是瘸腿了嗎?你看過這世上有哪只天鵝像你這樣跛著飛的?」

    「黃孟兒,你以為我們這回公演的戲碼是在演大白鯊嗎?你給我吃得這麼肥,怎麼可能跳得動啊?」

    練舞室裡,只聽得到舞蹈科的專任老師──喬琪,措詞苛刻的指責每一個學生的缺點,只除了一名學生例外。

    「噶!你們看看姚百兒,她跳得多好啊!」喬琪努力的誇獎著她。

    「看看她的腰,當音樂放下時,麻煩你們把目光全放在她的水蛇腰上,看看人家是如何運用腰力,將扭臀擺腰的動作表現得盡善盡美。」邊說著邊自己示範,卻沒轉一圈,已是氣喘如牛,喬琪知道自己是真的老了,體力不如前了。

    而姚百兒她正值青春年華。

    打從她一進入這所學校的舞蹈科,就被喬老師捧在手心。

    而她也從一開始被當眾誇獎時的滿臉通紅、滿心尷尬、滿腦子的無地自容,進步到無所事事,像個沒事人般。

    至於其他同學們也早已習以為常,大家心知肚明,她們那最愛收受學生家長賄賂的喬老師,可是從來沒有公平過。

    所以,她們反倒可憐起姚百兒,每當姚百兒被喬琪誇獎時,大家都會投予一道道同情的目光。

    「來──」喬琪要姚百兒盡情搖擺給大家看。「百兒,還有芸兒,你們兩個一起把這支舞跳一遍,讓同學們看個清楚,什麼叫做跳舞、什麼叫做原地踏步!」

    對,這就是喬琪的教法,讓好的更好,讓不好的……更加自慚形穢。

    姚百兒與藍芸兒無奈的對看一眼,只能依照喬琪的指示跳起來。

    「抱歉。」姚百兒以唇形對好友藍芸兒說道。

    「安啦∼∼我早被她罵習慣了。」藍芸兒體諒的更加表演出「原地踏步」的感覺,讓喬琪能好好的作比較,發揮她的毒舌功力。

    一堂課下來,每個學生的耳朵都快長繭了。

    「呼∼∼不知道我們將來可不可以去申請職業傷害?都被老師罵到耳聾了說!」黃孟兒一下課就拚命摀住可憐的耳朵。

    「愛說笑!」姚百兒也很積極的把握住能與好友一起閒話家常的寶貴時間,卻立刻被喬琪叫去關心。

    「姚百兒,你過來,老師幫你做特訓。」喬琪自認是很有良心的老師,一直秉持著「拿人手短、吃人嘴軟」的道理,在收受姚百兒大哥每月固定給她的「月俸」後,她當然得好好的回饋人家一番。

    「唉……」可姚百兒卻最怕自己的自由被剝奪,她好珍惜跟大伙相處的機會。「我的苦日子又要開始了。」

    「快去受死吧!」其他幾個名字裡有個兒字輩的小女生,與姚百兒雖是死黨,此時卻也幫不了她。「百兒,好好的去伺候著,記住!千萬別惹惱人家,免得她下堂課報復在我們身上!」

    「是,遵命。」姚百兒百般無奈的走過去上特訓課。

    其實,她倒不是怕練舞時的痛苦,相反的,她非常熱愛跳舞,還常常覺得自己能練舞的時間太少呢!

    可她真的不喜歡被叫去做一人的特訓,這太過明目張膽了嘛!

    但,雖然她從一考進這所學校後,就曾死命懇求過她大哥,要他不要再做出這種人神共憤的事──塞錢捐助學校裡的每位相關人士──因為,她已受夠被人用異樣眼光看待了。

    可她大哥老說「長兄如父」,他非照顧到她嫁人生子為止,這才對得起他們已逝的父母,所以,姚百兒只能認命的繼續做個「校園特異分子」。

    「來──百兒,我們一起跳。」

    喬琪一見姚百兒走進舞蹈室,立即拉著她走到一大片的鏡子前。「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姚百兒一心練舞,當下也就心無旁騖的專心舞動起身軀。

    她跳著跳著,跳得一身汗,卻還是滿心歡欣,她是真的很喜歡跳舞的感覺……

    「百兒是真的很喜歡跳舞吧?」

    突然,喬琪閒聊的話語倏地傳進姚百兒的耳中,讓她詫異萬分的停下動作。「喬老師……」

    奇怪!喬老師向來不愛在教舞時被打斷,可今天怎麼是她主動找她聊天呢?姚百兒狐疑的轉頭看了喬琪一眼。

    「再過幾周就要公演了,老師……」喬琪像是考慮了許久終於作出決定似的。「老師怕你到時候會怯場──」

    「我不會……」姚百兒可是很珍惜這次機會,就算心底再緊張,也會努力克服的。

    但她的話還沒說完,喬琪已接著說:「我想在公演前,先帶你出去實習一下。」

    呼∼∼終於將話說出口了,喬琪有點心虛的偷看了姚百兒一眼。

    咦?姚百兒先是不解,接著是狐疑,緊接著是不敢置信……

    「耶∼∼真的嗎?」姚百兒慢半拍的驚問:「喬老師,你是說真的嗎?你該不會是在騙我吧?」

    她真希望自己是騙姚百兒的!但迫於現實,喬琪沒辦法不找個替死鬼,且還得是個能登得上檯面的替死鬼。

    喬琪偷偷的在心底暗自祈禱著,老天爺啊!求求禰原諒我的自私,誰教人不自私,天誅地滅呢!

    「是真的。」所以,喬琪略帶心虛的輕聲說。

    「耶∼∼我願意、我願意!」姚百兒純粹是因為自己有機會好好跳舞,而感到欣喜若狂,所以,她更用力的在鏡子前不停的跳著、舞著,幻想自己有朝一日能舞個過癮。

    「哇∼∼這裡的感覺好……」姚百兒思索著適當的形容詞。「好時尚喔!」

    喬琪卻撇撇嘴,拉著姚百兒直往裡面衝。「走,我帶你進去開開眼界。」其實是要帶她去見某人,讓他鑒識一下姚百兒是否符合他們的要求。

    「哦∼∼好興奮喔!」姚百兒簡直像是劉姥姥逛大觀園一般,見到什麼都問、看到什麼都想碰。

    因為,她雖然生長在富有人家,卻因父母早逝,唯一的大哥年紀又長她甚多,從小就將她當作女兒在嚴格管教。

    為了保護她,姚百兒的大哥讓她從幼稚園到國中畢業,都是成長在一個非常單純的環境裡,完全不受外界的半點污染。

    為了怕她長大有可能變成不良少女,她大哥甚至做到讓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地步。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她考上高職後,才稍稍得到一點緩解。

    她終於有機會能與同學一起互動。

    而也足足經過一整個學期後,姚百兒才終於明白──原來,她以前一直以為的世界並不是全部;原來,人與人之間的接觸是這樣新奇;原來,她所不認識的世界裡竟有這麼多的新鮮事。

    她好開心的接受著。

    所以,即使她現在已讀到高二下學期,在本質上,她還是個相當單純的女孩。

    「別亂看,」喬琪適時阻止了姚百兒的舉動,她不想被人發現她竟帶了個未成年少女,來當運送毒品的橋樑。「來,我們去看看舞池。」

    「好啊∼∼」她只看過學校的練舞室,可從沒機會見識真正的舞池呢!「好期待喔∼∼真想跟人一起分享我的快樂……」

    她好開心的跟在喬琪的身後喃喃自語,卻突然被喬琪一個轉身給嚇到。

    「姚百兒──」喬琪一臉嚴肅的說:「老師帶你出來的這事你可千萬別跟任何人說,尤其是你大哥!」

    萬一被姚百兒的大哥知道,她就死定了。

    「為、為什麼?」姚百兒好想跟朋友一起分享她的所有事,但她當然不會跟大哥透露半個字──因為,如果被大哥知道她竟然來這種地方,一定會立刻替她辦休學的。

    她又不是頭殼壞去了,哪會不打自招啊!

    「因為……」喬琪思索著,「嗯∼∼因、因為這種地方畢竟……畢竟是成年人才能來的場所、所,所以……你、你還未滿十八歲,照說絕對不能來的,可老師卻必須……必須先讓你實習一下上、上台表演的經驗……」一番話說得吞吞吐吐的。

    可姚百兒卻相當能體諒。「老師,我一定不會對任何人說的!」除了她的死黨芸兒、慧兒、孟兒外,她絕不會洩漏給第三者知道的。

    看姚百兒一副信誓旦旦的認真樣,喬琪稍微安下心,卻不忘再叮嚀一聲。「你大哥那邊……」

    「殺了我,我也絕不會說半個字的!」

    喬琪這才放下心頭的大石頭。「那好,我們去那邊。」

    帶著姚百兒來到舞池邊,喬琪輕聲詢問:「有沒膽子進去跳支舞?」

    嗯∼∼雖然有點小害怕,但姚百兒那想跳舞的慾望戰勝了畏懼的心,她勇敢的點點頭。「有!」

    「去吧!」喬琪拍拍姚百兒的肩,像是在替她打氣一般。

    姚百兒受到鼓勵,立刻滑進舞池。

    喬琪不動聲色的向遠處的某人比了個暗號,當下,姚百兒聽到她們學校即將公演的舞曲響起,她立刻情不自禁的扭擺起身子,開始狂舞,如入無人之地般的專注。

    喬琪在一旁不停的指導著。「扭腰……前兩步;後退,甩甩手……」

    姚百兒愈跳愈專心,才一會兒工夫,她已是香汗淋漓,精神卻是亢奮異常,連喬琪悄悄離開都沒發現。

    整個舞池裡,只見到一個狀似精靈般的女孩,不停的舞動著嬌軀,那靈動的姿勢、熟悉的舞姿,揮灑的汗珠,簡直與音樂融成一體了。

    「就她嗎?」

    眼看喬琪走過來,滿臉鬍髭的高大男人指著姚百兒。「她看起來應該是個很愛玩的女孩。」

    換句話說,他滿滿意的。

    「她只是很愛跳舞而已。」喬琪趕緊回話,有點擔心姚百兒會被染指,她說明道:「江哥,她是個相當單純的女孩,只要能讓她盡情跳舞,不把我們要她做的事透露半點蛛絲馬跡,她絕對能勝任的。」

    「是嗎?」男人的眼裡似乎流露出一絲興味。

    喬琪一看,心都涼了半截,她沒想把姚百兒害得那麼慘啊!

    「江哥──」她趕緊亮出最後的王牌。「她哥是姚宏禹。」

    江哥一聽,臉色倏地一變。「是那個人的妹妹?」

    「沒錯,」喬琪沒漏看江哥的不悅。「我想的是,萬一將來有狀況發生,姚宏禹可能會是我們的擋箭牌呢!」

    江哥這才哈哈大笑說:「小琪,你真不愧是個老師,竟然這樣冰雪聰明,我就喜歡你這一點。」邊說邊從口袋裡掏出幾包白色藥包。「來,這次的禮物就免費送你好了。」

    喬琪趕緊雙手接過。「謝謝江哥。」看到他釋然的表情,她知道姚百兒未來在這裡出沒是不會遭到無聊男子騷擾了。

    「走,我去跟她套點交情。」江哥心情愉快的摟著喬琪,一起往姚百兒所在的舞池走去。

    「吁∼∼累斃了!」姚百兒壓根沒注意音樂一直在重複播放,她一直跳到週遭突然變得鴉雀無聲,這才發現自己已是累得跟狗一樣了。

    她才順手以衣服抹了把汗,卻被一道男性的嗓音給制止。

    「還不送上去──」

    轉眼間,已有一條毛巾遞到姚百兒面前,還是個一身黑衣的年輕小伙子呢!

    「嚇!」姚百兒嚇了一跳。

    「沒事,我正想介紹給你認識一下,」喬琪已出言解釋道:「百兒,他是這家『夜舞俱樂部』的老闆江哥,也是我的乾哥哥。」

    「你好。」姚百兒立刻恭敬的朝江哥行了個九十度的鞠躬,中規中矩的。

    「好好好,」江哥邊揮揮手要屬下離開,邊豪邁的說:「聽說你很愛跳舞啊!那歡迎你以後常來,江哥特別優惠不跟你收費。」

    「謝謝!」姚百兒在喬琪目光的暗示下,興奮異常的再次鞠躬道謝。「謝謝。」

    「可你偶爾得幫江哥一點小忙喔!」

    「沒問題,只要我會做的都行。」姚百兒開心得直點頭,完全不知江湖險惡。

    「不難不難……」江哥語意含糊的說:「不過就是幫忙端端盤子、送送飲料而已。」

    「我願意。」姚百兒已經迫不及待的說:「我一定會盡量幫忙的。」

    這是因為她實在太喜歡在這舞池裡盡情搖擺的感覺,她好想常常來跳舞,讓她能放縱舞動身體時的超自由快感。

    「那就好、那就好。」

    江哥一副鄰家好伯伯的模樣,讓姚百兒全無戒心,她只知道自己碰到了一個大好人,如此而已。

    於是,在喬琪的刻意安排,以及對她大哥百般勸說之下,姚百兒終於能常常偷到時間跳舞了,她只覺得自己好快樂;而當俱樂部裡人多時,她便會聽話的幫江哥送飲料給客人。

    才沒過兩個禮拜,一些熟客已開始匿稱她是江哥的「小女朋友」。

    但姚百兒卻一點都不知道,她只是很單純的想來此盡情搖擺而已。

    「傳聞可靠嗎?」嚴鏡一身輕便帥氣的衣服,踏上台灣的領土。

    他對著親自到機場來接他的市刑大組長高峰說:「傑瑞真的已跟你們當地的藥頭聯手了嗎?」那麻煩就大了。

    「沒錯,還是跟我們國內一個相當令人頭痛的大藥頭聯手的。」高峰有點頭疼說:「但嚴先生可以放心的是,我們已經追杳一到一些線索了。」

    「是嗎?」嚴鏡指指身旁暈機得厲害的法蘭克。「先幫我搞定他。」

    「是。」高峰立刻動動手指,要屬下過來抬人;自己則緊跟在嚴鏡身後,準備隨時聽從他的吩咐。

    這是因為,嚴鏡可是老美特別派來協助他們辦案的刑警,為了讓兩國能順利搭起友誼的橋樑,他怎能怠慢遠道而來的貴客?

    「把你知道的從頭說一遍。」嚴鏡直到坐進高峰為他準備的轎車裡,看著高峰也跟著擠進車內,一副不想讓他落單的模樣,只好勉為其難要高峰先作簡報。

    嚴鏡向來喜歡單打獨鬥,跟他合作的搭檔都很清楚他的習性,從不會像跟屁蟲般的黏著他;但這個台灣的組長,可能還沒打聽到他的這項行事作風。

    但他畢竟才初來乍到,不好刻意擺威風,只能勉強讓高峰跟著。

    嚴鏡仔細的看著市刑大準備的資料,一點都沒將高峰所說的話語聽進耳裡。

    原來,那個傑瑞早就跟台灣的藥頭大江接上線了啊!嚴鏡若有所思的看著手中的資料,濃眉皺得死緊,就不知台灣的警方對那個大江的瞭解有多少?

    他正想得入神,卻聽到耳旁響起高峰的聲音。

    「可以嗎?」高峰可是帶著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心,小心翼翼的問。

    真囉唆,就說他不喜歡有夥伴的感覺,只會在他耳旁嘮叨。

    嚴鏡連想都沒想就回答道:「當然可以。」

    誰理高峰在問什麼!

    但嚴鏡心底的盤算是,這個高峰十有八成是在問他可不可以招待他去吃頓接風宴,唉∼∼吃吃喝喝,這就是台灣這邊辦案的作風嗎?

    「真、真的可以嗎?」高峰在一聽到嚴鏡二話不說的同意後,有點不敢置信,畢竟嚴鏡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所以,他再次確認。「您真的覺得可以嗎?」

    囉唆!

    嚴鏡不耐煩的皺緊眉。「我說可以就可以,別再問了,再問就免談!」

    這樣他該不會再在他耳邊吵個不停了吧?嚴鏡繼續翻閱手中的罪犯檔案,研究著大江的背景資料。

    「那……」高峰等了好一會兒,終於隱忍不住的再次出聲。

    嚴鏡默不出聲,卻擺出一臉的難看神情,像是在警告高峰,如果他再多話,他就要發飆了。

    「那是不是……」可高峰卻不識相。

    嚴鏡翻了個白眼,決定繼續不說話,將嚴厲的目光對準高峰,看他會不會適可而止?

    「那我們是不是現在就去……」高峰卻像是全然沒有感受到嚴鏡的不悅,反而一臉的躍躍欲試。

    「去!去哪?你能不能一次說清楚?」嚴鏡的脾氣終於爆發了。「不過就是找個地方接接風、吃吃飯,有必要這樣吞吞吐吐的,跟女人一樣嗎?」

    啥?他在說什麼?!高峰聞言後卻露出一副「看到鬼」的模樣。

    「我……我們沒要幫您接風……」但如果嚴鏡堅持的話,相信組裡還是挪得出經費啦!「我……您剛才不是已經答應去幫我們臥底了嗎?」

    臥底?!他是在說什麼鬼話!

    嚴鏡厲眼一瞪,放下手中的資料。「你把話再講一遍。」

    言下之意就是,他剛才並沒有用心聽,所以不算數,他們現來重來一遍。

    但高峰畢竟是個組長,哪會輕易讓已到口的鴨子飛了呢?他當下要求司機作證。「可您剛才已親口答應了,而且還有證人在此。」

    當下,嚴鏡心底只有一個想法──台灣的辦案人員倒是滿會扮豬吃老虎的,算這個叫高峰的傢伙厲害。

    嚴鏡不悅的覷了高峰及司機一眼。「去哪臥底?」一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從容樣,他就不信有什麼事能難倒他,他可是個經過大風大浪的人耶!

    在紐約辦案時,他向來是哪裡最危險,他的人就出現在哪裡。

    現在不過是被台灣的警方設計去當個臥底人員,他雖心底小有不爽,但還是沒將這事放在心上。

    「就、就是到『夜舞俱樂部』去當首席舞男!」充當證人的司機小吳囁嚅的說。

    「什麼?!」

    當下,那輛正在行駛的轎車裡,頓時傳出如雷般的怒吼,餘音繞樑,三日不絕於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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