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潑妻 第九章
    翌日清晨,鎮淮在雞未啼、鳥未唱之前就已醒來。

    他的起身驚醒了身側的水脈,「你去哪兒?」她揉揉眼睛,疲倦地問。

    「你還真想在這兒繼續睡啊?」想不到她大小姐的適應能力也挺強的,居然在這破舊不堪的柴房裡也睡得這麼沉?

    她蹙著眉心,用一種撒嬌的口吻說道:「我又疼又累嘛!」翻轉身子,她賴進了他懷裡。

    他摟著她的肩膀,愛憐地說:「我知道,不過,我們總可以回客棧去再繼續睡吧?」

    「人家不要。」她嬌蠻地嗔著:「我走不動,沒氣力。」

    見她在他懷中撒嬌的可人模樣,他不知該氣該笑,「那我背你總行了吧?」

    她搖搖頭,在他肩窩裡淘氣地嚼著,「不成!」她就是想繼續這麼賴在他懷裡,為什麼他不能瞭解她的企圖及心意呢?

    「水脈……」她這麼在他肩窩裡動呀動的,直將他的男性本能又給激發起來。

    他抓著她的手,突然地往自己胯下一擱,「你再不起來的話,我……」

    一觸及他腰下熟悉的硬挺,她精神全回來了。「不要!」雖然身子還有點酸痛,她還是急急地跳了起來。

    他蹙眉一笑,「看來你還真的是怕了。」可見昨夜那次經驗讓她多刻骨銘心。

    「唔……」她嘟著小嘴,嗔怨地睇著他。

    他翻身坐起,動手為她整整衣服,那動作既溫柔又貼心。「趕快穿好,我們還有件事要做呢!」

    她一愣,「什麼事?」

    「歸還斗篷。」他說。

    水脈頓了頓,旋即板起臉,「還斗篷?」雙臂環胸一抱,她挑了挑眉頭,「你是想找借口去看顏虹吧?」

    陸鎮淮嗤地一笑,「你又吃醋了?」

    「哼!」她輕聲一哼,「狗改不了吃屎。」

    他故作氣惱地攫住她的腰肢,「你又罵人了?」

    她迎上他如火炬般的目光,「是又怎樣?我就是喜歡罵人!」

    鎮淮朗朗而笑,愛憐地將她撈進懷中,「我就喜歡你愛罵人的毛病。」

    「是嗎?」她瞥了他一記,酸酸地說:「你不是喜歡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女人啊?」

    他喜歡看她為其他女人而吃醋的模樣,因為在這個時候,他才可以十分確定著她是愛他、在乎他的。

    「水脈,」陸鎮淮笑歎一聲,深情地在她額頭上一吻,「我心裡只有你一人。」

    這句話在這種時刻是非常受用的,「真的?」水脈嬌憨地凝望著他。

    「當然是真的。」他給了她一個相當肯定的答案。

    「那你為什麼要去歸還斗篷?」這件事,她還是不能理解,「丟了就算了,不是嗎?」

    他莫測高深地笑問:「難道你不想找顏世駿報仇?」

    「咦?」找顏世駿算帳?她當然想 !

    想著,她突然覺得好興奮,因為她已經迫不及待想見見顏世駿看見他們出現時那種像是……「見了鬼」的驚恐神情。

    倏地,她抓起斗篷,不知在檢視著什麼似的翻找著。

    他疑惑地問:「你做什麼?」

    她抬起頭,似有點難為情,「我怕斗篷沾了血……」

    「你……」陸鎮淮啼笑皆非地翻了翻白眼。

    他不說什麼,水脈反而好奇,「我什麼呀?」她盯著他追問。

    他搖搖頭,溫柔地笑著:「沒什麼,我只是在想,我以後的日子一定很精采。」

    「很精采?」她一愣。

    「有了你這個開心果,我絕對不會無聊的。」他說。

    *  *  *

    一進到客棧,鎮淮就見到昨天那店小二正與一個壯漢在討價還價,不知在說些什麼。

    當那店小二見到他出現,立刻一臉驚恐,「啊……啊……」

    「啊什麼?」那壯漢因為背對著門口,因此並沒有發現鎮淮及水脈的出現。

    「他……他……」店小二囁囁不成言。

    壯漢回過頭,「什麼東……啊!」一見兩人,那壯漢活見鬼似的驚叫著。

    鎮淮一眼就認出這壯漢正是顏世駿的手下,「來得正好。」說著,他一手就拎住了那壯漢的領子。

    壯漢魂飛魄散地哀求著:「大俠饒命,大俠饒命……」

    「饒你一命也無不可……」

    鎮淮都還沒說完,他身後的水脈就跳了出來,「快說,顏世駿那渾球在哪裡!?」

    「這……他……」壯漢支支吾吾地似欲拖延。

    她擰起眉頭,一臉惱怒,「還不說!?」說著,她作勢要拔出鎮淮腰間的長刀。

    見她如此凶悍,鎮淮不覺怔愕。看來,他這外表嬌弱的妻子可真不是個「普通」的千金大小姐。

    壯漢嚇得直冒冷汗,「少爺他……他住在分堂裡……」為了保命,他只好說出了顏世駿的行蹤。

    「帶我們去!」水脈「欲罷不能」地在他頭上一敲。

    「是……」壯漢惟惟諾諾地應道。

    陸鎮淮驚異地睇著她,一副「你教我耳目一新」的促狹表情。

    水脈難為情地聳肩一笑,「他……他活該嘛!」

    「是……他活該。」他幫她的「兇猛」找了個台階下。

    臨走前,水脈還不忘回過頭去跟那個也有份害鎮淮的店小二威喝道:「回來再找你算帳!」

    那店小二驚懼地一副腳軟的樣子。

    鎮淮心裡忖著,不用等到他們回來,那店小二恐怕也已經逃之夭夭了吧?

    *  *  *

    來到飛鷹堡的分堂,那門房一見壯漢被個不知名的男人押了回來,立刻往裡面通報著。

    不一會兒,幾個虎背熊腰的大漢拿刀拿劍地衝了出來,「報上名來!」

    水脈大聲地回著:「告訴你們那個卑鄙無恥又下流骯髒的少爺,就說陸鎮淮來了。」

    雖說這是她第一次涉及江湖事,但她居然覺得得心應手,而且有趣極了。這麼看來,也許她是塊闖江湖的料也說不定呢!

    「陸鎮淮?」幾名壯丁竊竊私語,「是藏劍門陸東堂的兒子?」

    「還不快叫顏世駿出來?」水脈又大聲喝著。

    「我們家少爺不在。」為首的壯了回答著。

    水脈哼了一聲,「他是躲起來了吧?」

    「笑話!」壯丁不甘示弱地說:「我們家少爺才……」

    他話都未說完,門裡卻傳來了顏世駿不耐的聲音,「吵什麼吵?」

    他大概是仍未摸清楚外頭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還一副「大難臨頭猶不知」的模樣。

    一踏出門來,他被眼前所見的景象嚇得倒退三大步。「你……你們……」因為極度驚駭,他臉上刷地一白。

    水脈瞪著他,「顏世駿,你這個渾球!」

    「你怎麼……怎麼沒死?」顏世駿難以置信地問著。

    鎮淮一笑,「別忘了家母出身四川唐門,你那麼一點小毒還害不了我。」水脈在昨夜之前還是處子的事,他實在難以啟齒。

    她瞥了他一記,做出一個「你在胡說什麼」的表情。

    鎮淮將在客棧裡抓到的壯漢往前一推,然後低聲在她耳邊說道:「你想讓人家知道你在昨晚之前還是處子的事?」

    「那又沒什麼可恥的。」她理直氣壯地應著,「你是怕自己丟臉吧?」說完,她賊賊地一笑。

    就在他們竊竊私語之際,顏世駿趁機就想開溜。

    「還想跑?」鎮淮縱身一躍,從身後擒住了他。

    顏世駿自知不敵,立即出聲討饒,「陸大俠……」

    「住口!」水脈衝上前去,一把就掐住他的耳朵,「你還敢討饒?你這該死的東西!」說著,她猛地一扯,像是要把他的耳朵給擰下來似的。

    「啊!」顏世駿殺豬似的慘叫起來,不過更慘的是他身邊的隨從們沒一個敢插手。

    「慢著!」就在此時,顏虹自裡面迅速地衝了出來。

    見鎮淮還活生生地站在面前,她眼底有著一種慶幸及驚訝。

    「陸鎮淮,你……你沒死?」她以為他拒絕她之後是必死無疑,沒想到他居然……

    一個奇異的念頭鑽進她腦子裡,莫非……她驚疑地望向水脈,難以置信。

    同為女人,水脈知道她那個眼神代表什麼,她臉上不覺躁熱起來。

    到了當下,顏虹終於明白昨晚鎮淮為何拒絕,而水脈又為何那麼堅持了。原來……他們還沒有夫妻之實。

    想到這兒,她不覺為自己昨晚的一廂情願而感到羞愧。

    「陸鎮淮,」她有點不敢正視他,「請你看在我的面子上,饒了舍弟一命。」

    「什麼?」水脈眉心一蹙,「是你弟弟活該,我們為什麼要饒他?」

    陸鎮淮沉默地望著一臉羞慚的顏虹,不知在忖度著什麼。須臾,他鬆開了顏世駿。

    顏世駿一副劫後餘生的模樣,飛也似的往顏虹身邊沖。「姐姐……」

    顏虹威嚴地瞪他一記,「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亂搞!?」

    他低著頭,驚驚畏畏地不敢出聲。

    「鎮淮,為什麼?」見他當真放了顏世駿,水脈難以理解地問著。

    「水脈,」他抬手阻止了她,「算了。」說著,他將那件紅色斗篷交還給顏虹。

    顏虹猶豫地接下斗篷,眸中有著一種微妙的情愫。「陸鎮淮,謝謝你。」

    他搖頭一笑,「我是看在你的份上才饒了他的。」雖說她是顏世駿的胞姐,但她昨晚不計清白的欲挺身相助,他卻是銘記於心的。

    「嗯……」顏虹低下頭,似乎是在隱藏她眼底不為人知的悵然及情意。

    「那告辭了。」他抱拳一揖。

    顏虹抬眼睇他,「後會有期。」

    陸鎮淮撇唇一笑,旋即搭著水脈的肩背身而去。

    *  *  *

    當他們回到客棧收拾行裝,那店小二果然已經不見蹤影。

    其實他們也沒打算對那店小二進行什麼報復,是他自己心虛,這才逃命似的跑了。

    一進房裡,水脈就坐在床沿生起悶氣。鎮淮沒對顏世駿下手已夠她氣梗,更何況他還是因為顏虹的求情才……光是想到這裡,她就忍不住一陣火大。

    「哼!」她一記輕哼。

    「怎麼了?」他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好奇地睇著她。

    「你為什麼不修理顏世駿那傢伙?」她不滿地質問。

    陸鎮淮一笑,「算了,你沒看他嚇得都快尿褲子了嗎?」他仿若無事地回答著,卻不知她的不滿及懊惱才剛要爆發。

    「是你受不住顏虹的求情吧?」她酸溜溜地應回一句。

    他微微一怔,蹙眉苦笑,「你還真小心眼。」雖然如此,水脈因為吃醋而發脾氣倒是讓他挺高興的。

    她小嘴一嗯,「我小心眼,總好過你亂勾搭吧!?」

    「我亂勾搭?」他啼笑皆非。

    「還好你不是女人,不然一定是那種不守婦道、紅杏出牆的女人!」說罷,水脈重重地哼出鼻息。

    鎮淮忍不住笑了起來,「原來你是個醋桶子呀。」

    「是,我是!」她負氣地又說:「我看要不是身邊有個宋水脈,你一定不在乎多個顏虹,對吧?」

    他認真地忖著:「也許。」他存心開她玩笑。

    水脈已被嫉妒給沖昏了頭,哪還分得出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陸鎮淮!」她跳了起來,又氣又委屈地槌打他。

    陸鎮淮將她撈進懷中,無限寵憐地說:「逗你的,你當真了?」

    「討厭……」嗔怨的同時,水脈眼尾已泛著淚光。

    他溫柔地端起她的臉,不捨地看著她,「真哭啦?」

    「你可惡!」她在他結實的胸口上一捶,「你要是敢對不起我,我就……就毒死你!」

    雖然她說的是狠話,陸鎮淮還是覺得她可愛得讓他心動。

    「水脈,」他拭去她眼角的淚珠,「要我說幾次,你才會完全地相信我呢?」

    她蹙著眉頭,一臉可憐地道:「是你不好,老愛沒正經……」

    「對你,我比誰都正經。」他神情認真而嚴肅地說。

    「是嗎?」其實水脈也不是不信任他,只不過見了別的女人對他好,她心裡就不舒坦。

    陸鎮淮寵溺地捏捏她的鼻子,「不假。」

    她安心地偎進他懷裡,嬌憨地撒嬌著:「你要是敢騙我,我就讓你不好過。」

    「怎麼不好過?」他促狹一笑,一罰我不准再碰你?」

    她羞怯地一笑,「或許。」

    他低頭攫住她甜蜜的唇片,細細地、溫存地吮吻著她。

    這一刻,他們都覺得無比幸福,而在幸福的背後,一股陰影卻漸漸地向他們逼近。

    距離決戰之期已經越來越近了,他能否活著回來呢?這樣的幸福究竟還能維持多久?

    他不知道,她也不知道。

    因為不知道,他們都更珍惜當下相愛的每一刻……

    *  *  *

    黃山山腳下 雲松客棧

    一名身穿黑衣的俊逸男子獨自在客棧中飲酒,而他正是下戰帖給狂刀傳人的范長志。

    他面帶憂色,彷彿有著什麼心事似的。「小二,再來一壺酒。」

    「是的,客倌。」小二恭謹地又送上了一壺酒。

    男子正要打開封口,一隻滿佈皺紋的手竟突然伸了過來。「年輕人。」

    范長志抬頭一看,只見一名白髮蒼蒼、骨架魁梧的老人。「老爺子是……」

    「你一定是在江湖上打敗了不少高手的刀神范長志范少俠吧?」那老者雖然面帶微笑,不似有什麼惡意,但那眼神之中卻有著教人敬畏的威嚴。

    范長志抱拳一揖,「不敢,那是江湖人士抬舉。」他謙遜有禮地答道。

    老者一笑,「嗯……」他沉吟著,又問:「聽說你向狂刀傳人下了戰帖?」

    「是的。」看來他和陸鎮淮決戰天都峰之事,已然在江湖上傳開了。

    「你看起來悶悶不樂。」老者眼神炯炯地望著他,「有心事?」

    「老爺子好眼力。」不知為何,他雖與這名老者素昧平生,卻意外地覺得親切熟悉。

    老者呵呵一笑,「你的不安之情全寫在臉上。」

    范長志苦笑一記,「老爺子請坐。」

    「唔……」老者坐了下來,「你擔心後天的決戰?」

    「嗯。」決戰之前最忌膽顫、缺乏自信,但他卻在這老者面前洩了底。

    老者撚鬚一笑,「你是為什麼找上陸鎮淮的?」

    「因為他是狂刀的惟一傳人,而且……」說著,他濃眉一擰,「狂刀早已隱退塞外,要找到他,一定要先找到陸鎮淮。」

    老者若有所思地道:「當年你父親刀王與狂刀的決戰,在江湖上也是轟動一時的大事。」

    「老爺子似乎對這些事相當熟知……」范長志好奇地道。

    老者慨然而歎,「當年的我也在江湖上打滾過,不過……」

    「不過?」他微怔。

    老者凝睇著他,意有所指地道:「終有一天,你會發現這些江湖浮名,不值得你用生命去爭取。」

    「老爺子?」范長志不是個呆子,他聽得出老者話中有著玄機。

    老者又是慈愛一笑,「老朽多嘴了。」他站了起來,拍拍范長志的肩膀,「不論如何,我先祝你成功。」

    「晚輩謝過老爺子。」范長志起身一揖。

    老者沉默地背身而去,一下子就不見蹤影。

    范長志訥訥地望著客棧門外,不覺滿懷的疑竇。這老者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不知是何來歷?

    雖說他看來並無惡意,但他那高深莫測的樣子,還是在范長志心中激起了難以平復的漣漪……

    *  *  *

    在同一晚,鎮淮和水脈也抵達了黃山山腳。

    決戰在即,鎮淮的情緒難免開始有些波動;他不怕死,但是他放不下水脈,因此他立誓絕不能失敗。

    天都峰的山勢險峻,那登山的小徑就像一道天梯般垂掛在陡峭的深巖中,使得許多人裹足不前。

    因為山勢險惡,他必須提前上路,才能趕赴戰帖之約。

    這一晚,他倆早早就在房裡歇著,只是……他們誰也睡不著。

    鎮淮平躺在床上,而水脈則是沉默地緊偎著他;良久,房裡一點聲息也沒有,隱隱約約地只剩兩人幽幽的呼息聲。

    水脈將臉埋在他肩窩裡,靜靜地掉著眼淚。只要一想到他明早就要離開自己上天都峰、只要想這或許是他們相處的最後一晚,她就忍不住地難過起來。

    早知如此,她就別跟他打什麼賭了,因為只要不跟他打賭,她就不會隨他來這一趟;不來這一趟,她就不會因此而愛上他;不愛上他,她現在也就不必為了他是生是死而輾轉反側、難以成眠。

    「水脈……」他輕聲地喚著她。

    因為怕被他發現自己的眼淚,她不敢回答他,更不敢抬起頭來看他。

    「你睡了?」其實他也知道在這樣的決戰前夕,她是不可能睡得著的,她之所以不回答,一定是怕自己掉眼淚惹他擔心。

    她依舊緊抿雙唇,堅決地不開口應聲。

    「你睡了也好……」因為知道她還未睡著,他自言自語地說道:「明天我就要上天都峰了,這一去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你在這兒等我三天,若三天後我仍未出現,你就帶著盤纏回藏劍門去,我爹娘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

    水脈聽得心酸,卻還是一徑沉默。

    鎮淮將下巴靠近她的前額摩挲著,低聲地說:「我愛你。」

    聽見鎮淮這一句話,水脈終於再也壓抑不住地抽泣著。「不……我不要……」

    「水脈……」他心疼地緊環住她,「別哭。」

    「說什麼等你三天?說什麼不能回來?」她抬起淚濕的小臉,幽怨地說:「你不是答應過我一定回來的嗎?」

    陸鎮淮眉心一揪,心臟像是被什麼力量捏緊般的痛苦。

    水脈勾住他的頸子,悲悲切切地啜泣著:「我不准你死,要是你敢死在那兒,我……我就在這兒結束生命!」

    「千萬別……」他一驚。

    「我不管!」她打斷他,聲淚俱下地道:「你一定要回來,你……你還沒跟我拜堂成親呢!」

    見她為自己傷心落淚,鎮淮心如刀割。但是他不能在這時候退縮,因為他已決定赴約,既然決定了,就沒有隨便毀約的理由。

    他不一定會輸,就算輸也不一定會死;不過儘管如此,對於這次的決戰,他依舊是抱著「必勝」卻也可能「必死」的決心。

    「鎮淮,」她撫摸著他的臉頰,哽咽地道:「我……我還想替你生幾個胖娃娃……」

    「水脈!」這一次,他再也控制不住激動的情緒,猛地將她攫進臂彎之中,並低頭深吻她。

    她反射性的勾緊他的脖子,然後像是世界末日般地熱烈回應著他。

    在寂靜的房間裡,他們的氣味及體溫相互暈染著,每一聲細微的喘息都近在耳畔。

    他們在微弱的燭光下摸索著彼此的身體,彷彿想在這可能是最後一次的夜裡,將對方緊緊擁有……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