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釁拜金女 第四章
    一個休假的晚上,奈奈答應了北條剛史的邀請,與他前往一家氣氛和格調都相當不錯的義大利餐廳用餐。

    為了給她一個完美的印象,奈奈比平時更刻意打扮自己,當然也讓從沒見過她卸下舞衣模樣的北條剛史有種驚艷的感覺。

    「舞影小姐非常適合這樣的打扮。」北條剛史讚賞地凝視著她。

    「謝謝。」得到他的稱讚,她露出一記安心的微笑。

    從他看著她的眼神當中,她可以知道他已經完全為她著迷;她想,這個人應該是可以托付終生的吧?

    他沒有因為她有個需要奉養的父親而退縮,更沒有因為他們的身份地位相差懸殊而輕視她,他這樣的男人絕對能帶給她一生的幸福。

    雖然她對他從來沒有過「觸電」的感覺,也不曾因為看著他、想著他而心跳加速、心緒紊亂,但至少他是張讓人安心的長期飯票。

    跟這種人在一起,她可以衣食無憂,可以讓父親過更好的生活,可以……

    就算他不是那種讓她心動的男人又怎樣呢?激情是保障不了生活的。

    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不是只要激情、只談愛情就可以的。沒有「麵包」做後盾,就算海誓山盟都是空談。

    她希望她未來有保障、她希望她未來可以過得比現在還好,因為她有所追求,就必須有所妥協。

    即使北條剛史從沒讓她有過心情激動的感覺,可是為了安定、為了保障,她願意妥協。

    約會雖然是好的開始,但與他的約會卻讓她覺得疲憊。

    他們的生活及環境都不同,接觸的層面也有著天壤之別,他興高采烈談著的那個世界是她所不熟悉的,她進不了,卻又要假裝很有興趣。

    他是銜著金湯匙出生的少爺,一輩子順順心心,從沒遇到什麼大風大浪,在他的世界裡,什麼都來得理所當然。

    而她呢?她是一個活在現實世界裡的女人,每天都得為了生活奔波,現實環境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她能讓他瞭解或知道她所生存的世界嗎?她知道答案是「不行」。

    要一個活在天堂的人去瞭解地獄是什麼,那簡直是天方夜譚。況且,她也不想讓他知道她所生存的世界,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世界,因為……她怕他會因此退縮。

    她不是那種所謂的「名門淑媛」,所以要抓住他就必須比任何人都用心、用力。她不能壞事,也不能讓任何人壞了她的事。

    驀地,她腦海裡突然出現了一張臉……

    可惡!她怎麼會在和北條剛史約會時想起那臭流氓呢?

    心跳、激動……那臭流氓是第一個讓她有這種感覺的男人,但他是流氓,根本就不是她的理想對象。

    那一瞬間,她有種想法。如果他的人配上北條剛史那樣的家世背景,那該有多完美呢?

    不過這世界上不會有十全十美的人,她應該認清這一點。

    離開餐廳,她翻腕看了一下表,「我該回家了。」

    「咦?」北條剛史一愣,「才九點。」

    「對不起,我想早點回去陪我父親。」第一次的約會,她不想太晚回家,那會給男人一種可以留你更晚、甚至過夜的錯覺。再說,她是真的坐不住了。

    「這樣啊……」他一臉可惜地歎道,「那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她連忙婉拒,「我還要到店裡拿些東西,所以……」

    他有點失望,但態度舉止還是非常紳士,「既然這樣,那我幫你叫輛車。」

    「嗯,麻煩你了。」她點頭微笑。

    北條剛史替她攔了一輛計程車,並幫她開了車門。奈奈坐上車,搖下車窗。

    「我先走了,你開車要小心點。」

    「唔,」他點頭一笑,「你也小心。」

    從計程車的後視鏡裡,她看見北條剛史快速越過馬路到對街開車;他沒有目送她離開,讓她覺得有點失望——

    不過她沒要求他對她的離開表現出一副「難分難離」的模樣,因為她自己也沒因要和他分開而感到戀戀不捨。

    ☆    ☆   ☆

    奈奈在中島公園下了車,一個人獨自步行在返家的路上。

    這趟路,她不知道已經走過千百次了,但今天卻讓她覺得有點心驚,因為……她發現身後似乎有人跟著,而且那個人越走越快、越靠越近……

    色情狂、強暴犯、變態……她腦子裡惟一能想到的,全都是可怕的字眼。

    她當機立斷將手伸進皮包裡摸索,因為她從沒準備過防狼噴劑,只好忍痛將她那瓶香奈兒五號拿出來充當。

    「唉!」

    隨著一聲低沉的男性嗓音響起,她感覺到一隻手正放在她肩膀上。她轉過身,拿起香水瓶,不分青紅皂白就往那人臉上噴……

    「混賬!」那人一把奪下她手裡的香水瓶,並攫住了她的手腕。

    「救命啊!救命啊!」還未觀清那人,奈奈就呼天搶地的大叫。

    「閉嘴!」

    被人一吼,奈奈下意識抿住嘴唇,而在這時候,她也看清了那人。

    「是你?」原來跟在她身後一聲不吭的是他這個臭流氓。「你幹嘛像鬼一樣,靜悄悄地跟在我後面啊?!」

    一見到他,她的心跳加速,心中那潭平靜的湖水再度激盪著漣漪。

    就是這種感覺,當女人看見一個讓她心悸的男人時,就該是這種感覺。

    只是,感覺是不能當飯吃的。

    白川龍介聞聞空氣中散播開來的香水味,再睇了一眼香水瓶,然後撇唇一笑,「是香水?你拿香水當防狼噴劑?」

    「還我!」她沒好氣地想搶回香水瓶。

    他高舉香水瓶,「不還。」

    因為他個子高,她根本就構不到。

    「無賴!快還我!」她秀眉橫豎,一點都不似平時的嬌態。

    他蹙起眉頭睇她,「嘖嘖,看你現在的樣子……」

    他高深一笑,「要是讓北條那小子看見你這種母老虎的模樣,不知道他會怎樣?」

    「你!」他總是北條北條的說,好像他和北條很熟似的,「我不怕你!」

    「沒人要你怕我。」

    在他面前,她覺得自己像個乳臭未乾的小鬼,只要他一句話、一個眼神就能教她情緒失控、大吼大叫。

    而他,卻還是那麼悠悠哉哉、氣定神閒、不興波瀾。

    為什麼他能那樣鎮定、自若,而她卻在這兒直嚷嚷又跳腳?為什麼?

    「你休想威脅我,我不會怕你的!」她自顧自地朝他大叫,「就算你想告訴北條什麼,我都不怕!我又沒有把柄在你手上!」

    他神情自若地睇著她,「你說完了沒有?」

    她一怔,竟然自動地縮了回去。「說完了。」

    他身上有股王者的氣勢,讓她不自覺就有點退縮、有點畏怯。

    當他睇著她時,就算不講話、就算不目露凶光,都會教她驚怯的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很好。」他一笑,「現在該我說了吧?第一,我並沒有要威脅你什麼。第二,有把柄在我手上的不是你,而是北條。」接著,他欺近她,促狹地笑笑,「好,我說完了。」

    奈奈一愣,不覺咀嚼起他剛剛所說的話。北條有把柄在他手上?是什麼?

    「既然你想威脅的是他,那你就去找他啊!別來煩我!」

    「我不需要威脅任何人,也沒興趣做那種事。」他在公園外圍道路旁的椅子上坐下。

    「那你到底想幹嘛?」奈奈蹙起眉心,懊惱地問道。

    「我……」他深深地凝視著她,「我只是想警告你。」

    「警告我什麼?」她心中滿是疑問地瞪著他。

    難道是北條家知道北條剛史和她正在交往,所以找人來警告她不准再跟北條剛史來往?

    他覷了她一記,似乎看出她心裡的疑問。

    「跟北條家無關,他們根本不會管那小子在外面跟什麼女人玩。」

    那小子、那小子……他為什麼開口閉口就叫北條剛史是「那小子」?難道他認識北條剛史那種豪門貴公子?

    說起北條家,他不能說不熟;當初北條和夫出馬競選議員時,還親自登門拜訪他父親呢!

    人一有了錢,就想要有「權」,北條和夫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像他們那種因在商界得意而轉戰政界的人,他見得可多了。

    北條剛史自幼就是大少爺,不愁吃不愁穿,唸書、工作統統由家裡安排,不必付出心力,更不需像別人那麼拚命。

    因為父母親忙著交際應酬,他從小就是那種物質生活豐富,但精神生活卻缺乏的人。他家裡從不管他在外面做了什麼,只要求他在該出現的時候出現、做該做的事、娶該娶的女人……其他的事,他們全隨他高興。

    他喜歡獵艷,各式各樣的女人他都喜歡;因為每次打算結束時,他就會拿錢出來堵口,因此他——些狗屁倒灶的輝煌情史才不至於攤在陽光下。

    白川龍介長了北條剛史幾歲,早些年也曾有過照面,因此對他那些「鳥事」也知道一些,不過泰半都是從他母親那兒得知的。

    「離開北條。」他說。

    「還說你不是他們家派來的?是不是他家裡不准他跟一個舞妓交往?」她敏感而脆弱地質問著。

    「我說過跟他們家無關,是我要你離開他。」他板起臉孔,神情頗為懊惱。

    她瞪著他,哼地一聲,「你要我離開他?你在說什麼啊?」他是哪條神經出了問題?居然想管她跟誰交往?!搞清楚,他和她可是一點關係都沒有呀!

    不過是救了她一次,就像是要一輩子介入她的生命似的,他……他簡直是有毛病!

    「他不是你的好對象。」就算想釣金龜,也得找個單身的金龜,北條剛史可是才剛訂婚的男人!

    「呵!」誰是她的好對像根本輪不到他管。「他不是,難道你是?」

    「我絕對比他好,只可惜……」他掐住她的下巴,嗤哼地道,「我對拜金的女人沒有興趣。」

    「你……」聽見他嘲諷的語氣及他眼底那一抹輕蔑,奈奈的火氣不覺上升。

    又是拜金!為什麼從來不覺得「拜金」這兩個字有什麼罪惡的她,卻總是在聽見他譏諷她是拜金女時感到羞憤激動?

    她是不是拜金女干他啥事?他喜不喜歡拜金女又干她啥事?她在乎什麼?又介懷什麼?

    「臭流氓!臭流氓!臭流氓!」因為鬥氣鬥不過他,她只好不斷罵他。

    「閉嘴!」他忽地沉喝一聲,嚇得她噤若寒蟬。

    他瞪著她,一臉認真地說:「我有名有姓,不叫臭流氓。」

    她斜觀他一記,「你是流氓總沒錯吧……」在他的威嚴之下,她不禁囁嚅了。

    他不經意地一歎,神態有點疲倦地回答,「對,我是流氓,不過不是那種在街上混、沒事威脅善良百姓的流氓。」

    「流氓就是流氓,還有分嗎?」她咬著,不自覺就在他旁邊坐下。

    不知怎地,跟他越是吵,她對他越是沒有防備。

    「你看上北條哪一點?」他突然問道。

    她一怔。看上北條剛史哪一點?他有錢、長得算是體面、個性溫柔,感覺上是個可以信賴的人,他……他是個絕對理想的金龜婿人選。

    「你要的是他的錢,還是他的人?」他問話直接而尖銳。

    她又是一震。

    「都要?!」白川龍介挑眉詢問。

    「他的確有錢,但是他不會給你他的心。」他神情凝肅,「如果要結婚,不是應該有感情才對嗎?」

    剎那間,她有一種心頭撼動的感覺。她覺得他道中了她心底的「掙扎」及「矛盾」,而那也是她從不願去正視的。

    是的,麵包跟愛情的取捨總是教人矛盾,但是她不是早在母親去世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捨棄愛情了嗎?

    「就連我這種流氓都知道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她神情轉而淒楚,「沒有麵包的愛情是不會長久的……

    沒有麵包的維繫,再高尚的愛情都是空談。

    她父母親不也是情比金堅嗎?可是當母親面臨生死關頭時,沒有金錢的父親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母親離去。

    因為母親的死,讓她早早就體認了一個事實,那就是——金錢可以讓愛情維持得更長久。

    「可金錢買不到真正的感情。」他心情沉重的提醒。

    曾經,他也對一個女人付出過他全部的感情,而那個女人卻只是因為貪圖他所擁有的金錢及權勢,勉強留在她所唾棄的「流氓」身邊。

    那樣的感情真能讓人覺得幸福、感到溫暖?

    「我就是拜金。」她迎上他的眼睛,聲線一派冰冷,「沒有金錢的愛情,是不會讓我有安全感的。」

    他擰起眉,眉間淨是懊惱及挫敗。

    「我不管你了!」他將掌心裡把玩的香水瓶往她手裡一擱,霍地站起。

    他失望地睇了她一記,然後轉身而去。

    ☆        ☆      ☆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奈奈有種被遺留、被放棄的傷感。她知道他瞧不起她,可是他根本不知道她的過去。

    「你什麼都不知道!」她衝口對他大叫,而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

    她的大叫讓他留下了腳步,他沒回頭,只是駐足在離她十步遠的距離。

    他一停下腳步,奈奈的眼眶就濕了。「沒有錢,什麼愛情、什麼長久、什麼幸福都是狗屁!」她淌下淚來,哽咽地控訴道:「別一副清高的樣子,更別老是對我說教,你……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聽見她語帶哽咽,白川龍介禁不住地轉過身來。

    路燈下,她窈窕的身影朦朧成一片,像是隨時會沒入夜色之中……

    「如果你瞧不起我,幹嘛一天到晚纏著我說教?」她腦子一片空白,完全不清楚自己在說些什麼。

    噙著淚,她斷斷續續宣洩著隱藏心底多年的悲憤,「你沒嘗過那種痛苦,你……你不知道……如果有錢,我……我媽媽就……」她掩著臉,再也說不出話來。

    她後來究竟講了什麼,他一句都沒聽清楚。

    因為有著十步的距離、因為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他的心已經因為她的淚而慌亂……他聽不見她說的,只看見她因哭泣而抽顫的小小肩膀。

    他無意識地向她走去,然後緊緊地將她擁人懷中。

    「對不起……」

    在他溫暖而寬闊的胸膛之中,奈奈忽地全身一懈。

    她擰著眉、強忍眼淚,可是淚水還是不自覺地落下。

    為什麼她總是在他面前落淚?堅強而倔強的她,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他所擊垮?

    每每在他面前,她就變得脆弱、變得坦承、變得更像自己,為什麼?

    當擁住她小小的肩膀及嬌柔的身軀,一種難以言喻的激動油然升起。他看不起她拜金,卻又莫名其妙地被她吸引。

    她倔強的眼神、理直氣壯的言辭、教人心疼的眼淚、還有……微甜的氣息,這一切的一切,讓他無可自拔地被她俘擄。

    「為……為什麼要管我的事?」她在他懷中抽泣著:「我只是……只是想抓住幸福,這樣……也……也錯了嗎?」

    他濃眉緊糾,神情懊悔地端起她的臉,然後一語不發地凝睇著她。

    她歙動的唇片抽抽噎噎,「我……我只是想……抓住幸福……」

    「我知道了。」他沉痛地勾起唇角,情難自禁地低下頭,輕輕地、柔柔地攫住了她的唇。

    她心跳倏地漏跳一拍,只瞪大眼睛盯著近在眼前的他。

    那一瞬,她手中的香水瓶啪地一聲落在地上——

    ☆      ☆     ☆

    「放開!」她猛地推開他,難以置信他方纔的舉動。

    他一臉平靜地望著她,像是不準備為自己的莽撞行為道歉。

    「你……」她吸吸鼻子,抬手直用手背抹著嘴唇,「骯髒!」

    他眉心一糾,眼底射出一道受挫的、憤然的、獰惡的駭人光芒。「我骯髒?」

    她不是真心要罵出那個字眼,只是她太震驚了。

    她沒想到他會在抱住她後,還……還親吻她?!

    他不是看不起她嗎?為什麼他所做的和他所說的,完全是兩碼子事?

    在他抱住她時,她的確有著一種無法形容的安心,而在他親吻她時,」心確實也有著她不曾有過的心悸及激動,但是……他怎能那麼做?!

    「那種仗著家世顯赫而有點臭錢的花花公子就不骯髒?」他狠狠地自牙縫中擠出他的憤怒及不滿,「為錢失去靈魂及尊嚴的拜金女就不骯髒?!」

    「你說什麼?」明明就是他不對,現在居然還反過來臭罵她一頓?

    什麼花花公子?他說的是誰啊?!

    算了,她才不想跟他說什麼!流氓就是流氓,就算表現得再溫柔、再友善,本質總是不變的。

    他不是她的對象,從來都不是。既然不是,她就不必浪費時間眼他在這兒閒扯。

    轉過身,她踩到了碎在腳下的香水瓶。「可惡!」白白浪費了一瓶香奈兒,都是他!

    她邁開步伐,大步地向前跑去。

    不知是真的倒霉透頂,還是了下了咒,已經穿慣高跟鞋的她,居然讓高跟鞋扭了一下……

    「啊!」一個不穩,她跌坐在地上,模樣有點有狼狽。

    見她跌倒,剛剛還繃著張撲克臉的他馬上就心疼起來。「你……」李趨前,一臉關心的詢問,「沒事吧?」

    她瞪他一記,撥開他就要伸過來的手,「不要你假好心!」說著,她逞強地想自己站起來。

    「唉呀!」一使力,她忍不住叫疼,因為站不起來,她更是又急又氣。

    「你看……」他笑歎一記,「扭傷了吧?」

    她抬起又要淚濕的眼,沒好氣地哼道,「少幸災樂禍,走開!」

    對於她的惡言相向,他不以為意地聳了聳肩。「我送你回去。」

    「不必!」她別過臉,不領情。

    他才不管她願不願意,逕直將她攔腰抱起,「往哪兒走?」

    「把我放下來!」她瞠著拒絕。

    他微蹙眉頭,訓話似的反諷道,「你真是學不了乖!」說著,將她往椅子上一放,作勢要棄她不顧,「隨你高興吧!」

    她一聲不吭地坐在椅上,眉眼幾乎快要皺在一起。

    白川龍介轉過身,邊走還邊撂下話,「你就打電話叫你的北條金龜婿來救你吧!」

    見他越走越遠,而四下卻靜若鬼域般空空蕩蕩,她不覺腳底一陣寒意。

    「喂!」在這種時候,逞強是沒用的。

    她決定先向他低頭求援,為了一時之氣而發生意外,那可是得不償失。

    他好整以暇地轉過身,然後似笑非笑地望著她。「幹嘛?」

    「你……你送我回去啦!」她將聲音壓的又細又低。

    「什麼?」他裝作聽不見,「你說什麼?」

    睇見他那一張惡作劇的狡黠笑臉,奈奈不覺鼓起雙頰。「要幫不幫隨你!」

    要她低聲下氣跟他拜託?門都沒有!

    他一笑,緩緩地走了回來。

    「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他凝視著她說。

    「什麼?」她抬眼睨了他一記。

    他勾起一抹迷人而又可惡的笑容,「你叫什麼名字?」

    「舞影!」她沒好氣地回他。明知故問!這人簡直無聊!

    「我是說你真正的名字。」他一臉認真欲尋找滿意的解答。

    「我幹嘛告訴你?」他突然問起她的真實姓名確實讓她有點莫名的心悸,他在乎她?想更瞭解她嗎?

    忽地,她想起已經和她約會的北條剛史,甚至還沒問過她的真實姓名……

    「你不說也行。」他雙臂交放胸前,一臉「你不說,我就把你丟在這裡」的狡猾笑容。

    奈奈皺起眉頭,有火不能發地怒道,「吉原奈奈啦!」誰叫她「虎落平陽被犬欺」呢!

    「吉原奈奈,奈奈……」他念著她的名字,唇邊是一抹帶著促狹意味的微笑。

    好可愛的名字,好像小貓、小狗,或是小白兔的名字。

    「你笑什麼?」她知道自己的名字很幼稚,可是她就是不准他笑。

    「沒什麼……」說著,他背著她蹲了下來,「我背你。」

    她凝視著他寬闊而牢靠的肩膀,還有那能讓人安心的背……不知不覺地,她的情緒平靜了下來。

    她伸出手搭上他的肩頭,像抓住了此生的依靠。

    他輕而易舉地背起她,「哪個方向?」

    「往右走。」她怯怯地、小小聲地回答他。

    她的臉頰一陣陣地紅熱起來,心口也不停怦怦跳。隱約地,她覺得他觸動了自個心裡的某個按鈕,那讓她心動的按鈕。

    他的體溫透過她的指尖,傳導到她心臟及四肢,那種溫暖而安心的感覺讓她有種想一直這麼靠著的渴望。

    流氓有這樣可靠、這麼溫暖的肩膀嗎?真是不可思議!

    正當她偷偷沉浸在這種甜蜜的幻夢中之際,他突然爆出一句——

    「你胸部還挺豐滿的嘛!」

    她的心就像坐雲霄飛車般,忽地從至高點咻地一聲落到最低處。

    「色狼!」她狠狠地在他後腦一K。

    「你呀……」他哼哼一笑,「你是惟一敢動手打我的人。」

    她沒應聲,只是暗暗咀嚼著「惟一」這兩個字。

    「惟一」嗎?怎麼這兩個字從他嘴裡說出來時,是那麼溫暖而幸福?

    惟一……

    她想成為某個人的「惟一」,也希望心裡有個「惟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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