蕩婦新娘 第八章
    「我想去醫院看我媽媽,她最近身體狀況不是很好,可以嗎?」雨婷面無表情的詢問唐謙。

    「嗯!早去早回,自己小心一點。」唐謙溫柔的摸摸她的頭。

    兩人的關係從上星期起就處於冰封的狀態。她用沉默來表示她的憤怒和無奈,因為唐謙用她母親來威脅她。

    對她來說,這世上再也沒有比她母親更重要的人了,所以她寧可委屈自己來換取母親的健康。即使看到唐謙和鄭琳琳訂婚會要了她的命,她也會忍受下來的。

    只是,她怕自己的身體早晚會洩漏懷孕的秘密,到時候,他又會如何對她呢?

    如果留下孩子,唐謙也會把他搶走吧!孩子在鄭琳琳的虐待下也不會快樂長大的。

    想到此,雨婷真的想鼓起勇氣來拿掉孩子,省得他以後像自己一樣受苦受難。

    「鈴……鈴……」雨婷的手機響起。

    「你好……是,我是……我媽媽……好……好……我馬上過來。」雨婷聽完電話後,馬上急的哭出來,慌亂的抓起皮包就要往外衝出去。

    「雨婷,冷靜一點,發生了什麼事?」唐謙看到她慌亂的神情,馬上抓住她的手,企圖穩住她的情緒。

    「醫院……醫院打電話說我媽媽……媽媽病危,要我趕快過去。」想到可能和母親天人永隔,雨婷就哭的停不下來。

    「雨婷,別慌,我送你去醫院。」

    到醫院後,雨婷和唐謙在護士的指引之下,來到了急救病房外,「急救中」的燈還亮著。

    雨婷無助的靠在唐謙的胸膛哭泣著。她真的好怕,如果失去了母親,她該怎麼辦呢?

    在漫長的等待後,「急救中」的燈終於熄滅。醫生推開門走出來,他的臉上有著疲憊和無奈。雨婷不敢看他的臉,她怕聽到她不敢聽的事實。

    「林小姐,你母親是突發性的心臟衰竭,我們已經盡力了。很抱歉,請節哀順變。」醫生遺憾的語氣也安撫不了家屬的傷痛。

    雨婷聽到這,再也不支的昏倒在唐謙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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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媽……你要去哪裡?」雨婷在昏迷中仍不停的呼喊她母親,淚水已浸濕了枕頭。

    唐謙在一旁心疼的擦拭她的淚水。他想搖醒她,可是又怕清醒的她更加承受不了傷痛,只能在一旁等她自然甦醒。

    「唐謙……我媽呢?」

    醒來後的雨婷看到身旁的唐謙,再看一眼週遭的環境。難道那不是夢?媽媽真的離開她了嗎?

    唐謙看到雨婷清醒了,馬上把她摟在懷裡,他怕她無法承受過多的痛苦。

    「你媽媽……醫生說,她是在睡夢中離開的,她走的很平靜,很安詳,沒有任何痛苦。雨婷,你要振作一點。好嗎?」唐謙痛恨自己得告訴她這些事,可是他沒得選擇。

    「媽……我要我媽媽,天啊!把媽媽還給我,唐謙,我求求你……」雨婷崩潰的哭喊著,她真的絕望了,失去母親她該怎麼辦?她真的好痛苦……好痛苦,誰能平復她的痛呢?

    「哭吧!我陪著你,你想哭就哭個夠吧!我在你身邊。」

    「我想見我媽,可以嗎?」雨婷哭的梨花帶雨的哀求著。

    「好,我帶你去。」看著脆弱的她,唐謙根本不忍心再拒絕她。

    唐謙扶著雨婷走過太平間昏暗狹長的走廊,走到最裡面的一間停屍間內、一張被白布覆蓋的床孤零零的停放在房內。

    雨婷走到床前,她渴望見母親最後一面,可是她又沒有勇氣揭開那塊白布。揭開白布等於宣告母親真的離開她了。

    「雨婷,我們離開吧!我怕你會受不了。」雨婷顫抖的身體和蒼白的臉孔讓唐謙心痛,他怕雨婷會支持不住。他希望替她承受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傷痛,可是他辦不到。

    雨婷堅決的搖搖頭,她伸出顫抖不停的小手,輕輕的揭開那塊白布,白布底下露出母親安詳的臉孔。

    看到母親的剎那,雨婷崩潰了,她撲到母親的身上,用力的搖著她。「媽,你醒醒啊!媽,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啊!媽……」

    「雨婷,別這樣,讓你媽媽安心的走吧!別讓她放心不下你了。」唐謙抱住掙扎不休的雨婷,她想抱住她母親冰冷的屍體,努力想喚醒她。

    「我媽不會扔下我一個人不管的,不會的……」雨婷哭喊的語音讓人心酸。

    「雨婷,你還有我,還有我在你身邊,你別怕。」唐謙緊緊抱住她。

    「你騙人,你要結婚,你也要離開我了。所有的人都離開我了,我活下來有什麼意思呢?」雨婷用力推開他,哭著指控他的背棄。

    突然,她的身體像斷了線的風箏似的跌落倒地,唐謙在她的身體碰觸到地面前接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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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月後

    今晚唐謙特地早點回家陪雨婷,看著她嬌弱的身體蜷縮在沙發上,讓他想緊緊擁她入懷。

    雨婷自從母親死後,就把自己封閉起來,不再理會週遭的人跟事。原先唐謙以為這只是過渡期罷了,等時間平復了傷痛,她會振作起來的。可是一個月過去了,雨婷還是悲痛欲絕。

    下星期天就是他和鄭琳琳訂婚的日子,想到這,他真的猶豫了。

    當初他利用雨婷的母親來留下她,現在她母親過世了。她完全不需要顧忌任何事,雨婷可能隨時都會離開他,無依無靠的她又該何去何從呢?唐謙真不敢想像她一個人孤零零的流落街頭。

    現在說不和鄭琳琳訂婚,能挽回他和雨婷的關係嗎?雨婷會再愛他嗎?在他殘忍的傷害她之後?

    「雨婷,你在看什麼書?」唐謙偎到她身邊,和她閒聊。

    「小王子?」雨婷沒回答,只把封面對著他。唐謙輕輕的念著書名。

    「人長大之後真的煩惱很多,如果能像小王子一樣,永遠保有赤子之心那該有多好。」雨婷輕輕的說著,對人生的無常有不同的領悟。

    「雨婷,別想那麼多了,晚上我帶你去看電影好嗎?」

    「不,我想去『遠企』看夜景,好不好?」雨婷今晚的心情似乎不錯,會主動說要去哪裡,自從她母親過世之後,她就沒有這樣過了。

    「好,你喜歡去哪裡,我們就去哪裡。」兩人輕鬆的感覺又像回到了當初甜蜜的時刻。只是物換星移,兩人之間不再像當初那麼單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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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用完浪漫的燭光晚餐之後,唐謙特地包了一間可以看到夜景的房間。雨婷還要了一瓶香檳,開心的情緒似乎還延燒著。

    這幾天,雨婷突然發現自己的小腹微微的隆起。這段時間,她沉浸在失去母親的傷痛中,完全忘了孩子的存在,她驚覺自己真是個失職的母親。如果媽媽還在,知道她這麼不在乎自己體內的小寶貝,一定會責怪她的。

    想到孩子,讓雨婷對人生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原本,失去了母親和唐謙的她根本不想再受命運捉弄,只想跟隨母親離開這個讓她痛苦的人世間。

    可是孩子的存在,讓雨婷打消了念頭。孩子是無辜的,為了孩子,她應該堅強的振作起來。

    算一算,唐謙下個禮拜天就要訂婚了,自己也

    該離開了。最後一次,她想再一次感受他的溫暖和懷抱,讓她能在空虛的未來擁有甜蜜的回憶。所以她特別要求唐謙帶她到這裡來,她要把這美麗的一夜永遠的留在她回憶裡。

    今晚,她想最後一次品嚐那種美妙的高潮,即使那只是鏡花水月也好,她希望放縱幾小時,忘了所有的事……

    唐謙可以感覺到雨婷有些不同。她似乎變的很輕鬆,像卸下肩上所有重擔般的自在,不同於前些日子的哀愁,今晚的她美麗而快樂。

    他不想去探索是什麼改變了她,因為他怕破壞兩人和諧的氣氛。這些日子來,唐謙發現自己不能失去雨婷。在她哀傷欲絕的同時,唐謙也深刻感受到她的痛苦。他深深的自責自己加諸在她身上的傷痛,他發誓要用一輩子的時間好好愛她。

    今晚,他會告訴雨婷,他不會娶鄭琳琳。

    今晚,他會要求雨婷嫁給他,當他的妻子。

    今晚……他有很多的時間可以對雨婷傾訴他的愛。

    雨婷拉著唐謙坐在床邊,自己站在他身邊。今晚之後她再也沒有機會領略他的愛所帶給她的狂喜了,她渴望在這最後一夜盡情享受它。

    雨婷緩慢的褪下身上的衣服,讓它滑落下來,一絲不掛的站在唐謙面前。

    唐謙屏住呼吸,貪婪的窺視她美麗的身軀,一寸寸絲滑柔順的肌膚。他的身體隨著視線所及,變得越來越亢奮。

    他站起身來擁抱她,輕撫她柔順的秀髮,將唇印在她的裸肩上。

    雨婷緊緊抱著他,讓兩人的身體緊密貼合,踮起腳尖一遍又一遍輕吻他的唇。

    「雨婷,我的愛,我想告訴你……」

    雨婷用吻堵住了他。「別說了,今晚別說了。」

    「嗯!不說了。」他猛然將她抱個滿懷。雨婷發出一聲愉悅的呼喚,讓他渾然忘我。他將雨婷抱上床,褪下自己的衣服,再度迎向她。

    歡愛過後,唐謙從雨婷身上翻過身來,怕壓到她。他伸出手緊緊抱著雨婷,想擁抱剛剛狂野的激情。

    「雨婷……我想告訴你。」

    「謙,今晚什麼都別說好嗎?」雨婷渴望的看著唐謙,她不希望破壞美麗的最後一晚。不論什麼事,都會隨著她的離去而結束的。

    「好,不說了。睡吧!」唐謙深情的看著雨婷,反正明天再說也不遲。他抱著雨婷閉上眼。明天他要對雨婷說「雨婷,嫁給我」,讓她成為自己的妻子,明天再說,今晚……就讓愛情包圍他們吧!

    窗外的夜色美的讓人屏息,窗內的深情濃的醉人。

    雨婷靜靜的看著身旁熟睡的唐謙,她將他的一切牢記在心裡。他臉上的線條、他嘴唇性感的弧線、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一切一切。看著他,雨婷的淚水再度湧了上來。

    過了今晚,他們將永遠成為陌生人,兩人今生將永遠沒有再見的機會。她會離開這裡,讓唐謙永遠找不到她。這輩子,他永遠不會知道有個女人為他生了一個孩子。

    雖然他要迎娶別的女人,可是她心中一點都不恨他。有的只是無限的傷痛和懷念,傷心永遠不能再見面,懷念兩人甜蜜的點點滴滴。如果時光能停留在那些快樂的片刻那有多好呢?

    看著他,雨婷真的不捨,她想將他的臉孔烙印在她的心上,讓她珍藏一輩子。

    愛,讓人沉迷也讓人心痛。如果不懂愛,心,也不會這麼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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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謙一早醒來,發現身旁的雨婷早已離去,只留下一封信擺在梳妝檯上。

    謙:

    當你醒來時,我應該已經離去了吧!

    幾天前我就已經動筆寫這封信了,可是我一直沒辦法完成它。因為我知道,完成它的那天,也代表我們分離的時刻到了。可是我又是那麼的捨不得離開你,所以到今天你才看到它。再不完成它,我怕我會失去離開你的勇氣,再留下來當你的情婦,永遠永遠的迷失自己。

    我愛你,真的愛你。用我的心,我的生命,我的一切一切來愛著你。我從不知道自己能這麼強烈的愛著一個人,因為愛你,我更愛我自己。也因為愛你,讓我瞭解人世間有這麼多的不完美。

    雖然我沒辦法成為你生命中的另一半,陪伴你走過人生的悲歡離合。可是,我從沒後悔和你相遇,也沒後悔愛上了你。因為,你給我的一切已足夠我一輩子回憶珍藏了。

    原本我沒辦法原諒你為了事業而放棄我。我覺得你的愛不真誠,你的愛是有條件的。但是,這段時間,失去母親的我,反而更能夠體會人生的無常,也能感受到你對生命的無奈與壓力!我知道事業是男人的生命,可是,你知道嗎?愛情卻是女人的全部。

    我能體諒你無法娶一個不完美的我,因為我的過去,我的背景,不容於社會,不容於一般人。可是我的體諒並不能說服我成為你的情婦,因為我有我的自尊、我的驕傲。我必須對我的父母,對我的生命,對我自己來負責。

    我衷心的感謝你給我的一切。不論是救過我、幫助過我、或是照顧我母親。最重要的……我感謝你給我愛你的機會。愛上你,是我這輩子最快樂的事情,讓我覺得……此生足矣。

    謙,我的愛,祝你永遠的幸福快樂。

    我希望你不要試圖找我,因為我會離開這裡,離開所有熟識我的朋友,到一個沒有任何人認識我的地方重新再來。

    愛你的雨婷

    看完信的唐謙心痛的無法自抑,雨婷走了,帶著愛他的一顆心離開了他。

    直到此時,他才知道自己錯失了一份多麼真誠的愛,他感覺到淚水刺痛了他的眼。

    他悔恨自己為什麼當初那麼的自私,從沒想過雨婷,只考慮到自己的事業,自己的未來。如果他能多用點心,他會感受到雨婷真誠的愛,感受到雨婷的痛苦。可是……為時已晚。

    抱持著一線希望,唐謙心急如焚的衝回家。他一邊開車一邊祈禱雨婷回家了。

    他一衝進門,馬上呼喊著她的名字:「雨婷,雨婷。」他四處尋找她的身影,期待奇跡的出現。

    最後,他頹然的倒在沙發上,把臉埋入手掌裡。「雨婷走了,走了……」

    正當此時,電話響起。

    唐謙迅速的接起電話,他滿懷期待是雨婷打回來的。

    「先生,您好,我們這裡是『王人傑婦產科』,請問林雨婷小姐在嗎?」

    「她不在,有什麼事嗎?」婦產科?

    「您是她先生嗎?」

    「是的,我是。」唐謙毫不遲疑的回答。

    「是這樣子的,林小姐自從上次檢驗出有身孕之後就一直沒回來做產檢,因為她有輕微的流產現象,所以王醫師交代她要回來複診。麻煩您轉告林小姐一下。」

    「有身孕……」聽到護士小姐說的話,唐謙整個人都呆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掛斷電話。他整個腦海只迴繞著雨婷懷孕的事情。

    「為什麼不告訴我她懷孕了?」唐謙痛苦的喃喃自語。「她一定以為我要訂婚了,一定會要她把孩子拿掉,所以她不敢告訴我。」唐謙真想掐死自己。

    「為什麼?我為什麼昨晚不告訴雨婷我不結婚了,為什麼……不告訴雨婷我要娶她?如果說了,她就不會離開我了,她就不會帶著孩子離開我了。為什麼?」唐謙心痛的快崩潰了,他的心中充滿了無限的悔恨。

    他現在才深刻的體認到雨婷對他有多重要,多無可替代的,他根本不能失去她。

    因為他的面子,因為他的事業,他失去了他這輩子最重要的人,也失去他的快樂與歡笑。

    雨婷會去哪裡呢?她孤零零一個人會到哪裡去呢?現在她還有了身孕,誰能照顧她呢?這輩子,他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他們呢?

    沉溺在傷痛中的唐謙,對自己發誓——不管花多少錢,多少時間,即使傾他所有,他都要找到雨婷和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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