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說你願意 第五章
    "你看中的女性目標,不許有一個逃過你的手掌心嗎?這次因為我主動提出分手,讓你對女性的不敗紀錄宣告終結,你不甘心,所以才說了那麼一堆廢話想要挽留我,對嗎?你的目標成就居然定位在對異性手到擒來的數目多寡上,我算是看錯你了。你不要臉!"季憐揚起那件蓋在身上的白色T恤,又狠又準地丟到他的臉上。

    "我不是那種意思,我剛才說的'目標'指的是我的工作……"藍雅夫抓下臉上的衣服,急忙著要對她解釋。

    "你的工作性質我還不清楚嗎?救生員或是酒保,需要達成什麼偉人的目標嗎?你要開酒吧還是運動俱樂部?拜託你不要再愈描愈黑了!"她用力深吸了口氣,隱忍下心痛如絞的感覺,原本就蒼白的小臉,此時更是毫無血色。

    "我說過除了這兩份工作外,我還有其他投資啊!"藍雅夫想握住她的肩膀,卻被她狠狠揮開。

    "你有什麼投資,說啊——"季憐雙臂交插在胸前,挑釁地看著他。

    "我……我……"他的喉嚨像被人掐住了一樣,說不出任何辯解的話。

    他當然可以說出真相——身為"藍"的總裁併不丟臉。但是非得抬出身份、權勢才能解決他們之間的問題嗎?他不服氣。

    "說不出來了吧?"季憐悲哀地搖頭一笑,雙眼深深地看著他好似想透過他結實完美的好材,審視另一個她所不瞭解的他。

    她只是他不敗戰績中的唯一失敗,所以他才會這麼苦苦追著她,所以他才會居心叵測地說了那麼一難讓她"差點"對他推心置腹的話。

    男人果然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季憐,不要這樣就放棄了我。我有我的苦衷,你以後就會知道了。"藍雅夫這輩子第一次嘗到"啞巴吃黃連"的滋味。

    "我們沒有'以後'了,你也別一而再、再而三地擋在我的前方,試圖干擾我一步登天的計劃。"季憐忽而揚眸給了他一個艷光四射的笑容。"當然,除非你突然搖身一變成為這間俱樂部的老闆,那麼我當然很樂意盛裝打扮,與你共進晚餐。"

    藍雅夫濃眉一擰,被她撂下的狠活,氣到臉色陰沉。

    很好!當著他的面而否認他職業的人,她還是第一個。這回的台灣之行,總算沒白走。失去了"藍"總裁的這個光環,他果然聽到許多不怎麼讓人爽伙的真心話。

    但是,氣傲如他,絕計不打算嚥下這口氣!

    "我就算不是這間俱樂部的老闆,你'以後'也一樣會跟我出去吃飯的。"他板著臉,與她一樣昂起下顎,用他貴族般的鼻樑冷冷睨人。

    "你的笑話真冷。"季憐嘲諷地抿了下嘴角,針鋒相對的意味依然濃厚——他居然還死不認錯!

    "我不會放手的。"藍雅夫看著季憐,陰沉地說道。

    "隨便你,一場只有一個人的拔河賽,是成就不了什麼輸贏的。"季憐用目光巡視著全場,尋找"朝陽電子"的少主詹森華是否已到場。

    "你錯了,拔河賽的繩子早已經繫在我們兩人的腰間,除非繩子斷了,否則無論是誰走了一步,我們都是要互相牽制的。"他肯定地說道。

    "有這條繩子存在嗎?"季憐故意低頭審視著自己的纖纖玉腰。"我想是你太自作多情了吧。"

    她一揚眸,丟給他一個趾高氣昂的笑容。"藍大救生員,可否麻煩你離開我的視線,我現在不下水游泳,沒有溺水之虞。"

    藍雅夫眼眸閃過一過厲光,季憐卻視若無睹地站起身,逕自走向一張離他較遠的白色躺椅。

    巧合的足,"朝陽"的少主詹森華也正好在此時走進泳池的入口。

    季憐眼眸一垂,一確定詹森華的目光正投射向她,她立刻從白色躺椅上優雅地坐起身,臉蛋微微傾低,玉指故作不經意地除去了泳帽。

    一頭柔亮秀髮瞬間披瀉在她的肩上,眩惑了旁人的眼。披肩的波浪鬈發,淡化了她的冷艷,卻強調了她的女人味。

    藍雅夫像尊石雕似地站在原地,冷眼看著一條被她的女人香吸引而來的大魚,匆促經過他的身邊,朝她游去。

    "季小姐,你好。"詹森華走到季憐身邊,熱絡地伸出手。"還認得我嗎?"

    "詹先生!"季憐揚起一個明亮卻有些虛弱的笑容,握住他的手寒暄道:"我當然認得你,在處理你們公司的那件CASE時,你幫了我好多忙呢。"

    "我看你的臉色很差,身體狀況還好吧?"詹森華看著她蒼白的臉,關心地問道。

    "你好細心,我最近因為工作忙,身體真的不是很好。原本想說今晚趁著空檔來這運動一下,沒想到一個就頭昏腦脹,只好坐在這裡休息了。"她刻意放慢了說話速度,聲音軟綿綿地連她都要同情起自己了。

    "我在樓上有個私人休息室,如果不介意的話,願意讓我陪著你上去喝杯熱茶,休息一下,好嗎?"詹森華盛情邀請著這位柔弱勝於平時,卻更加讓他動心的公關美人。

    "沒關係,我到一般的休息室休息就可以了,不麻煩你了。"季憐揚眸笑睨了詹森華一眼。接著,她吐吐舌尖,給了他一個俏皮的可愛笑容。"誰讓我這人向來迷糊,經常工作一忙,就忘了要吃飯。"

    她不是不懂那些女人裝笨捕捉男人的手段,她只是從來都不屑去做而已。

    "那我請你到對面的法國餐廳吃飯,好嗎?"被迷得頭昏眼花的詹森華唯恐佳人拒絕,立刻搬出利多條件想說服她。"對了,我們公司接下來有款新手機要上市,你們上回幫我們策劃的宣傳還不錯,也許我們可以順便談談新的合作計劃。"

    始終在一旁"光明正大"竊聽的藍雅夫,聞言馬上不屑地抿起嘴角,只有對自己不夠有信心的男人,才會藉著身家背景來拉抬自己的身價。

    "真的嗎?那先謝謝詹先生願意給我們'多倫'這個機會嘍。"季憐眼角看到藍雅夫一張臭人的泥漿臉,她的笑容益發地明燦起來。

    哼,藍雅夫以為只有他想達到的目標,不會失敗嗎?她季憐也是一定會成功的!

    "那待會兒用餐的時候,我們再好好聊聊合作的細節。"詹森華捕捉住佳人的視線,急忙想要確定佳人是否應允了他的約會。

    "那你一定要讓我付帳,好謝謝你上回對我的幫忙喔。"她偏著頭,繼續朝他放電。

    "沒問題。"詹森華笑容滿面地答應,很紳士地扶起她的手臂——目光下由自主地在她的身材上停了好一會兒。"不過,下回可要讓我請客喔。

    藍雅夫的拳頭一緊,握得泛白的指關節發出"咯卡"的暴戾聲響,手臂青筋畢露。

    他想把這個男人的眼珠挖掉,最好也順便把那女人的嘴一併封起來。她說那些阿諛諂媚的話,不會想吐嗎?

    "啊!"季憐強壓下被詹森華打量的不舒服感,佯裝無辜地眨了眨大眼。"可是今天是星期六,沒有預約,對面餐廳會不會沒位子?"

    "那家餐廳我很熟,絕對會有位子的。"詹森華絲毫沒察覺到她今日嬌滴滴的模樣與平素的冰山美人形象大異其趣,只覺得今日當真是好運連連。

    "哇,詹先生的人面真廣,好厲害。"

    季憐一邊言不由衷地讚美看身邊的裙下之臣,一邊扶著他的手臂走向出口。

    他們兩人與藍雅夫擦肩而過,她像個皇后般神氣地昂起下顎,沒再瞧上他一眼——因為他是那種會讓自己傷心的人。

    藍雅夫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沒有上前鬧場阻攔,也沒有費事想到對面餐廳去做什麼監視的無聊舉動。他相當有自信,自己和那位詹先生相較之下,不但毫不遜色,反而相當出色。

    他現在該做的是,想法子向季憐把誤會解釋清楚,然後在她身邊找出一個不敗的位置,好好地安身立命。

    畢竟,他雖然對她剛才媚惑別人的舉止,感到怒火攻心,可他也明白那是他自找的——誰讓他在謊造自己的身家背景之前,不做好萬全準備呢?

    然則,什麼是她身邊不敗的位置?

    她的家人嗎?

    藍雅夫的臉上閃過一個魔鬼的笑容,當下決定了今晚下班後的去處。

    ***

    季憐走進大樓電梯,心不在焉地按下樓層按鈕。

    她和詹森華的那頓晚餐吃了兩個小時,吃得她脖子好酸、嘴巴也好酸。想來交際花這門行業,還真不是體力不好的人能做的事。

    她疲憊地按捏著自己僵硬的頸背,只能勉強安慰自己幸好今晚的戰果豐碩,也不枉她犧牲睡眠到俱樂部賣弄色相了。

    詹森華很喜歡她、相當相當地喜歡,他甚至已經開口邀請她一塊去參加他們家族下週日的聚會。

    她應該對這樣的戰果感到心滿意足的,因為根據她在公司旁敲側擊出的結果,季芊芊顯然還沒有見到她老闆的爸媽。

    只是,她心情還是很糟,糟到她想把電梯裡的鏡子砸破!

    都是那個藍雅夫害的!季憐瞪著鏡子裡那個橫眉豎目的女人,忍不住搗起耳朵,在電梯裡大吼了一聲。

    "藍雅夫,你混蛋!"

    他為什麼不能讓一切在最好的時候結束?為什麼還要出來插一腳,讓她知道他的真面目原來是個以征服女人為樂的花花公子!

    她現在覺得那一夜真的很讓人作嘔!他怎麼有法子裝得那麼深情款款?

    她的心好痛、痛得像被人射殺了千次,心臟千瘡百孔,她卻死不了、無法解脫,只能睜著眼,咬牙捱著痛。

    好痛、好可憐、好想哭——

    季憐揉著眼睛,一聲忍不住的嗚咽己經滑出唇邊、她重重咬住唇,不停地用手背拂去一顆顆的淚水。

    她的視線模糊了,只能看見鏡子裡的那個女人哭到直不起身。

    不許哭,媽媽這時候八成還在看電視,她不能讓媽媽擔心。

    季憐忍著淚水,緩緩地走出電梯。她在電梯門口足足站了五分鐘,並為自己的紅鼻子補了個自然妝,才狀甚自然地拿出鑰匙打開家門。

    媽媽的笑語聲傳入她的耳朵,她驚訝地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家裡有客人!

    "你一定是騙我,哪有人那樣開車的——"媽媽仍然在關,笑得好開心、笑得就像她小時候的媽媽一樣開朗。

    "伯母,我沒騙你。意大利開車的人真的都是瘋子,不小心撞到了電線桿,也絕對會下來罵電線桿怎麼不會往旁邊站一點。"

    驀地,一個季憐再熟悉不過的男聲,傳入了她的耳中。

    藍雅夫!

    一股怒火衝上季憐的腦門,她重重地關上大門。那巨大的聲響,讓屋內的談笑聲頓時打住了。

    她板起臉,凶神惡煞似地走進客廳。

    藍雅夫正坐在她媽媽的身邊,一臉好女婿的乖乖表情。

    "你回來了。"藍雅夫笑著說道,故意忽略季憐的眼神有多麼地想置他於死地。

    "你給我滾出去!"

    季憐二話不說,拽著他的手臂就把他往門口拖。

    "小憐,你怎麼可以這麼沒禮貌,就算小倆口吵架了,也不可以這麼粗魯啊。"劉美娥急忙忙地起身勸架。

    小倆口?!季憐推不動藍雅夫,手指遂直接擰上他的手臂。

    "你和我媽說了什麼?"她大吼出聲,指尖使力擰著他的肌肉,擰到他臉色大變。

    "我跟伯母說,我今晚說錯話,得罪了你。你不理我,我只好追到你家來登門道歉了。"

    藍雅夫嘴角抽搐著,強忍著手臂上的劇痛。要不是男子氣概作祟,要不是知道她此時氣得想捅他兩刀,所以他該給她一個發洩的管道,他可能會痛哭失聲!

    老天,她根本是想挖出他的肉麻!

    "那你有沒有告訴我媽,說你是個愛情騙子,專門欺騙女人的感情。"她陡地鬆開手,完全無法阻止自己像個潑婦一樣地猛推著他的後背。"你滾!我再也不要看到你這個騙子。"

    被人當成獵物的屈辱感與識人不清的悲傷還在心頭飄浮尚未沉澱,他居然還妄想要再耍她一次,門兒都沒有!

    "我沒有騙你。"他握住她的手臂,從她臉上的狂亂神態,不難知道她有多難過。

    他看了一眼那只放在桌上的牛皮紙袋,只希望那裡頭的東西真能救他一命,讓他再多一些時間能挽回她。

    "我不想聽你的謊話連篇,你給我滾出去,你聽不懂人話嗎?"她臉色鐵青地斥喝道。

    "唉呀,你別這麼生氣啊……你吃晚飯了嗎?媽用麻油煎個蛋給你吃,你最近氣色很差。"劉美娥試著想緩和氣氛。

    "媽,你不用幫這個混蛋打圓場,我已經看透他的真面目了。季憐氣到全身發抖,她指著他的鼻子,用最惡毒的眼神瞪著他。

    "我帶來了證據來證明我的清白。"他拎起那隻牛皮紙袋,對於被她仇視一事,感到極端的不舒服。

    他這輩子還沒被哪個人這麼深惡痛絕過。他現在理解到她有多痛恨那種對愛情不忠貞的男人了。

    "什麼證據?"她冷笑一聲,不屑地看了一眼他所謂的證據。

    "那些被你糟蹋過的女人寫一封陳情書,說她們和你是清白的——是這樣嗎?藍大花花公子。"

    "我從來不知道你說起話來,居然這麼尖酸刻薄。"藍雅夫眉一挑,有些訝異地看著她的張牙舞爪。

    "你如果再不離開,我還可以更刻薄十倍。"她咬牙切齒地說道,不敢相信他的唇邊居然還浮起了一個笑容。

    敢情他是覺得她對他太客氣了嗎?季憐順手抄起牆角的掃帚,引起媽媽的驚呼。

    "有話好好說,不要動手動腳!"劉美娥搶過掃帚,急忙看向藍雅夫。"你不是說拿了東西來要跟季憐解釋嗎?"

    "我晚上說的那句'只要是我想達到的目標,沒有一次失敗的',指的真的是我的另一份投資工作。"藍雅夫急忙從牛皮紙袋裡,拿出一本帳簿,一個箭步走到季憐面前,逐一翻閱讓她看個仔細。

    "我計劃在二十六歲的時候要存下第一個一百萬,然後以每年百分之二十的股市投資報酬率來增長我的財富。"藍雅夫流暢地說出他的台詞,望著她翻著帳簿的臉色由驚訝到驚嚇、從驚嚇到不敢置信。"這些目標我全都達成了。我目前存款有三百萬而且累積的速度只會愈來愈快。復利的賺錢法有多驚人,你不會不懂。等到我三十五歲的時候,我的身價絕對不會太差。我沒有騙你,我確實不曾失敗過。"

    藍雅夫戰戰兢兢地把帳簿塞到她手裡,只求她千萬別檢查帳本封面那個偽造得不大成功的姓名條。他可是動用了一堆關係,才求來這麼一本陌生外國有為青年的理財帳簿。

    季憐瞪著帳簿內那堆進進出出的金額,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雙膝一軟,整個人倒入了沙發裡。她抬頭怔怔地看著他,然後又恍神地低頭看著手裡的帳簿——

    他不是個風流浪子,他是個有理想、有抱負的男人,他的銀行存款甚至比她的還多上一堆。

    她突然覺得這一切好不真實,像一場蹩腳的肥皂劇。而她則是一個自以為聰明,實際上卻是糊塗到讓所有的觀眾都覺得好笑的女主角。

    "伯母,你去幫小憐煎個麻油蛋好了,她看來很虛弱。"藍雅夫對伯母禮貌地微笑著。

    他需要單獨和季憐談談。

    "好、好好……"劉美娥走了兩步,又回過頭熱心地問他:"你要不要也來一顆?"

    "好。"藍雅夫從善如流地點頭。

    "小憐啊,雅夫人很好,你不要再欺負人家了。"劉美娥進廚房前,不忘再交代一聲。

    "是啊,我是不該再欺負你了。"季憐把帳簿放回他的手裡,勉強擠出一個扭曲的笑容。

    一想到他今晚在游泳池邊,被她堵到啞口無言的樣子,她就覺得自已差勁無比。

    "你是因為太在意我,所以才會反應那麼劇烈,不是嗎?"藍雅夫握住她的手,不讓她縮回手。

    "對不起,我誤會你了。"她無法保持自己聲音的平穩,只好努力地說一些聽起來很堅定的話。"但是,我們之間的結局還是不可能改變的。"

    他坐到她身邊,伸臂攬住她的肩。

    "別動,讓我這樣靜靜地靠著你,你也靜靜地聽我說——"他仗著身高的優勢,用下顎抵住了她的發頂,不許她掙扎,就這麼把她牢牢地摟在他的體溫裡。"就三分鐘,好嗎?"

    她咬緊唇,一顆心還在震驚之中,哪說得出拒絕的話。

    "我當然不相信固執如你,會在我把今晚的誤會解釋清楚之後,就突然間頓悟、改變想法,而不再對金柏麗母女進行報復。他呼吸著她帶著玫瑰香的髮絲,傾身輕吻了下她的耳廓。

    季憐輕顫了下身子,卻沒有拒絕他的親密舉動。這個男人好到超乎她的想像,他好到兩度讓她陷入了兩難的局面之中啊!

    "那你來做什麼?"她沙啞地問道:心跳忽快忽慢。

    "我來,是因為兩件事。第一件事就是——找真的沒有欺騙你的感情,我最不想做的事就是讓你傷心。"他執起她的手放在胸口,認真地凝視著她的眼。

    她瞪了他一眼,瞪得淚眼婆娑。她討厭他!她真的不想再掉眼淚了,她討厭自己淚汪汪的窩囊樣。

    所以,她很快地別過頭,狠狠地吸了一大口氣。

    一個條件優秀如他的男人,不該如此深情的,否則就應該被放到博物館裡當成奇珍異獸展覽的。

    再不然,他至少該配上一個比她更好的女人!

    季憐的胃部捲起一陣揪結,她掐緊自己的拳頭,甚至不能忍受他和別的女人站在一起的想法。

    "我還沒把第二件事說完。"他的手如影隨形地轉過她的臉龐,讓她凝眸裡的淚光無處可躲。

    季憐動了下嘴角,卻沒有開口說話,怕一開口就要失控。

    "第二件事就是,我不打算和你分手。"藍雅夫揚起一個超級燦爛的笑容,一口白牙讓他的男人味增添了些許的孩子氣。

    為什麼每當她確定自己要當壞女人時,他就會站在一旁,用善良的眼神期待她回頭?季憐壓住自己抽痛的太陽穴,拚命地忍住朝他叫囂的衝動,可惜——不是太成功。

    "你腦子有問題嗎?你剛才明明說不敢奢望我放棄報復金柏麗母女的念頭,現在你又說不打算和我分手。你不和我分手,我有什麼法子去和別的男人牽扯!你真以為我可以做出腳踏兩條船的事情?"她痛恨這種罪惡感!她更痛恨自己老是因為他而動搖!"還是你覺得你這樣說,我在一感動之下,馬上就會演出'真愛無價'的劇碼,放棄所有的仇恨?你是在跟我耍心機嗎?"

    季憐煩躁地扯著自己的頭髮,乾脆側過身不去看他。她累得要死,待會兒還要熬夜寫'藍'所要求的企劃案,她現在根本不想用腦!

    "季憐,不要那麼激動,我不是你的仇人,我也不想對你耍什麼心機。"隱瞞他的背景,充其量只能算是善意的欺騙吧。"我現在只是提出我的想法——我不想和你分手。至於你接不接受,不是我能控制的,不是嗎?"

    藍雅夫溫柔地按住她的肩膀,在她的額間印下一個吻,想壓制住她的暴跳如雷。

    "我不接受!除了分手之外,我什麼都不接受。我現在腦子快爆炸了,分手是最簡單的結局了,我求你不要再來一遍:化招來讓我騎虎難下了,可以嗎?"她大叫著。

    "表明我對你的真心,怎麼會是耍花招。"他的嗓門也跟著大了起來。

    "你閉嘴!閉嘴!閉嘴!"

    季憐猛然推開他,所有的壓力瞬間爆發開來。她掄起拳頭擊向他的肩頭,每一拳都打得很扎實。

    藍雅夫牙根一咬,忍了幾拳之後,他反掌擒住她的手腕,表情也愈形火爆。

    他這麼努力地想為兩人的未來爭取一條出路,她不但不給機會,還處處和他唱反調。把他當成毒蛇猛獸一樣地閃躲,她究竟把他們之間的情感當成什麼了。

    "我沒有耍花招,我只是要給你一個比較的機會——比較財富與幸福之間,什麼才是你最想要的。我不介意你同時和別人交往,但是你必須保留一個位置給我,讓我也有機會競爭,聽懂了嗎?"他盡可能地用比較不動怒的語氣說道。

    "我聽不懂!"她扯不回自己的手腕,只能以兇惡眼神示意他放手。"你要我同時和兩個男人交往,那我該保留什麼位置給你?男朋友的位置?還是地下情人的位置?"

    "把我定位成一個追求者——和詹森華一樣的地位。"都主動送上她家門了,他非得為自己爭得一個立身之地不可!

    "這是行不通的,你和他們全都不一樣,你要我怎麼定位?!"季憐忍無可忍地大叫出聲,狠狠一口咬上他的手臂。

    藍雅夫心一疼,不是因為手上她的齒印烙得有多深,而是因為她的淚水滴到了他的手臂,燙得讓他難受。

    "你明知如此,為什麼還要堅持放棄我呢?"他低語著,用盡全身力氣把她攏在他的胸臂之間,箝制的力道重到連他自己都覺得呼吸困難。

    "因為你不是大富翁!你要遇我說多少次?"

    季憐疲憊地閉上眼,像個娃娃一樣地掛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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