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上扇情 第四章
    成皓心在花店裡買了一大束百合,正想攔計程車時,那輛她永遠不會忘記的BMW就停在她的面前。

    想也不想的,她轉身再走進花店。

    「小姐,你忘了什麼嗎?」花店老闆問她。

    「我……躲一下——」

    話還沒有講完,龍剛與翁凱已經走進了花店,而翁凱一副保護者之姿的站在門邊。

    「成皓心……」

    「老闆,麻煩你報警!」成皓心決定不再姑息,要讓龍剛知道她的態度。

    「這……」花店老闆看看這兩個男人,卻是不敢得罪。

    「麻煩撥個電話!」她催促道。

    「但上門是客人,他們又沒……」

    「他們騷擾我!」

    「可是我沒看見什麼……」

    「老闆!」成皓心氣得想把手中的百合花往他的頭上砸,打死她她都不會再進這家花店了。

    「成皓心,你為難他做什麼?」龍剛的表情漠然。「我只是剛好看到你。」

    「那你可以當沒有看見。」

    「我只是跟你打個招呼。」

    「那現在招呼打了,你可以走了吧?」

    龍剛沒有被女人氣過,因為他不是很在乎她們,所以不知道氣到捶胸撅足是何種滋味,可是此時他真的很想將成皓心按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後狠狠的打她一頓屁股。

    「成皓心,我也有買花的自由!」他忍著氣的道:「這花店只准你來買嗎?」

    「那你盡童的買、慢慢的挑,我不打擾你了!」

    成皓心作勢要離開,但是龍剛比她更快一步,他把她推向牆壁,她手中的百合霎時散落一地。

    「沒見過你這麼不可理喻的女人!」龍剛像是要噴火似的,他該給這個女人一耳光。

    「我不可理喻?!是你無聊透頂!」

    「難道連個朋友都不能做嗎?」

    「朋友?!」成皓心看著他生氣的臉,突然笑了出來。「喂!你知不知道你在講什麼?」

    「我很清楚我說了什麼。」

    「龍剛,你是幫派老大,」她像是在跟一個三歲小孩說話似的,用最簡單、最容易讓人懂的字句。「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不可能當朋友!」

    龍剛狠瞪著她。

    「我不敢交你這種朋友!」成皓心拚命想拉下他的手臂,因為她的肩膀被他的一雙大手壓得好痛。「龍剛,你跟我耍狠沒有用!」

    「成皓心……」他真想掐死她……

    「我乾脆出國去避一陣子好了,這樣我們也不會在街頭巧遇,誰叫台北就這麼點大!」

    龍剛注視著她。「成皓心,我沒有這麼壞、這麼糟、這麼不堪。」

    「龍剛,我們沒有交集。」

    「朋友是不分階級的!」此刻,他終於惱羞成怒,「成皓心,你他媽的有什麼好故作清高的?你的世界又高級到哪了?你憑什麼以為我們低人一等?!」

    「我沒這麼說,我只是說我『交不起』你這樣的朋友!」成皓心無辜的表示,接著她轉頭看花店老闆。「老闆,這樣算騷擾了吧?!」

    「老大……」翁凱叫道,他不想將事情鬧大,這樣對誰都沒有好處。

    「成皓心……」龍剛收手。「咱們走著瞧!」

    「你……莫名其妙!」她吼回去。

    沙薇的廚藝並不好,但反正安烈有得是錢,她可以請飯店送外燴過來,她依然可以大大方方、自信不已的請客。

    聽安小香說了些有關成皓心的蔓,沙薇愈想愈不對,於是決定請她們吃飯,再加上鄭明旭,五個人在飯後好好研究一下對策。可是成皓心卻先偷偷的把沙薇拉到一邊,說什麼都不讓她兩個哥哥知道。

    「為什麼?」在廚房裡,沙薇壓低了音量。「你大哥人脈廣,三教九流的人認識不少,黑白兩道的也都有,或許他可以找別人出面去替你呢,不然你會神經衰弱的。」

    但成皓心只是搖頭。

    這時安小香端了盤子進來,加入談話。『沙薇,這個皓心就是死腦筋。」

    「我只是不想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成皓心是有苦衷的。「我不是頑固。」

    「但那個傢伙三番兩次……」沙薇一歎。

    「是啊!你是永無寧日。」安小香補上一句。

    這時鄭明旭走進,看著這三個年齡相仿的美麗女人,他故作一副感謝上蒼狀。「謝謝上帝,這三個美女都和我有關係,一個是我的大嫂,兩個是我妹妹。」

    「鄭明旭,不要把我叫老了,我還小你五歲耶!」沙薇抗議道。

    「我也不想當你妹。」安小香白了他一眼。這個睜眼瞎子、大笨蛋!

    鄭明旭看向成皓心,想聽聽她會說什麼,可是她只是乾笑,什麼也沒表示。

    「皓心,你沒話好說嗎?」他問。

    「我很高興當你的妹妹。」

    「怕你看起來明明不高興。」他收斂起玩笑的表情,關心的搭著成皓心的肩。「你有些悶閃不樂的樣子,有事嗎?」

    「我很好!」

    鄭明旭看著安小香。「小香。」

    「你問我什麼?」

    「你會不知道嗎?」

    「怪了,皓心就在你面前,你自己不會問啊!」安小香不太爽的把碗筷放進洗碗機。「該精明的時候不精明,不該裝傻時卻又笨得可以一頭去撞死,我懶得跟你說!」

    「安小香……」鄭明旭一副無辜的樣子。

    安烈不知道這四個人在聊什麼,但他決定加入,可是一走進廚房,才發現情況不是很妙,只好跟老婆求救。「沙薇,怎麼了?」

    「我們女孩子在談一些悄悄話。」沙薇掩飾道。

    「早說嘛!」鄭明旭看了安小香一眼。「如果你有什麼生理期方面的問題,例如血路不用或是經期疼痛,我可以開藥給你。」

    「鄭明旭……」安小香想拿盤子砸他。

    但是成皓心這會卻被逗笑了,她暫時拋開壞心情,一展歡顏。

    「明旭,我看我們別在這惹人嫌了,讓她們去說她們的悄悄話,前兩天我訂了一輛車,我帶你去看它的廣告專案,你有興樓可以也訂一輛!」安烈攬著鄭明旭的肩。

    「好啊!找是該換車了。」鄭明旭頗感興趣。

    三個女人看看這兩個她們深愛的男人,微笑的搖搖頭。

    「皓心,問題還是沒有解決。」沙薇抿著唇。

    「我想先出國一陣子。」成皓心想過這方法。

    「遊學嗎?」安小香贊成。

    「可以啊!」

    沙薇不太放心。「但是你一個人隻身在外……」

    「我是成年人,又不是小留學生。」

    「我看爸媽不會點頭。」安小香輕輕搖頭。

    「如果他們知道嚴重性……」成皓心有種不好的預感,龍剛是不會放過她的,不然他不會三番兩次找她的麻煩,他到底想從她這裡夭到什麼呢?「我真的快亂了分寸,真不知道他想幹麼。」

    「皓心……」沙薇咬了咬唇,思索著該不該說。「會不會是那個幫派老大……他愛上你了?」

    「什麼?!」成皓心嚇得後退一大步。

    「沙薇!」安小香則一副驚恐狀。那天在咖啡屋,因為成皓心並沒有當場提,所以她沒去注意那個老大的長相,不過黑社會老大通常不都是一副凶神霜煞樣?「你要嚇死人嗎?」

    「其實我第一次見到你們的大哥八成就愛上了他,不然我不可能當時就跟他回家。」沙薇坦言道。

    「哥說是你纏上他。」

    「我哪有!」沙薇死不承認。「當時我跟我父母有些爭執,我只是想找個地方住。」

    「而你信任大哥?」成皓心正色的問。

    「我相信他!」

    「你不怕他會有什麼企圖?」安小香的膽子沒有沙薇來得大。

    「我說過我信任他,他看起來就是那種不會占女人便宜的好男人!」沙薇甜甜的笑說:「我的眼光沒有問題,事實也證明我是對的,當時若對他沒有感覺,我又怎麼可能跟他走。」

    「你賴定他啊!」安小香說。

    「不!如果大哥對沙薇沒有感覺,他又怎麼可能讓自己被她賴上。」成皓心中肯的道。

    「皓心,這句話中聽!」沙薇拍拍她的肩。

    「那麼你們認為那個老大……」安小香推論著。

    「不!」成皓心排斥道。

    「怎麼?!他滿臉橫肉?」沙薇問。

    「不,他有一種粗擴野性的男人味。」成皓心必須誠實的承認,龍剛可以當性格巨星。

    「一臉殺氣?!」安小香伸伸舌頭。

    「眼神凶一些而已。」

    沙薇很實際的問:「那你給他打幾分?」

    「我……」成皓心聳聳肩。

    「幾分?」安小香追問。

    「你們……」成皓心涕笑皆非。「我們不是在討論他的魅力或是特色,沙薇、小香,我很煩惱,我不知道接下去會發生什麼事,好像每一次碰到他都會有不愉快的事發生。」

    「不!我倒覺得像是電光石火……」沙薇一臉的神秘和響往。「都是你們哥哥不讓我演戲,不然若拍一部『小姐與流氓』,那……」

    「沙薇!」安小香和成皓心異口同聲的喚醒地的美夢與幻想。「你瘋了?!」

    「皓心,我覺得事情會愈來愈好玩。」

    「好玩?!」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搞不好你的真命天子就是這個老大……」沙薇這麼作了總結。

    ********

    靳志光夫婦帶著成皓心一起參加這場商場上聞人第二代的結婚喜宴,一方面是希望成皓心能多認識一些企業家第二代,另一方面也希望她能感染一些喜氣,因為她這些日子以來惰緒有些低落。

    喜宴是采自助式的,當成皓心在一張大長桌前研究該拿什麼萊時,她的身邊居然響起了龍剛不可一世的聲音。

    「意外啊!」龍剛諷刺的道。

    「你……」成皓心立即看了看四周,想知道他是怎麼進來的。為了這些有錢有勢的人的安全,現場起碼有七、八十名保全人員戒備森嚴,而龍剛——

    「不相信我能進來?」

    她想尖叫。「你到底……」

    「我是受邀來的!」

    「受邀?!」新人認識黑社會老大?

    「成皓心,我也沒有預期自己會見到你。」今天龍剛穿的是正式的三件式西裝,看起來更加俊挺十足,沒有人會想到他其實是幫派老大。

    成皓心戒備的看著他。

    「想知道我和誰一起出席嗎?」他揚了揚眉。「看看你的左前方。」

    成皓心隨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見到在社交界非常有名的女人駱冰倩,她正用一種充滿佔有慾的目光看著龍剛,並朝他點了下頭。

    龍剛也點頭致意,但他接著看向了成皓心。

    「她算不算你世界裡的人?」他冷聲問。

    她謹慎的看著他,「你什麼意思?」

    「她算名媛淑女吧?」

    「就算她是。」

    「她老頭很有份量,她也有自己的圈子,是那種你認為上流而且正常的世界。」他放下手中餐盤。「成皓心,我也能和這種女人做朋友的,你看到了!」

    「你到底想證明什麼?」成皓心不得不保持耐性,她父母就在附近,她不能讓他們擔心。

    「沒有什麼『兩個世界』的鬼話!」他冷哼。

    成皓心這會只在意她該怎麼脫身,或許待會就會有女人被龍剛所吸引,她不想被扯進漩渦裡。

    此時,駱冰倩朝他們走來,似乎是怕自己會被龍剛遺忘,所以特別來宣示主權。

    「你不是要拿點吃的嗎?」她眼裡只有龍剛。

    「現在不想吃了。」

    「而想不想先走一步?」她的語氣充滿挑逗,完全不在乎有第三者在場。

    「有何不可?」

    「那我去補個妝,我們停車場見!」

    「ok!」

    駱冰倩轉身走人,好像從頭到尾都沒看到成皓心,其實她們是認識的,算是點頭之交,但今晚駱冰倩並不想和她寒暄。

    成皓心一臉不予置評,事實上她很高興有女人願意跟龍剛……不管他們做什麼,反正只要他不來煩她,她就感恩了。

    「你知道我們要去哪吧?」龍剛偏著頭,傲慢的看著她問。

    「隨便。」

    「女人在床上都一樣,不管是應召女郎或是名緩淑女。」他貶抑女性的說。

    「謝謝你告訴我。」

    「你在床上也一樣。」他故意挑釁。

    成皓心瞪著他。「你真低俗!」

    「你也沒有高級到哪去。」

    「我高不高級是我的事,反正我們不會發生什麼關係,上床……」成皓心也回他一個傲慢的笑。「這輩子似乎不可能!」

    「似乎?!」他突級笑了。

    「根本不可能!」她補充道。

    「不要太鐵齒。」

    「抱歉,我父母一定在納悶我怎麼拿個菜要這麼久,所以如果你不介意……」成皓心故意把視線放在精緻的佳餚上。「而且提醒你一下,有人在停車場等你哦,讓一個女士等太久不是紳土該有的行為。」

    龍剛露出了一個冷笑。

    「你該離開了。」她真想伸手去推他。「祝你有個浪漫的夜晚。」

    「成皓心,你一點也不喜歡我……」他突然說。

    「我又沒瘋!」

    「你當然沒病,但是極少女人在和我接觸這麼多次之後,還可以心如止水。」按龍剛平日的喜好,他是不惹良家婦女的,可是成皓心這個女人卻叫他放不下。

    「天!你真還是個自大狂。」

    猛然被羞辱,他發狠道:「成皓心有天你會自己來找我!」

    「那你就慢慢等!」

    *******

    成皓心的簽名會如期舉行。

    一切按著費智言原先的計劃進行,他們的簽名會場位於一家大型百貨公司的廣場,因為是假日所以人潮不少,拿著雜誌要來給成皓心簽名的女性滿坑滿谷。

    費智言很滿意眼前所見,果然成皓心的號召力驚人,她雖不是什麼明星,可是她有智慧的美、聰穎的氣息,這比那些虛有其表的演藝界人土更加受到人們歡迎、重視。

    雖然簽名很累,可是看到這麼多喜愛自己專欄的人們,成皓心就算簽到手軟也甘之如飴,可是——

    她的笑臉突然僵住,手也停了。

    費智言也感覺不上對勁的看著前方的人潮。

    在翁凱的帶領下,一群全身黑衫、看起來又是幫派份子的人,個個手上拿了本雜誌,也加人排隊索取簽名的隊伍,他們的出現引人側目,也叫人避之唯恐不及。

    成皓心再也笑不出來了。

    費智言深皺眉頭,心裡盤算若該怎麼處理,因為一來對方並未鬧事,二來他不知道他們有什麼目的,明明簽名活動很單純啊!

    為了保護成皓心,他不著痕跡的站到她身邊當她的定心丸。

    「放心,有我在!」他很大男人的說。

    她為之氣結。「費智言,你不懂……」

    「現場還有保全,不要擔心。」

    「我不擔心。」她冷冷道。

    「你就繼續簽。」

    「不,暫停十分鐘。」成皓心當機立斷。「我來處理。」

    成皓心禮貌的簽完了手中這本雜誌,然後由費智言向眾人直布暫時休息一下,接著她起身走向排在隊伍中的翁凱。

    「你好。」成皓心壓抑情緒很「客氣」的說,她不想把場面搞砸。

    「你好。」翁凱亦友善的回禮。

    「謝謝你的『捧場』。」

    「不客氣!」

    「你們……『龍先生』呢?」成皓心絕不會在讀者面前失態,說什麼她都要忍,她要知道龍剛到底要怎麼毀了她才甘心。

    「在家。」

    「他『居然』沒來?!」」她故作失望的道。

    翁凱報以微笑。「這種場面不需要他出現。」

    「所以你是來『鬧場』的?」

    「捧場。」他更正。

    「你們會嚇到其他人。」成皓心壓低了音量。「而且我不認為你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曾看過我的專欄,你們根本就是……」

    「成小姐,我們喜歡這本雜誌不行嗎?」因為是自己老大「在意」的女人,所以翁凱講話很有分寸,他不知道未來會怎麼發展,不過他還是對成皓心客氣一些,畢竟龍剛這次的反應不同於以往。

    「你……」成皓心沒有理由趕他們走。「我可不可以拜託你們離開?」

    「你居然不要我們捧場?!」

    「不要!」她飛快的說:「要怎樣你們才肯離開?告訴我。」

    「這是在談條件嗎?」翁凱知道他們贏了。

    「是的!」為顧全大局,成皓心稍稍妥協。「只要我做得到。」

    「去見我們老大!」翁凱翻開底牌。

    「你——」

    「這你總該做得到吧?」

    「但我不想。」

    「那我們就等著給你簽名,老大很想要一份有你親筆簽名的雜誌。」翁凱一副沒得談的表情。

    「你真是硫氓!」成皓心惱怒的諷刺。

    「我必須回去交差。」

    「好!我答應作。」也只能這麼做了。

    「一句話,活動結束之後我來接你。」翁凱這個人辦事相當俐落、果斷。

    「現在我要你們立刻消失!」

    成皓心的話才說完,在翁凱一聲令下,這群黑衣人迅速離開了。

    「成皓心……」費智言不相信她會和這群人有瓜葛,但她真的擺平了這件事。

    「簽名活動繼續。」成怒心疲累的說,心情不再亢奮,反而有種怨氣無處出的隱忍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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