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陵狂獅 第四章
    事情是這樣的。

    壽思格格從小養在深閨,沒見過什麼大世面,所以也就天不怕地不怕——反正天地不過就是從屋頂到地板這麼大。格格平日閒在大宅裡,飽讀各家垃圾經典,加上周遭親友錯誤的教導,因而造就地古怪的性格。

    例如,她要尋找世上真正的刺激。

    然後,她就碰到了穆勒。

    穆勒王爺從小生在京城,容姿異常俊逸,一舉一動備受矚目,這令他很嘔。他太過秀麗的少年時代,飽受各路英雄好漢的特殊青睞,氣得他發狠鍛鏈自我,自動請纓南征北討,成為一等一的男子漢。很不幸地,身旁依舊會圍來愛慕的狂蜂浪蝶,吸引力更加地男女不拘、老少鹹宜。也因為他太有腐敗墮落的本錢,只要勾勾手,各色胭脂都可任他品嘗。這樣簡單的人生,無聊透頂。

    直到他遇上真正的挑戰:詭異的壽思。

    就像世上的每一只破鍋子,只要持之以恆地認真尋求,總會在世上的另一個角落找到與之相配的爛蓋子。

    他們的相遇是粗魯的,他們的結合更是暴力。

    「姊,怎麼個暴力法?」

    「拳打腳踢,搞得我幾乎衣不蔽體。而且,流了好多好多血。」不過,流的都是穆勒身上的血——而且還是被她一刀砍出來的。

    壽思不清不楚的解說,讓周遭親友大抽冷氣,各個血脈僨張,故作聖潔。

    「這簡直……恬不知恥!」

    「禽獸一般的男人!」

    「啊……我快昏倒了。蝶蝶,快過來扶住我。」

    「姨,你們別打岔好不好?」少年壽陽不爽地冷她們一眼。「是我在負責記錄姊的事,就由我負責發問!」

    「好嘛。」三個三十來歲的青春姨媽大擺委屈相,故意扁嘴賣可憐。

    「這些還不夠你發揮嗎?」壽思雙手托著小臉,百無聊賴地垂望弟弟的快筆草記。

    「不夠。他搞得你衣不蔽體,流了很多血,然後呢?」

    「然後他用我破得稀巴爛的衣服綁住我手腳,不給我其他東西穿。」省得她逃跑。

    「天哪!」

    「噢,好狂野。」

    「我不行了、我不行了!蝶蝶,扶著我!」

    「然後呢?」壽陽沒他姨媽們那麼激切,無動於衷地一直邊寫邊問。「你們就睡下了?」

    「沒,我們一夜都沒睡。」相互防備了整個晚上。

    「什麼,一夜都沒睡?!」

    「這也太強了吧?」

    「男子漢……」

    啪嗒一聲,小姨暈厥在地,侍女蝶蝶連忙上前收屍……不,收拾。

    「夠了吧,壽陽?」她講得好煩。

    「不行,這麼一點點東西不夠我寫完兩回。」

    「你到底還要多少材料才夠寫出什麼綺情婀娜淫冶狂放之飲食男女欲海生波艷聲浪語佳人賦?」

    「看你羅。」

    「干嘛看我?」立志要寫曠世爛作的又不是她。

    「你和穆勒愈合作,我的大作就會愈有看頭。」

    「是喔。」看個頭喔。

    「小姨都暈倒了,足見第一關打通了。可是一定要到大姨、二姨都暈倒的地步,這作品才能叫精采。」

    「沒錯沒錯!」

    「可目前我們還挺得住。」

    壽思冷睨大姨二姨蒸籠包子似的振奮大臉,熱氣騰騰,鼻下不斷噴吐串串斗志。「你們既然對這事這麼有興趣,何不直接去找穆勒?」

    「什麼話!要我們去找那種臭男人?」

    「太可怕了。一想到他毛茸茸的手腳和一臉大胡子,我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不愛男人卻愛聽男女緋聞。壽思無聊地吐了好長一口氣,欲振乏力。

    「壽思,那個……」咳,要問還是有點挺不好意思的。「聽說,那個穆勒王爺這一路上都用他的身體來『照顧』你,真的假的?」

    「真的啊。」

    姨媽們一陣驚聲尖叫,興奮地咕咕呱呱個沒完沒了,不時爆出「哎呀死相」,或者「你這女的好色喔」之類的駭人狂笑。

    壽思不禁嚴肅深思,自已再過十年仍嫁不出去的話,是不是也會變成姨媽們這樣子……嗯,前景堪慮。

    「姊,他都怎麼用身體照顧你?」

    這樣看來,弟弟就事論事的一派疏離,還比較正常。

    「他都被我當馬騎。」像個靠墊似地成天任她依在懷裡,一同駕御他的愛駒。

    「我的壽思呀——」姨媽們瘋狂到最高點。「你說的這是什麼話?!」  

    「剛開始很不舒服。」因為他的肌肉超硬的。「不過久了就習慣。」

    這下不止雲英未嫁的姨媽們,連見過世面的侍女蝶蝶都為之詫異。

    「因為他太巨大了,讓我很難適應。」想想看,她渾身站直了都還不及他肩頭高。成天被這種大塊頭跟著,壓迫感有夠重。「我這還不是說他壓在我身上的感覺。」

    全場尖叫。

    「沒辦法,我走到哪兒他都一定要跟。」虎視眈眈地嚴密監控,逃都逃不了。「跟著也就算了,又黏得死緊。加上他入夜也從不躺下休息——」

    「他從、從、從不躺下?」

    「嗯,他習慣整夜都坐著。」

    「整夜都做?!」  

    屋頂幾乎給女人們吼翻了。

    「他沒一刻肯放過我。」時時盯梢,有夠煩的。「我一直想找機會脫身,都沒辦法,所以才會失蹤這麼多時日。」

    「啊……狂野而放蕩的原始之旅。」

    「你有聽到嗎?他沒有一刻肯放過壽思吔!」多麼多麼令人向往的熱情啊。

    「姨她們干嘛呻吟?」

    壽陽對姊姊還以感慨的搖頭,不知是指姨媽們沒救了,還是對姊姊絕望了。

    「那……格格。」侍女蝶蝶謹慎問道。「和穆勒王爺一同住進咱們府裡的那三名女子,又是做什麼的?」

    「誰管她們。」她連穆勒都不屑管了。

    「沙嵐、雪嵐、歌嵐,各是穆勒王爺在查辦上的得力助手。」壽陽調起寒眸哼哼哼。「而且是秘密的助手,絕不公開的喔。」

    「什麼意思?」壽思狠瞥。

    「我寫出來你就知道了。」他落一落紙頁,收攤打烊。

    「你為什麼會知道?」還跩得二五八萬似的。

    「跟他旁邊的那個希福納大人混熟了,自然就曉得。」

    那個花稍的草色?「你去色誘人家?」

    「我只有裝可憐而已。假裝我很為自己姊姊的未來擔憂,怕穆勒對你始亂終棄,辜負你的一片癡情,就向希福納大人哭訴我這個做弟弟的無助與迷惘。這不,就套出一切了。」

    「你得了吧,什麼很為我擔心!」根本是為他自己的下流故事找材料。

    「不跟你串了,我要回書房整頓這些橋段。」

    「壽陽,寫完了一定要先給我們看喔!」姨媽們欣然高嚷。

    「少來。我每次一個章回寫完給你們看,你們就一個傳一個,整個府裡的阿狗阿貓幾乎全都看過了,最後卻把底稿給我弄不見。」害他寫了兩、三年下來,手邊什麼東西都沒有。

    姨媽們連忙哀聲婉求地死命巴結。畢竟離京千裡遠,人在荒涼邊境,就只剩這麼點娛樂打發日子了。

    「弟,給我紙。」

    「不要。」

    兩姊弟窩回小書房後,又為了每天必定會起的爭執各自板著臉。

    「我的紙不夠剪詛咒用的小紙人。」

    「你再剪下去,我的紙就不夠寫下一回故事。」

    「可我要詛咒穆勒,讓他快快滾蛋。」

    「直接攆不是更快?」

    她冷瞪弟弟,弟弟也狠睇她,毒絕相對。

    「你不給我紙,我就把你的文章給阿瑪看。」她寒吟。

    氣斃壽陽,可偏偏壽思咬的正是他的要害。不得已,只好含恨交給她半疊辛苦裁好的紙箋,供她糟蹋。

    嘻嘻,剪小人,剪小人。她最喜歡玩這種毒辣的小把戲了,自娛又娛人。

    「你們這對惡魔小姊弟又在搞什麼鬼?」書房門外霍地闖入不請自來的俊朗青年,自以為很受歡迎地大咧笑齒,白牙閃亮得教人睜不開眼。

    這出場是很精采,可惜小姊弟倆反應冷淡,沒人甩他。

    「壽陽,你還在寫這些垃圾文章呀。」他很習慣地自己招呼自己,熱絡得很。

    「表哥,你坐到我的草稿上了。」

    「喔,抱歉。」壽陽這小鬼,東西老是亂放。「哪,收好,我剛才沒看到它們才坐上去的。」

    「我知道。」表哥的眼裡很少放進姊姊以外的東西。

    「別這麼人小鬼大,太不可愛了。」

    「請不要隨便亂摸我的頭。」

    表哥隨便撤了撇嘴聳聳肩,沒轍。這小姊弟倆生得太過漂亮,所以腦袋也有些反常。顯然老天造人時,花了太多材料在他們的臉皮上,難怪他倆性格缺陷一籮筐。

    「壽思,你又剪小紙人兒來玩。早告訴你,別再搞這些危險把戲,你就是不聽。」

    她干嘛聽他的,又不是他家奴才。

    「你小心喔,夜路走多了必碰鬼。再玩下去,當心招來亂七八糟的東西。」

    卡滋卡嚓的小剪子驀然一頓,情勢緊繃。

    「像那個什麼穆勒王爺,就亂教人討厭的。」表哥向來討厭條件比他好的家伙。好得愈離譜,他就嘔得愈起勁兒。

    壽思暗吁一口氣。原來表哥指的是這個……

    「他近年來很得皇上賞識又怎樣,還不是京裡養大的公子哥兒。稍稍有點功跡外加好狗運,就被捧得半天高。」哼,他最不屑這種富貴人渣。「你別看他一副好像對你很有意思的德行,根本就是裝的,連你阿瑪都看出來了,只是不方便點破。」

    穆勒干嘛在人前假裝對她有意思?

    「我就跟他直接講明了,你跟我是一對。」

    「一對什麼?」傻蛋嗎?

    她怎麼可以這麼殘忍地對待他的一片癡情?「喂,你可不能被那個無賴漢給拐走呀!難不成你甘願讓你阿瑪一輩子供他使喚嗎?」

    「他想干嘛?」

    「我哪曉得。」不過看他就是一肚子壞水的德行。「你想想,他那麼出色的男人會缺女人嗎?他若真要娶親也不會純粹因為貪圖美色吧?所以羅,他一定別有居心,搞不好是在打你阿瑪權勢的主意。」

    「他敢?!」小剪子憤然將紙人釘上桌面。

    「姊,你要去討伐他?」

    「你有意見嗎?」美眸狠睇。

    「我沒有,只是知會你一聲:他那個男人不單純,小心被他整倒,那會害我現在寫的艷史變墓志。」

    她氣到沒空捏扁壽陽那只冷血敗類,急急殺往父親的堂屋。

    雖然她長年以來跟父親處不好,一見面就各自擰眉瞪眼,但如果穆勒敢欺負阿瑪,她就把他絞成麻花下鍋炸!

    ☆     ☆     ☆

    「也正因為陝甘一帶常有差遣之事,所以出邊人員很需要地方官吏的協助。」

    堂屋裡一票男人閒閒串著家國大事。

    「敦拜大人,你實在是位很盡責的地方官吔。」希福納開開心心地品味美酒。哇,好好喝喔。

    「我只是盡我的本分。」敦拜溫文地展手示意下人添酒。

    「皇上就是因為知道你這陝甘驛站十分辛苦,才會派我和穆勒前來查視,看看你有些什麼需要。」

    「是嗎?」敦拜茫然。「我以為……你們是特地來陝甘探查流匪劫掠的狀況。」

    「喔,對,我和穆勒在來這裡的路上碰到一批強盜,真是可怕。」每個都土巴巴、髒兮兮的。「強盜為什麼都那麼不愛乾淨呢?洗洗澡又不花本錢——」

    「講重點。」在一側小啜的穆勒冷道。

    「可是他們真的好臭喔,我最受不了身上有怪味的人了。」這個酒實在很好喝。「敦拜大人,等我回京的時候,我可不可以帶兩壺這個酒啊?」

    「如果你喜歡,我可以安排兩車讓你帶回去。」

    「哇!」這個秀秀氣氣的敦拜真是好到沒話說。「我很少碰見像你這樣人美心也美的男子吔。」

    敦拜被這露骨的贊賞糗得當場啞然。

    「我以前就聽說過你這位絕世美男子的傳奇,可我親眼認識你後,才發現你最美的是心地。」貴為提督卻一點也不流氣、不驕傲,反而細心招待得周周到到。「也難怪你會生出那麼漂亮的一對兒女,只是他們似乎沒生到你的好脾氣。」

    「是啊,不但脾氣不好,心腸更是不好。」

    希福納聽得門口傳來的這句悠悠嬌語,嚇得花容失色,七手八腳地趕忙抓回滑落的夜光杯。

    敦拜繃著為難的俊容,雖沒出聲譴責女兒,不悅的眼神也夠教場面難堪。

    但壽思早習慣父親這種沉默的冷淡反應,也懶得期待他會有任何更進一步的關心。打從有記憶以來,父親對她的事最有反應的一次,大概就是聽到她和穆勒有染的那回吧。

    那段胡說八道給他聽見了又怎樣?氣死他最好。

    「你……你沒事跑來干什麼?」堂堂男子漢希福納,自從因她而一路遭受各樣坎坷後,對她就始終怕怕的。

    「這裡是我家。」她甜甜一笑,幾乎滲出蜜來。

    「可是,我們這些大人……在談很重要的事。」

    「我也是為很重要的事前來。」

    嬌美無邪的笑靨,頓時變得有些不懷好意,害希福納渾身猛一抖顫,疙瘩四起。

    「穆勒,你到底要人家等你到什麼時候嘛?」柔膩膩的小手正打算摟往背門而坐的魁梧身影時,驀然僵在半空。

    穆勒偏著頭,自肩頭瞥睨身後怔住的小人兒,她也正錯愕地瞪著他,中斷了詭計。

    這是……穆勒?他那一臉惡心巴拉的爛胡碴呢?

    嚴格說來,這還是她頭一回看清他到底長什麼模樣。

    她以為自已的父親已是全天下最好看的男人,沒想到自己竟會有被別的男子懾住的一天,當場驚呆。

    他和父親秀逸的俊美截然不同,是絕對的男人味,危險而富攻擊性,卻又魅力四射,讓人昏沉沉地,再危險也都想冒死親近。她早看出他有雙極為漂亮的眼睛,卻不知道掩在毛茸大胡底下的,更是張陽剛俊偉的臉龐。

    很顯然,他不是個愛笑的家伙,所以原本應是醉人的酒窩,在他臉上則淪為剛稜有力的刻痕,將他的俊容雕鑿得更加孤傲。

    她不喜歡沒了大胡子的他,完美的下顎勾勒著出色的形貌,毫無遮掩地暴露卓越風采,看了就教人生氣。

    「有事嗎?」

    他的唇也很惹人厭,隨便說說話就性感至極。她比較喜歡父親那種斯文的薄唇,溫文內斂,他的厚唇就囂張狂妄多了。偏偏那又是他冷峻面容上,最圓潤飽滿之處,使他的吻吮充滿魔力。

    「你是特地來向我撒嬌,還是特地來生悶氣?」

    「什麼?」她微愕。

    穆勒悠然而淡漠地自希福納袖裡抽出小手鏡,亮在她面前。壽思瞪見鏡中反映的自己竟是一臉的不甘心與惱火,連忙調整演技。

    「你為什麼要把人家最喜歡的胡子剃掉嘛?」

    撒嬌兼生氣,轉得巧妙。「我可沒聽說你喜歡我的胡子過。」

    想拆她的台?作夢!「因為我喜歡的是你的全部啊。」

    她好生委屈地挽起他的健臂,企圖拉他起身。

    「我不要你變成這樣,好像另一個人似的。」

    「你要帶我去哪?」他無情淡道,卻又很合作地順勢起身。「我在跟你阿瑪商議要事。」

    「不管,我這裡要談的也是要事。你來嘛……」惡。

    壽思自己是演得反胃至極,卻不知旁人看得聽得渾身酥軟,被小艷娃的纏綿本領哄得心馳神蕩。

    「這個……敦拜大人?」希福納有些尷尬。她阿瑪不出聲反應一下,就這樣任她拐走穆勒嗎?

    由敦拜的表情看得出來,他非常不高興女兒當場造次的舉動,卻沉默隱忍,瞠眼以對。不悅的眼神中又別有深情,彷佛被女兒傷到了心。

    奇怪的父女。

    壽思一把人成功地拉到別處,當著長廊拐角處,就地翻臉,咄咄逼人。

    「你想對我阿瑪做什麼?」

    「做朋友。」

    「然後呢?」

    「利用他的人脈,方便我辦事。」

    她問得甚冷,他也答得夠狠。兩人身形固然懸殊,彼此敵瞪的氣焰卻不相上下。

    「你可別忘了,你有秘密西行的把柄在我手上。」

    「你也別忘了,你有更多的把柄在我手上。」

    「是嗎?」少來了,以為她是被唬大的嗎?

    「其一,率領土匪打劫的事。」

    「你沒證據,就少亂放屁。」

    「其二,蘭陵王。」

    壽思囂張的氣勢頓時呆住,淪為受驚的小女娃。雖然她努力保持孤傲不屈,仍掩飾不了發白的臉色。

    「你在恐嚇我之前最好想明白點,你特地西行要找人的事,還得靠我幫忙才行。」

    「你以為我沒你幫忙,就辦不了事?」

    他講話就講話,干嘛瞪著死魚眼步步逼近?

    「你既然是找我幫你尋人,又何必纏上我阿瑪?」

    「你既然跟你老子處得不怎麼樣,你管我想對他怎樣。」

    「誰說我跟我阿瑪處不好了?」她火大反擊。她是跟阿瑪一直處不好,但也輪不到他這外人多嘴!

    「你還真是處處護著你阿瑪。」絕不容人批他一個字。

    「那當然。」

    背後突來的撞擊令她暗驚。死了,被他逼入壁角,這下該怎麼閃人?

    「你如果跟你阿瑪融洽得很,你維護他,合情合理。但你明明跟他大有心結,卻還坦護得那麼起勁兒,這不由得讓我推想到某種可能性。」

    「什麼?」

    「你在掩飾某個秘密。」

    她無法分辨自己不適的抽息是因為他一語中的,還是因為幾乎壓上她面容的健壯胸膛。他干嘛逼得這麼近?

    「你不覺得……你管太多我們家的閒事嗎?」

    「不覺得。」

    「你何必老把矛頭指向我們家?」

    「因為我發覺,你背後有一大團好玩的秘密。」

    壽思全力貼緊背後的壁面,徒勞地希望能藉此離他完全傾近的身子遠一些。但,她的下巴都快壓緊到胸口上了,還是躲不開貼在她鼻尖的魁梧前襟。

    如此態勢著實難堪,全然密合的身軀完美地相互服帖,她甚至可以透過白己的身側感受到他強壯的腿肌,正緊湊地圍困著她,更加突顯彼此身形的差距。

    他這是在變相恐嚇嗎?

    「難道堂堂欽差大臣,會閒到調查起我們這些芝麻綠豆官的身家背景?」故意用鼻子給他哼得很大聲。

    「我對於自己有興趣的案子,再小也絕對不放手。」

    唔,原來他有興趣的是案子,不是她。幸好,她差一點點就對他這番曖昧舉止心動了。他不在乎她,她才不會自討沒趣。

    「謝謝你的青睞,但我必須很不好意思地告訴你,我們家跟什麼結夥打劫的土匪毫無瓜葛,你查案查錯方向了。」

    「你人卻出現在現場。」

    他面無表情將手肘靠壓在她頭側的壁上,狀似無心,卻成功地嚇得她更加慌張,先前的冷傲氣勢,全然潰散。

    他沒啥欺負小娃娃的惡劣怪癖,但就是和她槓上了,莫名其妙地硬是得分出高下。更詭異的是,他竟發覺自己樂在其中——只是表面仍得撐出一副死相。

    「我只是碰巧路過。」

    「現在申冤,不嫌太晚了些?」

    「是你一開始對我很不友善,我才故意不合作。」

    「我當時有我不得友善的戒律在身,可是現在倒沒有了。所以——」一只大掌囂張地揉上她的酥胸。「我們可以開始友善了。」

    「干什麼?!我說的不是這個!」

    「我很抱歉同行的一路上,三番兩次地拒絕回應你的熱情勾引。」他毫無歉意地冷冷反剪忿忿掙扎的小手,一掌將她雙腕定在她腰後,柔軟的嬌軀因而更陷入他懷中。「因為行路之中,我不能碰女人。」

    「放開我!」否則她就對他不客氣!

    他擠捏著重重衣物包覆下的飽滿。堅挺豐碩的觸感,果然如他想像的一般,不過征服她的這份挑戰性,比他預料的還更加有趣。

    「你剛才闖進廳裡,不又是為了勾引我嗎?」

    「你明知我不是!」他哪會不曉得她是在耍把戲。

    「不,我覺得你是。」隔著衣物實在令人厭煩,他索性使勁拉起她身前厚袍,暴露精致亮麗的小肚兜。

    「你干嘛!」這裡可是外廊,隨時會有人經過。

    「繡工不錯,哪裡做的?」他淡然冷道。

    「要你管!你又穿不下!」

    「可是我很喜歡收集。」緊縛的小肚兜被他一掌攫走,亮出雪嫩傲人的兩團豐乳。

    「把我的東西還我!」她吼得快哭出來了。

    「這實在是……百看不厭。」他惡劣地凝眸贊賞著掌中肚兜,彷佛對它傾心極了。「給你用實在太暴殄天物。」

    「關你屁事!」可惡,為什麼會掙不開他的悠哉箝制?

    「你一定還有許多件其他花樣的肚兜,由我來替你收藏吧。」

    「作夢!」惡心的家伙。

    「可是這麼細致的精品,完全不適合你用。不信的話,你瞧。」他捧起左側玉乳冷靜解說。「你看你這是什麼鬼樣子,大而無當,完全稱不上小巧玲瓏。」

    「住手!」這太過分了。

    「你一點秀氣的風范也沒有,何必糟蹋這些精品?」他的拇指譴責性地滾弄起她的乳峰,毫不客氣地加速施壓。

    壽思反應不及,當場哀聲抽吟。想抗拒,卻渾身無勁,被卷往他指尖奇怪的韻律。

    為什麼又這樣碰她?這種無關傳宗接代的舉動有什麼意義?

    他記得,上回吮啃她豐乳的口感。驚人的細膩柔嫩,撩人的顫顫輕嗔,與她可惡的性格截然不符。但這些都比不上親手掌握的感受,由每一只手指去體驗她的豐挺與滑膩,一一拂掠她乳頭所引起的顫動。

    粉艷的蓓蕾,倏地遭到粗野的擰捏,痛得壽思驚叫。嬌嫩的嗓音,讓他得知其中蘊藏的放浪潛力。

    他不收手,繼續實驗他的小獵物,狂妄地搓揉兩團小小的乳頭。很有意思地,她完全潰敗在他臂彎裡,無助地任他予取予求。嬌顏酡紅,星眸迷蒙,就只因為他這簡單的挑逗。

    真是奇特。她的引誘十分高明,反應卻生澀得可以,而且老實,完全不懂得含蓄的做作。

    那雙不解的酣醉眼眸,讓他也跟著陷落,俯身吻上微啟誘人的輕喘紅唇。她幾乎是全無防備地迎向他的唇舌侵略,笨拙而積極地回應他的探索,彷佛她已渴望這份接觸許久。

    他愈吻愈深入,教導她如何進一步地跟上他的烈火。大手擰著她的豐乳催促,逼她更加放膽一搏。當兩只被松開的大手不自覺地環往他頸項時,他狂喜地將懷中小人兒捆擁得熱情至極,將她揉入他的世界裡,往欲望的深處探尋……

    「王爺,這兒不太方便喔。」

    這聲驚到了失魂的兩人。穆勒硬是眨了好幾回眼,才漸漸看清眼前景象,壽思則是一片呆滯,搞不清天南地北,今夕何夕。

    穆勒受不了地重重吐息。失策!居然被她牽著鼻子走了。

    可是分別之前,他的拇指還是依依不捨地再撥了下她的乳頭,才決絕地拉下笨重的衣袍,覆住壽思胸前的大好風光。

    「走吧,歌嵐。」

    「是。」

    這是怎麼回事?就這樣走了?壽思再怎麼沒經驗,也感覺得出這收場的草率。

    穆勒驀地止步,似乎同時也想到了什麼,傲然回首。

    「對了,歌嵐,我有件小東西要給你。」

    「什麼東西?」為什麼要刻意對著壽思格格說?

    「一樣繡工挺不錯的精品。」

    「喔?」真難得,王爺居然會送人禮物。

    「你敢?!」

    壽思憤恨的痛斥怔住歌嵐,搞不懂她何以突然大爆火氣。

    「那是我的東西,你怎麼可以搶去送人?」

    「你又能奈我何?」哼。

    「我……你敢這麼做,我就去官府告你!」

    「請便。歡迎你大聲告知所有人,你被人搶走了什麼。」

    「你!」不要臉的混帳!

    「我會努力期待你的其他收藏。」她每換一件,他就可多搶一款。「歌嵐,還不快謝過人家的大方割愛?」

    「謝壽恩格格。」

    她滿肚子烈火,根本不甩歌嵐的一頭霧水,直瞪穆勒。

    「不用客氣。」要就拿去,另外免費附贈特制毒辣詛咒。「希望你和穆勒,死得愉快。」

    「謝謝,我們定會盡力而為。」他曖昧地摟住歌嵐,性感呢噥。

    隨即,壽思暴跳,穆勒狂笑,歌嵐莫名其妙。

    這是在搞什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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