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心總經理 第四章
    揮灑著手中的畫筆,隨著腦海中盤旋的臉孔逐漸在筆下成形,黎湛優嘴角越揚越高,藏不住滿溢的愉悅之情。

    她的心猶如外頭盛夏的溫度那般熾熱,所有事物在她眼中彷彿都上了柔焦,美好極了。

    這幾天,她的心情一直處於顛峰,帶著笑入眠,在笑容中甦醒。

    起因要追溯到三天前,在離開大型美術用品專賣店後,坐上Lion  Heart男公關Owen的車子……

    沿途他們並未交談,到達目的地,向他道過謝,兩人便各自離開。

    沒想到後來,他們又在那家川菜館碰面了,她到的時候,他已經快吃完了。

    就在他付帳時,她也不曉得自己哪來的執拗,堅持要請客,並把購買美術材料的費用還給他。

    現在想起來,很可能純粹只為了能延續與他接觸的時間。

    總之,最後他仍舊沒有收下,不過卻說了令她意外的話——

    「那些錢就用在這裡吃飯吧!你不是希望能盡一己之力?」

    他當時說話的溫柔眼神和口吻,一直在她腦中盤旋不去,並在心裡紮了根。

    他的身影即將消失在視線裡,她不假思索的衝出去攔住他的去路。

    當觸及他困惑的黑眸,她才驚覺自己又做了不經大腦的事……連她自己都不曉得想跟他說什麼才好。

    逼不得已,她隨口問了他接下來的行程,他也坦然告知。

    「我也要去!」聽到他要去某個景點寫生時,她興奮的脫口而出。

    他明顯地被她的厚臉皮嚇住了吧!那時瞪大眼睛的樣子,真的好經典。

    她才想著要替自己找台階下,不料,他居然應允了!

    就這樣,她飯也沒吃,就回到學校準備好畫具,再度坐上他的車,跟他一同前往,度過了非常開心且充實的下午。

    他不吝嗇的傳授她不少畫圖技巧,讓她覺得受用無窮。

    此外,她還跟他相約這週末要再一起作畫,是他主動的邀約。

    想起那天的種種與星期六的約定,湛優又忍不住笑了出來,筆下的畫像也接近完成。

    「一個人賊兮兮的在偷笑什麼?!」於潔冷不防出現在她身後。從剛剛就看她一個人莫名其妙的笑著,實在很詭異。

    湛優連忙抿住上揚的嘴唇,假裝若無其事的撇清。「哪有?我哪有在偷笑?」要也是正大光明的笑……她在心裡補充。

    於潔挑眉睇著她,擺明不相信她的搪塞之詞,隨後瞥見她的畫之後,露出瞭然的神情,隨即收起笑,板著臉孔道:「你把人家的長相記得真仔細。」

    聞言,湛優不由得紅了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遮住畫,一時找不到話反駁好友的調侃。

    「你真的喜歡上那個叫Owen的男公關了?」於潔問得很直接,問句裡透著憂慮。

    「我只是……」湛優試圖隱瞞心意,卻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個所以然。再者,欺騙好友,她也有點過意不去。

    未了,她輕輕頷首承認,粉頰酡紅。

    於潔輕歎一聲,出自好意的提醒。「他是男公關,對女人溫柔是他們的專長,別被迷惑了。」

    不是她愛潑冷水,她是就事論事,告知事實。

    她不相信在那種地方工作的男人,會真的對女人動心,看誰錢灑得多,就對誰好一點、體貼一點、關心也會多一點。

    像她們這種普通的窮學生,他們根本不會放在眼裡,更遑論放在心上,真心呵護。

    她之所以有深刻的體悟,源自於十八歲那年的初戀——

    大她五歲的初戀男友後來成為專職男公關後,眼中除了錢,還是錢,忙著討好有錢的女客人,對她則冷言泠語,漸漸地嫌她麻煩、黏人,認為她是個負累。

    最後,兩人在他殘酷現實的言語中分手。

    初戀男友嫌惡的嘴臉,至今還是她難以釋懷的惡夢。

    因為她受過無情的傷害,所以不希望自己最重視、在乎的朋友步上她的後塵,重蹈她的覆轍。

    「不要被一時的感情沖昏了頭。」於潔語重心長的再度重申。

    在好友一一未陷得太深,她必須及時制止,與其日後傷害已造成再來安慰好友,她寧可現在扮黑臉,扼殺掉好友剛萌芽的愛意。

    看著她嚴肅的表情,湛優原本打算告訴她,自己和Owen的進展,全部都卡在喉嚨裡,連內心的喜悅都被澆熄不少。

    「不是有好幾個學長在追求你?他們的條件都不錯。」於潔建議道。「尤其是音樂系的那個,又高又帥又有氣質,你可以考慮看看。」

    彷彿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湛優垮下嘴角,好心情在好友的警告下涓滴不剩。

    「就算你覺得我很殘忍,我依舊要明確的告訴你,千萬不要對男公關付出真感情,只會換來一身傷。」於潔挑明了說。

    湛優勉為其難的輕輕應了聲,不想再從她口中聽到反對的言詞,那會讓她覺得

    難受,遂找了個借口離開。「我去洗畫具。」

    她不想和小潔鬧得不愉快,但也沒辦法說不喜歡就不喜歡。

    往後她跟Owen之間的事,僅能默默放在心裡。

    喜歡上一個人,原來還摻雜著許多不可解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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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週六,艷陽高照,三十六度的高溫。

    黎湛優起了個大早,梳洗過後,杵在衣櫃前來回逡巡著裡頭的衣物,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仍遲遲拿不定主意。

    「穿什麼好……」她一下拿起漂亮的洋裝、一下拿起輕便的牛仔褲,結果又統統擱了回去,舉棋不定。

    「小優,還沒打理好嗎?早餐都涼了。」見女兒一直沒下樓吃早餐,黎母擔心她是否身體不舒服,特地上樓關切一番。

    「快好了……」湛優回應著,最終還是決定以簡單為主,挑了有設計感的緊身T恤及牛仔短褲換上,把長髮系成馬尾,再點上水亮的唇蜜,便大功告成。

    她拎起背包和畫具,打開房門,口氣急促道:「媽咪對不起,我沒時間吃早餐了。」接著像一陣風似的出了門,趕往集合目的地。

    出了相約碰面的捷運站,湛優一眼就認出Owen的車,而他就靠在車門上,望著熙來攘往的人群,她發現,經過的路人都會忍不住看向他,而他似乎也習慣注目的眼光,神態依舊恰然從容。

    來去的人那麼多,他的存在卻絲毫不容忽視,在她眼裡,他甚至此太陽還要耀眼奪目,吸引她全部的視線。

    綻開笑顏,湛優踩著輕快的步伐接近他。「早安。」她朗聲問候。

    歐陽智回過神,目光落在她青春洋溢的甜美笑臉上,有那麼一瞬間,心臟猛地撞擊了下胸口。

    「對不起,我來晚了。」湛優的嬌嗓透著歉意。「等很久了嗎?」她在乎著他的感受。

    「還好。」歐陽智不會說漂亮的場面話,也不覺得實話實說有何不妥。「大概等了十分鐘左右。」

    面對他的坦白,湛優卻接不上話。「對不起,以後我會……」話未竟,她突然住嘴。

    以後?才剛見面,她就認定會有下一次了?意識到自己的急迫,不禁臊紅了臉頰。

    「還沒八點,你不算遲到。」歐陽智笑道,就算真的遲到他也不會放在心上。

    他無心的溫柔,滋養著她心中的愛苗,她小心翼翼地呵護著,任它茁壯。

    「嗯。」她含笑點頭。

    「上車吧!好熱。」歐陽智幫她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

    「謝謝。」湛優柔聲道。看似簡單且基本的舉動,但經她的觀察,絕大多數的男生卻都做不到這一點。

    上路後,安靜多於交談,開車時,他總是心無旁騖的注意路況。盯著他專心的側臉,湛優回想起來,他似乎鮮少主動開口,可是都會好好的回答問題,尤其關於美術方面的話題,他更是侃侃而談,讓她從中受益頗多。

    她喜歡跟他聊天,喜歡他不慍不火、慢條斯理的語調,猶如一陣徐風,吹拂過她的耳畔、心口,引起微微騷動。

    紅燈停車的空檔,歐陽智突然轉向她,湛優躲避不及,直勾勾對上他的瞳眸,墜落在那深潭般的闐黑,聽見巨大而急促的心跳迴響……

    歐陽智睇著她紼紅的嬌容,揚了揚眉,似乎領悟了什麼,下一秒又恢復平靜的表情。

    湛優不太清楚,他是否看穿了她的心意……她忐忑的想著。

    「川菜館的老闆娘昨天有向我提到你。」他純粹想到昨天中午跟好友去那裡吃飯,跟老闆娘聊天時稍微聊到了她。

    怔愣了下,湛優恍然回神。「款?」她顯得詫異,不論是他去川菜館用餐,或者提到她,兩件事都令她意外。

    「她說有一陣子沒見到你,擔心你是不是又身體不舒服。」歐陽智轉述老闆娘的話。「你身體不好,生什麼病?」他問,似關心又似無意。

    湛優抿著唇,猶豫著該不該告知,思忖過後,決定隱瞞實情。「沒什麼,只是從小身體比較虛弱一點。」這麼說也不算撒謊……

    歐陽智了然點頭,未再追間。

    「你到川菜館吃飯,是順路經過嗎?」她轉移話題,刻意避開她的身體狀況,另一方面也好奇,他選擇到那家即將休業的川菜館用餐的原因。

    歐陽智笑了笑,沒多說什麼,燈號轉綠,他重新調整坐姿,再度上路。

    他忽冷忽熱、若即若離的態度深深迷惑、困擾著她,在以為靠近他、貼近他的時候,他又驀地離得好遠。

    她不懂他,這教她感到無比沮喪,想多關心他、多瞭解他也苦無機會。湛優沮喪的望向窗外的景象,忍不住逸出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

    喜歡一個人,除了無奈,還滲透出她未曾嘗過的酸澀,讓她初嘗愛戀的心,滿滿地,卻又酸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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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幾天,歐陽智都答應了湛優的請求,一起外出作畫。

    她總是「老師、老師」的稱呼他,賴著他請益許多獨門技巧。

    在她的安排之下,他們寫生的地點多采多姿——

    歐陽智沒拆穿她假作畫之名、行遊樂之實的伎倆,盡量滿足她希望的行程。

    每次會面,湛優都會精心準備豐富的便當,看著他大口大口的把她親手做的料理全部吃完,並稱讚她的手藝越來越進步,她便感到無限滿足。

    昨天,他們去了動物園。

    她淨顧著看動物,比小孩還興奮。

    歐陽智尾隨其後,畫了動物,也用畫筆將她燦爛的笑顏保留下來,但並沒有讓她知道。

    中午用餐時,他和鄰桌一對老夫婦聊了起來,把兩位老人家逗得笑呵呵,然後頻頻對她說,她真是嫁了好老公。

    她紅著臉想解釋,但他非但沒有否認,反而還笑著附和,直誇自己真的是個好丈夫,甚至當老夫婦要他好好疼惜她、不可以欺負她時,他也不斷說好。

    彷彿他們兩人真的是一對恩愛的夫妻……

    她在一旁羞紅了臉,一顆心,因他曖昧不明的態度而懸著。

    她沒有勇氣問清楚他的心意,而他也從未明白表態。

    然而雙方良好的互動,總給她無限想像與期待——例如:他會不經意的牽她的手、或者當她抬頭時,才發現他正在看著她。

    她是否能夠從他的種種舉動,自作多情的認為他對她也有好感?

    今天,他們的目的地是北市郊區,是歐陽智口中所謂的「秘密基地」。也是他

    第一次帶別人來,連他的至交好友都不知道。

    然而這件事,他也讓她知道她是特別的、唯一的。

    抵達目的地開始作畫,彷彿是十分鐘前的事,然而頭頂上火辣辣的太陽,提醒著湛優已是晌午時分。

    一早到現在,她只喝了一瓶礦泉水,現在被太陽曬得發昏,眼前的景色開始晃動模糊。

    她停下畫筆,找了陰涼處坐下休息。十分鐘後,暈眩的跡象稍微好轉,不再覺得天昏地暗。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飄向斜前方約五十公尺,那抹依舊沉溺在美麗風景中揮筆的男性身影。

    寫真景點十分幽靜,藍天白雲,四周是青翠的矮山、潺潺溪流、蛙鳴鳥啼,勾勒出一幅美好的夏日風情畫。

    湛優深吸一口新鮮清涼的空氣,想排解掉胸口間那份無以名狀的壓迫感。

    她不是個多愁善感的人,卻在喜歡上他之後,變得多慮了。

    讓她心煩的,究竟是不曉得該如何表達心意,抑或好友於潔的極力反對?或許兩者都有吧!使得她的煩惱加倍。

    對她而言,男公關也不過是眾多職業的其中一項,特別還是正派經營且廣受好評,有著正面形象的Lion  Heart的男公關。

    雖說Lion  Heart是打著男公關俱樂部的招牌,實際上,卻是專門為女性設置的休憩空間。

    在為工作或課業忙碌了一整天之後,可以拋開壓力和種種不愉快、不順遂,到Lion  Heart享受一流廚師的精湛手藝,品嚐醇酒,可以把一天所受的委屈和滿腹牢騷,向男公關們發洩。

    他們會安靜的聆聽,並且溫柔的給予安撫,使出絕活討客人歡心,讓客人們能帶著笑容踏出俱樂部。

    她覺得他們很了不起呢!

    必須隱藏自己的真實心情,吸收客人的負面情緒,卻不會面露不耐。

    這樣想起來,湛優對於到Lion  Heart慶祝畫被出版社錄用那晚,他冷淡疏遠的態度,不再耿耿於懷。

    每個人都會有心情欠佳的時候,可能那天有什麼事困擾著他,讓他情緒消沉,

    所以不像第一次見面那樣幽默風趣,沒有架子。

    她的視線始終定在歐陽智身上,直到他似乎完成手邊的水彩畫,收起畫具朝她走來,臉上噙著笑。

    湛優瞇起美眸,芳心悸動。

    「肚子餓了。」歐陽智摸著肚子,劈頭就喊餓。

    他孩子氣的舉動,讓她會心一笑。「我也是。」她誠實的附和。還餓得頭昏眼花哩!

    今天一早,她身體不太舒服,所以沒來得及準備便當。

    當她告訴他這件事時,明顯看到他臉上的失望,害她自責不已。

    「那去吃飯吧!」歐陽智毫不遲疑的接腔。說完,他遞出手,展現所謂的紳士風度,卻在她伸手之際,把手緊握成拳。

    湛優有些小洩氣,但漸漸地她有些明白,這就是他,不會對誰蓄意討好,只做他想做的事,雖然顯得我行我素,不過他忽略的地方也不是本來應該要做的。

    是她太在乎,渴望能跟他有更多交集與接觸,因為喜歡他,所以私心希望自己在他心目中有那麼一點不同。

    「跟你鬧著玩的。」歐陽智笑開來,張開手掌再度展示誠意。

    湛優抬眼望著他笑意甚深的俊臉,交出手,也跟著笑了。

    他牽著她的玉手,一路上都沒有放開。

    喜歡的感覺,在她心中濃烈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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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過午餐,湛優又恢復精神,不過,心頭有一點沉重。

    今天出門的目的只是為了一起作畫,既然已結束繪畫,表示約會也結束了。

    愛戀著一個人,當然渴望能一直待在他身邊,不過時間由不得她控制,終究還是要道再見。

    在送她回捷運站的途中,歐陽智接了一通電話。

    他說話的聲調很激動,跟平常慢條斯理的方式相差甚遠。

    「你別亂動我的東西!」他對著連接手機的麥克風激動大喊。「我現在馬上回去。」

    他轉動方向盤,轉了個彎,往反方向駛去。

    湛優一頭霧水,但看他很著急的樣子,應該是有急事要辦,她不好意思佔用他太多時間。「你可以讓我在路邊下車就行了。」

    台北交通很方便,不必怕沒車可搭。

    他好像沒聽到,只顧著趕路。

    說了一次沒被理睬,湛優也不再提起。

    多出留在他身邊的時間,便足以讓她欣喜。

    沒想到他的目的地,竟是他上班的地方——Lion  Heart。

    歐陽智停好車,立刻衝進矗立於一旁的華麗建築。

    湛優雖然跟著下車,可是卻不知道該在原地等他,還是就這樣離開?

    考慮須臾,她決定進去跟他說一聲,再行離去。

    原以為尚未營業前,店裡不會有人,所以當她入內,看見幾道高大的身影,或坐或站的圍在吧檯前聊天時,狠狠地嚇了一跳。

    她僵住,像誤闖的小偷,進退不得。

    察覺有人進來,幾名太子幫的成員紛紛回頭盯住她。

    「小姐,找哪位?」歸掣衝著她微笑,客氣地問。

    「我……沒有。」同一時間被那麼多帥哥盯著瞧,湛優倏地紅了臉蛋,羞窘結巴。

    「我沒有?」歸掣重複一遍,繼而轉向好友們。「我們這裡有人叫這個名字或綽號的嗎?」他故意逗弄對方。

    「是你嗎?」宮尹和懶懶的抬了抬眼,詢問坐在身邊的向亞霽。

    「才不是!你這笨蛋。」向亞霽白他一眼。

    「啊——」駱英翔突然低呼一聲,指著杵在門前的纖細身影。「你是……智的客人?」

    「智?」湛優蹙起秀眉,不知道他所指為何。

    「你是Owen的客人吧?」駱英翔看出她的困惑,於是改口又問了一次。

    湛優似是而非的動了動頭顱。

    「進來坐吧!」駱英翔很親切。「他正在裡面捍衛他的寶貝們。」說得很雲淡風輕,這樣的戲碼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上演,大伙早見怪不怪。

    那對性格南轅北轍的歐陽家姐弟,老喜歡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槓起來。不過那是他們兩人感情好的表現,沒有人會多事的介入他們的「戰爭」。

    他們吵得越厲害,他們就會在外面笑得越大聲。

    因為他們吵架的內容相對話,簡直和小學生無異,幼稚得引人發噱。

    駱英翔說的話非但沒解開湛優的疑惑,反而多了更多問號在腦子裡盤旋。

    「麻煩告訴他一聲,我先回家了,今天很謝謝他。」她很想躲開前方幾名出色男子的盯視。

    門與吧檯的距離不算遠,至少她可以清楚看見他們的長相,以及一雙雙或黝黑或精明;或沉著或銳利的雙眼,帶給她莫大的壓力。

    再者,同時被幾名帥哥看著,任誰都會感到不好意思吧!

    太子幫成員們挑了挑眉,饒富興味。

    「你今天跟智出門?」問話的,是濃眉大眼,五官立體深邃的馬蒼潤。

    他們知道歐陽智出門畫畫,不過不知道還有女人同行。

    真是惦惦吃三碗公哪!男人們很有默契的抿嘴低笑。

    湛優轉身正要出門,身後便傳來歐陽智和一個女人爭吵的聲音,於是她止住腳步。

    「你要敢把我的東西扔了,我就把俱樂部燒了。」歐陽智撂下狠話。

    「你敢?!」歐陽純氣急敗壞。「燒房子是要坐牢的。」

    「那我連你一起燒了。」歐陽智語帶「威脅」。

    「你……」歐陽純為之氣結。「那些東西比你老姐還值錢嗎?!」真是氣死人。

    「好像是。」歐陽智完全不怕死的說。

    類似絲毫沒建設性的「對罵」不斷傳出來,外頭的太子幫成員早已笑得人仰馬翻。

    「智那傢伙居然說要把純姐一起燒了耶!」向亞霽覺得這句話實在有夠爆笑。

    「這是什麼鬼對話?」官尹和皺起眉,苦笑道。「只有他才想得出來。」聽不出是褒還是貶。

    「今天的內容只有幼幼班小朋友的程度……」歸掣笑不可遏。

    湛優不能理解—裡頭明明吵得很凶,為什麼他們一點勸架的意思也沒有,反而還在這裡幸災樂禍?「不進去看看,不要緊嗎?」

    「吵得越激烈,表示感情越好。」靳仁一語道盡他們姐弟倆的相處模式。哪一天他們不吵了,那才真的有問題。

    爭執中止,歐陽智懷裡抱著兩座雕塑,疾步朝她走來。「我送你回去。」他越過她時,語氣浮躁的交代。

    湛優愣了下,隨後跟了上去。

    歐陽智安置雕塑時,她終於得以看見作品全貌,她不瞭解雕塑,僅是懂得皮毛而已,縱使不具備專業能力,也不難監賞出作品的優劣。

    她雖認不得雕塑的人物是誰,但捏塑的手法相當細膩,五官很精緻、模樣很傳神。

    那就是他的寶貝嗎?為了這些東西而大動肝火?

    歐陽智擺放好雕塑後,又折回俱樂部裡,幾分鐘後又抱著幾幅畫出來,來回兩三趟,他帶出來的東西都不同。

    湛優以為那是他購買的收藏。

    殊不知,那完全是出自於歐陽智之手,被歐陽純喻為垃圾的隨興之作罷了。

    安頓好他的寶貝成品後,歐陽智終於才落下心中大石。

    上了車,他繃著俊臉低啐:「沒氣質又沒文化的女人。」他批評的當然是跟他同姓的姐姐。

    湛優沒有多問,兀自介意起他口中「沒氣質又沒文化的女人」是誰?

    是他的女朋友嗎?

    她的心揪了下。

    她一直只顧及著自己的心意,卻忘了現實的考量——或許,他早就有要好的女朋友了。

    無論她再怎麼接近他,也是徒勞,白費心機。

    累積了大半天的愉悅心情,瞬間崩塌瓦解,灰飛煙滅。

    「送我到這裡就好了。」湛優低落地說。

    「沒關係,我送你回家。」歐陽智緩下口氣,他還不至於無端遷怒。

    他今晚決定蹺班!所以時間多的是。

    湛優本打算拒絕,最後,還是沉默接受他的好意。

    她第一次發現,隨著喜歡的程度加深,心眼也會變得越來越狹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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