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名相思 第八章
    方昊旖是個名人,根本沒什麼隱私可言,尤其是最近,他和尹雪冬的戀情炒得正火,有時連吃頓飯都要忍受三不五時傳來的按快門聲音。

    和名人交往就得躲躲藏藏,和媒體、八卦記者大玩躲貓貓遊戲。

    向琥剛開始非常的不習慣,有時候明明就說好了一塊吃頓飯,她一整天都開開心心的期待,卻在吃飯前十分鐘因為發現有記者的跟拍,只得取消約會。

    有一回更離譜,明明他就已經在十餘步外,可她的手機倏地響了,接起後原來是他,他要她若無事然的走過他身邊,約會取消了!因為停在路邊假意在等人的兩個男人是他有過一面之雅的某某報的記者。

    十次約會,真正成功的有兩、三次就要偷笑了。

    她真的不知道,是不是每個和名人交往的人都得約會約得這麼辛苦,隨時隨地風聲鶴唳、四面楚歌。

    對於尹雪冬的事方昊旖還是沒有多提,而她也努力的不去想、去問,時間到了他應該會告訴她吧!至於他們的交往,全電台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只有嚴家翔知情。

    因為她拒絕了他,總要把原因說出來。不過,當他知道她的交往對象是方昊旖,似乎不訝異,只是臉上掩不去落寞失望的要她小心,有關方昊旖和尹雪冬的事早已傳得人盡皆知,他不希望她受傷。

    他還說,往後彼此見面,還是要好的朋友,三不五時可以相約一塊吃飯,不要因此而心生疙瘩。當不成男女朋友是遺憾,若而連朋友都當不成就更可惜了。

    這輩子能有他這樣的朋友,真的是她前輩子修來的福氣。

    當她配合著方昊旖談著見不得光的戀情時,有部分也是顧忌到嚴家翔。雖然他在被拒絕後還是大方的表示是朋友,可她多少要考慮到他們公然出雙入對時他心中的感受。

    難得有連著數日的假期,又正好逢自己生日,向琥當然要好好的計劃這個難得的假期。於是她早早約好方昊旖要一起過。

    前些日子要他的一天假期就好像要他的命一樣,可這回他竟然可以挪出時間陪她,還神秘兮兮的說要帶她去一個好地方。

    結果那個好地方,原來是他家在山區的的度假別墅。為了防止被閒雜人等跟拍,她是由他的秘書開車先送過來,數個小時後他才出現。

    難得兩人有較長的時閒可以獨處,向琥一整天心情都很愉快,即使是強烈寒流來襲,她也興致勃勃的。

    怕冷的她一步出車門就冷得直打哆嗦,老天!真是冷,冷到即使穿了一件棉衫、兩件毛衣,外加一件登山用的羽毛外套,她還是凍僵了手。

    走進屋裡,一樓的客廳有個壁爐,原本方昊旖是打算把暖氣打開的,可見到她的好奇目光,還是硬著頭皮,笨手笨腳的把火生起來。

    略帶潮濕的木材在烈火的燃燒下發出嗶嗶啵啵的聲音,也許是火光晃動的視覺關係,一屋子就暖了起來。

    手捧著他煮的藍山咖啡,向琥喝得既滿足又開心。「原來你是全能的啊!」紫檀木質地板上鋪著厚實的羊毛地毯,她不愛那套皮質沙發,倒鍾情於羊毛地毯,自在的斜靠著沙發,坐在毛地毯上。「我以為像你這種大少爺,一定什麼都是傭人服侍到底,沒想到你會煮咖啡,連生火都沒問題。」

    「我在英國念了兩年研究所,那兩年我的食衣住行都不假他人手。」方昊旖笑看了她一眼,把木材又丟入壁爐中。「過慣了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出入有人接送的日子,好不容易有獨立的機會,我當然不會放棄。於是我拒絕了父親的一切安排,和一個家境清寒,半工半讀的同學合租一間七坪不到的房子,兩個大男生就這樣辛苦的生活著,努力的用最便宜的咖啡豆煮出最好的品質,和菜販為了一、兩毛英鎊討價還價了半天,還利用男色讓賣菜的歐巴桑多送一些洋蔥、豆芽什麼的……」

    「你?」她聽得好訝異,然後失笑。根本無法想像嘛!光是想像他為了一些小錢和人爭得面紅脖子粗的模樣,她就覺得很好笑。「沒想到宇東集團的方昊旖曾有這麼不堪回首的日子。」

    他笑著挑挑眉。「那段日子過得雖然拮据,卻是我最懷念的一段日子。」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他笑著說:「因為我帶去的錢完全沒用到,也不見我刷卡購物,爺爺還一度擔心的跑到英國來探視我。一到了我的住處,他臉上的驚愕表情我到現在還記得。」

    向琥啜了口熱騰騰的咖啡,想起一些小時候的往事。「你原是個很能隨遇而安的人。」他這個人好像從小就是這樣,從來沒有大戶人家少爺的驕矜,處於什麼樣的環境他都能很自在。

    還記得小時候有一次他和他們全家回鄉下阿嬤家玩,阿嬤家的茅廁是挖個大土坑那種古老武的,媽咪原以為他一個有錢人家的大少爺一定嫌髒的嚇得哇哇叫,沒想到他卻還是一臉怡然,一起去拔野菜也說好玩,頂著烈陽和阿公到小溪去摸蜆仔,曬脫了一層皮還說好有趣。

    上山下海的也不見他臉露不悅,反而興致盎然的覺得什麼都有趣,彷彿在這樣的環境他能不斷的挖掘趣味似的。

    方昊旖的環境適應能力很強,可他即使待在再簡陋的環境,貴氣的氣質和軒昂的氣度仍可一眼感覺出他絕對屬於上流社會。

    想一想,他還真是個很特別的人。

    由向琥的角度,正好看著方昊旖側面的四十五角,這個角度的他有一種很特別的貴氣,斯文中帶著內蘊的風采。可從方才看到他,她就覺得他哪兒不太對。

    哪兒不對呢?直到他拿起杯子啜飲了口咖啡她才驚覺,「你右手的石膏拿掉了?!」太離譜了,她天天擔心的事,竟然在第一時間沒發現。四天前他們見面的時候,他還沒拿掉石膏呢!

    「我就在想,怎麼方才妳見面時沒問?」

    四天沒見面,見到他太開心了,就沒注意這麼多。「那個……還疼嗎?」一想到他受傷的事,她還是很愧疚。那天要不是她太激動,他也不會骨折受傷。

    「早不疼了。」

    「噢。」方昊旖身後有一個大書架,書架的第二層擺了幾大本相本,從一進門見到,她就對那些相本很有興趣。她放下杯子站了起來。「架子上的那是相簿吧?我可以看嗎?」她一步步的走過去。

    「沒什麼好看的。」方昊旖猶豫的想阻止。

    向琥揚了揚眉,任性的噘起紅唇。「那我就更非看不可了!」她一次把五大本相簿全拿了下來,然後把相本放在地毯上打算好好欣賞。「企業界的大帥哥呢!什麼叫沒什麼好看的?要是拿出去賣一定……」她的話還沒說完,一看到裡頭的照片怔住了。怎麼、怎麼都是她小時候的照片?

    一頁、又一頁……她又拿了另一本翻閱。

    並不是每一張照片都是她,可一本當中有五、六成以上全是她的照片。有國小、國中,一直到她大學的照片都有。

    「你怎麼有這些照片?」打從他家搬走後,他就不可能能拍到她的這些生活照,怎麼……

    每一張的動作、表情都不是刻意擺出的,可見她是在不自覺得情況被拍的。

    方昊旖笑得有些尷尬。「我說過,即使我們不住隔壁,我對妳的一切還是暸若指掌。」

    「你跟蹤我?」他會是這種……嗯,變態?

    「我爺爺生前和一位徵信業龍頭有不錯的交情,那個伯伯很疼我,他曾問我有沒有想關心卻無法得到消息的人?」真是傻瓜,即使現在回頭再看這些照片還是覺

    得自己像傻瓜,可他傻得很開心。「從那個時候開始,我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收到妳的一些照片和消息。不過,我回國的前一年他往生了,妳的消息就沒那麼清楚了。」之後她的消息就靠自己了。

    「嗯。」向琥有些感動。原來方家搬離社區後,他還是很關心她,她還以為……咦,所以他即使搬離了社區,才能正好、碰巧的和她的朋友「有交集」……

    她終於想通了。原來他是真的有目的的,要不哪有這麼巧?在住得老遠,又根本不同校的情況,他的交往對像老是那麼剛好的是她的朋友。

    之前她還一度懷疑他的話,現在她相信了。若純粹只是交女友,他實在沒必要老找她身邊的朋友。憑他的條件,他絕對可以挑更高檔的女生。那他……真的是為了她嘍?

    以前她怎麼那麼遲鈍?沒發覺那樣的巧合有什麼奇怪之處。

    方昊旖這個人平常老愛捉弄她,可真正喜歡一個人時又拙於表達,真不知道這樣的性子是不是就是所謂的悶騷;?!

    壁爐的火稍稍小了,方昊旖又添了柴薪。向琥則繼續翻著手上的相本。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看著,她的心漸漸的激動了起來。

    原來,當她以為自己是可憐的單戀著他的時候,她其實也正被他濃濃的情意包覆著,他什麼也沒說,可他用他的方式在喜歡著她,他拙於表達,然而他卻用最深的情在等待。

    愛情的深淺本就難比較,用情的多少也很難說得清楚,暗戀、單戀、相戀……感覺這東西抽像得有時連自己也弄不清,更何況要去知道另一個人是怎麼想,用多少情?放多少真心?

    主觀的評量和事實總有很大的差距,誰愛誰多,其實很難說,也許覺得自己愛得很辛苦的人,其實正被保護在深情溫暖的羽翼下。

    她翻著翻著,翻到了最下面的一本,這一本相簿很特別,材質不太常見。

    她才要翻開,方昊旖早先一步的把相本拿走。

    「別看了!」他很難得的臉紅了。「這本……是一些我到英國時的照片,沒什麼好看的。」

    向琥一把搶了回來。「那我就更非看不可了。」她惡作劇的朝他眨眨眼,然後用一種懷疑的眼光看他。「喂,不會是那個徵信社太盡職,把我日常生活的吃喝拉撒全入了鏡吧?」她開玩笑的說。

    「是,有妳蹲馬桶的照片,還有妳露點的入浴圖全都沒放過。」他有些無奈的半自嘲。這別墅是爺爺特地買給他的,因為他知道他放假時喜歡往山裡跑,而這裡,的確也成了他常來的度假之處。

    前些日子他的書房重新裝潢,因此裡頭的部分書籍才會往外挪,這些相本是他的珍藏,平常除了他,還有一個老實的傭人一個星期來打掃一次外,沒人會到這裡來。這裡是他放鬆自己的地方,即使是父母、朋友,他也不會約在這裡見面。

    約她來這裡時,他真的忘了相薄就在客廳架上的事,這才……

    向琥原本是逗著他玩,沒想到自己臉皮薄,反而臉紅了。她低啐了一口,「你在胡說什麼?」嘴巴說著,手仍沒忘了往下翻--

    第一頁是她大學畢業的學士照,下頭寫著一小排像英文又不太像英文的字。這是什麼文字?

    「法文。」他神情有些古怪的手伸了出來,翻到下一頁。

    她還沒看完,很固執的又翻回去。「我還沒看完嘛!」她還不死心的接續著方纔的話題。原來這就是法文吶!「上頭的文宇是什麼意思?」

    方昊旖笑得有點尷尬。「那個……」

    她沒發現他臉上難得的不自在,自顧自的說:「不會是什麼肉麻兮兮的話吧?例如什麼親愛的,什麼吾愛、摯愛等等的。」她笑著抬起頭,訝異見到他難掩的尷尬神情及發紅髮熱的耳根子。「呃,不會吧?這樣就被我猜中了?!」

    她剛說了什麼挑逗的話嗎?瞧他臉紅成這樣。

    唔……她方才好像說,親愛的、吾愛、摯愛?!

    反應慢半拍釣向琥盯著自己的照片,忽然想通他在她的照片下簽下什麼。

    她的心跳狂猛得像是隨時會跳出胸口,一臉小臉驀地紅了。

    她今天是怎麼了?本來想逗人玩的,最後老是惡整到自己,這算不算是現世報?低下頭,她努力的不去看他臉上的神情,不,根本是沒勇氣看,在這種令人心慌意亂的氣氛下,她也只有再把相本繼續往下翻。

    往下的幾頁仍是以她的照片為多,到了最後幾頁還有兩則她進廣播電台的小小新聞。這麼小則的新聞他都找得到,可見他有多麼在意她,老實說,她感動得快哭了!

    這個男人,為什麼老是做一些令她想哭的事?

    「妳不是說……這本相本是你到英國的相本?為什麼裡頭有百分之八十全是我的照片?」向琥嘟著唇佯裝生氣,心裡頭卻是感動莫名。

    方昊旖把相本拿了過來,低下頭輕輕的說:「到英國去的那一年,其實我的心情是寂寞的。在異鄉的日子我很忙碌,一忙碌便可以忘了很多事,可一到夜裡,寂寞就很難放過我。於是妳的照片就變成了一種寄托。」他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在英國無數的夜裡,他就是抱著這本相本入眠。

    向琥不知道,即使他已長成了人人眼中獨立的大男孩,在內心深處仍有不為人知的脆弱,而那脆弱只有她能安撫。

    她在他心中是股最強烈的力量。

    曾經有個苦戀他多年的女孩在被他拒絕後曾對他的友人說,他給人的感覺似紈桍子弟、吊兒郎當得像是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其實他是個很認真的人,工作如此、為人處事如此,感情也是如此。

    看似花花公子的他在感情領域中保有他的真,他這種人一但用了情就不會更改,會一生一世的愛其所擇,正因為這樣,她才會喜歡他喜歡到無法自拔。

    只可惜,一開始就拔得先機進駐他感情世界的女孩並不是她,她終究是失了天時。

    而他,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向琥的?

    方昊旖打從向琥出娘胎就認識她,也許是他和父親的關係冷淡,親生母親又是礙於傭人的身份不敢公然的寵他,養成他對誰都冷淡的性子。

    小時候的他是個脾氣冷然、個性彆扭的小孩,對誰都是愛理不理的樣子,唯有對隔壁的妹妹,他就是板不起臉。剛開始他當然也不習慣有個小蘿蔔頭老愛纏著他,但纏著纏著就習慣了。

    寄托?她嗎?向琥又是感動、又是得意,她嘟起漂亮的紅唇,「你在英國有沒有女朋友?」

    「沒有。但有同居人。」

    「什麼?!」這答案太震撼,她的臉色都變了。

    看她一臉憤恨交加的樣子,方昊旖失笑。逗她真是好玩,怪不得這成為他生命中重要的樂趣。「我不早說過,我在英國和一個窮學生住在一起嗎?住在一塊兒不叫同居?」

    原來是虛驚一場!知道自己又被耍,她狠狠的橫了他一眼,很不甘心的說:「就是因為你素行不良,我才無法體會方昊旖式的幽默。你要是那種八風吹不動的正人君子,我也不會把同居兩個字想得曖昧,你這花花大少,一開口很難不叫人往桃色方向想。」

    「是,我不但是花花大少,而且還專吃妳身邊的窩邊草。」

    「現在不吃了,改吃高檔貨。」她的話和語氣真是酸,陳年老醋都沒她道地。

    她口中的高檔貨,方昊旖很有默契知道是指誰,可依舊裝傻的不置一語。

    等不到他接續她挑釁的話語,她失望的歎了口氣。

    對於尹雪冬,她有著快窒息一般的不安。他對她的事絕口不提,她只能去猜,也許是尹雪冬的條件太好,連她都覺得比起自己,尹雪冬比她站在他身邊更登對,因此猜的方向就絕對無法樂觀。

    他只說過,關於尹雪冬的事她別問,時候到了,很多事她就會明白。

    似乎感覺到她的不安,方昊旖由身後抱住她,將她納入懷中。彼此的體溫烙燙著,那是一種暖暖的情意,在無聲息中靜靜的、緩緩的傳遞著。

    「你的條件太好,一直到現在,對於被你喜歡的事,我還是沒有踏實感。總覺得像場好夢,哪天夢醒了,什麼都沒有。」

    他輕柔的吻上她的臉。「這不會是夢,即使是夢,我陪妳一塊兒作。」

    向琥回過頭看他。「真的?」

    他沒有回答她,吻上她的唇,細細的、密密的,承諾著。

    溫暖的屋裡交融著令人心跳加速的昧情……

    兩人濃情依偎之際,落地窗前的一片如同柳絮揚飛的景觀驀地吸引了向琥的注意,她怔了一下,以為自己幸福到眼花了。

    揉了揉眼睛再往落地窗外看--

    「老天!」她迅速的站起來,奔到落地窗前。「下……下雪了?!」不可置信的大聲嚷嚷,雙手都貼到玻璃上了。「是真的下雪了!」在台灣冬季要看到雪可不比一些高緯度的國家那般容易。

    且即使冬季有下雪,她通常也僅在電視機前看著別人上山賞雪乾過癮。沒辦法,她這人很懶,也不喜歡人擠人,因此要她塞個幾小時的車上山賞雪是不可能的事。正因為這樣,此時看到窗外下著雪她才會這麼興奮。

    百聞不如一見嘛!

    她忽然遲鈍的又想起,對厚!幾天前才聽同事們說,又有一波超級寒流要來,市區氣溫可下探至五、六度,且這一波寒流水氣夠,高山可望降瑞雪,他們迫不及待的想上山賞雪。

    她看得既訝異又興奮,二話不說的就要往屋外沖,但行動到一半就給環進一具溫暖胸膛。

    方昊旖的下巴抵著她的頭,嬌寵又無奈的說:「外頭冷,加件外套再出去。一接著順手拿來外套搭在她身上。

    等不及把外套穿好,她就往外衝,在雪地裡又叫又笑,活脫脫像個小孩子……

    眼神柔得如同春水,嘴角微揚,他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她的孩子氣。

    他的小琥還真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喜歡笑、喜歡哭,有些蠻、有些倔,還有一些傻呼呼。

    他喜歡這樣在別人眼中既平凡又不具大家閨秀氣質的女孩,氣質可以培養,品味可用金錢雕琢,真性情卻是與生俱來,雕琢不成也培養不來。

    他的目標很明確,以前是這樣,以後也會是這樣。只是,他的小琥即使是到現在還是不明白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她可能可以接受他是喜歡她的,可卻沒有自信他是愛她的,否則她方才不會認為眼前的幸福是夢。

    自信嗎?這是他唯一無法給她的東西。外人給的自信太脆弱,唯有自己對自己的自信才是堅強可靠的。這是她目前最缺乏的東西,可也是她迫切需要的。

    如果她交往的對象是平凡一點,自信雖重要卻不是這麼絕對,但她未來是集團的總裁夫人,就不能對自己沒有自信。

    現今這弱肉強食的社會,感情不再單純,多得是使盡手段也要進豪門的女子。他能做到的是對感情專一,眼裡只有她。他做得到,可她會相信嗎?她若對自己沒自信,對他的信任絕對會打折扣,終究陷於媒體擅於操縱的曖昧表象。

    尤其最近又有很多事情會發生,他擔心……不得不擔心。

    向琥在外頭玩雪玩得不亦樂乎,她眼眉笑得彎彎的,宛如一道拱橋。「喂,來玩雪啊!你在那裡發什麼呆啊?」外頭真的很冷,她的鼻子凍得紅紅的。

    心底的擔憂收斂起幾分,他帶著笑走向她,到她面前執起她玩雪球玩得冰冷的手。「別玩了,妳的手好冰。」

    「你的手好溫暖!」她笑嘻嘻的,故意把手探入他大衣內,隔著襯衫烙上他心窩。本想直接進攻他胸膛的,可一來不好意思,二來太狠了,因而作罷。

    方昊旖歎了口氣用額頂著她的額,將她摟進懷中。近距離的四眼相對,她的臉很不爭氣的紅了。

    「你在看什麼?」她真是心跳如鼓啊!她真的置身雪地中嗎?怎麼身子熱得如同站在從夏天大陽底下?

    「可愛,妳真的很可愛!鼻子紅得如同Q版麋鹿。」他呀,還是很喜歡逗她耶!

    Q版麋鹿?前面兩句聽在耳中還頗為受用,誰知第三句就讓人想踹他一腳。壞心眼一起,向琥直接將凍僵的手探入他胸口,臉上帶著挑釁的笑。

    「小琥……」

    「很冷厚?」他的胸口好溫暖,熱呼呼的,像壁爐。

    「小琥……」

    「誰叫你要取笑我,小小的懲罰。」

    「笑妳就要懲罰我,這樣會不會太過分了?!」

    她就是要凍死他。「不會!」

    「妳的左右兩手各罩在我的胸部上,我會想入非非的。」

    「咦?」她的表情倏地像被雷劈中。

    「妳知道吧,那是『情趣大典』中常提到的性感帶喲!」

    「咦啊。」她忙放手倒退好幾步,腳一滑眼見要倒栽蔥了,方昊旖眼明手快的攬住她。

    「小心!」下了雪、地上濕滑,他也滑了一跤,所幸他把自己當肉墊的接住她,她才沒受傷。

    驚魂甫定,她發覺自己慘不忍睹的撲在他身上,想起他之前才受了傷。「你還好嗎?」

    「沒事。」他臉上還是不在乎的笑。

    她橫了他一眼,「方纔你是捉弄我的,對不對?」

    他一想起方纔她那驚嚇過度的表情他就忍不住覺得好笑。才想大笑,他的唇忽地遭襲,丁香小舌挑逗的吻著他好看而性感的唇瓣,他的心狂跳了起來。

    可她的挑逗來得快,去得也快。

    「告訴你,別以為這種玩笑只有你會開。哼!」風揚起了她的長髮,臉上貼著幾縷髮絲別有一股艷色,她那悍悍的挑釁模樣可愛到叫人想一口吃了她。

    該死的!方昊旖清楚的感覺到小腹一陣騷動。她到底清不清男人深沉的慾望,她一定要這樣若無事然,有意無意的摧殘他的理智嗎?

    她爬下他的身子打算站起來,可他又把她推回雪地,壓著她的身子俯視她。

    「如果我告訴妳,我喜歡這種遊戲呢?妳會常陪我玩?」

    向琥的臉紅了。「誰要陪你玩?」

    不要?「沒關係,那我找妳玩。」方纔的吻挑得他心癢,他要一個正式、完整的法式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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