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師爺 第二章
    讓圓圓意外的是,她本以為娘會驚訝得連聲拒絕,畢竟誰會將女兒交給一個素昧平生的男人呀。但是娘她居然……居然一口氣答應了,而且對那位安……什麼的男人有著非常強烈的好感。

    有句話說「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有趣」會不會就是這個意思呀?

    「裘大娘,成了親後我會奉養您,這您放心。」安哲沁還十分有禮地分析他娶了圓圓後會如何孝敬她。

    「好好,謝謝……我想是圓圓好命,認識你這麼位孝順的男人。」裘大娘非常欣慰地看了看這對年輕人,接著又轉向圓圓,「你這孩子,認識一位那麼好的男人,怎麼都不告訴娘?」

    「呃——我……我跟他才——」

    「那是圓圓不好意思告訴您。」安哲沁趕緊替她說了。

    「其實圓圓已經十七歲了,早該成親,是我的病情一直耽誤了她。」說起過往的困苦,裘大娘忍不住淌下淚。

    「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圓圓,我想安公子一早就來,一定還沒用過早膳,你看看家裡還有沒有小菜,去弄點東西留安公子在這裡吃頓飯。」裘大娘突然想起這事。

    「不用了,明天圓圓就將成為我的妻子,我又怎好讓她忙呢,而且我還得回去處理明天的親事,就不多留了。」安哲沁怎好再待下。

    畢竟這事有點出乎他所預設的範圍,認個妻子已經很麻煩了,如今又多個丈母娘,到時候若撇不開該怎麼辦?

    唉……算了,大不了給她們一筆銀子,她們應該會識實務才是。況且皇上這旨意不知何時才會收回,或許他還得養她們一輩子呢。

    「好吧,圓圓,送送安公子。」

    「是的,娘。」

    圓圓狐疑地跟著安哲沁走到屋外,這時他才發現她竟然異常靜默,因而轉身問道:「怎麼了?」

    「我怎麼覺得你一直很快樂。」

    「快樂不好嗎?」安哲沁好笑地反問。

    「當然可以,所以我說你很厲害,可以忘了自己的隱疾,那麼快樂的過日子,我想若不是你父母逼迫你,你也不會想成親吧?」圓圓直覺地問出口。

    「這倒有道理。」沒想到她還真瞭解他,只不過能不能別老把「隱疾」兩個字掛在嘴邊,聽了怪不舒服的。

    「就不知道你父母喜不喜歡我。」

    待嫁女兒心,總是有這層顧忌,因為娘以前曾說過,女人將來成親是嫁給一家子而不是嫁給一個人。

    「我父母……這陣子不在家,所以他們可能不會參加。」安哲沁的父母早在數年前就不太習慣京城裡緊張的生活,搬回老家去住了。

    「什麼?!不是你父母逼你成親,那為何又不等他們回來再舉行?」圓圓雖天真,但是每句話都足以讓安哲沁頭冒冷汗。

    「呃……這個嘛……」

    「我懂了!」

    「你懂什麼?」她能懂當然是最好的。

    「你一定是想偷偷成親給你父母一個驚喜囉!」她甜甜一笑,安哲沁這才發現她嘴邊的梨窩還真深呀,也更顯現出她的可愛之處。

    「沒錯,正是如此。」他就順著竿往上爬吧。突然他想起最重要的一件事,「對了圓圓。」  

    「嗯?」她眨巴著眼,「你還有要我幫的忙是嗎?」

    「算是,不過跟成親這事是一塊兒的。」他俊魅一笑。

    「那你就直說吧。」

    「是這樣的,因為我出生後命相師父曾來我家裡為我觀看面相,他說我這個命很麻煩,不成親則已,只要是成親後就必須每月成一次親。」說著,他還不時露出無奈的表情。

    「什麼?那如果你活到八十歲不就要娶……我算不出來了!那你養得活嗎?」圓圓大驚小怪地問。

    她這樣的反應還真是讓安哲沁哭笑不得。這女人還真不像女人,要是一般人早就大發怨氣,說什麼也不准他再娶妻。可她不是,竟然關心起他養不養得起其他女人!

    「這倒沒問題,因為我沒想要娶那麼多。」真要娶他還怕自己身體吃不消呢。

    「那……沒關係嗎?」她是真的關心他。

    「就是怕有關係,所以……所以我只能委屈你每個月都得跟我成一次親,你意下如何?」這事說來還真荒唐,不過他還非得這樣做不可。

    有道是惹虎惹獅就是別惹皇上呀!

    「這樣子不是挺麻煩的?」在圓圓單純的小腦袋裡分析不了這麼多事,「不過既然你必須這麼做才能免除災厄,就隨你了,反正我是幫你幫到底了。」  

    「真的?那多謝圓圓了。」安哲沁非常有禮地對她躬身道謝。

    「別這樣說,我們……我們就要成為夫妻了,再這樣就挺彆扭的。」圓圓搔搔腦袋,不自然地回以一笑。

    「晚點,我會請人送明天的嫁衣,順便為你那兒佈置一番,當然臨時沒帶來的聘禮也會一併準備齊全。」

    「啥?!還有聘金!」這麼一來她不就要準備嫁妝,可是她們家……唉!

    「聘金是我對你的謝禮,而你什麼都不用準備,只要把人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嫁給我,就是我最好的禮物。」安哲沁隱隱一笑,在這薄霧微光的清晨景致中,更強調出他渾身優雅脫軌的美感。

    圓圓望著望著,似乎有些看傻了!

    她心底更是疑惑,為何這樣優秀的男人會莫名其妙成為她的相公?

    看來那隱疾真是害慘了他。

    「如果你能這樣想是最好,我家什麼都沒有,就連明天的白米飯在哪兒都不知道,哪還有嫁妝。」她說著,竟覺得挺不好意思的。

    「以後你和你娘將衣食無缺,不用再為這事傷神了。時間不早,我是該回去準備,那明天……我等著你。」

    此時的他的的黑眸犀利又坦蕩,流露出一抹亦正亦邪的氣質,讓圓圓不禁怦然心動了起來。

    她在心裡不停罵自己:該死的裘圓圓,你又不是沒看過男人,怎麼現在看見他你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聲呢?

    但另一個聲音又不斷為自己喊冤:誰要他是未來的相公呢?否則我也不會這麼心亂難忖呢。

    心頭一慌,圓圓壓根忘了她是怎麼回應他的,就見他笑得一副曖昧狀便轉身離去,這時她才恍然發現自己心底居然有著陣陣茫然的情緒。

    她要成親了……她真的要成親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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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書房內,德稷一邊看著手裡卷牘一邊忍不住直大笑出聲,以致於守在他身旁的小順子公公不解地看向他,最後擔心地上前詢問:「皇上,您還好嗎?為何直笑個不停?」

    「哈……小順子我……我真的太得意了。」德稷索性放下手中卷牘,還真是笑不可抑。

    「我不明白。」小順子恭恭謹謹地又問:「還請皇上明示。」

    「你忘了嗎?前幾天我不是要你去理藩院下道聖旨廠德稷一雙笑眼直望著恍然大悟的小顧子。

    「啊!小的想起來了。」小順子也咧嘴笑了,「對了,今天不就是安先生奉旨成婚的日子嗎?」

    「沒錯,不知道這風流小子挑了誰呀?」德稷抿唇,陷入思考。

    「我也很好奇,畢竟安公子外頭的花兒太多,要選還真為難,說不定想全部娶回家呢。」小順子說到這兒又萬分不解地問:「皇上,奴才不明白,您下旨他每月娶一名妻子回家,這對他而言不是挺好的嗎?」

    皇上搖搖頭說:「小順子,這你就不明白了,安哲沁這小子雖風流,可從沒將心放在哪位姑娘身上,他只喜歡遊戲人間。所以,要他娶妻……太難,更何況是一月一個,那可比朕都厲害了,他不就得買好幾十間屋子讓她們分開來住,才不會整天活在爭吵中?」

    「唉呀,皇上所言極是。」小順子連忙稱是。

    「走,咱們換上便衣前往瞧瞧去。」德稷說著便站了起來。

    「什麼?皇上您要微服出宮?」小顧子這下可緊張了,「那我去吩咐護衛做準備去。」

    「你這是幹嘛,我便衣出宮,你倒給我派個護衛,不是告訴大家我是誰嗎?啐!」小順子平日看來挺機伶,但遇上這事又特別容易大驚小怪。

    「可是皇上——」「想抗旨嗎?」德稷犀銳的眼一瞪,立刻將小順子到嘴的話逼回喉中,「奴才不敢。」他立即低首道。

    「那就好,伺候我更衣吧。」德稷笑著走向自己的寢宮,而小順子也只好無奈跟上了。

    為皇上更衣後,小順子也換上一身布衣,與皇上兩人連袂出宮。路上他們是公子與僕人相稱以避入耳目。小順子一路上是緊張萬分,不時東張西望,倒是弄得德稷滿心毛躁了起來。「喂,你這是幹嘛,有人跟蹤你嗎?」德稷忍不住囔出聲。

    「皇……公子,我是擔心呀。」要是皇上遇上什麼事,他小順子就算十個腦袋都不夠砍呀。

    「別擔心,有我保護你。」德稷將紙扇猛地一掀,便帶抹恣意優雅的笑容一邊扇涼一邊朝前行。

    「保護我?!」小順子眨著眼,「老天,他怎能要皇上保護呢?雖然他不會武功,好歹也算是忠肝義膽呀。

    直跟上前不久,終於來到了安府門外。說起安府可也是北京城內屬一屬二的富豪之家,可安哲沁卻不想借由祖蔭庇護、坐享其成,寧可前往理藩院做個沒沒無聞的師爺。

    當然了,人怕出名豬怕肥,他的名聲就這麼要不得的傳遍整個紫禁城,也無可避免的跑到皇上耳裡,身為一國之君的德稷又怎能讓如此優秀的人才埋沒在滾滾紅塵中。但是要重用之前,還是得試試他的能耐如何?真如百姓與理藩院裡的那些臣工們所言,查案本事是這般神奇嗎?

    風流,是他打探之下,得知安哲沁唯一要不得的嗜好,那麼他就利用這點來做為測試他的重點了。

    「進去吧,小順子。」德稷扯開一抹笑痕,心想:安哲沁那小子不曾見過他,而他倒是見過他的畫相,就不知道他會怎麼與他應對了?

    一踏進裡頭,府裡張燈結綵的景致倒是與他想像的不同,他一直以為這小子會心不甘情不願地成親,沒想到眼下這情景還挺是喜氣,賓客也都宴請來了,熱鬧的場面與一般人的喜慶婚禮簡直無異。

    更令他驚訝的是,瞧在食堂中敬酒的安哲沁面帶春風,表情中完完全全是新郎倌的歡愉之色!

    這時德稷轉向小順子,「他見過你,你在外頭等著。」

    「是。」小順於依令守在外頭。

    德稷走進偌大的食堂裡,故意走向安哲沁,「新郎倌,恭喜你了。」

    安哲沁聞聲立即回首望著他,瞬間他眸子一瞇,仿似了然一切地說:「不敢當,歡迎『您』來,請這邊坐。」他還騰出主桌中的一張椅子。「您」!好小子,他似乎已經猜出來了。

    德稷坐下之後,又問道:「我忘了帶來禮數,還真失禮。」

    「無妨,您的到來對我而言已是蓬蓽生輝。」安哲沁嘴角銜了一抹笑痕。

    「哦,那你知道我是誰了?」德稷又問。 

    「嗯……」這下安哲沁卻不答反問:「您瞧寒舍今日佈置的還不錯吧?」「挺好,喜氣洋洋。」

    「還有,我臉上可有幸福的神采?」安哲沁又指向自己。

    「不錯,紅光滿面。」

    這下子安哲沁便勾勒起一抹從容笑意,「這就夠了,無論您是誰,只要我的小命保住就行了。很抱歉,您慢用,我得去招呼其他客人。」

    眼看他就這麼不露痕跡的點破他,接著還大膽離開,德稷終於明白這小子怎會讓那麼多人掛在嘴上稱他聰明機警,辦起案來謹慎、大膽了。

    果真,他是真有這份能耐,不容小覷呀。現在他就等著看看他會挑個什麼樣的女人做妻子了?

    依照他風流又貪戀女色的習性上看來,他猜測他應該會挑個美艷嬈嬌的女人。

    說著,他也拿起筷子跟著眾人吃喝了起來……其間安哲沁不時看向他,心忖:皇上竟然還不肯走,目的是怕他娶個木頭回來欺騙他嗎?

    按一般禮俗,是沒有人再請新娘子出來敬酒,但為一了皇上的「心願」,安哲沁不得不這麼做了。

    「去請少夫人出來讓大家見見。」安哲沁小聲地對一旁丫鬟小玉說。「什麼?新娘子是不必拋頭露面的。」小玉提醒他。

    「我知道,可今天情況不一樣。」他示意她別問太多。

    「哦。」小玉這才快步朝新房的方向走。這時大部分客人都已酒足飯飽,陸續離開了,只剩下零星數位賓客還留在食堂喝著小酒。

    不一會兒,小玉將圓圓給帶了過來,此時的圓圓頭上還附著紅帕,在看不見現場的狀況下,她可是異常緊張,跟著就直出紕漏。不是踢翻椅子,就是撞上桌角,弄得安哲沁一臉尷尬。

    他趕緊上前攙扶住她,「圓圓,別緊張。」

    「我娘說進了洞房我就不用出來了?」她大聲地問道。

    「呃——」安哲沁清了清喉嚨,「本來是不用再出來,可是我私心的想向大家介紹我的新婚妻子有多美,你介意嗎?」

    聽他這麼說,圓圓也漸漸安撫內心緊張的情緒,「原來如此,那沒關係,你喜歡就好。」

    安哲沁笑了笑,轉身對還在現場的幾位賓客,「我就在這裡為我的新娘掀起紅帕,希望能得到大家更多的祝福。」

    「好、好……相信安夫人一定貌美如花。」大伙立刻鼓掌叫好。安哲沁點點頭,接著拿起銀秤,緩緩勾起紅帕,但目光卻直瞅著德稷那張微笑的臉孔。呵……他今天一定要讓皇上大吃一驚!

    果然,當紅帕一掀,圓圓那張樸素又有點兒娃娃臉的小小臉孔立刻印在每位賓客眼中,讓所有人為之一愣。

    並不是因為圓圓長的難看,或是與安哲沁不配,而是和安哲沁平日喜歡找的女人格調有著天壤之別。

    其中最意外的莫過於德稷了!

    他緊瞇起雙眼,直勾勾地望著圓圓那張清純小臉,眉頭也跟著愈蹙愈緊。這傢伙竟然隨便找了個女人呼攏他?呵,那他倒要瞧瞧下個月他要找哪個女人做他的妻子?

    「少夫人真美呀。」這時有人先開口。

    「是呀是呀,溫柔又端莊。」「還真是漂亮得緊!」

    一見有人讚美出聲,不少人也連聲說著好聽話,此起彼落中倒是有個聲音特別突兀——

    「尤其是可愛的像個小娃娃,難怪能拴住安公子向來風流的心呀。」德稷邊搖紙扇邊扯開笑容。

    安哲沁猛然一愣,望著德稷那張笑臉,「沒想到這位公子對於我的習性是這般瞭解!」

    「安公子的風流名聲響遍整個北京城,我想……要不知情也難。」德稷與他就這麼激起口舌之辯,目的是要讓新娘子醋勁兒翻騰,讓安哲沁嘗嘗女人發威時的威力有多強。

    但奇怪的是,那位新娘子似乎絲毫不以為意,只是垂著腦袋,無聊地玩弄著霞帔上的流蘇!

    「安……」她差點兒忘了他的名字,「安哲沁,我能不能回屋裡,這鳳冠很沉哦,我都快頂不住了。」

    「好吧,小玉,送夫人回房。」待圓圓離開食堂後,安哲沁便走向德稷,與他面對面的站立著。而自始至終只要德稷站著他就不會坐下。

    最後他附在德稷耳畔說:「好奇心得到滿足了吧,是不是該送您回去了?」「唉,一點兒意思也沒,安哲沁,我只是暫時認輸,未來韻幾個月我看你如何應付了。」德稷撇嘴一笑,便往屋外走去,可才跨出門檻他便好奇地回頭問道:「不知你是如何看出來的?」「一個人舉手投足上的尊貴是無法以布衣掩飾,我想您該知道才是。」安哲沁也還以一道鎮定的微笑,接著便上前囑咐管家,「請阿克將馬車駛過來。」

    管家離開不久,德稷笑說:「這下我還真不得不佩服你。行了,你不用送我,裡面的賓客會懷疑的。」

    「無妨,奴才難得有這機會。」安哲沁拱手,直到阿克將馬車駛來,皇上與小順子公公一塊兒上了馬車,馬蹄聲漸漸遠離,他這才重重地鬆了口氣。

    皇上呀,我到底是哪兒得罪了您,您要這麼整治我?唉!

    好歹是一天過去了,剩下的事就等下個月再煩惱吧。

    只是今晚的洞房花燭夜……又有得傷腦筋了。雖說他喜歡女人陪伴,但卻「取之有道」,可不想因而誤了一個好女孩兒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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