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計劃表 第一章
    「老闆,你的咖啡。」

    「謝謝。」

    像往常一樣,紀凱到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喝杯提神的咖啡,以儲備一整天的戰鬥力。他自然而然的拿起秘書衛美畫為他煮好的咖啡,喝了一口後,味道怪異得讓他差點沒噴吐出來。

    「這是什麼東西?」他皺著臉抬頭問道。

    「咖啡呀,難道你喝不出來?」衛美畫微笑的回答,對他的抱怨話語,絲毫不為所動。

    「是研磨的嗎?」紀凱眉頭緊皺的看了一眼杯中的咖啡,懷疑的問。怎麼這味道跟平常的差喝那麼多?那可怕的味道,甚至於讓他聯想到他最厭惡的那種咖啡。

    「不,是三合一即溶咖啡。」

    「即溶咖啡?」他猜得果然沒錯!他一臉驚嚇的急忙將咖啡杯放回桌面上,好像再不鬆手,就會被它咬到似的。「公司裡的咖啡豆沒有了嗎?為什麼泡即溶咖啡給我,難道你不知道,我這輩子最討厭的咖啡就是即溶咖啡嗎?」

    「抱歉,我想你可能忘了告訴我這件事了。」衛美畫始終漾著笑容答道:「不過話說回來,這可是我特地自掏腰包花錢買來的謝禮,老闆該不會不給我面子,拒收吧?」

    「謝禮?」他懷疑的看著她。

    「謝謝你和你最要好的朋友,對我姐的照顧呀。」嘴唇的弧度慢慢加大,她皮笑肉不笑的回答。

    紀凱一怔,瞬間恍然大悟,並在心裡直叫苦。他就知道自己接下來絕對不會有好日子過,經過一晚的冷靜思考後,這個萬能秘書馬上就開始了報復他的行動。

    「衛秘書,關於令姐昏倒的事,我感到很抱歉,也承認塞雷對令姐所做的事實在太過分了,所以我代替他在這裡向你說聲對不起。」為了能延續這兩個月來,由她所帶來事半功倍的工作效率,以及她那公司內無人能敵的泡咖啡的好功夫,他慎重的對她說。

    「被虐待到昏倒的人又不是我,老闆用不著替他向我說對不起。」衛美畫嘲諷的說。

    看著她,紀凱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說些什麼,因為他一看就知道,她是餘怒未消。

    他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好吧,除了道歉之外,坦白告訴我,要怎樣做,你才願意不再生氣?」願意稱職的扮演萬能秘書的角色?他在心裡追加了這麼一句。

    唉,真可憐,想他堂堂一個總經理,竟要對自己的秘書這樣低聲下氣,真是孬呀。但是有何辦法呢?他就是欣賞她的能力,欣賞她直言不諱的處事風格,要不然幹嘛要花大把鈔票將她挖角過來?

    「很簡單,只要你將我的謝禮收下,我就不生氣了。」她看了他一眼,很爽快的說出自己的要求。

    「你是說把它喝完?」他作嘔的瞄了桌上的咖啡一眼。「除此之外,沒別的辦法了嗎?」他眉頭又緊蹙了起來。

    「你也可以將我辭退。」衛美畫建議的說。

    「你知道我不可能這麼做的。」紀凱很感冒的瞪了她一眼,然後看向桌面上的那杯咖啡,半晌,忽然迅速的伸手端起咖啡杯,屏住呼吸,一口氣將它全喝進肚子裡。

    「這樣可以了吧?」他壓抑著想吐的慾望,看向她。

    她點頭,微笑道:「可以,不過要持之以恆才有效。」

    「持之以恆?」他愣愣的看著她。

    「我買了一盒呀,這只是其中一包,你還有二十九包要喝。」

    他被嚇呆了,瞠目結舌的瞪著她,再也說不出話來。

    哼,他們真以為衛家女人這麼好欺負呀?衛美畫在心裡哼聲忖度著。若不是因為他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只是個助紂為虐的混蛋而已的話,她絕對、絕對會要他更好看,肯定不只是請他喝一個月他最深惡痛絕的即溶咖啡了。

    真是混蛋!身為出錢老闆的他,其實有權可以不管大姐本身的意願,堅持將她解雇的,這麼一來大姐自然就能脫離苦海了。沒想到當她請他這麼做時,他竟然一口回絕,真是氣死她了。

    不過沒關係,有道是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她就暫時用即溶咖啡整他一下,如果塞雷·柏那個混蛋敢再傷害大姐一根寒毛的話,她發誓絕對會讓這個助紂為虐的紀凱吃不完兜著走。當然,如果沒有那就算了,讓他連喝一個月噁心咖啡就當是這次的懲罰。

    總之,等著瞧就對了。

    衛美畫閒閒的坐在電腦前玩接龍遊戲。

    今天是公司一年一度的股東大會,照理說身為總經理秘書,她也應該跟其他人一樣忙得昏天暗地才對,結果呢,她現在竟然閒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玩接龍,真是怪異不是嗎?

    不,其實這一點也不怪異,她之所以無所事事,是因為他的頂頭上司不在,所以相對的她才會這麼閒。

    但真正怪異的是,身為公司總經理,也是公司大股東的紀凱,怎會選擇在這種日子休假一天呢?真是莫名其妙。不過聽資深同事說,這種情形並不是第一次出現,相反的早已行之有年,所以他們早就見怪不怪了。

    她總覺得他這反常的舉動,似另別有內情存在,不過……這關她什麼事引

    成功的找到她所需要的黑桃九,她將滑鼠移到牌上方連按了兩下,瞬間,畫面上所有的牌齊飛向最上端的四格中,結束了這場遊戲。

    好了,別說她沒有同事愛,到處去看看有什麼需要她略盡一下綿薄之力的事好了。

    於是,她關掉電腦走出門,準備塔電梯到二十三樓,專門提供出租給公司行號舉辦大型會議的會議廳。

    電梯來了,她走向右手邊的電梯前,等著電梯門開啟後進入,卻在電梯門敞開後,被電梯內擠得水洩不通的景象給嚇傻了。

    我的天,這些人該不會都是要上二十三樓參加股東大會的吧?

    「小姐,你要上樓嗎?」電梯內一名婦人間。

    「嗯。」她一怔後立即點頭,然後擠進電梯中。

    既來之則安之。不管這些人是不是都要去參加股東大會,她既然已經決定要去幫忙,就該有被人潮淹死的覺悟;不是嗎?畢竟以現在的經濟景氣,有哪家公司能大手筆的送出市價三、四千元的蒸氣咖啡機呢?也難怪這些小股東差點沒把整棟大樓擠爆了。

    叮!二十三樓到。

    衛美畫在電梯門打開之後,第一個跨出電梯,只不過她是以後退的方式離開電梯的,由此可見電梯裡有多擠,擠到她連轉身的空間都沒有。

    「衛秘書,你怎麼來了?」同事邱淑絹眼尖的看到她,隔著差點擠爆會場的小股東們朝她叫著。

    「我來看看有什麼地方需要幫忙。」擠過人群,衛美畫走到她身邊。

    「真的嗎?太好了,我忙到手都要抽筋了!」邱淑絹歡喜的叫道,但話一說完,她就發覺自己錯了。人家可是堂堂的總經理秘書,她只是櫃檯工讀生小妹,有什麼資格叫人家幫忙呀?她真的是忙瘋了!

    「我要怎麼做?」衛美畫問道。

    「不、不必了,我剛剛是開玩笑的。」她急忙搖頭。

    「沒關係,反正我閒著也是閒著,讓我來幫你。」衛美畫微微一笑,像是看出她的掙扎與猶豫似的說。

    閒著?

    「衛秘書不忙嗎?」她以為公司所有的人為了這場股東大會全都忙翻了,怎麼身為機要秘書的她會這麼閒?她忍不住在心裡疑惑著。

    「說閒其實也還好,不過因為總經理今天休假的關係,我的工作和平常比起來相對的也少了很多,所以我才會到這裡來幫忙。」衛美畫解釋著,「你在發紀念品嗎?需要什麼特別的證明文件,或者只要簽個名就可以讓人領了?」

    「衛秘書,這種事我來做就好了,我怎麼好意思要你幫忙?」

    「大家都是同事,沒什麼不好意思的。要不然我幫你把紀念品從箱子拿出來給你,這麼一來,你也不用跑上跑下的浪費時間了。」她說完轉身,準備工作。

    「等一下,衛秘書。」邱淑絹急忙叫住她,她怎麼好意思讓衛秘書做比自己更吃力的工作呢?「我教你兌換紀念品的程序,你幫我顧這裡,我去搬紀念品。」

    衛美畫大概知道她在想什麼,所以也不堅持,認真的記住兌換程序後,兩人分工合作的分頭進行,有效率得讓前來兌換紀念品的小股東們毫無怨言。

    在一陣兵荒馬亂之後,隨著大會議室內股東大會的開始進行,原本被擠得水洩不通的兌換區,已變得門可羅雀,除了幾個姍姍來遲的小股東外,就只剩下幾個負責善後的同事們在整理會場外的環境。

    衛美畫自然也在其中,只不過對於這個自動自發前來幫忙的總經理秘書,那些原本就被分發到這裡的工作人員,可一點也不敢怠慢。所以在大家忙著收拾善後時,衛美畫被分配到的工作仍是坐在兌換區裡,等著那些柵姍來遲的小股東們到來發放紀念品。

    呵——真想睡。

    邱淑絹她們也真奇怪,幹嘛堅持一定要她坐在這裡負責這項工作,連善後的事也不讓她幫忙呀?害她無聊到都快睡著了。

    東張西望,其他人全都將垃圾拿下樓去丟了,現在會場外就只剩下她一人,好無聊喔。

    應該不會再有人來了吧?起來伸伸懶腰好了。「嗯——」她精神好多了。

    現在呢,幫她們把剩下的紀念品整理一下,搬到電梯旁好了,這麼一來,她們待會上來就可以直接把東西搬走,不必浪費時間等電梯了。

    想罷,她立刻行動。

    一台咖啡機不重,兩台咖啡機也還好,但是要抬裝滿了十二台咖啡機的紙箱,那就要人命了。

    為了將那一箱裝滿咖啡機的大箱子拖到電梯前,衛美畫不得不使出吃奶的力氣,把自己累得氣喘吁吁的。

    哇哇哇,好重呀!可是東西部已經拉到一半路程了,她總不能就這樣半途而廢,把大箱子丟在走道中間置之不理吧?

    正當她頭痛不巳時,身後忽然傳來「叮!」的一聲,電梯採了,一定是淑絹她們回來了,她的救星到了!

    毫不猶豫的,她立刻轉頭朝電梯的方向揚聲叫道:「淑絹,快來幫——啊,啊啊啊……」

    因為轉頭太猛的關係,讓她頓時失去重心,同時驚嚇得叫出聲,因為她要跌倒了,啊——

    她向後仰倒的身體突然止住,雙手上的壓力也在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看見一隻手撐在紙箱上,輕而易舉的便將原本壓向她的紙箱扶正,同時間,她感覺到自己傾斜的身體也被扶正了。

    「你沒事吧?」一個聲音低低的從她身後響起。

    衛美畫下意識的往後看,下一秒鐘,她只覺得自己的視線被人擋住了大半。接著腰間的熱源倏地撤離,擋住她視線的人禮貌的向後退了一步,也讓她終於可以看清楚救命恩人的長相。

    他長得——很滄桑。

    她不明白自己怎會用「滄桑」這兩個字來形容眼前的男子,因為他的年紀看起來並不會很大,大概三十五歲上下,長得也不錯,雖然不是帥哥俊男型的,但是卻非常有男人味。他的頭髮很短,類似五分頭,身材壯碩,從他襯衫下微微僨起的肌肉可以看出,也難怪他單手就可以扶正差點沒把她壓扁的紙箱了。

    老實說,他的外表非常有型,而且是她喜歡的那一型,但是伺題就出在他的雙眼,這第一眼讓她便覺得他很滄桑的雙眼,它們雖然也注視著她,但卻是波瀾不興,而且黯淡得讓她有種胸悶的感覺。

    像他這種渾身充滿力量的男人,應該是事業有成、走路有風的,為什麼會有這麼滄桑的一雙眼睛?而且滄桑得讓她有想去一探究竟,看到底在他身上曾經發生過什麼事的衝動,讓她想為他抹掉眼中的那抹黯淡,以全新的目光看看這個世界,看看她。

    看她?!

    衛美畫倏然一怔,被自己這樣露骨的想法嚇了一大跳。

    然而驚嚇之後的她,卻是肯定而且堅定的,因為這可是她平靜了二十五年的心湖,第一次掀起波濤,而眼前這個男人會是她等待已久的另一半嗎?

    不管如何,她不想錯過這可能的緣分。

    「你這箱子要搬到哪兒?」等了半天不見她有所回應,男人終於忍不住,逕自開口問。

    「電梯旁邊。」她眨了眨眼,呆呆的回答。

    「我幫你。」

    「啊?」來不及說什麼,他已雙手一抱、肩一頂的,將足以裝下她的大紙箱扛上肩頭,大步的走向電梯。

    衛美畫在短暫呆愣後,急忙追上他,待她跑到電梯前時,他已輕而易舉的卸下肩上的大紙箱,並按了下樓的電梯鈕,準備離開。而最可恨的是,電梯門竟然立即敞開。

    「等一下!」她急忙叫住正要跨進電梯的他。

    聞言,男人停下腳步轉頭看了她一眼,反問:「還有紙箱要搬嗎?」

    「沒有。」她一呆後,急忙搖頭道:「我只是想謝謝你幫我搬箱子到這裡來,你也在這棟大樓工作嗎?」

    「不是。」男人淡然的說,接著就走進電梯內。

    眼見他就要走了,衛美畫再也管不著什麼矜持了,立刻衝向電梯,按住電梯門不讓它關上,然後再開口詢問她最想知道的事——他的名字。

    「我叫衛美畫,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她一臉期盼的問。

    男人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你剛剛救了我,沒道理讓我連恩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吧?這樣叫我以後如何報恩?」

    「不必了。」他冷淡的說。

    「不行,我堅持。」

    似乎看出她的堅持,他輕啟唇瓣的吐出兩個字。「紀顥。」

    「紀顥?怎麼寫?」

    他眼中閃過一抹不耐煩。

    「小姐,」他冷然而緩慢的開口,「不要讓我覺得剛剛救你是個錯誤。」

    咚!一支冷箭正中紅心。衛美畫覺得自己受傷了,但,如果他以為這樣就可以讓她退縮的話,那他就錯了,因為她向來就是愈挫愈勇。

    「沒關係,只要我覺得不是錯誤就行了。」她微笑道,「紀顥,你在哪裡上班?中午一起吃飯好不好,就當作是我謝謝你剛剛救我的謝禮。」

    「你要進來還是要出去?」他面無表情的瞪了她半晌,才開口問道。

    「我想知道你家住址,還有你幾歲?有沒有女朋友?結婚沒?」她仍然微笑的說著。

    俗話說得好,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她向來對這句話深信不疑,相信經她這麼一表態,他對她的態度肯定會不同。

    「小姐。」紀顥沉默的注視她,然後以極為緩慢的速度走向她。

    他走過來了、走過來了,衛美畫在心裡緊張的低喊著。

    只見他停在她面前,然後伸手抵在她後腦上方的牆上。

    老天,他該不會是想要吻她吧?他的改變未免也太大、動作也太快了吧?不過,將她保存了二十五年的初吻奉獻給這麼性格的男人,她非常、非常願意。

    「小姐。」他近距離的凝望著她,再次輕輕喚道。

    「嗯?」她滿心期待的微仰下巴。

    「我最討厭的女人,就是像你這種花癡。」

    他冷然的說完後,突然伸手一推,將她完全推離電梯門的範圍,同時用另外一隻手按下電梯按鈕,讓電梯門成功合起,開始往下降。

    突如其來的被他推開的衛美畫,好半響後才從錯愕中回過神來,她看著早已閉合的電梯門,終於忍不住的哈哈大笑。

    「紀顥是嗎?我記住你了。」

    「是衛秘書嗎?」

    身後傳來疑問的聲響,她轉身就見張副理一臉著急的朝她這方向走來。

    「發生了什麼事,張副理?」

    「你一直待在會場外面?」

    她點了點頭。

    「那你有沒有看到董事長?」他直盯著她問。

    「董事長?」有這號人物出現嗎?她茫然不已。

    「對,你有沒有看到他出來,他是不是已經離開了?」

    「沒有呀,我沒有看到任何人離開。」不對,衛美畫倏地頓住,剛剛是有一個人離開,名叫紀顥,但是他不可能是董事長吧?「張副理,你找董事長有急事嗎?要不要我幫忙找?」

    「好,你幫我到陽台那邊找找,我到男廁去找,也許董事長還在那裡。」張副理迅速的說完,然後轉身就走。

    「等一下,張副理。」她連忙叫住他,她可從未見過董事長,不知道他長得是何模樣。

    「怎麼了,還有什麼事?」張副理回頭應她。

    「董事長長什麼樣子,你可不可以大概形容一下,因為我從沒見過他。」

    「對了,我忘了你到公司只有幾個月而已,自然沒見過董事長。沒關係,我跟你說,董事長很好認,你只要找一個身高超過一八O,身材結實壯碩,還理了個小平頭,三十五歲上下的男人就是了。」

    張副理說得很輕鬆,衛美畫聽得很驚嚇。

    一八O、身材壯碩、理了個小平頭、三十五歲上下……老天,他說的人不會剛好就是那個她認為不可能的人吧?

    紀顥,不會是他吧?他該不會真的是公司的董事長?

    紀顥、紀凱,厚!她真笨,他們倆全都姓紀,她怎麼沒想到這麼一點呢?笨死了!

    「好了,你快去找吧。」張副理立刻又舉步朝男廁前進。

    「張副理,不用找了。」她再次叫住他。

    「為什麼?」

    「因為董事長已經離開了。」

    「可是你剛剛不是說沒人……」他一臉摸不著頭緒的模樣。

    「有人。」衛美畫喃喃自語的打斷他,「只是我想他那麼年輕應該不會是董事長,沒想到……」沒想到他竟就是,這下子好了,她到底還要不要倒追他呢?

    唉,真是個難題,她要回家好好的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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