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宣 第一部 4
    九宣苦忍了兩天,烈陽的傷勢已經算是好了,他又把莊裡另一個清秀的少年

    抱到了懷裡。那些尚不知道情愛的少年,在這樣天仙一樣的美麗面前,是沒有一

    點點的力氣的。小葉算得癡情,也太過聰明。其實,人笨一些,活得更快活。

    那少年在雲雨後,近乎膜拜地一點點親吻九宣的雪背。他的聲音含含糊糊:

    “公子……你生得象神仙一樣好看……”

    九宣輕輕一笑:“你見過神仙?”

    那少年癡癡的又吻他,九宣卻閃躲開,把衣裳穿上,系好腰間那織錦的細帶,

    順手摸出一錠銀子來,丟給那柴草堆上的少年。

    “買點吃食頑物去。”他伸手摸摸那少年的發。

    一頭烏發,倒是讓人喜歡。

    那少年呆呆的握著銀錠子,看九宣纖細的背影去遠了,一時仍然沒從迷夢中

    醒來。

    九宣卻已經不記得那少年相貌,只依稀記得那是一頭水滑的頭發的少年。

    他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烈陽在晚間設酒,請九宣過席。

    九宣知道這一餐算是謝醫了,找了一件更精致的衣服穿上,頭發梳好,已經

    暗暗盤算診金之數多寡。到得廳裡,才看到卓風也坐在一旁。

    九宣莞爾一笑,也不至於如此罷……多年前或有的,模糊的情事,值得他記

    到今天?

    “大哥身體康復,小弟不勝歡喜。”他正色說。

    烈陽一笑:“多虧賢弟妙手回春,這一杯謝醫酒怎麼也要喝個盡興方休。”

    卓風卻不起來寒喧,九宣肌膚雖薄,臉皮卻象是不痛不癢的,招呼過他,在

    另一邊坐下。

    烈陽笑容如煦,九宣妙語如珠,這一餐雖然卓風在一邊,淡淡的不言語,但

    是仍然不算冷清的吃完。九宣多喝了幾杯,兩腮暈紅,雙眸汪汪的象要滴水,自

    覺得酒氣上湧,辭了烈陽,搖搖晃晃的回房。

    走了兩道回廊,才發現道路不妥,再轉回身時,又雙腿發軟,只手撐著一邊

    的牆壁,向前挨了兩步,終是頭重腳輕,軟軟的向前栽去。

    忽然腰間一緊,有人從後面抄過手臂,將他軟玉溫香抱了滿懷。

    九宣含含糊糊的喃喃自語,覺得身子一直在搖晃著,背脊終於挨到了柔軟的

    床褥,懶懶的翻轉身子,揪著棉被,睡意朦朧間,似聽到裂帛之聲,下身一涼,

    他本能地瑟縮。下一刻,有人用力闖入了他的身體。

    九宣吃痛,低低叫了出來。便是這樣無意的驚呼,落進他人耳中也是纏綿入

    骨的低徊。身後那人一口咬在他背上,九宣掙動也是無用,勉力張開眼看。眼前

    一片淡青之色。九宣天天來日日見,自然識得這是烈陽的床帳,昏沉中也是一驚,

    用力扭頭回望。

    身後那人揪住他的頭發,灼熱的唇吻將下來,九宣口中“咿唔”有聲,怎奈

    氣力提不上來,但覺身後那硬碩的性器一下下頂將進來,五內劇痛如焚,細白的

    指緊掐住了青綢的床巾,或擰或放,總是不能擺脫那被硬生生貫穿的痛楚。

    那人將九宣翻過了身來,那硬物便生生在九宣體內轉卷,九宣痛呼失聲,眼

    角珠淚迸濺,身子痛得弓了起來,雪白的頸子向後仰去,黑發披散了一肩。滿床

    淺青中,象是玉雕粉琢的人兒,青絲如浪起伏,啜泣之聲不絕,明明是被強迫交

    歡,一聲一聲卻風情無限。那人欲望更熾,箝著他的細腰,更深更重的進犯。

    九宣神智雖昏沉,心頭卻有一點清明,情知道越是掙扎吃的苦頭也越大,索

    性使出本領來,媚眼如絲,低喘吁吁,宛轉相就,千伶百俐,那一副淫媚曾教多

    少豪傑神銷骨軟,卻偏生那樣系出自然,不帶半點矯柔造作,天生艷骨,風情萬

    千。

    身上那人越發用力,九宣卻是苦痛不堪,終於一股熱流沖進身體裡,灼得那

    些細碎傷處痛得更加厲害。那人退出他的身子,九宣又痛了一番。

    那人將九宣軟軟的身子抱了起來,輕輕在他唇上一吻,九宣有氣無力,眼簾

    低垂,長睫便象大風中的蝴蝶般抖顫,聲音低碎地問:“大哥為何這樣待我?”

    烈陽的聲音似遠似近,倦怠似溫水漫上來,九宣飄飄忽忽,聽得他說:“如

    此尤物著實難得……”

    九宣暗咬一記舌尖,才沒有暈去,睜開眼來,向烈陽微微一笑,低聲道:

    “還以為城主與他人不同,卻原來一般無二。”

    烈陽只是笑:“淫醫名下無虛,我功力盡復,怎可不重重相謝。”

    九宣輕輕啐他,似嗔似喜:“城主的功夫卻不怎麼精到,這種事總要兩廂情

    願,硬來我可不歡喜。”

    烈陽重重擰了一記他胸口的紅櫻,九宣眉尖蹙起,微微偏過了臉去,烈陽卻

    一把擰住他下巴,迫他轉回頭來,唇舌與他強卷交纏。九宣慣於風月,覺得他氣

    息漸促,已經知道不好。身子突然被壓入床褥,眼前天旋地轉,那粗大的凶器又

    進了體內。

    九宣咽下一口甜腥,勉力說:“細水才長流……城主別一時心急玩壞了,以

    後可沒什麼意趣……”

    烈陽聲音象是隔著一層紗般模糊不清:“你是有名的浪蕩,什麼陣仗沒有見

    過……腰上這幾點紅,可不是撞到了哪裡吧……”

    九宣分明已經倦極,身體知覺卻處處靈敏異常,心知晚上那酒裡不妥,微微

    一笑,不再吭聲,只是實在受不得,便輕輕呻吟幾聲。烈陽的唇蓋將下來,兩人

    氣息相纏,下體似乎便痛得輕些。他心裡著惱,臉上卻是春意無限,秀麗的容顏,

    冰雪般的肌膚,眉眼俊雅驚人,有一聲沒一聲的輕吟,令烈陽一些兒顧忌也無,

    下力的進出動作起來。

    九宣昏一陣醒一陣,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才覺得那折騰他許久的物事退

    出了身體。他實在是倦怠,也不管是在何處,松松的吐出一口氣來,便陷入沉睡。

    不知睡了多少時候,醒來時身上已經穿了雪白的裡衣,整整齊齊睡在那一片

    青色裡。九宣半側著坐起身來,烈陽正在案幾邊翻弄書冊,聽他醒來,回過頭來

    微微一笑,溫文和煦,雙目明亮,說道:“醒了?可要吃些什麼不要?”

    九宣搖了搖頭,說:“多謝城主。我倒不肚餓——外頭雪停了沒有?”

    他勉強抬手,把那散滑的黑發束成一把,從床邊摸起那套疊好的白衫穿了,

    系衣帶時手卻輕顫不聽使喚,心下一驚,仍是執意要把那帶系上。烈陽看他自己

    弄了半天,氣息急促起來,那衣帶仍是系不攏,不覺失笑:“原是我不好,昨天

    握住你手的時候太使力了。”

    九宣終是把那衣帶打了個結,輕聲說:“醉花叢的藥力也太猛烈些。”

    烈陽笑說:“這藥名兒倒俏皮,只是藥卻是卓風幫我下的,我可不知道原名

    這樣動聽。”

    九宣聽到卓風之名,微微偏頭思忖片刻,突然問道:“何深來過了罷?”

    烈陽望著不勝慵懶之態,欲起不能的少年,心裡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說

    :“前日來了,我已經讓他走了。”

    九宣雙腿落地,卻身子一軟向前僕跌,烈陽看他重重倒在地上,仿若不見:

    “何深此人陰狠,一定是沒有走遠。宣弟現在下了北狼,一定可以重逢故舊。”

    九宣咬牙撐起身子,看到原本帶在身上的各色物事放在桌前,伸手拿了納入

    懷中,向烈陽說:“多謝城主昨天的謝禮。”本是意思不好的一句話,他說來偏

    是回腸蕩氣的低柔。撐著牆慢慢走到門外,外頭仍然是大雪亂飛。

    他只顧向前走,倒似渾然不覺身後跟上了一人。積雪已經甚深,九宣便只穿

    著那一件軟綢的輕衫,一步步向前挨。忽然腳下一松,整個人僕倒在雪地上。只

    覺得渾身骨頭寸寸欲裂。他臉埋在冰雪中,口中低叫了兩聲映雪,一滴淚湧出來,

    轉瞬間凍成了冰。

    身後忽然一人說:“朱公子,你沒事麼?”

    九宣昏昏沉沉的坐起身來回頭看,不認識的人……他道:“我沒事。這雪能

    下得多久。”

    那恭敬地道:“小人並不是此地人氏,不過看天色,應該還有幾天才停。”

    九宣點了點頭:“你是跟卓風一起來的?”

    那人便應是。

    “何深也還在城中罷?”九宣淡淡的問。

    那人一驚,抬頭見冰雪中這聲名狼藉的一代神醫,卻只是個孱弱的少年,氣

    息散亂,雙目無神,小視鄙夷之心去了幾分,回話卻更加著意:“小人不認得此

    人。”

    九宣坐在那裡想了一想,伸出手來道:“拉我一把。”

    那人猶豫一下,將他從雪中拉了起來。九宣撣撣衣上的雪,慢慢跟著那人回

    了院捨。

    屋裡卻坐著一人,淺灰的長衫,正是卓風。

    九宣象是累極,竟然寒喧也沒有一句,往床上一倒,翻一個身,竟然便要睡

    覺。

    卓風倒似在出神,一言未發,屋裡靜悄悄的,窗子沒有關攏,外頭雪落簌籟

    有聲,寒風一絲絲從窗縫裡灌進來。

    九宣只覺得坐在桌前那人身上氣息寒冽猶勝北風,這樣一個煞星坐在屋裡,

    哪裡去睡著。躺了半晌,悶悶地道:“請你換別處坐坐,我想睡個覺。”

    卓風看那少年的容貌竟與七八年前初見並無大太分別,心裡說不上什麼滋味,

    淡淡地道:“前有狼後有虎,你也能睡麼?”

    九宣無力地說:“便是有狼有虎,也不能不讓人睡覺——你所為何事,要說

    便說,不說便罷,我反正沒力氣相陪。”

    卓風低低的聲音道:“你要留在北狼,嚴烈陽不是那麼好伺候的主子。要出

    去,何深更不能放你走過,你想怎樣?”

    九宣甚是奇怪的看他,眼底一片冰冷:“我想怎樣——干卿底事?”

    這話甚是無理,卓風倒也不動怒,只是說:“第三條路也擺在這裡,你要怎

    麼走,自己想清楚。”

    九宣眨一眨眼,做出一個苦思的表情來,忽地向卓風一笑,媚態畢露:“你

    比嚴烈陽狠,比何深也要陰毒,我若選第三條路,也跟個傻子沒什麼大不同。醉

    花叢何深怎麼肯給你?我又不笨,嚴烈陽和你又怎麼樣?無論怎麼樣,你們三個

    總都是一樣。話也說完了,你請別處閒坐去罷。”

    卓風看他又翻身躺倒,這一次呼吸漸漸勻細,竟然真的入睡。走到床沿,看

    他平靜安詳的睡態,肌膚細薄剔透,眼下一片青影,想是累得狠了,微微歎一口

    氣,在床沿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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