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之間 3
    我們陷入了真正的熱戀期,哪兒沒人就想往哪兒鑽,我們甚至還跑到學校的破電影院看了個叫"音樂之聲"的片子,當然不是我們真想看,我們只是瞅准了那片子肯定看的人不多,沒准能找個沒人的座位親熱一番。

    結果大失所望,我還真沒想到我們學校的文藝青年這麼多,趕集似的都跑去看那片子,我們只得在電影開始二十分鍾後就落荒而逃了。

    某天我姐打電話來說要我去交一下家裡的有線電視費,我終於想起我還有個空蕩蕩沒人住的家。我迫不及待的把這事和陳曜說了,果然他的眼睛亮得跟野獸似的。當天下午我就從寢室收拾東西搬回去了,當然是和陳曜一起。

    我沒跟爸媽說,也沒跟姐姐說,我想他們大概也不想知道自己的兒子是個同性戀。

    我家還算一應俱全,什麼都有,床也N大。我指的是我爸媽以前臥室的床,我房間裡面只有一張小小的單人床。

    你說和陳曜都同居了,我倆難道還能無性同居?就算我還想矜持一下,陳曜那邊也是impossible的吧?

    所以做愛這個事,就這麼順理成章的到來了。

    關於我們的第一次很難用文字表述。

    先要聲明一下,陳曜在這之前還是只和以前的女朋友上過三壘的,我還不如他,我和以前的馬子只到二壘的時候,就碰上了他這禽獸,所以就沒機會進一步探索女性身體的神秘了。

    我記得我們兩洗完澡,吻得天昏地暗的時候,順勢倒在了床上,然後我們就手忙腳亂的互相拉扯著對方的衣服呃,也沒穿什麼,就是我把他腰上的浴巾扯下來,他脫掉我的大背心罷了。

    接著他就順著我的鎖骨一路吮吻下去,我挺緊張的,渾身抖得跟篩糠似的。那時候我都沒想我怎麼就該在他下面,好像一開始主動權就不在我手上。

    在他拼命吻我撫摸我的時候,我也試著去取悅他,手指在他溫暖干燥的肌膚上游走時,我明顯感覺到陳曜很興奮。我也被帶動得興奮起來,腦子裡一片空白,直到他進入我開始抽動的時候,我才突然意識到了"疼痛"這個詞語。

    巨大的撕裂感我終於切切實實的感受到我是在和個男人做愛,而且是讓個男人貫穿了我。我費力的攀住他的肩膀,盡量跟著他的節奏來擺動自己的腰部很疼,太他媽疼了疼得我只想罵出來,陳曜,如果不是我愛你,我他媽會讓個男人這麼對我?

    之後的幾天,我幾乎曠了一個禮拜的課。陳曜罵我懶到骨頭裡去了,他好像挺認真學習的,很少缺課。我大發雷霆,罵他誰叫他那麼狠,第一次就做足了四次,我沒掛掉就算體質好了。陳曜被我罵得有些臉色發黑,但他沒說什麼,自己上課去了。

    我氣得摔了房間裡所有能摔的東西,我說了男人都不是好東西,我什麼都給他了,我還那麼疼,他居然丟我一個人在家裡跑去上課!

    這是我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吵架,雖然後來我們很快就和好了,然後還是會做愛,並且也不會像第一次那麼疼了,我也真正體會到了做愛這種行為帶來的快感,但是,這次吵架像某種預兆,我們的感情之間出現了小小的裂痕。

    盡管我們當時雙方誰也沒認識到這點。

    自從和陳曜同居以後,我變得越來越懶了,不想去上課,成天就窩在家裡看電視玩電腦。以前好歹我和他還上上自習,泡泡圖書館什麼的,後來我干脆哪都不去了,不但自己不去,還不准他去,沒課的時候就必須回家陪著我。

    陳曜不是很情願,有時候他說要和朋友一起出去,有時候他說第二天有考試,總之他總是找借口回來得很晚。

    我很生氣,跟他吵了幾次,他發脾氣就回宿捨睡,不搭理我。然後過不了幾天我們又會自己和好了,可能是他先低頭,可能是我先道歉,我們試著遷就對方,愛情開始變得累起來。

    陳曜家也是在本市,每個周末他都必須回家,而且他家教很嚴,他媽媽一打他手機他就得趕著回去,不管那時候我們是在外面逛街,還是趴床上做愛。我盡量不為這事和他吵,我不想跟個娘們一樣同他鬧別扭,雖然每次他離開後我都會失控的四處找安眠藥。

    我受不了他不在我身邊的日子,他不躺在我身旁的時候,我就會失眠,就會他媽看到窗戶外面巨大的月亮,就會聽到那個糝到心底的聲音:"秦微,秦微"

    後來我養成了習慣,每到周末,就回宿捨睡。

    又在一個星期五的晚上,我和陳曜坐在學校附近一家店子吃飯,然後他手機響了,我放下了筷子,看他乖乖的說:"好,我呆會就回來。"

    我的臉色很平和,陳曜有些歉疚的說:"我先回去了,你慢慢吃吧。媽說家裡來了親戚,要我趕緊回去。"他沒必要和我解釋,雖然我們本來說好了他至少要陪我吃完飯再走的。

    陳曜走後我要了五瓶啤酒,喝光沒有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後來我同宿捨的室友正好也在這家店裡吃完飯結帳時,看到我嚇了一跳。

    "秦微,你喝了多少?你不要命了?"

    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其實是個不太能喝的主。那天我被駕回宿捨後就開始折騰,先是沖到洗手間去狂吐了一番,然後又抓起手機亂播號碼。

    電話接通了,陳曜低沉的聲音在那頭響起:"秦微?"

    "呵呵我我告訴你我要跟你分手!我"我大著舌頭,傻笑著沖電話亂喊,一旁忙著幫我擰毛巾擦臉的同學趕緊跑過來把我手機拿開了。

    "啊,對不起啊,秦微他喝醉了喂?"他愣愣的瞅著手機,回頭看我,"你女朋友?她掛了。"

    我繼續坐在床上傻笑,一直笑,直到笑得笑不動癱在床上。

    事後我寢室的人都說:"秦微喝醉了太可怕了笑得那叫一個糝得慌,跟鬼似的。"

    第二天一早陳曜打電話過來,要我在校門口等他。我隱約記得前天晚上的事,心裡有些害怕,胡亂收拾了一下下樓了。

    陳曜站在一棵樹下等我,臉上沒什麼表情。

    "酒醒了?"他看到我冷冷的問了一句。

    我不敢吱聲,點了點頭。

    "記得你昨晚說啥了嗎?"

    "呃?我我不記得了我喝醉了"我慌亂的看著腳尖。

    "你說要跟我分手。"

    "陳曜"我的聲音裡幾乎帶上了哭腔,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秦微,這次你喝醉了我不跟你計較。不過你給我記住,以後無論我們怎麼吵,怎麼鬧,只要其中一個人說出了分手兩個字,我們就玩完了!"

    我吃驚的抬頭看著陳曜,他的表情很冷酷,他是認真的。

    "我知道了"我虛弱無力的回答,我的心很冷,我想我以後絕不能說分手這兩個字,不管我怎麼氣他,怨他,恨他,可我都不能失去他。

    陳曜,你知道我有多愛你?

    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多愛你。

    大三就這麼渾渾噩噩的過去了一大半,直到陳曜生日快到了,我才驚醒過來應該送他一份禮物什麼的。送什麼呢?我一整天都魂不守捨的在想這個巨復雜的問題。

    最後我決定送他一塊手表,雖然有了手機這玩意後手表的功能已經基本上被代替了,但我還是為自己的點子高興不已。

    我跑到羅西尼的專賣店晃了一圈,看中的那只價錢讓我有些頭暈,不過就咬咬牙,拼了命我也要買下來。

    這回可真是拼了命了,小姐幫我打好包裝後,我估摸著接下來兩個月都只能吃泡面了。雖然只要我吭一聲就能從老爸老媽或者老姐那裡A來這筆錢,但我覺得陳曜的生日禮物,得從自己的生活費裡省出來才有意義。

    現在想起來真他媽好笑,我的錢還不是從他們那裡來的?又不是自己掙來的。

    陳曜看到我的禮物後著實吃了一驚:"秦微,你哪來這麼多錢買這只表?"

    看來他也知道這個牌子價值不菲啊,不枉我一番心血的說。

    "嘿嘿,這你就甭管了,你喜歡嗎?"

    陳曜的回答是當場就把那只手表戴到了手腕上,然後狠狠的吻了我。

    陳曜生日後不久就到我生日了,他送了一枚戒指給我。

    那天他在床上抱著我,溫柔的把那枚CHANEL的白金戒指套進我左手的無名指時,說我不感動那是屁話。可是一大男人無名指上戴戒指,看起來有點丟人現眼的說。

    "以後你秦微就是我陳家的人了。"他笑得巨不要臉,那個硬邦邦的火熱的東西在我後面頂來頂去的。

    呸!你家的人?這禽獸!

    我就知道我生日這天,做愛這儀式必不可少。

    那戒指套在我無名指上好像有點大了,可我又捨不得摘下來戴到別的手指上,結果就是某天上體育課的時候,我從雙槓上翻下來時,發現那戒指不見了。我簡直要瘋了,雙槓下面是個沙坑,我上哪兒刨那戒指去?陳曜晚上找我吃飯的時候,我還蹲那沙坑找那戒指。

    "秦微你干嗎?"他不解的看著我。

    "戒指掉了你快幫我找啊!"我急得都要哭出來了。

    他過來拉我:"算了,掉了就掉了,我再買一個給你。"

    這這哪能掉了就掉了?再買一個又怎樣?意義不一樣啊!最後陳曜一把拖起我:"我餓了,陪我吃飯去!掉了就掉了,別找了。"

    我很想哭,很想沖他大吼:"陳曜,你就是再買一打CHANEL的戒指給我又怎樣?那個是不一樣的啊!"但他一定不能理解,會覺得我無理取鬧,像個女的似的不可理喻。他就只知道自己餓了,要吃飯!

    我真是絕望了。

    神奇的是,一個星期後我再上體育課時,那枚戒指竟然閃閃發光的躺在沙堆上!我激動得語無倫次的把戒指舉到陳曜面前時,他也嚇了一跳,然後就瞇著眼睛笑了:"秦微,這算不算是一個預兆呢?也許我們的愛有一天也會不小心被我們弄丟,但一定找得回。"

    我大笑著撲上去掐他:"胡說八道,誰說我們會把我們的愛弄丟?好你個陳曜,你存心詛咒咱們是吧?"

    有時候無心中的話往往是一語成鑯。

    只是我們不懂,看不到未來,所以什麼都敢說。

    所以快樂得無知無畏。

    那天後我就把戒指用根繩子串著掛脖子上了,一來是怕再弄丟,二來是戴在手上的確有點不好意思。陳曜和我做愛的時候,變得很喜歡咬著那枚戒指和我接吻,我們的舌頭隔著戒指互相交纏,唾液順著黑色的繩子流下來,淫蕩不堪。

    越是這樣我們就越興奮,每次做都像要瘋了似的。

    他是個禽獸,這話一點也不過分。

    大四很快就到了,我過得依然輕閒,陳曜忙碌不堪。他准備考研,還是一所很難考的名校。我問他為什麼不考本校,他說本校有什麼好考的,考當然就要考好學校。

    我有些郁悶,我覺得我們學校也算不錯了。

    他又轉過頭來游說我和他一起考研,我聽著煩,就吼了一句:"考什麼考?我巴不得馬上就畢業找工作呢!讀了十幾年書了煩不煩啊?!"

    陳曜有些生氣:"你以為工作這麼容易找的?你有沒有認真想過前途啊?"

    我不想和他討論這些,便拿出一貫嬉皮笑臉的樣子粘上去:"我沒想過什麼前途,反正以後我有你養著,對不對?"我以為他會抱住我說:"是啊,我的秦微有我養著,他怕什麼?"可是他只是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轉身出去了。

    我想可能我說錯了什麼,他臨走時的表情真的很傷我的心。

    可是,我究竟說錯了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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