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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沒事吧?」

    看到向自己詢問的伊澤眼中哀傷的神色後,篤咬住了自己的舌頭。因為如果不這樣的話,他好像立刻就會哭出來。

    最先愛上他的人明明是自己。容貌也是一樣的。那麼,自己究竟和隆有什麼差別呢?既然伊澤可以接受隆,也就是說自己並不是沒有被接受的可能性。如果十五歲的時候告訴伊澤自己愛他,如果鼓足所有勇氣進行告白的話,這個讓自己愛到無法自制的男人,是不是就會屬於自己了呢?

    但是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如果」的假設。現實擺在自己的面前。就是因為不想看到兩個人並肩站在一起的身影,他才跑出了店子。可是很快的,他就被伊澤抓住了手臂。熾熱而又強大的力量,讓他的胸口百感交集,說不出的哀傷。

    「請你不要討厭隆。我希望你能夠理解他的心情,他希望能先和你這個哥哥說明狀況,不希望對你有所隱瞞,所以才會找你來。」

    為什麼自己必須要聽他的這些解釋呢?聽著已經成為了隆的人的男人,為隆進行辯護?

    「請你放開我!」

    男人的手指鬆開了。

    「我現在腦子很亂。請你……給我一點思考的時間……」

    「篤……」

    第一個認同了自己的人。他一直希望對方能這麼叫他的名字,但絕對不是在這種情況下。哪怕對方不是隆,而是他所不知道的陌生人也好。哪怕是女性也好。如果是那樣的話他還可以死心。篤一步步後退,僵硬地掉轉了身子,背對著伊澤跑了出去。他就這樣一直跑回家裡,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裡面。我愛你,我愛你,他咬著大拇指重複著這句話。如果早知道事情會這樣的話,他寧願永遠也沒有再見到伊澤。如果一生都不見面,只是在心裡守護著那段感情的話還好得多。就如同在孵卵器中養育的無精卵一樣。

    一切的元兇就是隆。如果沒有隆的話伊澤也許會注意自己。父母也許也會更加關心自己。同樣臉孔,同樣聲音的分身。在強烈嫉妒憎恨的反面,無法割捨的感情又讓篤痛苦不已。明明討厭他,明明恨不能讓他去死,但是篤同時又愛著弟弟天真奔放的氣質。

    而自己則是個無可救藥的大傻瓜。明明可以不去管他們,但是他想見弟弟,不,是想見伊澤。所以他裝出了理解的樣子。隆開心的抱住了他,完全沒有想到哥哥的真意是在哪裡。看到他們親呢的樣子,儘管感覺著撕心裂肺的痛苦,他還是一次次走向了兩個人居住的公寓。他在心裡偷偷期待著,兩個人是不是會分手,伊澤會不會有注意到自己的一天。

    但是他的願望完全落空,兩個人的愛情絲毫沒有冷卻。即使父母和隆斷絕關係的時候,他們的關係也不但沒受到影響,反而更深了一層。看起來就好像障礙越多就越能把他們推入對方的懷抱。

    當隆加入伊澤的戶籍,開始共同生活了一年左右的時候,伊澤的姐姐去世了。在收養伊澤姐姐的孩子的時候,隆非常高興。對於不可能有孩子的兩個人來說,這是求之不得的狀況。

    彼此信賴,相愛,一起撫育著孩子。看起來正是理想的家庭,最完美的形式。可是儘管已經見到了這一切,篤卻還是沒有對伊澤死心。光是看著他們他的胸口就鬱悶無比,手指不斷發抖。可是當伊澤叫到他的名字的日子,他就可以一天都幸福無比。如果只是想想的話至少是自己的自由。如果只是在心裡的話,他完全可以把他設想成自己一個人的戀人。

    然後,自己所能被容許的真的只有想想而已。

    當接到聯絡直接趕到醫院的時候,看著並排躺在一起,已經冰冷的兩個人的時候,比起震驚,比起悲傷,最先湧上他心頭的是難以置信的被排斥的感覺。持續想了十年,最終也沒能說出愛你的自己,與心愛的男人到死都在一起的隆。如果可以的話,他寧願代替隆。如果能得到伊澤的愛的話,他寧願去死。

    想著想著,篤的淚水湧現了出來。他愛伊澤,想要伊澤,可是自己沒有和他一起死,時間也沒有就此停止。今後他也必須抱著寂寞的感覺一直生活下去,生活在沒有伊澤的世界上。

    如果家人以及孩子能夠撫平這種感覺的話,也許

    結婚並不是件壞事。篤開始認真的考慮了起來。

    當他表示要見照片的對象之後,立原大吃了一驚。雖然他一直在催促他,但是似乎並沒有想到篤真的會去相親。

    「啊,你能積極一點也是好事。」

    雖然立原這麼說,但是是不是真的變積極了,篤自己也不清楚。篤一邊講著電話一邊看著眼前的掛歷,然後突然想到了什麼。

    「對了,下個月的15號,你有什麼事情嗎?」

    「下個月嗎?那時候剛好有個案子,很微妙呢。有什麼事情嗎?」

    篤敲打著鍵盤說道。

    「如果你很忙就不用勉強了。那是隆的忌日,我原本只是想你要是能和我一起去就好了。」

    電話的另一端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啊,已經是這個時期了嗎?感覺上不久之前才剛去過一樣。一年的時間還真快啊。都已經是第八年了嗎?」

    「是啊。」

    「你去年也是和我去的吧?不用陪著父母嗎?」

    篤苦笑了起來。

    「那一天還是沒有我在比較好。畢竟是同樣的面孔,看著我只會讓他們更難過,所以……」

    「這樣啊。也對。那我盡可能把那一天空出來好了。每次都是多虧你提醒我。否則的話我都要忘記了。」

    對於電話另一面的空白,立原連連詢問「怎麼了?」

    「有點意外……」

    「什麼?」

    「因為我沒想到立原會忘記隆的忌日。」

    雖然篤沒有責備的意思,但是立原還是陷入了沉默。因為察覺到尷尬的氣氛,篤慌忙補充了一句。

    「立原不是隆的好朋友嗎?所以……」

    他一時找不到適當的圓場話,在他選擇語言的時候,聽到了電話另一面的歎息聲。

    「算了,我和隆的交情確實不錯,不過我和你也是朋友吧?」

    「可是,你不是更喜歡隆嗎?」

    篤無意露出了真心話。

    「你怎麼像個孩子一樣!隆是隆,你是你!那種東西怎麼能用來比較?」

    那是刺耳的,聽起來相當生氣的聲音。就在篤吃驚的時候,立原已經掛斷了電話。篤很清楚自己惹火了他,躊躇著要不要趕緊打個謝罪的電話,可是因為覺得無法很好的說清楚,所以還是算了。立原是隆和篤共同的朋友。雖然立原說不能用來比較,但是很明顯立原比起自己來更中意隆。不管是去玩還是幹別的,立原都會最先徵求隆的意見,也許這只是小事,可是每次遭遇到這種狀況,還是讓他說不出的無奈。

    不過因為也還沒到吵架的程度,所以下次見面的時候立原應該就可以忘記今天的事情,像平時一樣談笑風生了吧?他是個不會在意小節的男人,篤歎了口氣,繼續敲打著鍵盤。

    直己洗完碗之後,大大咧咧的坐到了篤對面的沙發上,開始一起看電視新聞。篤除了新聞和紀實節目以外幾乎什麼都不看,直己也是如此。他不是個喜歡電視的孩子。

    篤茫然看著那張支著胳膊,懶洋洋看著電視畫面的側臉。細長的鳳眼。偶爾將礙事的劉海撩起。以他的容貌的話,應該很受女孩子歡迎才對吧?也許他已經有了女朋友。不過因為直己從來不談這方面的事情,所以實際到底是怎樣篤並不清楚。

    新聞節目的片尾曲響了起來,直己好像條件反射一樣打了個哈欠。

    「直己。」

    聽到叫聲後他把頭轉向了這邊。

    「明天我也許會回來的比較晚,晚餐你在外面買點東西或是直接在外面吃好嗎?」

    平時的話直己大都是點點頭或者做個簡短的回答了事,但是他這次卻緊緊盯著篤。然後沉重的開了口。

    「你有什麼事?」

    至今為止,篤也有過好幾次無法做晚飯,讓他一個人去吃的經歷,但是直己從來沒有問過他理由。如果是陪上司打高爾夫或者說同事的聚會也就罷了,相親的事情他實在有些說不出口。篤總覺得直己會嗤之以鼻的樣子。

    「我要去見人。」

    「什麼人?」

    原本想要曖昧地叉開話題,但是直己卻要追根究底。

    「那個……」

    因為無法再隱藏下去,所以篤選擇了說實話。

    「上次直己不是也看見照片了嗎?我就是去見那個人。」

    大概是知道了這些就滿足了吧?直己離開了房間。可是很快篤就聽見了雜亂的聲音。然後他看見直己單手拿著摩托車頭盔穿過了走廊。隨後玄關的大門被粗魯地關上了。

    這麼晚了要去什麼地方?雖然篤很想問但是卻問不出口。直己已經高中畢業,不是小孩子了。他這個年齡就算有了戀人也不奇怪,硬要把他留在家裡確實不太合適。一邊聽著好像是屬於直己的摩托車的遠去的聲音,篤一邊返回了自己的房間。

    他打開衣櫃,考慮著明天穿什麼才好。雖然可以穿上班的衣服去,但是那樣的話好像太隨便了一些。已經是春天了,一邊這麼捉摸著,他一邊選擇了平時很少會穿的明亮顏色的西服。然後選擇了相配的襯衫和領帶。將自己搭配好的服裝掛在牆壁上後,他上了床。

    即使閉上了眼睛,他也遲遲無法入睡。平時他就不太容易睡好,一旦有在意的事情就更加難以人睡。也許是因為明天的相親吧?在床上折騰了將近兩個小時左右,他還是一點睡意也沒有,最後無可奈何之下打開了床頭燈,取出了看到一半的書。

    因為夜晚的寂靜而格外敏感的聽覺捕捉到了輕微的摩托車的排氣聲。也許是直己回來了吧?不久之後,就響起了玄關的門被大聲關上的聲音。已經這麼晚了,考慮到鄰居的感受,他至少也應該輕一點關門。走廊上響起的腳步聲也很粗魯吵人,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邦的一聲,直己沒有敲門就用力推開了篤房間的房門。篤吃驚地爬了起來。因為走廊明亮的燈光而造成的逆光,讓他看不清門前的直己的表情。

    「都這麼晚了,有什麼事情嗎?」

    直己的影子搖晃著進入了房間。直己看著這邊的眼神,即使是在床頭燈的照耀下看起來也是說不出的混濁。粗魯的關門聲和吵人的腳步聲如果都是因為喝醉的關係,那也就可以理解了。

    「你怎麼醉到了連自己房間都弄不清的程度?』」

    對方已經是大學生了,雖然說還沒有成年,但是好像也不該為了喝酒就責怪他。不過,喝過頭畢竟不是好事。直己好像銅像一樣面無表情地僵立在房間正中央,但是在發現了牆上的西服之後,神色立刻巨變。他衝了過去,抓起衣服就開始撕扯。然後他又把衣服扔到地上,好像故意示威一樣狠狠踩了起來。

    「你在於什麼?那是我明天要……」

    篤下了床,慌忙去搶救自己的西服。因為袖子被撕破,所以這件西服是不能穿了。就算對方是個醉鬼,自己的衣服被撕得亂七八糟還是讓他很不愉快。

    「你回自己的房間去!」

    篤拿著西服,聲音尖銳的說道。這時候他注意到自己的領帶還在直己腳底下。

    「把你的腳移開!」

    直己不可能沒有聽見,但他還是持續踩著領帶。篤蹲下身子,抓住領帶的一端要把領帶拽回來。就好像故意為了不讓他拿走一樣,篤感覺到直己加重了腿上的力道。

    「我不是叫你移開腳嗎?」

    大概是感覺到了篤的怒氣,直己終於移開了腳。當篤拿起了皺巴巴的領帶之後,突然感覺到眼前一片黑暗。當篤抬起臉孔的時候,只看見了靠近自己的胸膛。

    「直己?」

    他的肩頭上感覺到了熾熱的手指。因為無法支撐住強壓過來的身體,篤變成了仰面倒在了地板上。

    篤開始反省自己剛才的口氣有點不太合適,所以輕輕拍打著這個醉鬼的背部。

    「我沒有生氣,所以你起來吧。你很重的。」

    對方沒有離開的意思,被他從上面壓住的背部相當疼。篤鼓起渾身的力量去推直己的肩膀,但是直己紋絲不動。

    「篤。」

    在耳邊聽到呼喚自己名字的聲音,篤吃了一驚。直己平時都是叫他「喂!」像是篤啦,叔叔之類比較可愛的稱呼他從來就沒有叫過。他轉向正面,直己的面孔就在超近的距離。他還是第一次在這麼近的距離看到直己的面孔。在收養的時候,直己已經不是喜歡別人陪他睡的孩子。

    直己的兩手強力抓住了篤的頭髮,篤從直己混濁的眼睛裡感覺到了某種不祥的預感。在搞明白這究竟是什麼之前,一股酒臭味已經衝進了鼻孔。直己的嘴唇湊了過來,雖然篤試圖扭開臉孔,但是雙手都被固定住了不能動彈。

    濕濕的,帶著酒臭味的嘴唇的感觸。篤不禁皺起了眉頭。

    「嗯……嗯……」

    沒有聲音。直己用兩手抓住篤的肩膀,每當他試圖掙扎避開就會被硬按回來。即使扭開了臉孔,嘴唇也會追到他避開的方向。直己重複吻著篤的面頰、嘴唇。對著緊緊吸住自己脖子的男人,篤怒吼了起來。

    「你給我適可而止!!我不知道你把我和什麼人弄錯了……」

    直己扯開了篤的睡衣,把手伸了進去。感覺到直接碰觸著自己肌膚,撫摸著胸口和背部的手指,篤渾身都豎起了汗毛。

    「住手!住……」

    讓人不快的手指突然從睡衣上面握住了篤的分身。

    「啊……」

    直己隔著那層布揉搓了起來。某種已經超越了不快的感覺讓篤說不出的恐懼。他不想被人這麼觸摸

    這不是用開玩笑就能打發掉的。篤的雙手不管對面是直己的臉孔還是背部,胡亂地捶打了起來。他想盡快逃離這種難受而且恐怖的狀況。

    「住手!快住手!!」

    直己停下了動作,篤剛剛鬆了口氣,雙手已經被高舉到頭頂上,並被纏繞上了什麼東西。等他醒悟過來的時候,雙手都已經被領帶捆綁到了一起。

    「直己!直己!住手!」

    觸摸著篤皮膚的手指,好像已經等不下去一樣性急地剝開了篤的睡衣。

    「不要!不要!放開我!!」

    不管篤怎麼大叫,直己的手指還是絲毫不停,皮膚暴露出來的羞恥讓篤全身都顫抖了起來。

    「不、不要!!」

    他用盡全力叫了出來。為什麼自己要受到自己撫養長大的孩子的這種對待?為什麼他必須面對這種摻雜著性慾的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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