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聲 第九章
    翌日,陸慎言領著休息一晚的劍衛們緊趕嵩山,龔擎則留在客棧裡醫治莫笙。兩人分頭行事,力求讓程俊元的陰謀胎死腹中。

    提著龔擎給與的『寒扉』,陸慎言一路順風,風風火火地趕在武林大會的開場前步進了嵩山少林寺。

    拜唐門的追捕令所賜,在場武林人士皆認識看起來精神抖擻的少年,更莫提親眼看著他被唐門捕去的各路英豪,此時都不禁滿肚疑惑,看著陸慎言領隊進場,眾人不由議論紛紛,等著好戲開鑼。

    陸慎言踏進場裡,遠遠便看見與少林主持同坐在一側的劍門門主程俊元,和藹的笑容掛在程俊元的臉上,客氣卻又不會顯得卑微的態度獲得好幾位德高望重前輩的讚許,此刻正稱兄道弟,好不熱鬧,見陸慎言率眾前來,程俊元臉色突變,旋即又一派從容,似乎勝算在握。陸慎言冷冷一哼,挑了一處地方坐下,也不搭理程俊元,見狀,群情更是洶湧,這次開武林大會,有大半是為了丐幫幫主的死而起,身為元兇的龔擎未到場原是遺憾,卻沒料到當時與龔擎站在同一陣地的陸慎言會選這個時候冒出來,可見這次武林大會必定熱鬧非凡了,一時之間,眾人摩拳擦掌,力求有所表現。

    「阿彌陀佛!」一聲佛語壓倒了場裡的喧嘩,少林主持又是這次武林大會的召開者,空相大師站出來,朝著場裡行了一禮,只見他雙唇微張,眾人耳邊卻是如雷貫耳字字清晰:「歡迎各位來此參加本次的武林大會!近日,黑道上動作頻繁,危害正道的事情不斷發生,老衲召開此次大會本意是為武林正道選出一名德才兼備的武林盟主,領導群雄與黑道修羅對抗。望各位武林同道暫棄前嫌,一併對抗黑道!」

    場下一片叫好,有人更高聲道:「那就請空相大師擔任盟主一職吧!」

    聞言,空相大師搖了搖頭,他低聲道:「老衲無能,倒是想推舉一人!」

    「哦?」

    「是誰?」

    「能得大師推舉必定合適!」

    場裡的應和聲讓空相大師滿意地彎起嘴角,伸手一指,眾人抬眼隨望,只見劍門門主端坐在椅上,一臉無害的笑容顯得非常親切,見眾人望向他,便笑著點頭示意,一派悠然。

    場裡又是議論紛紛,即使有些不滿聲威未夠的劍門門主擔任盟主,但原該是人選的丐幫幫主駱全峰及少林高僧空寂競相離逝,一時之間竟找不著更合適的人選。程俊元站了起來,慢步走到了空相大師身旁,絲毫不見自喜,落落大方的姿態博得了不少人的好感。

    「各位同道,程某深知自身威望不夠,被空相大師提名時也深感惶恐,唯恐不能為各位武林同道分憂。為此,程某特地獨身前往黑玄谷與黑道修羅周旋,謀求一個和平的法子。如今黑道修羅已答應在下,只要我在任盟主一日,黑道決不會在武林裡展開無緣由的屠殺」

    用內力將話語遠遠傳出後,程俊元細看場裡個人反應,有安心的、有困惑的、有懷疑的、有不甘的,最後更多的是感激!看來大事可成!

    「為表誠意,黑道修羅派出三宮一門的銀櫻宮主前來,當著各位的面,與在下簽下盟約,以正視聽!」

    「這個好!就應該這樣!不過銀宮主誰也沒見過,可別是你程門主找人冒充啊!」原本對程俊元的話半信半疑的大漢們急忙齊呼,誓要見識一下黑道修羅手下的三宮一門有何厲害。

    話音剛落,那人便突然被一手抓出來,丟進場中,滾到了程俊元與空相大師的跟前,無聲無息的身法讓人驚駭,卻在見到來人容貌時頓變驚艷。

    「看來我們允諾的太早,程門主還沒有這個能耐登上武林盟主嘛!」精緻的面容微帶羞惱卻無減風情,場上眾人都不由暗暗嚥下口水,有些意外黑道上有名的銀櫻宮主竟是一名女子,只是剛剛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場裡,並且精準的一手抓住大漢,輕易將之丟入場中,這份功力卻是不容輕覷。

    「宮主稍安毋躁!各位英雄只是還沒定奪而已。請宮主再等待片刻,程某必定應諾!」

    「哼,若不是看在你三顧茅廬的誠心,我又豈用在這兒受罪,你能不能擔任盟主,就一句話,若你是盟主,承諾依然有效;若你無能當上盟主,黑道修羅又何必信守盟約!說吧,你們這些自稱正道的傢伙意下如何?」

    話雖然是帶刺,卻因聲音的軟噥而失去了傲氣,平添了幾分撒嬌的意味,場上多是憐香惜玉之人,原本程俊元已有少林主持的推舉,後又見他立下功勳,能與黑道相安無事,盟主只是虛名,只要保住自己,暫時居於人下也無關緊要。思及此,一些小的門派已紛紛贊同程俊元的盟主身份,大的門派見狀也不作表態示意默許,場上一片傾倒,就在少林主持要開聲宣告結果時,一名少林門僧奔了進來。

    「主持,唐門掌門到!」

    頓時一片寂靜。所有人的心思由盟主一事暫時抽離,將目光紛紛投向穩坐一角、不作表態的陸慎言身上。陸慎言臉上無懼,反而有些開心的笑了起來。離開時,龔擎說過會請唐門的人幫忙救治莫笙,以免自己流失太多功力,如今唐門掌門到來,可見莫笙的命應是救回來了。

    才想完,就看到唐鈺邁著大步進來,身後緊跟幾人,都是形色匆匆。他見狀,立刻抓準時機,站了出來。

    見陸慎言此時站出,場上更是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事態發展,見陸慎言高舉一劍,傳聲四周道:「我奉劍門門主龔擎之令,前來將罪人程俊元捉拿,此乃劍門私事,望各位大俠切莫插手。」

    這句話又是引起千重浪,誰不知道前不久程俊元才傳令武林,劍門已將龔擎與陸慎言除名,沒想到今日陸慎言反而聲稱門主是龔擎,罪人是程俊元,這樣的變化可真是天翻地覆,讓人摸不著頭腦啊!

    「你胡說什麼!陸慎言,我不在場上捉拿你已是看在你兄弟份上,給你面子,你倒敢胡說八道,毀我清譽!」

    「別拿慎行壓我!有本事你讓慎行跟我對話,看看到底是誰抓了我兄弟威脅於我!」

    聞言,在場眾人都以譴責的眼光看待程俊元:無能管好自身門戶的事情,還拿自己門下弟子威脅他人,實在可恥!

    「你胡說什麼,我什麼時候抓你兄弟慎行,他與我一道來參加武林大會看看世面,如今正在少林寺的客房歇息,可讓主持請出陸慎行來對質!看看到底是誰血口噴人!」

    言畢,程俊元真的恭請空相大師派人找陸慎行出來,見程俊元無所畏懼,在場眾人的心又倒向了他那邊。

    一番變故,唐門眾人已行至場內,為首唐鈺,只見他拱手朝著四方傲聲道:「我,唐鈺,如今以唐門掌門的身份向在場眾人推舉一人!」

    好戲唱罷一場接一場,唐門雖說亦正亦邪,但在武林中會不賣它的帳的卻少之又少,眾人可不想半夜裡無端失去性命,平日裡多是對唐門敬畏有加,如今唐門掌門唐鈺站出,卻又不知他要推舉什麼人。

    「我推舉的人就是他!劍門新任門主——龔擎!」說著,便將龔擎由身後扯出。唐鈺的大聲說辭將先前陸慎言的胡說八道加以佐證,惹得龔擎張目欲瞪,只是此時又不得不抬頭面向眾人,只得暗暗記下這次暗虧。

    仍舊是沒有甚多表情的臉,只是與平常的淡薄相比,眉梢間又多了點煞氣,讓原本存在感全無的龔擎剎時有了不怒而威的氣勢。

    雖說龔擎最近兩月在武林裡無人不知,可是他身上背的血案更是無人不曉,如今唐門竟然將他推舉出來,實在是趣味!

    龔擎自然見到眾人打量他的目光,大方站出,雙眼環顧四周,冷冷的視線讓每一位與之接觸的人都不由噤若寒蟬,無力承受那眼裡深深的殺意。

    「我已獲得劍門長老認同,從今天開始,劍門易主,程俊元你犯下的罪行,我要你今日算清!」

    話雖說得不緊不慢,但卻是聲聲如鐘,撞得場裡各人心血浮躁,可見龔擎內力之深厚,遠非場裡眾人可比。見一些武功低微的人臉露恍惚,空相大師急忙以內力吼出一聲佛語平息了眾人的血氣翻騰。

    「龔施主,此乃佛門重地,請勿放肆。這次召開武林大會,主因為黑道修羅對正道的進犯。你與程門主的私事請暫且擱緩,容後再處置。如今唐掌門既然推舉你來爭選武林盟主,卻又不知你有何良策為武林同道抵抗黑道修羅的隨意殺戮呢?」話語裡聽得出來對程俊元的維護,程俊元不由感激一笑,信心十足起來。

    「程俊元辦得到的事情,我龔擎自然也能辦到,你說是嗎?宮主!」

    龔擎不理會空相所示,冷冷的眸光由場外移回場裡,一聲宮主,提醒眾人望向銀櫻宮主,但見她臉色發白,似乎深受驚嚇,不由憐心大起,又責怪地轉頭看向龔擎。

    「論關係,我是黑道修羅左護法花非語之夫;論交情,我與宮主相識數載,比起程俊元來,我更值得宮主信任不是?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捨我求遠,要為程俊元作保呢?自然,我是無法像程俊元一般與你平分利益,也難怪宮主捨我求他!」

    「什麼利益?我與程俊元有何利益可言!」

    「劍門一向與朝廷交好,民不與官鬥,世人皆知。有官撐腰,不管做什麼都得添三分膽。黑道稱雄向來以武功為主,錢財為輔。有了官府的鋪路,又何愁宮主不富,又何愁不能殺人買命!黑道人見錢眼開,當任黑道修羅又修心養性只**,自然底下一片不服,此時你登高一呼,創出佳績,又哪有人不支持你?宮主的算盤打得精,算得妙呀!」

    「說得很好,卻是憑空猜測。我對黑道修羅忠心耿耿,你少重傷我!」美人發怒,銀櫻宮主冷聲喝道,原來凌厲得氣勢在見著由唐鈺身後走出的一人後剎時洩氣。

    「我倒是不知道你對我如此忠心!」

    踏步而出的一人斜望銀櫻宮主,口中的輕蔑讓銀櫻更是膽怯,明明平常時候見他都是一副懶散模樣,何時他竟有一身威懾他人的威勢,連自己也不能視若無睹。

    冷汗留下,銀櫻看著左晨鳴一步步逼進,口裡的話語句句如針,針針刺骨,痛得她只得不斷後退。

    「收買閔子倫煽動我上丐幫討人,逼正道懷疑龔擎,讓他無容身之所;殺害丐幫幫主,嫁禍給龔擎,將他往死裡逼;煽動狼群前去將捉拿龔擎的武林同道全數埋葬;更是將龔擎殺害少林三位高僧的謠言散播,逼得他差點命送他鄉。這,就是你對我的忠心?你若真的對我忠心,就該明白,這世上只有我能傷害他,其它的人,誰動了龔擎就要讓誰償命!」

    再一步,將銀櫻逼退到程俊元身旁,左晨鳴這才看向龔擎費盡心機對付的程俊元,道:「身為黑道修羅的我居然今日才知道,『我』已答應你,待你登上盟主之位,黑道會對正道息事寧人、不起爭端!我居然會答應滅我全家的兇手,為他息事寧人,這不荒天下之大謬!」

    變故再生,眾人誰也沒料到居然能有幸見到黑道修羅的真面目,不由爭相觀瞻,但見一身黑衣的黑道修羅左晨鳴與一身褐衣打扮的龔擎一左一右,站在場中任由眾人打量,不一會,眾人都看出一個事實來,這左晨鳴與龔擎的輪廓真是相像啊!

    被左晨鳴言論嚇倒的龔擎也收斂起凶相,錯愕相對,眼底翻找到的卻是左晨鳴早因失憶而未再浮現的慕孺情感。一時胸海翻湧,腦裡儘是過去兩人相互依靠,互舔傷口的淒涼,他以為再也找不著的小弟,終還是回到自己身邊了。

    「晨鳴!」

    「哥……」

    大敵當前,龔擎卻幾乎忍不住掉淚,自失去少時記憶後便越加偏執的晨鳴回來了;在他以為他要失掉這個弟弟的時候回來了;在他要報滅門之仇時回來了。

    站在不遠處的陸慎言見狀,急忙奔來扶住隱隱顫抖的雙肩,試圖讓龔擎穩定下來。

    龔擎推開陸慎言的手,搖頭示意無礙,他轉向面對群雄道:「事至此,我也不妨坦誠,黑道修羅便是我弟晨鳴。論資排輩,我是神醫徒弟,輩份不低,又是新一任劍門門主,身份不低,黑道修羅更是我弟,只要我開聲,可保黑道不再進犯。盟主一職原只是閒稱,若是我當上盟主,若無重要的大事,平日裡絕不涉及各家各派的私事,只有面臨武林同道存亡的生死大事,我才會略盡微職,為各位分憂。這吃力不討好的事情,相信大伙也難擔吧!」

    一反平常寡言,龔擎任由眾人打量,瀟灑一笑便道盡這盟主的虛實,以及自己擔任盟主後的態度,與程俊元的惺惺作態相比,不由讓不少血氣男兒點頭稱是,心已有所動搖。

    程俊元見此,張口欲言,眼角卻瞄得陸慎行與閔子倫正隨著少林僧侶走出,他急忙大步搶前,朝著陸慎行道:「慎行來得正好!你哥被妖言所惑,不肯重歸劍門!你去勸勸他,讓他將手裡得寒扉交回予我。」

    「寒扉不是劍門門主的佩劍嗎?怎麼跑到哥的手裡了?」一臉不解,陸慎行隨著僧侶來到場中,但見氣氛壓抑,眾人皆是一臉凝重!

    「哥,這是怎麼一回事?」站在程俊元身旁,陸慎行提聲問道,引來眾人注意,陸慎言見狀瞪大雙眼,搖頭擺手的示意陸慎行離開程俊元身邊。

    兄弟間原有的默契立刻讓陸慎行明白程俊元所道非真,他稍稍後退,便想從程俊元身旁離開,哪知才剛退半步,便有一手扶住他肩,不讓他再有動彈了。

    「慎行,難得程門主請你到場勸阻,那怎麼能半途退場呢?」出來阻止的正是閔子倫,只見他一臉情深的望向銀櫻宮主,手中卻變出一把短劍,反手壓在陸慎行頸上。

    「子倫,你實在聰明!」見手中多了人質,銀櫻宮主似得了定心丸,與閔子倫站到一處與左晨鳴對立,神情挑釁之極。

    「他是何人,你拿他當人質便以為我會怕了嗎?真是放肆!」一聲猛喊,左晨鳴兵器出鞘,便要朝銀櫻宮主與閔子倫殺去,陸慎言急步上前,手中寒扉抽出,架住了左晨鳴的兵器。

    「他是我弟弟!」

    「那又如何?」

    「晨鳴,別傷害慎言的弟弟!待我來吧。」

    見陸慎言與左晨鳴又在相爭,龔擎站出來分開兩人,順手接過陸慎言手中寒扉,回望站立在一起的三人。

    「宮主,你該明白命由天定,福禍自召。黑道修羅的位置不傳予你自有前輩的道理。你即是前任修羅的女兒,便也是我弟晨鳴的乾妹。自家人的事關起門來自家理,你是想在這兒丟你父親的面子,還是要與晨鳴抗爭到底?」

    僵持片刻,聞得一聲冷哼,銀櫻宮主便甩袖離去,閔子倫見狀也跟著放開陸慎行一併離開,讓原本以為有熱鬧可看的俠士們一片唏噓。龔擎雙目一掃,便將氣氛冷了下來。

    「空相大師,如今誰勝誰負皆有定居,不知……」

    「哼,想當盟主?龔擎,你可忘了你身上背的血債!」

    一言挑開,眾人都憶起丐幫與少林三位高僧皆因龔擎而死,誰是兇手尚未清楚,又怎能讓疑犯擔任盟主,於是又變成牆頭草,搖了起來。

    「我身上背的血債?駱幫主死於無色無味的毒香中,這一事可由唐掌門、神醫證實,至於毒香出處,卻是出自你讓莫笙呈給駱幫主的紙箋的封口中。沾了毒香的舌頭只要喝酒,毒便會擴散隨酒入肺腑,血氣運行毒進心脈,兩個時辰之後便死於非命,可說是乾淨利落的死法。只是唯一的弊端便是舌頭呈黑,為怕有人察覺到兩者關聯,你指使閔子倫將駱幫主的頭沉到洞庭湖裡,然後嫁禍於我。即是剷除了你當盟主的障礙,又能將我置於死地,的確是一箭雙鵰的好計!駱幫主的人頭已被丐幫弟子潛水撈出,你還是漏算了一點,這毒能保屍身不壞,即使被你沉入水中,頭顱仍舊原樣,半點不會腐爛。

    至於高僧的不幸罹難,雖說你們火化屍身將一切證據掩去,可惜不知,當時的我與狼群搏鬥,力氣盡失,又怎麼能加害大師們。大師們皆因身上獸類咬傷而致死,你卻讓銀櫻宮主火化屍身,不讓別人辨出死因為何,幸好當時有人經過,將事情始末全數目睹,而這人正是……」

    「正是德高望重的我!」

    一聲脆如黃鶯啼叫的笑聲傳來,場上眾人眼一花,已有兩人站在場中,一身翠綠青衣,另一身藍袍,女子頭戴紗帽,男子俊美脫俗,一如傳說的模樣,正是武林裡無人不識的神醫月洛。

    「空相小師父,久違了!」

    一聲阿彌陀佛,空相大師執禮相向,神情虔誠非常:「不知神醫大駕光臨,實是山門之幸。」

    「只是過來看看熱鬧罷了,剛好遇上我的戲份,實在是巧之又巧!」月洛嘻笑著,但見她自懷中掏出一個盒子遞予空相:「自雪山下山時遇上空字輩三位小師父,可惜小女才疏學淺,無法起死回生,三位小師父的大劫已呈死相,我無能化解!三位小師父臨終前托我將遺物送到少林寺,如今歸還少林,也算是瞭解了一樁心事!」

    德高望重的神醫所言,又有誰敢不信。化解對龔擎的敵意,空相接過盒子打開一看,果真是師兄弟們胸前所掛佛珠,佛珠上片片污血已呈褐色,難怪當時去接三位師兄弟的骨灰時沒有看到遺留下來的佛珠,原以為一併火化,卻原來……

    即使修煉數十載仍舊難敵傷痛之情,空相倒退三步,掩臉而哭,情真意切,讓場裡的英豪們皆在沉默。月洛順理成章的取得主持大權,朝著已認出她的程俊元笑道:「我托付予你的小弟生活似乎過得相當精彩,真要好好的謝你一番呢!」

    分不出月洛此話意思,卻明白這個在劍門有著與眾不同影響力的女人能讓自己生不如死,程俊元收斂了笑意,露出了不再和藹而顯得陰險的面目來。

    「哎呀,你不必擔心我會與你為難。武林同道皆知,我神醫早已許諾,不再涉足武林紛爭,不再過問血債深仇,你們愛打愛殺,自憑本事,活不下來,也只能怨天了!」

    「哼!我不信天!更不信命!」

    「是嗎?那我拭目以待!」

    讓開位置。露出自她出場後便沉默不語的龔擎,龔擎緩緩抬頭,望著程俊元,道:「賬,該是清算之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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