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御九天 第十六章
    璨翼望著宇文凌烈,同樣震驚的眼色映著對方的影子,他拉過宇文凌烈的手覆在自己臉上:「凌烈,快,快打我一巴掌,看這是不是真的!」

    「好,好,好……」應了三聲好,宇文凌烈卻無力揮掌,最後只能輕輕在璨翼鼻上一捏:「疼嗎?」

    「不疼……」呆呆的說著,璨翼搖頭,依舊分不清是真是幻。

    「啪」一聲,響亮的巴掌聲讓兩個人同時震醒過來,璨翼一手撫著痛楚,怒目直瞪寒星。

    「你不是想辨真偽嗎?」無辜的回答,寒星可不承認這一巴掌由他私心所在。

    「那你也不用這麼用力!」委屈得喊著,璨翼彎下腰,剛想把兵符撿起,哪知道一條黑影突然出現在三人面前,這黑影搶先就向地上的兵符抓去……眼看好不容易找到的兵符就要落入別人手裡,璨翼急中生智不用手抓,他改用腳用力一踢兵符,兵符立刻在平滑的地面上滑行而去,黑影撲了個空就要在上前撿,哪知道寒星黃雀在後,掌風後而先達,又把兵符掃到了門邊。

    「安國公,你倒愛撿現成便宜,兵符若真讓你拿去了,我們也別活了!就讓你立刻提頭回去。」

    宇文凌烈冷哼著,身子背寒星拖著奔走,安國公見狀哈哈一笑,回道:「天下第一才子,也就著嘴巴最厲害了,明明無力動彈,可著嘴就是閉不牢!」

    明白想輕易撿到兵符是不可能了,安國公幹脆站定,與後來追上的寒星、璨翼根兵符站成三角:「如今就看哪個身手敏捷了!」

    寒星不言語,他雖輕功了得,但短距離內並無足勝把握,如若稍有差池,到了安國公手裡的兵符就再難搶回了。

    宇文凌烈卻不一樣,他望了望天色,突然向安國公道:「安國公,你曾豪言今夜要將我等統統滅盡,可如今已經是明日清早,你這大話可要破了!」

    話畢竟有一聲雞啼響起,似在附和宇文凌烈的話語,宇文凌烈更不由大笑,連璨翼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被這倆小子諷笑,安國公臉上不惱,只是手突然揚起兩根銀針直飛向兩個青年:「真該縫了你這嘴!」

    宇文凌烈被寒星抱著自然輕鬆躲過,而璨翼雖然躲得有些狼狽但也沒被銀針傷著,宇文凌烈又笑道:「安國公前世是婦人,今生也不忘針線之術,卻不知安國公手藝如何,須知手藝差的女人可是嫁不出去的!」

    一再被宇文凌烈奚落,安國公就算再好的修養也是假,可他更明白此時萬萬不能上宇文凌烈得當,不過宇文凌烈倒是給了他一個啟示,安國公眼珠一轉,假裝被宇文凌烈氣得七竅生煙,又由懷裡掏出三根銀針作狀要射。

    寒星不疑有它抱著宇文凌烈就要閃躲,眼見得宇文凌烈發現安國公本該射向自己的銀針竟突然轉了個方向向著兵符而去,「寒,兵符!」

    卻見銀針已到兵符前,強勁的力度撞得兵符跳了起來,同時第二根銀針到了,這銀針竟牽著一條細細的長線,長線隨著銀針在剛剛跳起的兵符身上纏了幾圈這才勢盡,而第三根銀針又到了,力度托起又將倒回地面的兵符,安國公一聲冷笑,手一扯,手中的長線立刻將兵符扯了過去……沒料到安國公竟將銀針使得如此熟練,眼看兵符自他們眼前飛過就要落入他的手裡,璨翼一跺腳手上卻無兵器而用,砍不斷這細小的銀絲,寒星想放心一搏卻又顧及宇文凌烈傷勢,一時幾人竟無計可施,只能眼睜睜看著兵符飛過。

    就再兵符將要到安國公手上時,一聲破空聲傳來,不知哪裡射來的長箭夾著勁風直直便向兵符飛去,意料不到有此變故,安國公才剛想伸手抓住兵符,箭頭已猛猛擊中兵符,擦出火花,撞的兵符飛出半空,安國公一扯細線哪知回來的卻是斷掉的線頭,兵符依舊向外飛走。

    想縱身飛去,卻聽見連連破空之聲傳至,顧不上兵符,安國公聽這連環響聲心知不妙,凌空翻身連躲三箭,箭翎由臉頰擦過全釘在了大廳前的木門上,勁道之深由沒入門板半尺以上的箭身便可明白。

    「焦、晉、霄!」站定在地,安國公看著大門一字一句地喊著,那站在大門上手搭弓箭朝他微笑的不正是那逃走的焦晉霄——焦將軍!

    「焦將軍!」

    「你終於回來了……」

    璨翼一聲歡呼,奔跑過去一手接過兵符:「焦將軍,你看,兵符,這是兵符!」

    焦晉霄點點頭,道:「我看到了,這的確是真正的兵符!意想不到二皇子竟如此快便把兵符尋到。真是可喜可賀!」

    「焦晉霄!謀害皇族你可知罪!」安國公聲色俱厲,大又將焦晉霄碎屍萬段之勢,明明就只差那麼一步,他便能坐在這個天下的最高位上,焦晉霄卻要來搗亂。

    「安國公,就為了。末將眼拙竟認不出先前那人是你,真是失策!」

    一身戰袍襯得焦晉霄威風凜凜,他月下高牆幾下輕點便來到璨翼面前。

    「臣參見陛下!」

    一膝跪下向璨翼恭敬的行了一禮,焦晉霄抬頭:「謝陛下保護內人,陛下次等大恩大德末將銘記不忘。」

    「快快免禮!其實我也沒做什麼,焦婦人能平安到達也讓我放下心頭一件大事阿!」璨翼一手扶起焦晉霄,「大敵當前也就別那麼多理解了,焦將軍可曾帶兵將來?」

    疑惑的轉頭四望,璨翼並沒有看到一兵一卒在眼前出現,他不由擔心了起來:「安國公說他有法子讓你無法調兵,難道焦將軍就真的……」

    「放心,末將雖不才,但也絕不會被一些下三流手段難住的。將士們,快來拜見新皇!」

    豪氣一喝,圍牆外竟是萬聲應和:「新皇萬歲!新皇萬歲!」

    一時聲勢浩大似有千軍萬馬戰在牆外把這將軍府團團圍住了。

    安國公沉下了臉,難辨真偽,好一會他才輕笑出聲。

    「擺下這空城計想嚇我?焦將軍,你似乎把我想得太過愚蠢了吧,這千軍萬馬來到將軍府前能不動聲息?這萬人聲息能全部湮沒?若你如今真有千軍萬馬,你還單槍匹馬闖進將軍府?」

    焦晉霄同樣緊繃著臉回應道:「若你不信,盡可到門外一看!為了不讓你察覺,我等用棉布裹腳,布匹包路蹄,行進小心翼翼屏聲斂氣,這才回來晚了,讓新皇受驚!」

    聽到焦晉霄這話,安國公反而和顏悅色起來:「焦將軍,雖兵符落在了璨翼手中,可你看,這是什麼?你可別忘了,即便是兵符也在這玉璽之下,你該明白時局掌握在誰的手裡,識時務者為俊傑,你總不想被抄家入罪是吧?」

    「你這逆賊!」焦晉霄痛罵一聲,他真感痛心疾首,先皇如此仁慈,卻有這樣一個兄弟,不消說那不肖的大皇子也必定是在安國公的唆使下,才會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來,如今更……「我逆賊?哈哈哈,卻又不知是誰殺害了當今皇上,先皇的大皇子呢?焦將軍,人是在你手裡死去的,你別以為你奉璨翼為皇,便能逃過這罪!」

    「什麼,皇兄他……」完全沒有料到會聽見德涵的死訊,璨翼手一顫,兵符差點落地,即使德涵害死父皇,逼迫自己,可是璨翼仍舊不想看到他不得善終,卻沒想到,邊城這一走,他連這個皇兄也失去了。

    宇文凌烈拉拉寒星衣袖示意他把自己抱過去璨翼身邊,寒星側頭看了看璨翼,然後搖搖頭道:「他終究要習慣一個人來獨自承擔一切的!」

    「可我如今就在這裡,難道你要我視若無睹嗎?」

    「那以後如若你不在他身邊呢?難不成他每次遇上這樣的事情,都要去找你才能振作嗎?別忘了,他是新皇上,皇上,就該有擔當!」

    「你!」被話氣著,宇文凌烈明白寒星說得沒錯,自己不可能一輩子跟在璨翼後面為他打氣助陣,可此刻他就在場內,寒星就不能以後再來提醒自己嗎?非要在這裡與自己過不去。

    璨翼雖心神震撼,卻也察覺到了那邊的爭執與爭執的內容,搖頭歎了一聲,他揚聲道:「凌烈,你呆呆的站在原地,動來動去,很容易對身體不好。」

    吩咐完了,他又轉頭望向安國公,「我皇兄是你派去的人給殺了的吧,如若沒有你的人再從中作祟,皇兄其會死在異鄉?」

    「有人要自尋死路,這怨不得別人。我曾三勸德涵留在皇宮等候佳音,他卻不珍惜著得來太容易得皇位,硬要來親手抓他皇弟回宮,想在你面前大顯皇上氣派,借此一瀉當年你讓他受的重重委屈。

    換句話說,他會有今日一劫,全是他自找的!他雖不是真命天子,但好歹也是護國真龍守護百餘年的皇族後裔,在皇城我還一時無法對他做什麼,可他硬要走出這活活的守護圈,這大好良機,任何一個聰明的人都不會錯過!「輕描淡寫抹去自己是如何派人慫恿德涵親自去抓璨翼的奸計,安國公情知這小侄重情重義,只要施加親情,璨翼未必下得了決心在今日與自己拚個魚死網破。

    沉吟著,璨翼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處理這局面,可轉念一想,又不由諷笑自己,這是怎麼能爾慈心軟,安國公殺害了多少人,連鎮國公也不放過加以利用的他是斷不能輕易放走,不然後患無窮,為保以後國泰安穩,安國公是非除了不可!況且,玉璽還在他手裡,不得不奪回!

    抬起頭來,決心已定,璨翼招來焦晉霄道:「焦將軍,姑且不論這安國公該死該活,可他處處用心險惡,是決不能再放虎歸山的,請將軍派人進來先把安國公抓起來吧!」

    沒有料到璨翼如此之快便有了決定,安國公挑眉怔住,終發覺璨翼似比以往要果斷的多,心腸也硬了許多,看著焦晉霄高聲下令,門外真有一大堆士兵衝了進來。

    安國公明白他之前安排在兵營裡的暗樁是真的全數失敗了,雖自己身受不錯,可累了一夜,他也無法確保自己能面對場裡眾人及場外的千軍萬馬,這邊城沒有一處有利自己,自己要走為上著。

    瞟了一眼自己最想得到的兵符,安國公一咬牙決定先退回皇城再說:「誰敢上前一步,你們可別忘了,雋霖尚在我手裡,若我今日有半分凶險,明日你們必聽到雋霖屍體懸掛午門的消息!」

    璨翼一驚,向著大隊士兵高叫:「把安國公圍起來,先別傷害他!」

    焦晉霄不明所以,但雋霖是他師弟的師弟,也決不能輕慢他的性命,他點點頭示意士兵照做,安國公倒也不怕,任由他們圍了起來,嘴角還掛上了笑容,似乎藏了些什麼秘密,有恃無恐。

    大群士兵剛剛站定,忽然傳來一人驚恐大喊:「走火了,將軍府走火了!」

    胡鬧,這哪裡走火了!

    不明所以,幾人朝聲源望去,竟看到火勢自將軍府後院沖天而起,隨著好幾聲爆炸聲後,後院瞬間塌大半,火勢開始向前院蔓開。

    「快救火,快快快!」

    一人由後院衝出,到處亂竄的向著場裡眾人奔來,元尚磬渾身狼狽不堪,一頭一臉的灰蒙,身上好幾處以上都著了火,眾人不察,就被他衝散了好幾個人。

    「月洛還在裡面!」寒星眼見大火就要燒向大廳,飛身至璨翼面前把宇文凌烈一塞,他便向大廳裡撲了去,璨翼一手抱過宇文凌烈連退三步,這才穩穩的站住,寒星方纔那緊急一塞力度可真不少,低頭望去,卻見宇文凌烈雙眉緊皺,眼緊緊盯著元尚磬的一舉一動……順眼望去,只見元尚磬如盲頭蒼蠅到處亂鑽,不一會便衝散了原本排好的士兵包圍,竟朝著那安國公奔了去。

    「不好,快快擋住那小子!」宇文凌烈顧不得提氣高叫會有什麼後果,他緊緊抓住璨翼,「他是奸細,快去阻止元尚磬!」

    卻也晚了,只見元尚磬撞到了安國公身上,安國公一手帶上元尚磬兩人竟就凌空,越過屋簷朝火勢而去,焦晉霄追上去已遲了一步,只見兩條人影就這樣隱在了火勢後面,大火擋住了視線,等焦晉霄好不容易突破火勢到達後院早已不見二人蹤跡,原本以為到手的鴨子就這樣活生生的飛走了,焦晉霄不由一掌拍在大腿上,都怪自己輕敵阿!

    「如今怨恨沒用,還是先把火勢澆滅吧……」璨翼倒是在場上最鎮靜的一個,他指揮呆掉的士兵們拿水桶去救火,一旁把月洛救出大廳的寒星星眸暗垂,卻不知在想些什麼。

    天邊慢慢破曉,光線突破厚厚的雲層而下,這一夜終是過去了,望著經大雨洗刷過後的天露出異樣的潔淨,春日的暖陽與將軍府的大火互相輝映,露出了百年難遇的美色,在場的眾人卻無人面露喜色,只是靜靜地看著這美景,神色迷惘似仿如隔世。

    這一夜……太漫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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