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點鴛鴦譜 第八章
    蓓雅開著她的奧斯汀招搖過市,來到潘蒂娜精品店;她是奉母之命來請彩君回家的。

    一想到要商討的是她和允濤的婚事,蓓雅不由得頭皮發麻。她實在不敢想像,彩君姊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看到彩君時,她不由一愣——眼前這個打扮時髦、性感的美女會是她的姊姊嗎?

    穿著一襲紫紅緊身窄裙洋裝,搭配同色系的絲襪、高跟鞋,笑臉盈盈的彩君展露她一向深藏的好身材,原本一絲不苟的頭髮變成飄逸自然的大波浪,淡掃蛾眉、薄施脂粉的臉龐容光煥發。

    她的心情似乎很好,愉快地招呼蓓雅,「有什麼事嗎?」

    蓓雅結結巴巴地說明來意,「媽咪請你回家一趟,她要跟你商量……訂婚宴會的準備事項。」

    即使知道了允濤和她訂婚的事,彩君也沒有變臉色,只是親切地說:「我知道了。」

    傳達了歐碧倩的邀請,蓓雅不由得脫口而出,「彩君姊,你變了好多。」她猛然住口,怕姊姊誤會,連忙補充,「我是說,你的精神看起來很好,整個人神采飛揚,好像有什麼喜事。」

    彩君但笑不話。蓓雅靈光一閃,「彩君姊,你在戀愛!」

    「別胡說!」即使彩君語帶斥責,也有一絲嬌羞,「我哪來的男朋友!」

    「不是有一個神秘男子最近一直陪在彩君姊身旁當護花使者嗎?」她笑著問。

    彩君緊張了,心口不一,「那只是一個普通朋友,不值得大驚小怪。」她挑剔地審視蓓雅一番,「倒是你,要訂婚的人了,一點妝飾也役有,隨隨便便一件T恤、一條破牛仔褲就出門,也不怕人家笑話——我猜,你太概連禮服都還沒準備吧!」這種口氣就有點像以前的彩君了。

    蓓雅扮個鬼臉,「不急嘛!」

    彩君語重心長地勸告蓓雅,「允濤是個好對象,你得好好把握。」

    她輕輕點頭,不管是哪一位神秘男子改變了彩君姊,她都會寄與由衷的感謝。

    彩君在第二天赴繼母的邀約時,也令歐碧倩耳目一新。

    彩君穿著一件白色小圓點的削肩背心和一件高腰圓裙,婀娜多姿地出現在繼母眼前,歐碧倩細細觀察,終於發覺到彩君的外表改變是由心境而生。

    她溫和地和繼女寒暄,彩君的言語也不像以往那樣夾槍帶棒。兩人難得如此平靜地喝茶聊天。

    歐碧倩含糊帶過急著幫允濤、蓓雅訂婚的理由時,她也沒有出言諷刺,只是提出舉辦宴會時必須注意的事項,誠懇地和繼母討論。

    「其實,倩姨當女主人舉辦宴會的經驗比我豐富,實在不需要我來濫竽充數。」彩君微笑道。

    歐碧倩泰然自若,謙道:」哪裡話?就算沒辦宴會的理由,一家人聚聚、談談心,不是很好嗎?我聽蓓雅說,你現在交了一位男友,改天有空帶回來給我們瞧瞧,大夥兒吃頓飯,好嗎?」

    彩君露出為難的表情,傑克那盒金名片只能唬得住曹子隆那夥人,一到了藍鳳笙眼前,恐怕就得原形畢露了。

    管它呢!瞞得了一時算一時。

    她說出了一個不算謊言的謊言,「倩姨,我想那不太好,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他也不知道我姓藍,八字還沒一撇就請他上門,恐怕不太好。」

    歐碧倩點了點頭,輕易跳過這個話題。

    傑克真的改變自己許多,彩君想。

    明明是用金錢買來的感情交易,傑克卻讓她有身陷戀愛的錯覺,他的慇勤體貼毋庸置疑,令彩君納悶的是,傑克經常送她精緻的小禮物,小至一枝長梗白玫瑰,大至價值上萬元的首飾,價錢多寡並沒有準則,不過,一定是別出心裁的禮物。這種細心浪漫實在不像特種行業的人。

    彩君很快地融入傑克的生活,模仿他的懶散與悠閒,傑克的住處裡一點一滴進駐了屬於彩君的物品與心思,她幫他佈置了一個溫暖的小窩,柔和了原本冰冷的陽剛氣息。

    彩君發現了一個秘密——傑克是個漫畫迷。

    他搜集了日本漫畫家手塚治蟲的全部漫畫,中、日文皆有,原子小金剛、三眼神童、火鳥、佛陀……全部是一系列鉅作,當她看到怪醫秦博士時,忍不住大笑出聲,「傑克,你跟這本書的男主角同名耶!好巧!」

    看到傑克不好意思的模樣,彩君恍然大悟,「傑克,原來你的名字是模仿他來的?」

    他訕然承認,「年輕時好玩取的綽號,時間一久,大家叫順口了也就沒改。」

    彩君放聲大笑,笑到最後揉著肚子叫痛,傑克忍不住責備她,「活該鬧肚子疼,有什麼好笑的?」

    彩君止住笑,歪著腦袋沉思,「我從來不知道漫畫可以這麼有意義,闡揚醫學知識和生命真諦。」

    傑克興致勃勃,「你該看看『火鳥』,說的題目更大了,是整個宇宙生命、星球歷史,『佛陀』闡揚的是人性善惡……」

    「等等!」彩君阻止他說下去,「你說了那麼多,會混淆我的判斷。我從不看漫畫的,因為,我以為漫畫只是一些水汪汪的大眼睛,配上鮮艷花卉當背景而已。」

    「什麼?不看漫畫?那太遜了吧?」傑克揚眉,「新人類沒有不看漫畫的,你落伍了!」

    彩君笑不可抑,她不能預測,和傑克相處兩個月後,自己會蛻變成什麼模樣。

    她只知道,人生得意需盡歡。傑克帶她走出封閉自憐的陰影。

    藍鳳笙檢視著一些機密文件和報告,歐碧倩通常是拿本書,坐在另一旁閱讀,她從不詢問或窺探丈夫的公事,這是做為續絃妻子多年來為避嫌所養成的習慣,她只能憑藍鳳笙細微的情緒表現去猜測吉凶。

    有點怪異,歐碧倩想。

    這兩年來,鳳笙一直盡量將公司的經營決策權交代給勝介的班底,可以說已經處在半退休的狀態下,能驚動他下決策的一定是大事。

    可是,她狐疑地看著丈夫一會兒微笑,一會兒皺眉,一會兒生氣,過一會兒卻又笑了。

    「怎麼啦?」歐碧倩忍不住詣問丈夫,「公司裡有什麼新聞嗎?」

    「沒事。」藍鳳笙微笑,話中有所保留,「只是覺得納悶,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好高騖遠、不知好歹。」

    「你說誰?」她問。

    「程家的新驕客。」藍鳳笙冷冷地說。

    「噢!」歐碧倩若有所思,曹子隆這下該倒大楣了。

    「養虎貽患說得一點也沒錯,」藍鳳笙冷笑,「才兩年功夫而已,就想反噬我一口,也罷!反正我早晚都要解決掉這傢伙,他倒給了我一個好借口。」

    曹子隆扮豬吃老虎,挖走了藍氏企業子公司高東電訊的業務部經理,也帶走了大半客戶。

    他喃喃自語,「只要不影響彩君的情緒,我會教曹子隆連本帶利地歸還從我這裡取得的!」

    藍鳳笙的反擊行動開始展開。

    才一個半月,曹子隆就發現自己如陷入泥淖中,難以行路。一向往來良好的銀行大幅削減他的貸款信用額度,公司的金錢調度馬上出現困難,原本穩定的老員工一個接一個跳槽,信譽良好的客戶開出的遠期支票救不了近火,曹子隆就像一隻脖上栓著繩子的驢子,走得愈遠,脖子上的繩結縮得愈小,他愈是掙扎求存,纏著他的枷鎖愈緊。

    藍鳳笙不想讓他死得太快。

    曹子隆將名下不動產悉數抵押進這個賭注,為了挽回日益窘迫的局勢,他貿然接下陌生客戶的大筆訂單,進口的通訊器材換來一張即期支票和三個月後的巨額支票,即期支票的金額對曹子隆而言只是杯水車薪,他的難關全靠另一張支票應付——結果,不到半個月的時間,這個陌生客戶的公司就已人去樓空,喧赫豪華的排場不過是一場鏡花水月。

    曹子隆心膽俱裂,查詢支票帳戶的餘額是空無一文,與他兩個月前查詢得到的優良信用評鑒完全相反。

    他茫然地瞪視這個事實——藍鳳笙正在展開報復!

    怎麼可能?!這幾年來,藍某人一點徵兆頂警也沒有,心平氣和地拿錢買他的離婚同意書,體諒他受不了彩君的神經質個性……那全是演戲!曹子隆猛然醒悟,藍鳳笙在近兩年還偶爾關照他生意發展的「好意」,正是在他脖子上套了繩子。

    不!他不認輸!曹子隆冷汗涔涔。對了!他還有「未婚妻」程如華可以幫忙。

    向程如華訴苦後的第二天,程家夫婦就召來了準女婿訓話。

    「年輕人不該好高騖遠的!做事也得瞻前顧後。」程東山叨念著,眉頭緊皺。

    程太太在旁哀聲歎氣,「這下怎麼得了?」

    曹子隆唯唯諾諾,「爸、媽,我知道錯了,下次會謹慎小心的。」

    「還有下次?不是我愛說你,像我們老一輩做生意可是循規蹈矩,從來也沒妄想一步登天,就像起高樓一樣,一層層穩紮穩打,有誰能動得了你?」

    曹子隆心裡略感不快,還是低聲下氣求准岳丈,「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還得您老人家幫忙。」

    程東山打斷了他,「子隆,不是我不幫你,實在是我們家也有難處——這樣吧!」他拿出一張即期支票,六位數字的金額恰好是曹子隆訂婚時所下的聘金。」這些錢你先拿去墊著用,也不必急著還,等有的時候再說吧!」

    曹子隆傻了眼。

    程東山對老婆使個眼色,咳了一聲,程太太尖聲說:「子隆呀!男人創業是最需要打拚的,我看年底的結婚典禮就緩一緩吧!沒有家累,你也比較容易施展,不會被絆手絆腳的!」

    程家的意思再明白不過,曹子隆氣得臉色鐵青,連程如華也不語不言,他們準備袖手旁觀,曹子隆如果站得起來就罷,倒了下去是他一人晦氣,與程家毫無干礙。

    曹子隆忍氣告辭,並沒有當場翻臉退婚——那正中程家下懷。

    這些消息並沒有逃過藍鳳笙的耳目,他笑著對妻子炫耀自己的手段。

    「他以為程家的麻臉女兒像彩君一樣單純好騙嗎?」藍鳳笙總算報了一箭之仇。

    「程家夫婦也不是好相與的。」歐碧倩閒閒地附和道:「平常一副眼高於頂的模樣,開口閉口就是程家以前多麼顯赫,日據時代陌連千里、奴僕成群,這下可是吃了魚膠餬了嘴。」

    「理他們呢!不過是敗了祖產的破落戶,有什麼好炫耀的?」藍鳳笙不耐煩地說。

    歐碧情有點擔心,「鳳笙,你想曹子隆會不會再去糾纏彩君?」

    「放心。」他胸有成的,「他沒機會了!」

    「咦?」

    「以後你自然知道。」藍鳳笙語氣如謎。

    曹子隆四處調頭寸,挖東牆補西牆,支撐了一陣子,又想打彩君的主意,偏偏她身旁有一個二十四小時隨侍的護花使者,看到彩君和他旁若無人的親密情形,他不禁微酸——彩君以前可從沒這般花枝招展、狐媚勾人的風騷神態,讓男人看得眼珠子快掉下來。曹子隆並不瞭解,世界上沒有不解風情的女人,只有調情技術差勁的男人。

    他試著和彩君打招呼攀談,得到的反應淡漠又客氣;那個「金名片」的男人目光灼灼,令他不由得心虛膽怯,曹子隆聽到一點風聲,這個人在台北娛樂界頗有名氣,黑白兩道都頗罩得住,這幾年來一直隱居幕後不願曝光。

    彩君交上這種麻煩人物,還不知道要怎麼死咧!這樣一想,他打消了「求」彩君的念頭。

    彩君對父親和前夫之間的較勁毫不知情,也渾然不覺曹子隆心存不軌,傑克隱約察覺到這痞子不安好意,對曹子隆產生嫉妒,這對傑克是一種新鮮體驗。

    彩君「買」下他的時間終於到期,傑克下定決心不讓曹子隆趁虛而入。他誘惑著彩君,在她意亂情迷的時候要求許諾。

    「我要你用『愛』再收買我一次。」他咬著彩君圓潤小巧的耳垂,呵氣說著。

    「我……」彩君滿面紅暈,羞於啟齒。

    「說呀!說你愛我。」他柔情催促著。

    彩君的回答細若蚊鳴,「我愛你。」

    「恭喜你!」傑克釋然,在她唇上印下一吻,「你買到了一個最佳情人!」

    心海裡陡然掀起一個大浪,彩君調皮地脫口而出,「誰?」她羞澀帶笑,「不可能是你吧?」

    「你對我的表現有意見?」傑克頗覺有趣,佯怒問道。

    彩群開心大笑,嬌憨忘情,她不再是一板一眼的藍彩君,而是懂得享受人生的珍妮。

    和彩君的蜜運剛好相反,蓓雅正咬牙切齒地學「長大」——在心理、行為上——這是允濤說的。

    「坐莫動膝,立莫搖裙,喜莫大笑,怒莫高聲。」

    他媽的!他以為現在是幾世紀?蓓雅在心裡詛咒路允濤。

    說來說去是她自找麻煩,平白無故被他的桃花眼電到,亂感動一把,衝動地問允濤心目中喜歡的女性典範,還保證要「努力做你的好妻子。」

    老天!我那時候是著了什麼魔?蓓雅罵自己笨蛋加三級——可是,誰會想得到,路允濤真的說出溫柔典雅、端莊穩重的要求,還舉例說明!

    電影或漫畫裡的情節,男主角不都是含情脈脈地望著女主角,溫柔地說:「我就是喜歡你現在的樣子,不要為我改變。」

    蓓雅滿腹委屈,路允濤肯定沒看過文藝電影!

    這就是為什麼她打扮得中規中矩,陪允濤出席這種無聊應酬的原因。

    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長輩寒暄微笑,蓓雅感覺到自己的笑臉快凍僵了,看到一個不必微笑招呼的對象,她馬上垮下臉來,冷若冰霜。

    曹子隆。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心情惡劣的曹子隆喝了幾杯酒,愁上澆愁——他的財務狀況已經糟糕到必須將「天威」拱手讓人的地步,一間生意興隆的建全公司毀在他急功近利、擴張得太快的心態上;而藍鳳笙的暗中操縱更使得「天威」雪上加霜。他看到蓓雅落單,決定將這口氣出在她身上。

    佯醉走到蓓雅面前,他奚落道:「喲!這不是我可愛的小姨子嗎?」

    「少往你臉上貼金,你的小姨子是程家的四川豆腐妹。」她懶洋洋地回嘴,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

    「我還以為路允濤多罩得住呢!把藍蓓雅馴得服服貼貼的。」曹子隆笑嘻嘻地說:「原來只是表面功夫,一張口就現了原形。」

    「曹子隆,你還是一樣討人嫌,從以前到現在都沒變。怎麼啦?是被豆腐妹拋棄了嗎?不然怎麼藉酒澆愁呢?」她談笑自若。

    「藍蓓雅,你少得意!」他咬牙切齒,青筋暴露,「如果藍老頭是隻老狐狸,你就是隻狐狸精,你們父女是一夥的,我會有今天也是你們害的!」

    「謝謝你的讚美。」她笑容可掬地承認,「喪家之犬的叫聲實在很難聽!」

    曹子隆握住拳頭,目露凶光。蓓雅毫無懼色地瞪著他,大庭廣眾之下,她不相信曹子隆敢動她。

    路允濤側身介入劍拔弩張的兩人之間,他溫和制止蓓雅的出言不遜。曹子隆喃喃道:「如果不是你,彩君不會跟我離婚,藍鳳笙也不會遷怒打壓我。」

    路允濤揚眉詢閒,蓓雅和曹子隆的這段過節他並不知道。

    「曹先生,喝醉了就回去休息,免得失態。」允濤對「天威」的財務危機也有耳聞,在商言商,他迅速地下了決定,「與其怨天尤人,你倒不如請藍先生幫助,我相信他會樂意接手『天威』。」

    「接手『天威』?」曹子隆憤怒道:「那是我用心血打下的基礎!」

    路允濤冷冷看著他,氣勢壓倒對方——蓓雅訝於他的強硬態度。「願不願意隨你,敝公司接手後,至少你還能從中獲利,不然,宣佈倒閉的話,你一毛錢也得不到。」

    「這是你們的陰謀!以大吞小!」他嚷道。

    「什麼?」允濤訝異地說:「你錯了!依藍先生的個性,他會冷眼旁觀。這是我的構想,我還得想辦法說服他哩!」

    「你現在可是藍鳳笙的左右手、準女婿,身價不凡咧!」曹子隆冷笑,「只怕你沒有利用價值後,會被人一腳踢開。」

    「放心。」允濤不慍不火,「我會以某人做借鏡。」

    曹子隆臉色紫漲,甩頭走開。

    蓓雅若有所思地看著他說:「沒想到,你也不是省油燈嘛。」

    路允濤望了她一眼,「男人在商場應酬交鋒,也是需要逞點口舌之勇,但不一定要像女人家唇槍舌劍,傷得對方體無完膚。」

    蓓雅畏縮地說:「我猜,我又做錯了?」

    她楚楚可憐的模樣令允濤為之一笑,「我不是在說你。」

    他挽住蓓雅的手,同主人告辭。並肩而立的兩人吸引了許多艷羨的目光和稱讚。

    蓓雅舒適他窩在允濤車子的皮椅上,高跟鞋踢掉落在座椅下,她慵懶地閉目養神,任由允濤駕車開往回家的路。

    傑克耳提面命的話語浮在腦海中,蓓雅泛起微笑。

    「晚上開車兜風是最危險的,閉封的車廂就是親暱的暗示,在漆黑夜色高速行駛會讓習慣光明的任何人潛意識裡產生不安,女孩子不知不覺中就落入催眠暗示的圈套,第二天就後悔莫及了!」

    可是,坐在允濤車子內,她覺得很有安全感。車子以平滑順暢的速度行駛,讓她精神鬆懈。

    「彩君的離婚與你有關嗎?」允濤問。

    蓓雅坐直了身軀,考慮一會兒,坦白承認,「沒錯。」

    預期中的責備並沒有降落在她頭上,允濤溫和地問:「原因呢?」

    蓓雅眨了眨眼,他居然問她原因?天要下雨囉!

    「我是奉爹地之命。你信不信?」她活潑地回答。

    「這……說得通。」允濤沉吟,對事情的始末感到好奇。

    蓓雅一五一十地告訴允濤。

    「你扮惡人?何苦來哉?」他訝異地說:「難怪彩君姊怨你。」

    「無所謂啦!」蓓雅聳肩,「又不是第一次。」

    不是第一次?允濤狐疑不語。

    她連忙澄清,「我沒那麼偉大啦,爹地送我一輛新車當禮物呢!」

    他沉默不語,消化著這個訊息。也許,蓓雅並不像外表表現的那麼調皮淘氣,也許,是自已誤會了蓓雅。

    「蓓雅,我們去兜風好嗎?」允濤提議。

    蓓雅杏眼圓睜,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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