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的點心 第三章
    一手夾著設計圖,一手提著沉重公文包,嚴斌帶著疲憊的身心回到家,辛苦兩周規畫設計,總算是拍板定案,現在他最需要的是舒舒服服泡在浴缸裡,放松緊繃的身體。

    二樓小客廳傳來電視節目裡的趣味交談,以及女性輕松愉悅的笑聲。

    都幾點了還不睡!緩緩走上二樓階梯,一只修長白皙的美腿在數尺外完美呈現,嚴斌倏然停止腳步。長腿的主人背向樓梯口,擦拭著濕漉漉的長發,並未警覺到一雙漸漸暗沉的深眸。

    該死!他一定太久沒到俱樂部紓解過剩的精力,以致單單兩只腳就快要令他把持不住。天啊!杜晴雅他碰不得啊!況且他答應了林卓男,更是得強制自己必須遠離她。嚴斌深深吸一口氣,壓制燥熱的身軀。

    也因為如此,他避免常與杜晴雅在屋裡碰頭,不是常把自己關在工作室中制圖,不然就是利用繁瑣的工作程序來淡忘她的身影,但是每每見著她,下半身卻開始不聽使喚蠢蠢欲動,令他苦不堪言。

    聽見細微聲息,杜晴雅直覺地轉身,結果卻使她原本開心的笑顏頓時僵硬。

    「你回來了……」

    啊!讓她消失吧!總是讓他看到她亂七八糟的模樣,就像現在……襯衫式的睡衣被剛洗過的頭發弄濕了大半,其下若隱若現的,而且短到只蓋住臀部下緣,嗚嗚……睡褲還放在床鋪上呢!杜晴雅尷尬得不知所措。

    「嗯!」

    嚴斌簡短響應,他不正面瞧呆滯的小女人,越過她直接進入書房。

    「斌……」她低喃,幾乎輕不可聞。

    對於嚴斌冷淡態度,說不難過是騙人的,杜晴雅沮喪的關掉電視機回到房裡,經過梳妝鏡時,她瞧見自個兒出浴後的模樣。

    「好丑喔!像個瘋婆子,難怪他看都不想看我一眼,希望他今晚不會作惡夢。」她梳理濕亂的頭發,歎氣地說。

    「砰!」

    突地,傳來微響的關門聲以及急速的步伐奔向三樓,杜晴雅疑惑的探頭察看。

    「斌?」她關心地來到主臥室喚道。

    未開燈的主臥室中一片漆黑,只有浴室方向是唯一亮源,嘩啦啦的淋浴水聲從霧化玻璃門傳出,偉岸的身影迷蒙可見,杜晴雅酡紅著臉,她以為嚴斌只當這是現代摩登的設計,沒想到在黑暗中竟會有如此令人想入非非的視覺效果。

    「斌,你沒事吧?」她還是離了門幾步距離。

    水聲停了,嚴斌壓抑滿腔欲火,粗暴吼道:「沒妳的事!回去睡覺!」

    杜晴雅實著驚跳住,她噙著淚水退回臥室門口。

    他還是這麼討厭她……好想和他說說話,一兩句也好……

    兩人「同居」將近三個月,相敬如冰,杜晴雅想融入嚴斌的生活圈裡,卻被他拒絕在外,除了在嚴王娟面前他們才會像正常夫妻一樣牽手、擁抱、親密對話,只有那時候她才能得到他短暫的憐愛,也是她格外珍惜的時刻。

    落寞的身影低頭拭去淚水,杜晴雅帶著被擊痛的心回到療傷的地方。

    可惡!他干嘛那麼凶的語氣?!浴室內,嚴斌自我厭惡的以裸拳擊牆。

    方才他受不住熱潮侵襲而匆忙奔向臥室,生怕自己把持不住踢開主臥室對面的房門,好不容易用冷水沖散了熱火,卻……他媽的!明天非要到俱樂部一趟不可,要不然他會欲火焚身而死!嚴斌打開蓮蓬頭,讓冷水沖刷再度被喚醒的亢奮。

    「嗯……」

    熱熱滑滑的,在口中探尋,有東西壓在身上,令她喘不過氣。杜晴雅下意識推開沉重的壓迫物。

    嚴斌帶著濃烈酒氣闖進他自限為禁區之地,現在的他如同饑渴的野獸,只想吞噬身下的獵物,男性的痛源駕馭了偉岸軀體來到床前,他要立即地品嘗她、占有她

    「斌……」

    呼!原來做愛是那麼累人的一件事,杜晴雅沒力氣說話,身軀依舊輕顫。

    男人滿足欲望後就陷入昏睡狀態,結實臂膀緊摟住虛弱無力的嬌軀,即使在睡夢中也不願放開。

    「斌?」杜晴雅輕輕抬起頭,俯視沉睡中的男人,心中滿滿愛意想向他傾訴。

    為他擦拭「運動」後的汗水,他那男性疲軟的象征令她酡紅雙頰,方才難分難解的情纏又鑽入了思維裡,如果時間能永遠停留在這一刻該有多好。

    「天亮後……我會得到親密的擁抱?還是冷漠後悔的離去?不管如何,都謝謝你給我這夢幻的一夜,讓我深刻接觸和最愛的人肌膚相親是多麼美妙的過程,我會永遠記住的。」她輕吻他性感的唇瓣,藉由傳達無法訴說的愛。

    一會兒後,她找了個最舒適的姿勢,窩在嚴斌懷裡,不雅地打了個呵欠。

    嗯……做愛真的很累人……

    「吃下去!」這聲音嚴肅且不容置疑。

    一整天心神不寧做事也不帶勁,杜晴雅只要想到嚴斌今晚的表態,心中的期待是多於擔憂。

    然而……

    接遇嚴斌手中不明的藥品……事後避孕藥!她身軀僵直,熱烈的情緒瞬間消失,她無言以對。

    嚴斌看著她死盯著手中紙盒不語,轉身倒杯溫開水再度命令,「吃下去,別讓我說第三次。」

    她的手是顫抖的,心是劇痛的,嚴斌的氣息好冷、好冷,而她發現自己在他心中的價值原來是等於零。昨晚是個錯誤嗎?不!杜晴雅在心中高喊。

    嚴斌在她吞下所冀望的藥品後轉身,離去前語帶低沉的說:「對於昨晚所發生的事我很抱歉,我希望用別的方式來補償妳。」

    別的方式?杜晴雅坐在餐桌前,清麗的臉龐平靜無故。「知道了。」

    沒有爭吵、沒有淚水,三兩句話將昨晚激動情潮畫下休止符,而他達成目地後就瀟灑離開。

    聆聽逐漸遠去的車子引擎聲,杜晴雅放任控制不了的淚水奔流,掐緊手中紙盒獨自啜泣。

    斌……他的拒絕說明了自己的癡人妄想。

    今早醒來,讓杜晴雅以為只是一場春夢,但凌亂床鋪與另一種徘徊不去的氣味,告訴她昨晚熱情激戰是確實發生了,帶著甜蜜的心情,她等待嚴斌出現。

    嚴斌後悔和她發生關系……她有心理准備的……為什麼淚會流個不停?她擦拭著無法抑止的淚水。

    嚴斌與她的關系是建立在契約上,連結婚也只是個假象,她卻期待奇跡降臨,或許他正在嘲笑她。

    她真是個大笨蛋!傻呼呼的幻想與他美好的未來,現在好了,遭人拒收,丟了臉也丟了心……那她還剩下什麼呢?

    杜晴雅回到房內,整齊的大床已看不出昨夜激情後的痕跡,她呆坐在籐椅上,靜靜地隱身於黑暗之中……

    「Binson,怎麼了?一大早來就死氣沉沉的。」

    「宿醉。」碩壯的大個從他們身後說道。

    「哦!」大伙異口同聲表示明白,他們都受過宿醉頭痛欲裂的折磨。

    同一室內設計公司的同事七嘴八舌討論,這個近來行事異常的好兄弟兼工作伙伴。

    寬敞明亮的工作室內寧靜無聲,外頭同事們關心的話語一字不漏的進了嚴斌的耳裡,他無力失笑著,目光依然鎖在小小的黑白大頭照上。

    懦夫!嚴斌坐在黑色皮椅上,在心裡辱罵自己逃避的心態,他深深傷害了杜晴雅,還記得她的眼裡先是驚訝然後是難以接受的絕望……就讓她生恨吧!如此一來自己的罪惡感也會減輕些。

    他不能重蹈覆轍,絕對不能!父親的死讓他對女人產生不信任感,即使是杜晴雅也一樣。溫柔背後是算計的開始,蠶食鯨吞,漸漸逼人走入絕望之途。

    紛擾的思緒不斷在腦海做困獸之斗,杜晴雅清麗哭泣的臉龐令嚴斌產生了憐惜。

    「原諒我……」他低啞懺悔,說出自己對她的強硬手段。愛嗎?不……

    「小姐,請幫我包一束花,呃……要送給男性的,不要用綠色調的包裝紙,那會看起來很俗氣!」一位身材火辣的年輕女子挑剔的交代。

    張迎月不發一語,職業性的微笑點頭響應客人的要求,挑選花種與適合搭配的包裝素材。

    訂花的女子與同行友人在等待的時間中依舊不停的聒噪對話,「聽說妳把大妳一屆的小開學長給甩了?」

    「哼!他也不回去照照鏡子自己的德行,大小姐我肯陪他兩個星期,算是對他的恩賜!」她不屑的低哼。

    「拜托!那是一條大魚呢!我撒大網也不見得能捕獲到。」她睨了友人一眼,不以為然。

    「我犯賤吧!放著有錢的木頭不愛,偏偏就愛酷酷的窮小子,再說已經在那個二楞子身上刮了不少,不必再犧牲色相!」

    「妳喔……」

    「別說教,我想妳不希望有一只患著相思病的哈巴狗整天緊迫盯人跟著妳進進出出吧?那種窒息感覺是十分令人厭惡的!」她一臉受不了的表情。

    張迎月打斷她們倆的對話,「小姐,妳的花好了。」

    「嗯!還不錯,不用找了!」遞給千元紙鈔後,她轉身離去。

    「好大方!現在的年輕人都不把零錢當錢用。」將錢收進收款機裡,張迎月感慨萬千。

    坐在櫃台蹺著二郎腿的殷鳳書冷哼道:「區區一千塊對她而言只是小零錢,大不了再捕條魚進網,妳就為國家做做好事收下吧!」

    為國家?關國家什麼事。「什麼意思?」

    「貨幣流通,促進商業經濟。」殷鳳書簡單明了的說。

    張迎月翻翻白眼,不和殷鳳書抬槓,回頭處理插至一半的花柱。

    「患相思病的哈巴狗」、「緊迫盯人」、「窒息的感覺十分令人厭惡」,這幾句話在杜晴雅腦海中不斷重復,她自己也不了解,為何會深深牽動那條最敏感的思緒。

    她每天總是引頸期盼嚴斌的歸來;不厭其煩地噓寒問暖;目光總是緊隨著他偉岸的身影。是不是她讓嚴斌有窒息的感覺,才使他避開兩人相處的時間?她令他生厭了嗎?

    「那一次」之後,她再也沒有與他面對面接觸,就連去探視奶奶也一樣,雖然已經想好了說辭,但她好想、好想他……

    單單他的背影再也不能滿足她,她多麼渴望去觸摸他、擁抱他,重溫純屬他的霸氣與溫柔……她變貪心了!

    昨晚,她發現嚴斌的短鬢長過了肩,一股沖動想伸手撫摸,但他卻轉頭離去。杜晴雅噙著淚水,回想她與嚴斌近日來的冷淡相處。

    「小雅?」張迎月拍拍好友,杜晴雅僵直的姿勢好不自然。

    「啊?」

    「妳氣色好差,要不要先到三樓休息?」她關心地建議。

    糟糕!又讓迎月她們瞧見她消極的模樣!杜晴雅趕緊澄清,「我很好,只是睡眠不足。」

    「哦!偶了改。」張迎月曖昧的笑道。

    了改?了改什麼?等等!迎月不會是想……果然想歪了,她的表情實在是……算了,任她去想吧!杜晴雅放棄解釋。

    殷鳳書突然來到「受虐」婦女身旁,興致勃勃的問:「什麼時候生個小晴雅來玩玩?」

    「有了嗎?」

    兩人的連鎖反應,令杜晴雅招架不住。小晴雅?永遠不會有吧……嚴斌他……

    「我和他還沒想到生小孩這一環,目前只想過遏兩人世界。」天啊!她又說謊了。自從決定「嫁」給嚴斌那一刻起,她就不斷對關心她的人撒謊,而且越來越流利,已不用事先擬定草稿,這是要不得的行為,但她希望所有的甘苦由自己來扛,因為這段姻緣是她自許的,怨不得人。

    「拜托!那個大冰男沒事把妳『操』得半死干嘛?」男人果然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就連那個人也不例外!殷鳳書替杜晴雅抱屈。

    張迎月睨了殷鳳書微紅的嬌顏。「做愛雖然是創造下一代的過程,但不是唯一目的。」

    她沒耳背吧?迎月講得真不拐彎抹角!杜晴雅瞪人圓亮雙眼,聽兩個雲英未嫁的小女人妳一言、我一語的探討性話題。

    「瞧妳的模樣是不是未歸的那晚卓男對妳……」張迎月挑明的問。

    「別在我面前提起那個厚顏無恥的大色狼!」殷鳳書想起那夜大膽的舉動,恨不得殺死林卓男而後快。

    見殷鳳書負氣往三樓住所走去,杜晴雅燃起好奇火苗。「有這回事?都沒跟我提說!」她抗議道。

    「小朋友不可以太好奇喔!」張迎月調她胃口。

    杜晴雅拿出撒嬌本領,「迎月姊姊……」

    「不告訴妳,誰教妳趁我去日本拜師學藝時偷偷跟人跑了。」她沒提並不表示忘記了。

    糟糕!杜晴雅露出委屈狀。「特殊狀況嘛!人家之前已經跟妳賠不是了,好啦!同人家講嘛!我很好奇耶!」

    「不要!我氣還沒消!」張迎月好久沒興起整人的樂趣。

    「同人家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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