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四年再愛你 第七章
    愉快又契合的親密關係,讓宮權與心潔的情感迅速加溫,轉眼間,已到了六月初夏。

    坐在寬敞明亮的辦公室裡,龐宮權酷顏緊繃,一邊看著腕表時間,一邊手執話筒與東方集團航空部總裁,就合作案討論會面日期。

    「沒問題,那決定那天。」

    「是嗎?無所謂,事前再確認一次就行了。」

    「……」

    「嗯,有問題再聯絡,再見。」

    結束與東方集團總裁的通話,龐宮權掛上話筒,立即按下秘書的分機。

    叩叩叩。

    一陣敲門聲響起,秘書手拿記事本推門進入——

    「總裁。」

    「下個月二十九號晚上,我跟東方集團有約,替我把時間空下來。」

    「是。」秘書快速記下。

    「還有,把這幾份急件送出去。」他指向左側幾份文件,再遞出一份企畫書,「順便把這份企畫書退給張經理,請他就第三項重點再加強補述。」

    「是。」接過被退的企畫書,秘書抱起幾份已批過的急件,看一眼已指向十一點的掛鐘,「總裁,請問你今天中午想吃些什麼?」

    「不必,我出去吃。」結束手中工作,他站起身,繞出辦公桌,自秘書面前大步行過。

    「你要出去吃?」秘書一聽,呆住。

    「嗯。」想了下,他酷聲交代,「還有,下午我會晚點進來。」

    「還、還要晚點進來?」秘書這下子看起來是更呆了。

    跟著近來行為異常的主子走出總裁室,秘書一臉呆樣地傻看著正朝專用電梯大步行去的他。

    她是走錯辦公室,還是又認錯上司了?否則,為什麼自上任以來,就一直都在辦公室吃速食當中餐,也從不遲到早退的頂頭上司,這陣子,好像變了個人似的,不僅早退、晚到,今天還說要出去吃中餐

    「喂,你在看什麼?」被派往印尼公司,剛好回台北開會的李正傑,跟著她往專用電梯方向看去。

    「奇跡。」秘書認真道。突然,她轉頭瞪看前陣子,被一紙外派令,調往印尼的李正傑。

    「你不是應該在印尼嗎?怎麼回來了?」

    「我不可以回來嗎!?」正傑一聽,忿忿不平的瞪了她一眼。

    他也不過就那天多問了幾句,有關未來總裁夫人的事情而已,隔天居然就收到主子的外派令,命他即刻前往印尼辦事處報到

    天知道印尼何時還會再發生恐怖攻擊、爆炸事件,主子把他調去那裡,豈不就是擺明了要他死嗎

    虧他之前還認為自己跟對了主子,直誇自家主子比較君子,沒想到,才隔天就中招……

    哼,他們三兄弟果然都不是好人,心腸一個比一個壞

    「應該是不可以。」秘書善意提醒道,「那天總裁不是說了,除非他允許,否則,就算印尼發生戰爭、政府要撤僑,也不准你擅離職守的嗎?」

    「你!?」李正傑氣得死瞪秘書好幾眼,「我是經過總裁特別允許,代表辦事處回來開亞洲經貿會議,才順便上來看看的!」

    「啊,原來是這樣,對不起、對不起!」想起亞洲經貿會議的事,秘書笑得好尷尬,連忙轉話題,「對了,我跟你說,剛剛總裁說要出去用餐。」

    李正傑一聽,先愣住,後大笑。

    「哈哈哈……那是不可能的事!」他家主子一向工作至上,只要沒有外出行程,就一定會留在辦公室,充分運用他的每一分、每一秒。

    說他會出去用餐、吃飯?哈!說給鬼聽,鬼都不信。

    「可是,他真的出去了!」秘書鄭重強調。

    「真的,我發誓!」

    「沒帶公文?」探看無人的總裁室,他皺眉問。

    「沒帶。」

    「那應該是回龐家大宅陪老夫人吃飯。」

    「不可能,老夫人還在國外玩,下個月才回來。」

    「那一定是你認錯人,剛才在總裁辦公室的是執行長。」因為他們偉大的執行長,最喜歡在中午時候,找人一塊吃飯談是非了。

    「這樣嗎?那總裁人呢?」

    「總裁?總裁在副總裁辦公室。」

    「咦?」

    「他在副總裁辦公室吃三明治。」他說得很肯定,「他們三人裡,就總裁最會吃那種簡單速食。」

    「嗯,那應該是了。」秘書點點頭,認同他的推理,「副總裁是美食主義者,正餐從來不吃那種(掃:meifong)速食,只有總裁才會隨便吃。」

    「沒錯,就是這樣!」李正傑肯定道。

    哼,雖然他們老被那三張一模一樣的臉孔搞混,還經常認錯人,但是他們三兄弟的喜好、興趣,他們早就摸清了。

    「咦?那副總裁人呢?」秘書突然想到。

    「他……」李正傑還來不及回話,一聲低沉嗓音已自兩人後方傳來。

    「找我做什麼?」

    兩人聞聲,表情一愣,緩緩轉身,傻眼看著一臉嫌惡,卻忍耐吃著手中總匯三明治的酷男。

    他是副總裁?那剛剛走出去的那個奇跡,到底是總裁?還是執行長

    互看一眼,兩人無力地垮下肩。

    又猜錯了,唉。

    六月,鳳凰花開,驪歌初唱。

    今天是T專的畢業典禮,經過冗長的師長及各界代表致詞,今年的典禮比預定時間晚了十分鐘結束。

    當司儀喊禮成的那一刻,一群畢業生已迫不及待衝出禮堂,湧向校門。

    頓時,安靜的校園,變得喧囂熱鬧。一會,校門口傳來一陣騷動。

    身穿全套名牌西服,身倚黑色跑車,龐宮權抽著煙,仰望清藍天空的酷冷姿態,擒住四週年輕學子的視線。

    然,略過一道道因認出他的身份,而不斷發出尖叫與驚呼,以及不斷投射而來的欣羨與愛慕眼光,龐宮權調移視線,直視校門口,等著她的出現。

    終於,他看見她了!站挺身子,勾起微笑,他等著她到來。

    謝絕同學慶祝畢業的聚餐邀約,一走出校門,就看見站立於不遠處的宮權,韓心潔黑瞳倏亮,驀綻燦爛笑顏,一臉驚喜,朝他飛奔而去

    「你怎麼來了!?」

    張開雙臂擁進飛撲而來的纖細身子,他薄唇緩勾,眸光噙笑。

    「你的畢業典禮,我當然得來。」抬手撩過她風揚的發,他拿出身上白帕,拭去她鼻尖沁出的薄汗,低聲沉笑。

    「可是,你工作一直很忙……」在一起多時,她感受到他的肩膀上,有著一股無比沉重的壓力。

    突然,他拉開後座車門,取出一大東包裝精美的百合玫瑰花束,遞到她面一剛。

    「送你。」他笑看她驀張的瞳。

    「你!?」捧過大花束,她埋首花中,抿咬著唇,忍住感動想哭的心。

    不是沒收過他人送的花,可,從沒一個男人送的花,能夠使她如此感動。

    他工作繁重、日理萬機,是個幾乎沒有私人休閒時間、高高在上的大男人,但為了她,他可以把他一向重視的工作,擺到一邊去,總是花盡心思寵她、疼她……他讓她覺得自己……好幸福、好快樂。

    「怎麼了?」勾起她的(掃:meifong)下頷,凝看她泛染水光的瞳,他勾唇淡笑,俯身輕吻她的唇。

    「你、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因為我就是想寵你、疼你。」他淡眸噙笑。

    「你……討厭,你害我快哭了……」緊抿著唇,她淚眼濛濛。

    「真是傻瓜,這樣也哭?」輕擁過她,他眸光溫柔地搖搖頭,大手輕拍著她的背脊,順著她的發,任她在他懷裡發洩哭泣。

    他只喜歡她的笑,從不喜歡她的淚,但,若她真想哭,那麼,他會提供自己的胸膛,讓她一次哭個夠……

    自有心潔的陪伴後,龐宮權不再把工作當成唯一的生活重心,也不再加班到半夜才上樓休息。

    現在,只要一到心潔下班時間,他就會放下工作,上樓陪她看電視、聽音樂或看書。

    因此,當他必須到日本參加一場商務研討會議,順道展開為期十五天的亞洲商務之旅時,他的情緒變得異常煩躁。

    步出日本東京會議中心,龐宮權沉著一張酷顏,步向前方賓士房車。

    「總裁,接下來有三個小時的空檔,是不是直接回飯店休息?」已被調回台北公司,隨行在側的正傑,翻看手中記事本。

    「三個小時的空檔?」他皺眉。

    「是的,下一個行程,是晚上井上集團老總裁的生日晚宴。」

    「這樣嗎?」他擰眉沉思,問道,「上野公司是不是在這附近?」

    李正傑愣了下。「是的,不過,我們預定明天上午才會……」

    「不必等到明天。」宮權抬手制止他未完的話,「現在有時間,就現在過去,你馬上通知上野先生。」

    「是。」李正傑連忙修正記事本上的行程表。

    「拿來我看看。」坐進房車裡,龐宮權拿過他的記事本。

    翻了幾頁,他發現在這十五天行程中,扣除搭機及轉機時間,有不少兩小時以上的空檔。

    「空檔時間不要超過一小時。」翻看記事本,他突然道,「對了,把明天下午的北海道之行,挪到上午空出的時間。」

    「總裁?」

    「這樣後天下午可以離開日本,飛到韓國首爾參加中韓商協會議。」

    「但是臨時改變行程,我怕機位會有問題……」被他冷眼一瞥,李正傑連忙改口,「呃,不過,你放心,這問題絕對是可以克服的。」

    「嗯。」宮權滿意點頭,拿出鋼筆,自排行程,「我想在韓國的兩天,行程也可以調一下,星期五可以到北京分公司,晚上就直飛上海……」

    「啊?」

    「就這樣決定。」收起鋼筆,他將記事本遞還李正傑,交代道:「其他跟當地分公司執行長會面的時間,就由你重新安排。」

    「重新安排?」看著原預計半個月的行程,硬是被主子縮短成十天,正傑看了整個傻眼。

    「總裁,你是不是趕著回台北?」除了這個原因,他猜不出主子突然更改行程的原因。

    看著車窗外疾速倒退的街景,遙望藍色天際,他唇角勾揚。

    沒錯,他是趕著回台北。因為,她就在台北等著他。

    終於,硬被縮成十天的行程,終於結束,龐宮權立即搭車到機場,想搭最近一班飛機飛回台北。

    但,他才踏上桃園國際機場的土地,十分鐘後,即因為一陣急驟胃痛而被送進台北雷法醫院。

    他變了。

    站在書房門口,望著坐在書桌前,沉默批閱公文的宮權,心潔不禁要懷疑現在正坐在書房裡的那個男人,真的是宮權?還是他的兄弟之一

    打從一個多月前,他自國外回來後,她就強烈感覺到他變了。

    以往的他,冷靜、沉穩,話雖不多,但都還會故意逗她開心,可是現在的他,心情起伏極大。

    他變得相當情緒化,一下風、一下雨的,前一秒還溫柔跟她說著話,下一秒鐘就變了臉,趕她離開,就好像故意找她麻煩,要她生氣似的。

    他的改變,真的有點嚇到(掃:meifong)她,教她有些難以適應,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只是,這應該是因為他工作壓力的關係吧?因為工作太忙,所以才會心情不佳,既然如此,那她當然就要能包容他的改變,因為她愛他嘛

    她相信只要她繼續陪在他身邊,陪他度過這段情緒低潮期,那麼再大的問題,都會自動消失,他就會再跟以前一樣疼她、寵她了……

    這天假日清晨,她特地為他熬煮了一鍋色香味俱全的香菇肉絲粥,希望能提振他近來有些差的食慾。

    叩叩叩。

    她輕敲門,換取他的注意。

    抬起頭,他面無表情看著她。

    「可以吃早餐了。」

    「嗯。」點了頭,他繼續埋首工作。

    等了十五分鐘,見他還是在書房裡工作,心潔又來敲一次門。

    這次,她把粥端來了。「先吃再工作,好不好?」

    「吃不下。」不看她,繼續工作。

    「就吃個幾口,好不好?」他的食慾太差,教她好擔心,「以前你的胃口就不大,最近又變得更小了……」

    一抬眼,就見到她眼底的憂心,他濃眉一蹙,放下筆。

    「拿來吧。」

    「嗯!」得到回應,她眼底有笑,趕緊將餐盤放到他挪出的位置上。

    「我剛從鍋裡盛起來的,還有點燙,你慢慢吃。」

    「嗯。」望她一眼,他拿起湯匙,隨意吃了幾口。

    「你工作忙不忙?要不要聊聊天?」她笑著臉,望著他。

    「聊天?」

    「嗯!」她笑瞇清眸,「聊天可以讓心情變好喔。」

    「這……也好,我最近心情好像真的差了點。」

    「那你想聊什麼?」知道他願意聊,心潔十分開心。

    「就聊聊你爸媽的事好了。」他似隨門提。

    「我爸媽?」她愣了下。

    「你曾說過你媽媽是跟著你爸走的?」

    「嗯。」她點頭,「當時我也很難相信,可是,我爸的小名,就只有我們家人知道,外人根本不曉得。」

    「也許一切只是巧合。」

    「是很有這個可能,不過,我還是很高興,我爸媽是一同走的,否則,他們感情那麼好,不管是哪個被留下,被留下的那個,一定很傷心。」

    「是嗎?」她的話,令他心情更為沉重。

    「嗯。如果有一天,我也碰上相同的情形,那,我也要跟他一塊走。」

    「不可以!」一聽,他眼色驟變,厲聲斥道。

    「為、為什麼!?」她驚聲問。

    「因為你現在還年輕,怎可以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可是,我這輩子,就只愛他一人而已。」望著他,她紅著臉。

    「但也許……也許他並不愛你。」他希望能就此勸醒她。

    「不可能!」心潔一聽,驚聲否認,緊咬著唇,她強調,「我知道,他是愛我的,他一直很寵我、也很疼我,他對我很好、很溫柔!」

    「也許他只是拿你當妹妹看待。」

    「妹妹?不,我不相信!」莫名的恐懼感,教她不想再隱藏自己對他的愛意,「我說的人是你,我愛的人也是你,你知道吧?」

    「這——」他酷顏僵凝,雙拳緊握。他怎會不知道她愛他?他一直都知道,因為他也同樣的愛她,只是……緊抿薄唇,他沉默。

    「我愛你,那你呢?」她眼眶濕潤,「你一點都不愛我嗎?還是,你真的就只是把我當成一個小妹妹看待?」

    「我——」

    「那一天,你明明說過你喜歡我的!」望著他沉默容顏,她淚光閃閃。

    「我現在不想談那些,出去。」

    「宮權!?」

    「我叫你出去!」啪地一聲,他臉色難看,拍桌站起。

    「我只要你告訴我,你到底有沒有一點喜歡我?就算真的一點也不愛我也沒關係,只要你有一點喜歡我,那就夠了,我不貪心的!」

    不信付出許久的感情,到最後仍是一場空,她卑微要自己後退、後退、再後退,只求能保有他最初的喜歡。

    「你想知道答案,也好,(掃:meifong)那我現在就告訴你……」

    「不!」她驚急上前,搗住他的嘴,不讓他說話,「拜託你不要現在就回答我,至少你先考慮個一天、不,七天,就七天好嗎!?」

    「你到底想怎樣!?」

    「我……」眨去瞳中淚,她抿咬著唇,「如果你在考慮七天後,還是不喜歡我,那……我不會再纏你的。」

    「你!?」

    「就七天,七天就好!」怕他會一口就說出她不想聽的答案,她餐盤端了就奔出書房。

    但,只離開書房還不夠,她一路跑回租屋處,想給彼此一個冷靜的空間。

    只是,才回到租屋處,一進門,她就撲進房間放聲大哭。

    她怪自己話太多,怪自己不該在那個時間逼他要答案。

    怪她、一切都怪她!是她不好,聊天就聊天,為什麼要聊到那麼敏感又討人厭的話題……都怪她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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