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為你唱首歌 第3章
    被塞了一本跟他不協調的書不打緊,那個熱心的女同事還要他交出心得?!他是很喜歡閱讀沒錯,但平時根本不碰這類的書,現下著實有些頭痛。

    看來應該請一個長假才對,面對「過度」的關心,他真的有些吃不消。偏偏,他又不忍辜負同事們的好意,畢竟大家都是為了他好。

    他原本準備耐著性子翻完,好交差了事,但出乎意料地竟越看越覺得有趣。

    結果,欲罷不能的他,做了生平最瘋狂的一件事——大老遠跑去來回車程近四十分鐘的租書店,不在乎顧客和店員的異樣眼光,將「於悠」的書全部借回來。

    他一本接一本停不下手,甚至還犧牲晚上的睡眠時間一口氣看完十幾本書。

    他一定是瘋了!

    隔天沒意外的睡過頭,而同事們似乎也體恤他最近的慘況,確定他在家沒發生意外後,非但沒有責備,反而還勸他好好在家休息,他們會幫他向主管請假。

    東方翔苦笑。既然同事那麼熱心,他也就順理成章的接受。

    之後東方翔又倒頭大睡,待醒來時才發覺已經下午四點了!

    雖然住家裡,不過父母親平時都有自己的活動,兄嫂或小妹也一樣有事要忙,現在這時間家裡空無一人,加上他們家很少開伙,所以結論就是沒飯吃!

    肚子餓的他只好上街覓食,正好有一家新開幕的簡餐店,看過宣傳單覺得還不錯便踏進去試試,反正他向來隨遇而安,一旦覺得不壞就會很快下決定。

    這家簡餐店是複合式餐廳,裡頭販售飲料及餐點。他其實很佩服能想出這點子的人,既可解渴又可止饑。

    「歡迎光臨!」一入內,服務生笑容可掬,讓人有種身為貴客的感覺。

    這家店的裝潢還不錯,帶有古味,古今融合,令人深感新鮮。

    因為人多沒位置,服務生在詢問過客人意願後,安排他與一位女客共桌,他自然也就不避嫌的坐下來。

    東方翔發誓,他真的沒有那麼多的好奇心,也打算低頭吃完餐點就走人,只是因為坐在他隔壁的女子異常專注的舉動——從他落坐到餐點送來,一直埋首筆電前沒抬頭,這還不打緊,手一直「啪啪啪」快速在鍵盤上飛舞,沒有半刻停歇——讓他十分好奇她在做什麼。

    他想仔細看個清楚,才驚覺身旁竟是他想見到、又怕見到的女人。「是你?!」「你好。」藍悠悠並沒有太大的反應,淡淡地瞥他一眼,再淡淡的轉過頭做自己的事,將他當陌生人一樣。

    東方翔突然覺得有點不是滋味,他們好歹也見過三次面,每次都精彩刺激,她不該如此冷淡吧?

    「你……」東方翔正想再多說點話引起她的注意之際,意外瞥見她屏幕上正在閃動的在線交談窗口,不由得瞪大眼愣住。

    「你是『於悠』?!」他有看錯嗎?

    「小聲一點。」她瞪他一眼。幸好店內人語喧嘩,並沒有人發現。

    東方翔還是沉浸在自己的驚嚇當中,他昨天才把「於悠」的書全部看完,對「於悠」這個人有了深刻的瞭解。除了瞥見「於悠」這個字眼出現之外,再加上她們在談論的是新書方面的事,「於悠」通常會在後記預告下一本書,書後也有廣告,是以他大致上知道新書的內容,雖只是匆匆一瞥,但他已很肯定她是「於悠」,這讓他非常震驚。

    藍悠悠連忙結束與編輯的交談,併合上筆電以杜絕旁人窺視,思緒一回來,這才發現坐在她身旁的是誰,皺了下眉。她怎麼到哪都會遇到他?

    「你下巴脫臼了?」她不耐地問。

    「沒、沒!」他連忙整整儀容。

    試問,欽佩的作者活生生在眼前,能不讓人驚嚇嗎?再說,他千想萬想,就是沒想到那個「於悠」會是藍悠悠?!

    這又是第二次驚嚇!

    「你怎麼會知道『於悠』?」藍悠悠深知再瞞也無意義,再說她剛才都自己承認了——雖然她不覺得自己很有名,但她也不想讓人知道她的另一個身份。

    「聽同事說的……而且『於悠』小有名氣,所以自然就知道……哈哈……」打死東方翔都不會說出自己連夜將她的作品全部看完,並仰慕她的事。

    「名氣不代表什麼,我只是想跟大家分享我的思維。」這方面,她很謙虛。

    「哪兒的話,真的很特別呢!」他急急說出自己的看法。「我記得有一本『尋愛』,真的很不一樣,描寫的是一個有缺陷的女主角,還將她受創的心靈跟想愛又不敢愛、只能以討厭對方來掩飾內心愛意的種種舉止寫得唯妙唯肖,就像是作者親身經歷一般……啊!」連忙摀住嘴,臉上有抹不自在的紅。

    一個大男人愛看言情小說,豈不笑掉人大牙!

    「你真的覺得好看?」她並沒有嘲笑他,甚至還很反常的期待他的反應。

    「真的!」既然都穿幫了,也就不需要遮遮掩掩了,東方翔大方說出自己的感想,有些激動。「看到後面覺得很感動,因為不得已的苦衷才讓她變成那樣;還有姊妹作『寄語柔情』也是,男女主角都是現實生活的勇者,卻是愛情的逃兵。」「雖然書裡都是虛擬的故事,但我感覺作者想將她對愛情的體驗、自身的一些經歷、對人生的領悟,以及生活的無奈感等等,想說的、不敢說出來的,全都寫在書裡面,分享給讀者,也算是一種遺憾的補足。」他又補充了一句話。

    「你知道我要表達的東西?」她很驚訝!

    從來沒有人那麼瞭解她想在書中表達的思想,就連那些自稱是她頭號粉絲的讀者,所發表的心得見解,都沒有他現在所說的詳細透徹。

    而這個人……還是她沒什麼好感的人,居然這麼瞭解她?!

    直到現在,她才真正對東方翔這個人有了新的認識。

    他搔搔頭。「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你想表達的,我只是說出我的讀後感。」也許只看一本書並不能真正瞭解作者,但他是一口氣看了全部的作品,等於在一個時間之內徹底理解「於悠」的想法——也許不是百分之百,但至少明瞭一半以上。再加上他本身對事物就有很敏銳的感受力,才能如此深入探討。

    藍悠悠還是說不出話,想到有個人那麼瞭解她,一時之間感動充滿內心。或許她寫文不是想補足遺憾,只是想找到一個懂她的人。

    「不管如何,我很高興。」她對他露出笑容,美麗又令人傾倒。

    看得東方翔呼吸急促、臉紅心跳。

    呃,是他眼花吧?以前覺得她很冷,現在怎麼覺得她很溫柔?

    果然,他對她,有點不一樣了吧?

    再加上看了她的書,知道她原來是一個這麼有內涵、這麼讓他欽佩的人……完了,他對有才華的人一向容易克制不住地產生好感!而且她書裡所顯露的脆弱,又讓心軟的他更加心疼……老天劈了他吧!他真的沒救了!

    東方翔的直覺告訴他應該遠離她。因為兩個人之間好像起了不一樣的變化。而這「不一樣」,讓他十分擔憂。

    ☆☆☆「翔弟,我們去Happy一下如何?」正逢周休假日,東方翔瞪大雙眼,像看見什麼稀奇的怪物般看著不該出現的人突然在他家出現。他上上下下、裡裡外外、仔仔細細的梭巡過一次,還拉拉對方的臉皮再度確認,這才發現眼前這人確實不是假冒的。

    「行雲哥,這時間……」他看了下壁鐘,早上十一點多。「你應該是不會在這裡的,難不成你最近心情不好,導致精神狀況不好,隨時處於靈魂出竅的狀態?」莫怪他會這麼想,花心大少耶!一天沒女人是不行的,怎麼可能會放過跟女人約會吃中餐、增進感情的機會,而來找他這個臭男人?怎麼想都覺得很不可思議!

    天要下紅雨了吧?要不就是鍾行雲真的受到很大的打擊。

    「你直接說我被女人拋棄就好了!」鍾行雲翻白眼,還學人文謅謅的哩!

    「不行,你是長輩,怎麼可以那麼沒禮貌。」鍾行雲沒好氣。「你什麼時候對我禮貌過?」雖然他名義上是東方家長子的昔日同學,不過東方翔根本就把他當平輩看待。瞧,還會揶揄他哩。

    「現在,正確的說是……」東方翔看了下時間。「十一點四十五分三十秒。」一點都不好笑好嗎?好冷。「好了,說正經的,最近聽你大哥說你運氣不好,所以來關心你一下咩!」鍾行雲搔搔下巴,打量著他。「不過依我看,傳言似乎有誤,還會跟我開玩笑,證明你很好。」「我本來就沒事,我像是會想不開的人嗎,你又不是才認識我一兩天,是他們太小題大作。」說著說著,東方翔突然覺得不對,以懷疑的眼光看著他。「不過我覺得,行雲哥,這應該只是你的借口而已吧?」拜託,他又不是才認識他一兩天。

    「哈哈!」果不其然,鍾行雲乾笑,笑得很心虛。

    「說吧?找我有什麼事?」認識久了就是有這壞處,個性都被摸透了,東方翔也不再跟他客氣。

    「就真的是找你出去輕鬆一下,反正你也閒閒沒事不是嗎?」他嘿嘿一笑。他的翔弟只要沒事,就是宅男一枚,別以為他不知道。

    就因為打探得很清楚,所以東方翔便無法拒絕。

    ☆☆☆東方翔這才知道原來鍾行雲所謂的「輕鬆一下」,就是變相的聯誼,地點在KTV。

    「不是說出來玩,怎麼變成這樣?」彷彿夾心餅乾,左右各坐著一尊門神……不,是美女,東方翔笑得很牽強,而那些打扮清涼的美女還有意無意的在他身邊磨蹭……讓他雞皮疙瘩連連!

    但若說是聯誼,女孩子也未免太多了吧?男的只有他們兩人。說是享齊人之福還比較貼切。

    「對呀,出來玩順便介紹女朋友給你,讓你運氣變好一點呀!」左擁右抱的鍾行雲笑得很開心,好像中了樂透一樣。

    「看得出來、看得出來。」東方翔嘴角有些抽搐。

    鍾行雲不知道去哪找來這麼多美眉,個個身材火辣、美艷動人。而且都是活潑外放型的,每個人都濃妝艷抹,也不介意展現好身材,讓人很難看得出真心與否,真搞不懂行雲哥為什麼那麼喜歡逢場作戲?難道不覺得空虛嗎?

    「既然知道了就挑吧?你那邊的挑不夠,我這邊的也可以割捨。」他邪笑。

    他以為是挑西瓜啊?還挑不夠哩?東方翔真受不了他。

    「謝謝行雲哥的好意。」順便將身旁那兩塊牛皮糖推遠一點。「她們都很好,可惜不是我的菜,所以還是全留給行雲哥就好。」會消化不良,還是別太貪心。

    「翔弟你還真挑啊!」這些女人都可以當模特兒了,卻不要?

    「那是行雲哥太來者不拒。」「你的意思好像是說我沒原則,生冷不忌。」鍾行雲翻白眼。當他是種馬?

    東方翔聳聳肩,不表示意見。他本來是想說「小心吃太好會得癌」,不過鍾行雲一定會說才不會那麼「注死」,算了,反正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喜好。

    「抱歉!」此時伴隨著敲門聲,有一道聲音響起。

    原來是服務生送餐點和飲料過來。女服務生長得很清秀,長髮綁成公主頭,讓人有一種清爽舒服的感覺。

    東方翔不禁多看了幾眼,覺得她的笑容很甜,對人也很有禮貌。

    「原來你喜歡這類型的女人啊!」鍾行雲低聲揶揄,總算知道東方翔的喜好。

    「這類型沒什麼不好,這種的才適合娶來當妻子。」他又不像鍾行雲,專找花蝴蝶。他交女朋友是有長遠走下去的計劃,才不想這樣逢場作戲。

    「妻子……」鍾行雲喃喃自語。

    「行雲哥,你怎麼了?」「沒事!」他喝了口酒。「既然你喜歡這類型的女人,那就行動啊!」「未免太快了吧?」東方翔傻眼。都還沒有心理準備,就叫他上?

    「心動要馬上行動,不然被別人追走了就只有哭的份了!」鍾行雲馬上叫住欲走的服務生。「小姐,等等!我還要點個東西。」他對東方翔使個眼色。

    面對鍾行雲的好意,東方翔也只好勉為其難的接受。

    越看越覺得有來電的感覺,差一點就要上前攀談,卻又有一絲遲疑。直到服務生走了,他還坐在原位,身旁的人只差沒當場吐血給他看。

    「像你這麼龜,怎麼追得到女朋友?」鍾行雲差點沒讓他氣死。虧他還不斷留住服務生,都快被當成變態了,這翔弟不動如山就是不動如山。雖說他有考慮直接幫東方翔向對方要電話,可是總不能幫忙一輩子吧?

    自己心儀的對象還是要靠自己去追。

    「還是算了,可能沒緣分吧!」東方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真是……唉,算了算了!行雲哥不強迫你了!」他一副沒轍樣。雖然今天的目的確實是想替東方翔介紹女朋友,但男方沒那意思,根本只是白搭。

    強摘的果實不甜,這道理他還懂,而且萬一以後成怨偶,他豈不成罪人?

    「謝謝行雲哥的好意,但我目前真的還沒有這心思。」「沒差,就當出來開心一下也好……來來,陪行雲哥喝酒!」他倒杯酒給他。

    雖然陪鍾行雲玩樂,但東方翔還是有點心不在焉。

    因為方纔他的心中突然閃過一個人影,讓他打消搭訕服務生的念頭。

    不過再想起遇見她的種種,他還是覺得他與她最好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啊,真的快瘋了!

    ☆☆☆為什麼想要遠離,卻又偏偏讓他遇見?!還是這樣一個教他怎麼也無法丟下她的場合……哦!果然是孽緣!

    「你喝醉了,我扶你回家休息好嗎?」PUB裡,東方翔無奈地對著一名喝得爛醉如泥的女人這麼說著。

    這個女人不是別人,就是前幾天才讓他欽佩的作者藍悠悠。

    為什麼會在這裡遇見她?又是一個巧合。

    並不是他喜歡這種地方,原因在於一個和他很要好的男同事,因為女友沉迷夜店,今夜又故態復萌,所以他才陪同事一塊過來。雖然剛開始氣氛不太好,幸好最後兩人和好如初,東方翔見狀打算放下恩愛的兩人先行回去,不意竟在角落不起眼的地方,瞥見一個很熟悉的身影,當場讓他又遲疑了。

    如果不是事先認識她,這種場合,他只會當她是一般寂寞的女人而不理會,他雖然有正義感,但不該惹上的麻煩還是會避免,尤其對像又是女人。

    偏偏,就是因為認識她,又加上瞭解她……總之,雞婆的個性又發作了!

    為什麼見到她的場景,都會讓自己驚訝不已?前些日子不是好好的嗎?怎麼會跑來夜店買醉?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就因為這些疑惑,讓他停下腳步,不知不覺往吧檯處走去。

    在他如願坐到她身旁之前,有好幾個不懷好意的男人上前搭訕,幸虧都被喝醉酒的她所顯露的醜態,還有她身上臭氣沖天的酒味給嚇跑。

    「我沒醉,你走開!」趴在桌上,藍悠悠揮手,還打了一個酒嗝。

    他很懷疑她知道眼前的人是誰嗎,不過至少她沒有對他又打又踢——有的女人酒品很差,醉酒後從溫馴的小貓變成母老虎,教人不敢恭維。

    不過,這樣的她,也讓他有些頭痛,又不方便強行架走她。

    「悠悠,我陪你喝好不好?」他想了想,決定用另一個方式。

    「真的嗎?」果然,在他又哄又騙之下,她上當了!

    「真的。」他點頭,還為了取信於她,當場幫自己倒了杯酒,並喝了幾口。

    「乾杯乾杯!」她開心的端起酒杯與他輕碰,像個小孩子。

    不得已,東方翔只好陪她喝了幾杯,不過他都故意倒少一點給她。

    「你怎麼了嗎?要不要說給我聽聽?」待跟酒醉的她熟稔了之後,他故作不經意的問起,臉上有絲好奇。

    剛開始她還是不肯說,後來他又使了些招數,藍悠悠沒多久便放棄堅持。

    「曾經,我交過一個男朋友,可是跟他在一起後,他一直發生意外,然後他就用異樣的眼光來看待我,說是我帶給了他楣運……」她開口了,語氣苦澀難辨。

    東方翔覺得似乎不是很好的故事,本想阻止她,但已來不及。

    「我告訴他怎麼可能?」話匣子一打開,她開始滔滔不絕的說起往事。「可是他還是一直認為是我的問題,他舉證歷歷,說他跟別人在一起都沒事,只有跟我在一起才會發生事情……」說著說著,難過的表情顯現在臉上,讓她頓了頓。

    「不能這麼說,也許不是你的問題,是他自己本身運氣比較差啊?」哪有這種論調?這男的真混蛋!讓他遇見准不放過他!

    「可是後來跟我在一起的人也是這樣,無論朋友還是親人。」她看著他,眸中有著複雜情緒。

    他聽出她語中的無奈及無助,看出她眸底的脆弱與自責。這一刻,他無言了!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才好。

    難怪,她有一本書寫的是衰運連連的女主角如何生存在這世界上,而最後不知是遵守一般言情小說的定律,還是出於自身的渴望,出現了一個新好男人型的男主角來解救她,兩人進而相愛,並有一個很完美的結局。

    作者,總會把自己分成好幾塊,分散在書中。未必全是真實的一面,不過,裡面總有自己的奢望存在。寫書的人,會不會比一般人更執著、心願更多?

    「如果可以,我也想要命好一點啊!」也許是那些話引爆了她多年來的辛酸,她變得有些克制不住情緒。「為什麼會這樣?我又沒有做錯什麼事,為什麼要受這種懲罰?」無奈的是,她就是這麼「帶賽」!她自己沒事,但身旁的人無一倖免。

    所以,她被稱為「災星」,人人避而遠之。

    最後她離開家鄉到台北來生活,才漸漸的阻隔掉那些閒言閒語。她的父母當然知道這些事,但他們要她別想太多,不要相信這種沒根據的話。

    可是她害怕,最後她還是選擇自己一個人生活,不必有朋友也不必依靠誰。一切,就只有她一人,這樣就不會傷害到任何人。

    活得越久,是不是要我們看開更多的事?東方翔突然想到這句話。

    講到正興頭,藍悠悠沒待東方翔回答,又兀自說下去,似喃喃自語又似講給他聽。「其實那一天開駕訓班的車,我是有股衝動想***,可是每次都沒事……」東方翔無言。這樣還不好嗎?這女人也未免太不知足了吧?

    她有時候把他當認識的人看待,有時候又把他當陌生人傾訴,東方翔也不清楚她究竟是否清醒,不過他倒寧願她醉糊塗了,因為她把自己繃得很緊很緊。

    為什麼不哭出來?這樣強撐著會更好嗎?

    無論她說到多心痛的事,頂多只是眼眶泛紅。可是,她就是不掉淚,怎樣都不掉淚。

    好倔強的一個女人!

    「命運為什麼不是我們自己能決定的?你說啊?」她睜著大眼無奈的問他。

    頭一次,東方翔的心隱隱揪痛著,為著她的話。

    憶起第一、二次見面時她極力想跟他劃清界線的情景,原來不是因為她無情或思考邏輯有問題,只是覺得跟她扯上關係的人沒一個有好事,才會寧願被誤解。

    有時候被稱為無情的人,往往卻是最多情的。而自己一向樂天開朗,所以無法體會這種人的辛酸。

    「命運雖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但我們可以改變自己的想法。」他放柔了聲音。

    「嗯?」她偏首。

    「你可以不要想那麼多,換另外一個角度來看這些事情,就不會覺得一切都是黑暗的。」跟一個喝醉酒的女人講道理好像不是明智之舉,是以他把一些話簡化,可是總覺得似乎徒勞無功,果然,就見那小妮子睜著不解的大眼看著他。

    他無力呻吟了聲,有種想撞牆的感覺。但他不能不理會她現在悲傷的情緒,有很多人就是沒適時化解苦悶的心情,才會一直走入死胡同裡。

    「悠悠,你其實很想要有人陪你對不對?」他耐著性子用簡單的方法來試試。

    她用力點頭,證明她的渴望。

    很好,至少喝醉酒的她誠實多了,事情就比較好辦。

    「那我陪你好不好?」這是他的真心話。

    她眼眸乍亮,瞬間又黯淡下來。「可是你會死掉掉的……」一副要哭的表情。

    他嘴角抽搐。

    「你放心,我不會死的。你有衰星纏身,災禍不斷,我有貴人護持,凡事逢凶化吉,所以你放心,我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以後,就由我來照顧你好嗎?」「真的嗎?」看到她那麼開心,他就越覺得心痛。

    「真的!跟你在一起,我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好了……哦!」他發下豪語,隨後被不知從哪飛出的空啤酒罐砸中額頭,讓他疼得趴在桌上哀號。

    「你怎麼了?」她不解的看著他。

    「沒事……」他揮揮手,暗地疼得眼淚快掉下來。

    「你……你流血了耶!」她偏頭眨著大眼,模樣有絲可愛。

    「那個是西紅柿汁,不小心沾到的。」睜眼說瞎話,也只有酒醉的人才會相信。

    「你真的要陪我?」她不放心的再度尋求保證。

    東方翔的回答是握著她的手,深情的注視著她。「我發誓,我絕不會放你一個人。」剛開始只是希望能以他的樂觀去改變她悲觀的想法,但他知道一切都變了調。

    無所謂!變調就變調吧,誰又能知道這不是一件好事?隨遇而安,這就是他的處事原則。

    一切順從上天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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