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德自然香 第六章
    蘭萱猝然發現自己孤立無援。

    就連一向寵愛她的阿瑪,這一次都站到了張蕁那邊,勒令她不得親自去弔唁徐嬤嬤,並且立刻返回尚書府。

    坐在回尚書府的轎子上,她緊閉朱唇、杏眸黯然、雙頰蒼白。

    回到尚書府後,她也只是一言不發地逕自向西跨院走去,沒有看過身旁的張蕁一眼。

    「格格,您回來了?要先沐浴嗎?什麼時候出發去弔唁徐嬤嬤?小春也想去磕個頭。」婢女小春迎了上來。

    蘭萱冷冷地瞥了一眼走在身邊的張蕁,轉身面對小春:「我不會去了,你能不能去就問他吧。」

    說完,她就向著屋內走去。

    「小春,幫我收拾東西。我要搬到隔壁廂房裡去住。」蘭萱邊走邊說。

    張蕁站在內室的門口,不動聲色地望著她的背影。「你不必搬過去,我搬。」

    蘭萱倏地停住身形,胸口閃過一陣預料之外的疼痛。她咬了下發白的嘴唇,厲聲開口:「好,你搬就你搬。」

    她強迫自己回頭,冷冷的眼神掃過他平靜的臉。「小春,替爵爺收拾衣物。」

    站立在一旁的小春怔忡地望著兩人,早晨出門時還甜甜蜜蜜的,怎麼回來就變成了臘月的天呢?

    「東西我會自己收拾。」張蕁一腳踏進內室。

    「小春,我要沐浴,幫我準備熱水。」蘭萱立刻扭過身去,不想看到他的臉。

    「爵爺,請您先出去吧,我要沐浴更衣。」

    「我拿些東西就走。」他動作迅速地打開衣櫃,很快就收拾好了一個包袱。

    「其他的改天再拿。」

    「好。」蘭萱眼露憤恨地瞪著他。

    張蕁微斂眼眸,神情也跟著嚴峻了幾分。他拿起包袱,在門前停頓了一會。

    蘭萱一瞬也不瞬地望著他,不信他就打算這樣跨出門去。

    但是他繼續抬步,決絕地走了出去。

    蘭萱猛地捏緊了手裡的帕子,忍住就要奪眶的眼淚。

    分房就分房,以為她會因此而難過或是示弱嗎?不,他既以休書為威脅想要控制她的行動,那她也會讓他明白——她不是那種軟弱-得只能依靠丈夫的女子。

    她不想被休,但也不會輕易妥協!

    他若無情,她又何必多情?

    眼看著日子一天天過去,蘭萱與張蕁之間依舊在冷戰。

    她下定了決心絕不開口先與他和好——在蘭萱的人生裡,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堅持。

    從來都事事順遂的她首次遇到這樣的挫折,讓她平生第一次有時間好好思考與審視。這一次的問題,可不是她撒嬌任性就能解決,也不是她端出格格架子就能讓對方妥協讓步。

    而且這個挫折傷透了她的心,自尊、自信、感情……全部都被傷害與踐踏。這也讓她的心緒起了很大的變化,原來世界上還有她無法得到的東西,無法達成的目的。

    她只能停下來,一再地思索。不知不覺間,蘭萱成長了不少。也許她自己並沒有發現自己的變化,但她已經學會了隱忍與等待。

    而同時在等待的還有另一個人,那就是張蕁。

    當蘭宣在痛苦難受時,他的心情也受著考驗與煎熬。但所謂重症要下猛藥,他不得不對她如此嚴厲。

    雖然他是那樣喜歡她天真爛漫、坦率直白的性格,然而她已經為人妻,將來還要為人母。張家是江南一帶的世族,有著深厚的家學背景,而他作為長子嫡孫,有著繼承家學的重擔在身。

    他的妻子如果不能打從心底認同他們的家訓家規,毫無婦德可言,又如何可以將其發揚光大?

    這一招雖然狠絕,但也未必不會有成效。他先讓她冷靜一段時間,再好好與她說理。

    只是日復一日,他們之間的冷戰卻毫無結果。

    這幾日,春光正濃,京城裡的世族子弟都結伴去郊外踏青賞綠,遊覽名勝,登高憑眺。

    蘭萱自然也受到了好些貴族的邀請,往常她總是最喜愛熱鬧的那一個,幾乎有約必赴。

    雖然今年她已嫁為人婦,不過邀請並末減少,只是多數都是希望他們夫婦可以共同蒞臨,這便讓她打消了所有赴約的念頭。

    即使窗外春光明媚、鳥嗚切切,她也無法去郊外踏青賞花,甚至騎馬奔馳……蘭萱心裡真是有著百般的無奈與怨慰,而她和張蕁間的冷戰也持續在進行中,她絕對不會妥協,也絕對不想再和他說話了。

    「格格,您就不要再和姑爺嘔氣了。」小春替她端來蓮子羹。「昨兒個姑爺不是主動來和格格商量事情了嗎?」

    「那只是因為佟妃娘娘要過生辰,找我商量應該送些什麼禮物。」

    「但他可以自己做主,不必徵詢格格的意見不是嗎?」小春是個善解人意的丫頭,從小就被賣進將軍府,一直跟在蘭萱身邊。

    「他這個人恪守禮教,迂腐非常。誰知道他心裡的想法是如何?

    他就是想把我變成和他一樣罷了,我才不要。」蘭萱負氣地說道。

    小春站在她身後歎了口氣:「可是格格……您要在這尚書府和姑爺過一輩子,總不能一直這樣互不來往啊!」

    「小春,連你這丫頭也想來教訓我不成?」蘭萱噘起了嘴。

    「奴婢不敢。」小春立刻就跪了下來。

    蘭萱靜默了下來,久久不曾說話。

    「小春,你說我是不是真的太任性了?也許是我太我行我素,任意妄為。這些日子我讀了他給我看的那些文章典籍,我也明白了一些禮教的重要。可是……有些事我就是想不明白……」她扶起了小春,臉色漸漸黯淡。

    「格格,小春就更不明白了。」

    「他們張家要求兒媳擁有完美的禮儀,非常注重品德修養。而肌些漢族的東西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全部理解,溫良恭儉讓……與我個性上有許多格格不入的地方。

    我一定無法變成那樣的賢淑,也不可能符合他的要求……」

    這些話藏在蘭萱心底好些日子,她無人可訴。今日只能說給最貼心的小春聽。但也無法從對方那裡得到答案。

    「那個溫良什麼的很難嗎?」小春睜著困惑雙眸。「格格您每次進宮,不也都得到太后老祖宗的讚許,說您懂得進退,禮儀周到嗎?」

    「那是因為對方是太后老祖宗,是在宮裡,我怎麼可以放肆呢?」

    蘭萱輕柔感歎。「而且就只有一會的功夫,忍一忍就過去了。」

    「那你在姑爺面前不也可以忍一忍?」小春天真地說道。

    蘭萱怔怔地望著小春那張胖嘟嘟的臉,神情變得很古怪。

    「格格……您……您不要這樣看著我,小春說錯什麼了嗎?」

    「沒有,你沒說錯。」蘭萱雙眸微亮。「小春,你真是太天才了,我現在才發現你是這麼的聰明。」興奮的紅暈染上她的雙頰,也點亮了她一直毫無生氣的臉。

    小春卻顯得更加困惑起來。

    「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與其和他硬碰硬,不如慢慢來。」雙手用力互敲,狡點機智的光芒閃過她靈動的眼。「即使內心不認同,也並不表示我做不來。不就是說話慢點、走路慢點、笑得含蓄點、聲音放低點……」不要和他爭辯,假裝順從……這樣他就別想把我休掉。等他漸漸失去戒心,我再慢慢地恢復本性。」

    蘭萱自言自語般地說著,黑白分明的大眼靈活轉動著。

    「對啊,格格您以前也最會哄將軍和福晉開心了。不管做了什麼事,每次都能順利的逃過責罰。」小春點頭如搗蒜。

    「我就讓他大吃一驚好啦。小春,你替我準備一下……」附在小春耳邊,蘭萱一陣耳語。

    她要好好地讓她的夫君對她刮目相看——好讓她痛快地扳回一城!

    「少爺,是少夫人命令我們把東西都搬回去的。」

    當張蕁發現他居住的廂房裡已經空無一物時,丫鬟如此回答他。

    「好,我知道了。」揮退丫鬟,一絲疑惑閃入他深邃的眼。昨日去見蘭萱時,她冷淡的態度絲毫沒有鬆動,怎麼今日就轉了性子?

    他這個格格妻還真是有些難以捉摸,陰晴不定。

    但是……其實他今日也準備命人將他的物品搬回去,看來他們還真是心有靈犀啊。

    他並不是真的想和她冷戰到底,也不想傷她的心。他明白時間一久,反而會適得其反,讓她更加地痛恨他的原則和想法。

    畢竟要扭轉她的看法,需要時間與耐心,以及她真心的認同。

    只是他還真沒有想到,她會先向他妥協一也未必是妥協,也許她又有了新的主意。

    張蕁嘴角揚起輕笑,不管他的妻子究竟是出於什麼原因讓他搬回去,他都非常期待她的表現。

    即便張蕁有了萬全的心理準備,但當他回到主臥房後,還是被蘭萱的過度溫馴所懾。

    「相公,前段日子都是蘭萱的過錯,太過任性放肆了。這幾日,蘭黃認真反省過後,決心要做一個讓相公驕傲,擁有完好美德,謹守禮儀規範的婦人,成為天下的典範。」蘭萱柔聲細語,笑不露齒,恬靜地站在張蕁面前。

    他應該為了她這番話而感到喜悅,可是瞧著眼前低眉順目的蘭萱,他渾身都覺得彆扭無比。

    「相公,為妻先助你更衣,穿著朝服行動很不方便吧?」蘭萱對他嫣然一笑。

    「小春,快去打盆洗臉水來。」她說話的語速也比平日慢了許多。

    「不煩勞,我自己來……」他的眉心自然地蹙起。

    「夫妻間,何須客氣?為妻者,應當為相公分擔憂慮,消彌疲勞。這些都是我應為的。」蘭萱親自打開衣櫃,拿出一套他的常服。

    張蕁挑了下眉,炯炯的目光觀察著她奇異的說話語氣和舉止。

    「還有你讓為妻閱讀的那些典籍書冊,為妻都已經讀完了。以後定將那些德化教條謹記在心,經常默讀,不敢或忘。」她依舊笑盈盈地望著他,限神顯得含蓄而溫柔。

    「蘭萱,你先不要忙,來,坐下。」他牽過她的柔荑,蘭萱順從地低著頭。

    「先前為夫的確說了一些重話一那並不是為夫的本意,而是希望你能因此警覺,意識到禮教的重要。」張蕁帶著探索的目光掃過她柔順的臉。

    蘭萱聽完立刻頷首。「相公,你不要再說了,我明白你因我輕賤禮教而動怒,全是為了我好。當時我卻無法理解相公的深意,反而驕縱任性,和相公鬧了彆扭,真是萬萬不該。」她低垂螓首,語音輕柔。

    張蕁無法看到她的眼眸和神情,也明白自己不該懷疑妻子。然而她的轉變太過突然,讓他一時間如何適應?

    「你……真的不再怪我了?」他不會忘記當時她眼裡的悲慼,原本以為即使她認同了他對於禮教道德的論點,要再度得到她的信任與諒解,也得花上一番心思。

    「為妻不敢,也不該責怪相公。」抬起跟簾,她的笑容溫順無比。

    蘭萱可以望見他眼裡的狐疑與忐忑,因此也就更助長了她的自信與樂趣。可以讓一向鎮定從容的張大公子感到不安,這也算是她的一項能耐了。

    看來,要成為擁有「婦德」的女子,也不是那麼困難嘛。

    他還能說些什麼?張蕁凝視的眼眸裡閃過一些思索。不管蘭萱是不是真的想明白了——他還是無法放寬心不去懷疑——旦現在他也只能靜觀其變。

    「相公,你怎麼不說話?」她嬌羞地瞅了他一眼,又立刻低下頭去。眼波流轉間,粉頰嫣紅,星眸晶瑩,朱唇溫潤。

    張蕁發現她穿了一件粉色繡花的旗裝,襯得她的皮膚白皙亮麗,人比花嬌。

    他們已經分居了月餘。眼見嬌妻如斯,他怎能不心搖神馳?

    握住她的手,他目光明亮而溫柔。「前些日子讓你受苦了,不管你怪不怪我,為夫也的確對不住你。但你既已明白了為夫的用意,日後我們夫妻就要心無嫌隙,相敬如賓。」

    「是。」她眨動著濃密的眼睫,看著他的眼神如夢似幻。

    她在勾引他。

    張蕁將她自然地擁入懷中。「蘭萱,其實看著你難過,我也不好受。」

    蘭萱揚起翦水大眼,殷切地凝視著他。「那你還狠心多日不理我。明知我是負氣才說要分房,你卻真的搬了出去。」

    「那是為了讓你消氣。不然盛怒之下,只會越發不可收拾。」張蕁向采溫和淡定,意志極強。他的處事原則一向是不慍不火,卻非常堅持。

    「可我當時真的以為你不要我了……好傷心……天天流著淚……」蘭萱是個衝動人兒,再加上身份尊貴,眾人寵愛,哪裡受過這樣的怨氣?也分不清他的真假。

    「那只是權宜之計,為了讓你好好地思考我說的那些話。假使你不冷靜下來,審視你自己的行為,我們夫妻間就真的永遠無法溝通了。」他知道她聰穎過人,許多時候也只是對他敷衍了事。

    他不想因此責備她,如果禮教道德只事關他一人,他大可放任她的行為。

    是這樣嗎?聽完他的話,蘭萱在內心裡打了個大大的問號。但她望向他的目光卻非常順從。

    「你我的婚姻是皇上指婚,而聖上和你阿瑪選上我的原因,就是希望透過我們的婚姻來整肅婦女風氣,希望你能成為婦德的表率,這一點你比我更清楚。」他的眉宇又蹙了起來。「背負這樣的責任,我不能明知你違反禮法,卻不干涉……」若她的行為被有心人上報宗人府或者皇上耳裡,就可能替她惹上麻煩。

    「你不要說了。」她伸出手去,輕輕放在他的嘴唇上。「以後我都聽你的,不再亂發脾氣,也不再任性妄為。」她說得淒淒切切,聲音誠懇。

    張蕁看著她澄淨的眼,決定相信蘭萱的轉變,心窩處流過陣陣暖流,對於她的善解人意感到既驚訝又窩心,還有些自責與憐惜……

    「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以後不能再對我那麼凶,我真的很難過……」蘭萱望著他眼裡的溫柔光芒,心裡一酸,悲傷的淚水就真的流了下來。

    過去一月,他的種種冷漠無情,她真是想到就覺得無比委屈和悲傷。

    「不會了,再也不會了。」拇指拭去她的眼淚,張蕁將她緊緊擁住。

    這一刻,他在心裡許下誓言。

    哪怕他的妻子真有什麼違反婦德的行為,他也絕對不會再提休妻之說。

    況且,他會守護著她,直到永遠。

    這日,春光融融,康熙皇帝便帶著幾個阿哥、文臣武將、皇親國戚們一起浩浩蕩蕩地來到京城外的西山圍場進行狩獵。

    圍場裡繁花盛開,春意盎然,微風涼爽,綠草如蔭。因此,康熙皇帝也帶了女眷們同行,讓她們可以欣賞春光,踏青走綠。

    女眷們並不能參與狩獵活動,她們在僕傭們的簇擁與照顧下,在獵場別苑的花園裡散步、嬉戲,等待著狩獵者們的凱旋而歸。

    每年此時,便是這些福晉格格們爭奇鬥妍之時。如有幸受到邀請。定要好好的打扮∼番,以博得讚美與青睞。未嫁的格格們,也可在此時悄悄地選定夫婿,回去後懇求父母去向皇上請求指婚。

    春獵雖不如在木蘭圍場的秋狩那樣規模浩大,卻也是一項滿清貴族不可或缺的遊樂節目。

    蘭萱每年都是隨行的女眷之一,以前她們都是被允許在圍場裡騎馬放鷹的。然而今年皇上特意下旨女眷不得騎馬,也不得進入圍場獵區。

    看起來,皇帝陛下對於整肅婦女風氣一事,的確非常在意。

    不能騎馬,對於蘭萱等人來說的確是一大憾事。但皇上的命令誰也不敢違抗,只得乖乖的留在別苑裡。

    這些女眷們閒來無事,免不了說上一些閒言碎語。

    蘭萱本來和姐姐一起陪著佟妃,與其他幾位貴妃娘娘、格格們一起喝茶賞花,倒也顯得愜意自在。

    後來娘娘們坐得乏味了,要去午睡。就讓她們這些年輕格格們自行遊玩,不必在她們跟前伺候著。

    鎮威將軍家的兩個格格平日裡雖然吵吵鬧鬧,但如今分開久了,也自然有許多的體己話要說。因此,姐妹倆就找了一處僻靜的涼亭,一敘別後離情,也說說各自婚姻的甜酸苦樂。

    直到納蘭無雙毫不淑女地朝著她們狂奔而來,也虧得她穿了花盆底鞋還能跑得這樣飛快。

    「無雙,你是被什麼妖魔鬼怪給追著嗎?看你那一副驚慌的樣子。」鎮威將軍家的大格格掩嘴而笑。

    「大消息,大消息!」納蘭無雙也沒有理睬對方的挪揄,而是拉住她們姐妹的手一陣搖晃。「等一下狩獵結束,聖上還要舉行個馬術射擊大賽。贏了的人可以得到一份千金難買的榮寵——是過去誰也不曾得到過的大榮寵。」

    「那些想要爭奪王位的阿哥們必然都會躍躍欲試。無雙,這有什麼好興奮?每次皇家比賽,還不都是阿哥們的表演。」蘭萱閒閒地打了個哈欠。

    「蘭萱!」大格格拍了下妹妹的肩膀。「你也太直言不諱了。這裡可不比我們將軍府。哪由得你胡說八道。」

    康熙皇帝賢能傳世,膝下也有許多皇子皇孫。然而這兒子多了也就招惹來了麻煩。雖已立儲,但皇后早薨,太子又結黨營私、荒奢無度、狂妄傲慢,因此時常惹惱他的皇阿瑪。

    而大阿哥雖是長子,只因不是皇后所出,就這樣失去了太子之位,多年來憑著他的母舅是當朝權貴,也一直在汲汲鑽營、暗暗佈局。

    其餘皇子也多是驍勇善戰、足智多謀之輩,眼看著皇上對太子越來越不滿意,自然也就蠢蠢欲動起來。這幾年,本來只是暗潮洶湧的備儲之爭,也就越演越烈。

    八旗貴族們也各自為著私心,暗地裡投靠和扶持於己有利的皇子。

    漸漸地,在這皇城裡,形成了幾股不小的勢力。平日裡互相傾軋、爾虞我詐,自不在話下。

    「我也只是實話實說罷了。」蘭萱嘟嚷了一句。

    「你呀,就是性格太過直爽任性,妹夫到底怎麼能容忍你這暴躁丫頭呢?」大格格打趣的話立刻打散了凝重的氣氛。「額娘上次說你們夫妻曾大吵一架……怎麼和好的?」大格格眨動著好奇的眼,望著蘭萱。

    「真是的……怎麼把話題繞到我身上來了?」蘭萱雙手插腰,大刺刺地說:「還是先聽無雙把話說完吧。」

    「你不是對那什麼天大的榮寵不感興趣嗎?」納蘭無雙此刻倒拿起翹來。

    「你這丫頭……想吊我胃口不成?」蘭萱素來與無雙親密,因此立刻伸出手去捏了下無雙的手臂。

    「哎呀,蘭萱,你好粗野。說,你是不是就這樣對付你家相公?」無救立刻反擊回去。

    一時間,兩個丫頭鬧成了一團。

    「幾位格格,原來你們在這,讓奴才找了好一會兒。」就在這時,將軍府裡的小德子滿身大汗地跑向她們。

    「怎麼了?」大格格首先發問。

    「佟妃娘娘說皇上要在圍場裡舉行馬術射擊比賽,請各位格格前去觀賞呢。」

    一邊擦汗,小德子恭敬地回話。

    幾位格格相視而笑,有這樣的大賽可以欣賞,她們當然是再樂意不過了。

    於是停止嬉鬧,讓婢女們為她們整理儀容後,兩姐妹與納蘭無雙黔快樂樂地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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