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妳我就要 第3章
    俗話說——有一就有二,無三不成禮。

    單筱荔哭喪著臉,再次佇立在韋悠的小木屋外。

    爺爺當初推論的果然沒錯,她確實不是當神偷的料。身手縱使勉強能算及格,只可惜心思仍然不夠細密,才會一再地「突槌」。

    經過這一次的教訓,她已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還是安分地乖乖當個平凡人就好,甭再癡心妄想無敵女神偷的光環囉!

    仰首望著滿天星斗,她此刻的心情卻與浪漫八竿子構不著。

    凌晨兩點十分,迫於無奈,她只好又出現在昨晚才光顧過的溫馨小木屋。

    坦白說,她的確很喜歡這兒的環境,依山傍水,周圍景色非常宜人。小木屋外有座可愛的小花園,一旁的老榕樹下,還裝上了一個籐椅鞦韆,想必在此生活一定很愜意吧!

    更別提韋悠屋內的歐式鄉村風佈置,根本就是令她流連忘返的一大誘因。

    如果不是在這種窘況下,她還真希望能多來這幾次呢!

    她一整天都找不到那支玻璃鞋髮夾,想來想去就只有這裡最可疑了。悠悠歎了口氣,她掏出特殊工具來開門。

    咦,這糊塗蛋今晚居然忘了設定保全裝置,幸好她不是個趕盡殺絕的強盜,否則韋悠豈不是性命堪憂了嗎?

    「待會兒回去時再順便幫他設定吧!」她輕輕掩上大門。

    經過昨晚的摸索,今夜的她已是識途老馬,沒兩下子就逛過整個屋子一圈。

    唉,照例又只剩下主臥室沒搜了。

    那支玻璃鞋髮夾對她非常重要,價值昂貴與否倒是其次,但是卻意義非凡。

    那是媽媽留給她最珍貴的遺物,千金也難買啊!

    早知道昨晚就不應該戴出門的。

    平常她都捨不得拿出來,始終小心收藏在珠寶盒裡,只有每年一次的特殊日子才會戴上它,感覺母親依舊還陪伴在她身邊。而昨天正好就是她滿二十歲的生日,是人生中一個重要的關卡,所以她才情不自禁地戴上那髮夾來慶祝生日。

    怎知……竟樂極生悲呀!

    她下次絕對不會再那麼得意忘形了,現在真是後悔莫及。

    希望髮夾能夠像那枚紅寶石戒指一樣,讓她失而復得。她祈禱著。

    再次潛進韋悠的房內,她仍然緊張不已,深怕形跡敗露。

    見到他果然如她所願地睡得像頭死豬,單筱荔不覺鬆了口氣,遂壯起膽子。

    瞧他臉色好多了,身體應該是沒啥大礙了!她猜想著,隨即甩了甩頭。

    唉……沒空擔心他了,還是趕緊找到她的髮夾要緊。

    「在哪裡呢……」她低頭用小手電筒照著,然後趴伏在地上尋找著。

    最討厭這種大海撈針似的工作,偏偏一連兩天都讓她嘗盡了苦頭。

    真是流年不利!

    就在她幾乎快要絕望放棄時,突然喜從天降,讓她終於可以停止這折磨人的苦刑,不必再瞪突雙眼、辛苦搜尋了。

    謝天謝地。終於在床鋪旁的地上發現了心愛的髮夾,她當下差點喜極而泣。

    揉了揉跪得發麻的雙腿,她緩緩爬起身來,準備回家去休息。

    不知他燒退了沒?猶豫了片刻,她還是決定順便關心他一下。

    柔荑輕覆在他的額上,探了探體溫。看來好像已經沒事了,那她就可以放心離開囉!

    正當她準備收回手時,手腕突地一緊,被人牢牢抓住。

    在床上假寐多時的韋悠,俊眸霍地睜得異常明亮,一瞬也不瞬地瞅著她。

    「你……你不是已經睡著了嗎?!」她頓時張口結舌。

    「如果妳再不出現,我大概就會真的睡著了。」他微笑道。

    「原來你剛剛是裝睡的,太狡猾了!」她氣鼓了一張蘋果臉。

    「我這叫兵不厭詐。」他糾正。

    「為什麼要這樣整我?」她惱羞成怒。

    虧她還一直擔心著他的身體健康,誰料竟被他擺了這麼一道。

    「此言差矣。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兒可是我家,任何正常的訪客都不該在三更半夜不請自來才對。除非……是那些見不得光的宵小之輩。」

    「你、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偷了東西?」她立刻狡辯道。

    「擅闖他人住宅,即使不偷不搶,也難逃觸法網之實。」

    「那……就當我一時夢遊,誤闖了你家,馬上離開就是了嘛。」

    「小姐,妳可真會說笑。」他頓感啼笑皆非。

    「快放手啊,不然我怎麼閃人?」

    「我現在還不能放妳走。」語畢,他起身開燈,右手還緊抓著她的手腕。

    突來的刺眼光線教她微瞇起眼睛,本能地舉起另一隻手想遮住自己的臉。

    她今晚壓根兒忘了做任何變裝,實在太大意了!

    由此可證,她——單筱荔這輩子恐怕真的注定與「神偷」二字徹底無緣啦!

    「總算可以一窺妳的廬山真面目了,親愛的鑽戒大盜。」他揶揄道。

    不知怎地,他竟對她稚氣未脫的外表有些莫名的失落感。

    即使她的身上總是散發著他所鍾愛的梔子花香,讓他每每聞而忘情……

    「我不曉得你在說什麼?!」她索性裝傻。

    「雖然昨晚我的意識不太清楚,但嚴格說來,咱們今晚可算是第三次見面,倒是挺有緣的嘛!」他興味十足地說。

    雖然理智一再提醒他該對她這個小麻煩精敬而遠之,但心裡卻同樣有另一種莫名渴望的聲音正在叫囂著,讓他不由自主地想多瞭解她一點。

    有緣個屁啦!「很晚了,如果沒啥要緊的事,我也該告辭了。」

    「沒想到妳年紀輕輕的,記性卻那麼糟。」他感慨道:「我剛才不是已經說過了,現在還不能放妳走嗎?」

    「難不成你打算報警處理?」她一臉戒慎,害怕此事會驚動到爺爺。

    萬一害他老人家血壓飆高,或是心臟病復發,那可就糟了。

    「報警處理?!這個主意是不錯啦,可惜太麻煩了。況且,我也不是那對鑽戒的主人,不應該由我決定如何處置妳。」

    再說,他也實在不忍心坐視她的人生留下任何的污點,哪怕是罪有應得。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念在妳年幼無知的份上,擅闖民宅一事我可以不跟妳計較;但是一些待人處世的道理,我卻必須教導妳明白,以免妳一錯再錯。」

    「要你管!喂,還不快放開我的手,想老牛吃嫩草啊?」她故意拿話激他。

    真好笑耶,縱然她肯偷偷承認自己對他還頗有好感的,但他又不是她的誰,她幹嘛非得要像個做錯事的小學生,乖乖立正站好聆聽他的訓話啊?

    「快把我朋友的結婚戒指還來。」韋悠難得動怒地指責道:「那天因為妳的一己之私,將我朋友籌劃已久的婚禮給攪和得烏煙瘴氣,讓他們的終身大事留下了這麼一記敗筆。」

    「這件事,我……很抱歉。」自知理虧,單筱荔囁嚅道。

    他面色不豫。「妳知道嗎?那個婚禮費了姍姍跟少群多少心思,更是他們期待多時的珍貴時刻,結果卻……」他略微激動地吸了口氣又說:「而且,妳差點就鑄下難以挽回的錯誤了。」

    「呃?」她呆了下。

    「妳險些害姍姍動了胎氣啊!」幸好有驚無險。

    「抱歉……我真的不曉得那天的新娘已經懷孕了,所以才……」天呀!上帝保佑,好家在他們母子均安,否則她鐵定愧疚一輩子。

    老天明鑒,她當初真的無意傷人啊!只是一時興起,想替爺爺完成多年前的遺憾和心願,順便測試一下自己的本事罷了,根本沒考慮那麼多。

    「請妳務必完璧歸趙。」

    「啥碗糕?麻煩請講白話一點好嗎?」拜託,她的文學素養沒那麼高,別老是對她咬文嚼字嘛。

    「把『真心神話』跟其它首飾全物歸原主。」他再次勾起嘴角。「我或許可以考慮幫妳求情,請他們大人有大量,對妳網開一面。」

    「你幹嘛那麼好心?」她瞪大圓眸。「是不是別有企圖?」

    「妳想太多了。」他失笑道:「我還沒飢不擇食到會對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下手的地步。」他此言同樣也在說服自己。

    他只不過是真心想將她導回正途,絕無其它邪念呀!

    呃……應該沒有吧?!

    「你說誰是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啊?我已經成年了耶!」她立刻反駁。

    他則不發一語,滿臉狐疑地斜睇著她。

    瞧她那副稚氣未脫的小妹妹模樣,他甚至懷疑她到底高中畢業了沒呢!

    騙人!韋悠的眼神中只透露出以上兩個字。

    「你少瞧不起人,我是說真的。」

    最討厭別人「看輕」她的年齡了,因為娃娃臉向來是她最介意的致命傷。每回跟同學或朋友們出去玩,她總被旁人當作「愛哭愛跟路」的小妹妹看待,真是嘔死人啦!

    「又不是警察臨檢,妳無須謊報年齡。」他隨即失笑道。

    小女生就是這樣,老愛裝大人。這點韋悠倒是能夠理解。

    「大叔,這是我的身份證。」她塞給他。「假如你沒有老花眼的話,就請你看清楚,我真的成年了。」雖然是昨天才正式邁入二十大關。

    「喔,原來妳的名字叫做單筱荔,挺可愛的。」定睛一看後,他莞爾道。

    聞言,她匆忙收回身份證,並暗罵自己真是個大白癡,居然愚蠢得自曝身份。

    試問天底下有哪個當賊的會秀逗到自動掏出身份證,給受害者看的啊?又不是吃飽了撐著,等人家報警來抓。

    「看來妳這次真的沒有說謊。」想到她方才懊惱不已的驚慌模樣,他差點就忍俊不住。「更沒想到昨天竟是妳的二十歲生日。」

    呵,原來她並沒有他所以為的那麼幼齒,已經算是個成年人了。他莫名地開心了起來,好像突然如釋重負似的。

    總算能夠暫時擺脫誘拐未成年少女的疑慮了。韋悠暗忖。

    「你剛剛都看得一清二楚了?」她的聲音突然澀澀的。

    「嗯,包括身份證字號和住址。需要我復誦一遍嗎?」他憋笑道。

    「用不著麻煩。」她苦笑,氣若游絲。

    「對了,昨晚……謝謝妳照顧我。」若非她的幫忙,他也不可能一覺醒來就恢復元氣。「雖然我懷疑妳深夜來訪的動機非常可疑。」

    他本想當面問她昨夜那場熱吻,是否只是他個人因高燒而憑空想像的,或者真有其事?但終究還是因為難為情而暫且作罷。

    「沒什麼啦,那只不過是順便罷了。」姑且就當她是為了贖罪吧!

    誰教她那時候搶了鑽戒後亟欲脫身,不僅拿無辜的他當人質,還失手誤傷了他的頸子……最後,沒想到他竟肯以德報怨,為了救她而在教堂前摔得一身傷,讓她著實慚愧又感動不已。

    「其實妳也有善良的一面,我想……妳的本性應該不至於太壞。為什麼要犯下偷竊這種有損道德的事呢?」韋悠不解。「難道是因為生活困頓?假如有需要,我可以另外幫妳找其它正當的工作。」他誠懇地說,只希望她這只迷途羔羊能早日回歸正道,別再作踐自己。

    「像你這種上流社會的精英份子,不會因此而看不起我嗎?」她反問,不知怎地竟開始在乎起他對她的印象好壞。

    難不成她……煞到他了嗎?!

    不可能的!她搖搖頭,反射性地暗暗駁斥自己方才荒謬的想法。

    她跟他年齡差那麼多,又處於不同的社會階層,根本毫無交集嘛!

    「我相信妳只是一時迷失了,絕不是個壞孩子。」

    「我當然不是壞孩子,因為我已經成年了。」她再三強調。

    要嘛也應該說是美麗的「壞女人」才對!她暗忖。

    唉,真愛吹毛求疵。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他無奈地笑了笑。

    「總之,我認為只要妳能迷途知返,我會很樂意為妳爭取一個改過向善的機會的。」

    「大叔,你真的很愛說些教人搞不清楚的成語耶!老實說……音樂家只是你的副業,其實你的專職應該是牧師或神父之類的吧?」她斜瞄他一眼。

    「忠言逆耳,但願妳能體會我的用心良苦。」他不願意見到她越陷越深,終至萬劫不復的地步。

    好奇怪,平時他絕不是個好管閒事的人,為何獨獨替她憂心困擾呢?

    是因為看見她那張稚氣未脫的臉蛋上,卻突兀地擁有一雙令人心疼的世故眼神嗎?

    「什麼鹽和木耳的?!你又不是我的誰,管那麼多做啥?」充其量,兩人不過只有三面之緣罷了。

    「我只是關心妳,難道……妳的父母都不關心妳嗎?」他天外飛來這一句,教她當場愣住。

    「那也是我家的事,與你無關。」她一臉受傷地頂了回去。

    真討厭!幹嘛沒事在人家的傷口上灑鹽巴?沒禮貌!

    從小到大,她最忌諱的就是父母早逝這件事,誰知他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

    她偷偷地將那只行動自由的手伸進口袋,掏出一隻巴掌大的小瓶子,迅速地往他鼻端前一噴——

    「妳想幹什麼……」他震驚。

    下一秒,她便覺得左手腕上的箝制倏地一鬆,然後只見他軟綿綿地癱倒在床邊的地上,不省人事。

    「哼,誰叫你話那麼多。活該!」她扮了個鬼臉。

    本想趁機趕緊脫身的,但臨走前她還是多事地奮力將他拖回床上躺著,再順便蓋上被子,關了電燈。

    「如果你又不小心著涼感冒了,豈不枉費我昨晚那麼用心地照顧你嗎?」她洩憤似的輕捏了下他斯文白皙的俊美睡臉後,卻發現自己的視線頓時無法移開。

    手指彷彿自有意識地輕輕滑過他的睡顏,然後停留在他厚薄適中的唇瓣上。

    昨夜他們確實親吻過,雖然他是出於無意識的狀態下,可她當時卻非常清醒,那種不可思議的奇妙滋味,至今仍在她的腦海揮之不去。

    這……就是傳說中的情竇初開嗎?!

    不知不覺望著他俊逸的面容出神,她默默地坐在床沿發呆了很久,直到一道旭光投射進落地窗內,她才依依不捨地離去。

    ***

    緣分實在是很……機車的東西!

    在茫茫人海之中,最不願意重逢的人,卻往往很快地又會出現在你面前。

    單筱荔才剛發完誓,從此要與韋悠劃清界線,免得將來落得萬劫不復的可憐下場,哪知平靜的日子維持不到三天,兩人竟又再度見面了。

    「嗨,又見面了。」眼見四下無人,韋悠這才偷偷摘下墨鏡,露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溫和笑容,佇立在單筱荔面前。

    晴朗的八月天午後,剛拿著拖把走出唱片行門口的她只覺得背脊一涼。

    她是奉禿頭店長的命令,前來處理店門外走廊上的那一灘不知名路人掉落的冰淇淋殘漬,根本沒料到他竟會出現在此。

    「你怎麼會在這兒?」她頓時呆若木雞。

    「守株待兔啊。」他神色自若地說。

    多虧徵信社的幫忙,他才能順利直搗黃龍,逮住這只狡猾的小兔子。

    上次因為太過大意而著了她的道,很沒用的被迷昏了過去。本來一清醒時就想跑來找她的,但為了鬆懈她的防衛心,所以他故意忍到今天才找上她。

    「都怪我自作自受。」早知道她就別腦殘得主動把身份證拿給他看。

    她頭也不回,假裝忙碌地猛拖著騎樓的地板,對他視若無睹,希望可以藉此讓他知難而退。

    哪知他竟面不改色地戴上墨鏡,雙手環胸,根本無動於衷。

    居然如此沉得住氣?!她算是大開眼界了。

    「妳這招是行不通的。」他一臉閒適,頗有煽風點火的意味。

    「算、你、狠!」她握緊粉拳,很想直接拿拖把驅趕他。

    「我非討回我朋友的結婚戒指不可,不達目的絕不罷休。」凡事都好商量,就是他的「原則」絕不打折扣。

    「一皮天下無難事,如果我堅持不還呢?」她故意挑釁道:「有種你們就報警來抓我啊!」反正又沒有當場人贓俱獲,她怕啥呀?

    「我已經幫妳跟少群他們夫妻商量過了,他們其實也不希望繼續將此事鬧大。如果妳知過能改,肯乖乖歸還『真心神話』,他們還是願意息事寧人,給妳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

    天曉得,為了確保她不會因此而吃上官司,他可是用心良苦,費了不少唇舌才說服官少群,更透過特殊管道暫時壓下了這樁驚天竊案。甚至還向他們夫婦拍胸脯保證,自願攬下追回所有失物的這個棘手任務。

    真不知他到底是為誰辛苦為誰忙喔?!一陣感慨不禁自他心底油然而生。

    「呵,那你們就慢慢等囉!」她邊哼著歌,轉身繼續拖地。

    他的言下之意,應該是不準備報警處理,既然如此,那也就沒啥好怕的囉。她暗自竊笑著。

    「別以為這樣我就黔驢技窮了。」韋悠的態度十分堅決。「我會纏著妳不放,直到妳把東西交出來為止。」

    「大叔,可以解釋一下那個什麼驢什麼窮的,又是啥東東嗎?況且像那種貴重物品,你以為我會隨身攜帶嗎?」她回頭挑眉問。

    「沒關係,等妳下班後,我可以陪妳回家去拿。」反正他今天難得偷閒。「至於『黔驢技窮』的意思,我想就跟無計可施差不多。」

    為了要抽出空來找她,他還特別拜託經紀人把他今天所有的行程通通往前挪,因此昏天暗地的整整忙碌了兩天。

    身為知名音樂家,他不僅要忙著演奏會的準備和音樂學院的教學、演講,還得像個八面玲瓏的藝人般,受邀參加各大媒體的訪談,真是累死人啦。

    「隨便你。」她佯裝不在乎地應道,心裡其實正小鹿亂撞著。

    她暗自慶幸著托那對紅寶石戒指的福,他們才有機會結緣,她必須好好珍惜這難得的緣分才行……一旦將東西歸還後,兩人恐怕只會形同陌路人吧!

    ***

    忐忑不安地度過三個小時,好不容易捱到了下班時間,她匆匆忙忙換下制服,抓了背包就往唱片行外跑,就怕他早已等得不耐煩,先行離開了。

    呵,太好了,韋悠還在耶!

    順了順氣,她走近他,然後假裝訝異道:「沒想到你居然還沒走啊?」

    她發動老爺機車,卻故意慢慢地準備往反方向騎去。

    「慢著,我記得……妳家應該是往另一個方向走才對吧?」他微愣,急忙上前攔下她。

    「附近的百貨公司正在週年慶呀,回家前我想順便先去逛逛,替我爺爺買些東西。」這是她老早就想好的拖延戰術之一。

    「妳該不會想趁機偷溜吧?」他慢半拍地反應道:「不行……我也要跟。」他必須牢牢盯緊這個鬼靈精怪的小丫頭,免得又節外生枝。

    正當他猶豫著該不該回停車場開車時,她突然一反先前冷淡的態度,比了比機車後座示意道:「上來吧,跟屁蟲。」口氣還故意裝得很酷的樣子,實則緊張得要命。

    「妳的意思是……妳要載我?」真令他受寵若驚耶。

    原以為她會巴不得趕緊甩掉他的糾纏,豈料竟有如此天差地別的轉變。也不枉他近日來為了她的事忙碌奔波,煞費苦心啊。

    「這條路上容易塞車,騎機車去比較方便啦!而且……我臨時找不到伴陪我去逛街嘛,沒魚蝦也好囉!好歹多個人來幫忙提東西也不賴。」

    她越說越心虛了。因為這些台詞她可是偷偷在心裡練習過好幾遍了,就怕被聽出她話中有任何的期待或渴望。

    雖然心知肚明兩人各方面都相差懸殊,但她仍舊管不住自己的心,情不自禁地被他深深吸引……不單是因為他曾救過她,也因為他那不念舊惡、無條件的真摯關懷,讓她備感溫馨。

    一坐上機車,韋悠便渾身不對勁,總覺得彆扭得很。

    「不如……換我載妳吧?」他提議。

    「也好。」她簡直求之不得。

    方纔他雙手由後輕環著她的腰時,她整個人幾乎快融化了,輕飄飄地像一團棉絮,根本沒有一絲力氣可以控制好機車。

    這感覺……真是奇妙啊!

    交換位置後,他低聲吩咐道:「抓緊喔,我們要出發了。」

    「嗯。」她害羞應道,趁機將爆紅的蘋果臉兒偷偷貼在他的背上。

    老爺機車其實跑得一點也不快,可是她仍然像無尾熊般緊緊摟著他的腰,藉機拉近彼此的距離。

    至於……原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他,當然也是樂在其中囉!

    或許不知不覺間,追討「真心神話」一事,早已變質成為他想近一步認識她最冠冕堂皇的借口了吧?

    就這樣,韋悠竟成了單筱荔免費的司機兼伴遊小弟。

    到了百貨公司後,兩人極有默契、慢條斯理地逛著每一層樓、每一部門,企圖拖延回家的時間,希望能多爭取一些相處的時光。

    最不可思議的是,彼此之間縱然相差十歲,但他出口成章的「古文」與她那無厘頭的「火星語」,照常能夠溝通無礙,實在猴塞雷啊!

    氣氛如此融洽,此刻誰還記得那什麼「真心神話」?

    因為另一個「神話」,似乎正在悄悄醞釀中……

    稚嫩女神偷跟成熟的音樂才子,這對乍看之下天壤之別的組合,究竟會有什麼奇跡發生呢?答案恐怕也只有天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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