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別使壞 第九章
    翌日。

    「雪姐姐,我來擦就成了。」

    「跟我爭這個做什麼?」揚雪好笑地問:「你的手不礙事嗎?」昨天如意在廚房給熱湯燙了手,手背紅腫不說還起來水泡。

    「不礙事,不礙事。」如意連忙說道。「只是擦桌椅」

    「好了,別跟我爭了,你回房歇息吧!」

    「可是」

    「叫你去休息就去休息,別給人添麻煩。」月影大搖大擺地踏進書房。

    「你怎麼這麼說!」如意面帶委屈。

    「我說得有錯嗎?」她看了眼她裹著棉布的手。「你的手能碰水嗎?」

    「我」

    「該不會是想碰水讓自己的傷更嚴重,然後乘機裝可憐,休息大半個月吧!」月影冷哼一聲。

    「你這人說話怎麼這樣,我才沒這麼想。」如意漲紅臉。「就就算你是客人,也不能這樣誣賴」

    「那就快點去把傷養好,賴在這裡幹什麼?」她瞪著她。「等我罵你嗎?」

    「你這個」

    「如意。」揚雪柔聲打斷她未完的話語。「今天你就好好休息吧!」

    她癟了下嘴,才不甘願地說:「是。」

    等她走出去後,月影才道:「你要學著我的方式,溫柔是行不通的。」

    揚雪笑道:「是,受教了,不過你這樣很容易吃虧。」

    「吃虧?」

    「不瞭解的人會以為你蠻橫無理,卻不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

    月影一怔,彆扭道:「什麼刀子嘴豆腐心,我才不是這樣的人。」

    知道她不好意思,揚雪轉了話題。「你的舌頭好點了嗎?」

    「好很多了。」洛無央拿的藥還挺有效的,見她忙著擦拭屋裡的擺設,月影說道:「我走了。」

    「咦?這麼快就要走了?」揚雪放下濕布巾。

    「我只是路過」

    「如果沒事的話,陪我說說話行嗎?」揚雪彎起嘴角。

    月影有些不自在地點頭。「好吧!要我幫你嗎?」

    「好啊!」揚雪笑著給她一塊乾淨的布巾。「擦完這邊的櫃子就行了。」

    一邊動手擦拭,月影忽然想到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做這種活兒了,小時候她可是什麼都要做呢!

    「怎麼了?」發覺她在發呆,揚雪關心問道。

    「沒有。」她搖頭。「只是想到以前的事」

    見她盯著自己,揚雪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不對?」

    「你為什麼會喜歡我呢?」

    「喜歡你有什麼不對嗎?」

    「不是,我只是不明白。」她攬緊眉頭。「沒辦法相信吧!」

    「我喜歡你是因為你很直率,第一次見面你要我別聽大少爺的話,我覺得你是有趣的人,所以想多認識你。」她沉靜地說道。「這樣你相信嗎?」

    「我不知道。」她沉思地垂下眼。「所以還是在我相不相信如果你曾讓人騙了許多次,你還會相信人嗎?」

    「我想不會吧!」

    月影訝異地看著她。

    揚雪微笑。「我想人都是這樣的,不會因為我個性比較溫和,就不會這樣想,困擾的是你現在很想相信,又害怕對嗎?」

    她點頭,「我想相信你,也想相信洛無央,可是」

    「你不需要勉強自己現在相信。」揚雪握住她的手。「你已經踏出那一步了不是嗎?因為以前受過傷,所以才更要小心。」

    「如果又被騙呢?」

    「那就躲起來一陣子,等到自己準備好了再踏出來。」揚雪溫柔地看著她。「我不能保證往後不會有人再騙你,我只能告訴你我不會,但你不用現在相信我,慢慢來就好了。」

    月影盯著她誠摯的眼,想到了嬿蝶,然後想到了師父、洛無央

    「月影。」揚雪輕撫過她的短髮。「慢慢來吧!」

    她輕輕點個頭,心中某個角落柔軟了些。「以前也有個像你一樣對我很好像姐姐一樣的人,後來她背棄了我,所以有時候我看著你會想到她,但又覺得你們不一樣,她很強勢很有個性,你很溫柔我一直想把那些東西都拋掉,不過好像沒有我想的容易。」

    就連洛無央昨天問她,如果我真的喜歡你,你願意相信嗎?她都沒辦法肯定地回答他。

    「要拋掉過去本來就不容易。」揚雪說道。「你也不需要這麼做,你已經很努力了。」

    「嗯。」她真的很努力了嗎?有時想到師父對她的好,她就覺得自己還是做得不夠。

    「你喜歡我做的梅子嗎?」

    她點頭。

    「改天教你好嗎?」她笑問。

    月影點頭。「好。」

    「會覺得跟我說話、一起做事很勉強嗎?」

    「不會。」

    「那就好。」她的笑意加深。「我們就這樣相處,不需要想太多,有很多事只有時間能證明。」

    她的好心情感染了月影,她點點頭,說道:「好。」

    就這樣慢慢地,一點一點的前進,或許有一天她會發現自己又找到了信任人的勇氣。

    起碼她是相信師父的,這麼多年來,師父從沒有背棄她,她只要將這樣的心情慢慢擴大就行了——

    擦完書房後,洛無央正好來找她,一瞧見她,她心裡就覺得暖暖的,她想要相信這個人,想要朝他跨出那一步

    他沒問她找揚雪聊些什麼,只是習慣性地摸摸她的頭,帶她走到園子裡,說要教她應敵技巧,雖然不曉得昨天闖入的蒙面人是誰,不過月影其實不甚在意,沒多久便忘了這事。

    可洛無央卻有些介意,在意的倒不是蒙面人的身份,或他為何而來,而是月影的拳腳功夫以及應敵技巧有待加強。

    「你攻過來試試看。」

    月影吃口山楂餅,一樣是酸酸甜甜的味道,揚雪拿給她的,說是天氣熱,吃這能開胃。

    她的飯量還是沒有增加,不過倒吃了不少點心,這才發現自己還挺喜歡這種酸酸甜甜的東西。

    「我討厭練武。」她站在原地沒動。

    最勤奮練武的那段時間也就只有教她武功的師父還在的時候,這一兩年,她只是偶爾練練劍、活動活動筋骨。

    洛無央笑道:「我也不喜歡,不過該做的事還是要做。」

    「我以後隨身帶劍就是了。」

    「這是兩回事。」他拭去她嘴角的餅屑。「與人過招時,我不要求你勝,可起碼要懂得自保,要懂得退,你卻老想跟對方同歸於盡。」

    「我什麼時候這樣了?」

    「在威遠鏢局,你的眼睛被傷,劍被砍斷時,那時候你」

    「我沒有要跟她同歸於盡。」她立刻道。「我沒有那樣想。」

    「你的肩膀被刺中時,你沒有後退還往前讓劍刺穿。」

    「那是因為我的劍已經斷了,所以我必須擋下她」

    「用身體當盾牌?」他不以為然地挑起眉。「除了這個你沒想到別的方法嗎?」

    她瞪他一眼。「好,你高明是不是,你說來聽聽。」

    「那時候你根本沒聽見我叫你退下對不對。」瞧著她訝異的表情,他知道自己說對了。

    「你完全忘了我在那裡,這次也是一樣,你跟蒙面人對打的時候,明知道打不過,為什麼不喊救命,或是叫我的名字,你拿著匕首想跟一把大刀決生死嗎?」

    她垂下眼,沒說話。

    「教你武功的師父,用這種方式教你?」

    她點頭。「如果要贏,我就不能想著怎麼保全自己。」

    他歎口氣,輕撫她的發。「我會讓你把這觀念扭過來,在我們家,第一件事想的都是自己,學武也一樣,要保全的永遠是自己,該死的永遠是敵人,沒有同歸於盡這種東西,就算要死,也要比對方晚死。」

    她勾起笑。

    「所以你要把以前應敵的方式拋下,換成我們家的,明白嗎?」

    「昨天我雖然沒喊你,可有想到你怎麼不趕快出現,平常都陰魂不散的,真需要你的時候不知跑哪兒去了?」

    這樣說來,她心中應該也算有他吧!雖然她還沒弄清自己對他是什麼樣的感情,但與他在一起已不像一開始那樣排斥討厭。

    「我可沒有『通心術』,能知你在心裡喊我。」他微笑道。「還是用喊的,我才能接收到。」

    她點頭。「不過有劍我就不用喊你了。」

    他忍不住笑道:「你對你的劍法還真有信心,可也不能因為這樣,其它的就不思長進。」

    她瞄他一眼。「你這樣跟惠敬師伯很像。」

    他好笑道:「反正無事可做,練練拳腳也無所謂。」

    「我又沒說不練。」她吃下最後一口山楂餅。「不過我先警告你,師父說過我天資聰穎,是練武奇才,哪天你成了我的手下敗將,可別後悔。」

    他朗聲而笑,還真敢講,一點都不害臊。

    「我等著那一天來。」

    「那就來吧!」她朝他打去。

    洛無央輕鬆地擋下她的拳頭,開始教導她與人貼身打時,該注意哪些地方。

    一個上午,就在練武中度過,雖然身體很累,不過心情卻很愉快,洛無央不像師父那樣嚴厲,因此心情是很輕鬆的。

    「明天我們就離開這兒。」

    月影正在拭汗,聽見這話立刻道:「明天?這麼快,不能留在這兒嗎?」

    洛無央好笑道:「怎麼突然喜歡這兒了,之前不就告訴過你我們只是暫時住這兒嗎?我還得把紅雨劍拿回莊裡。」

    「可是揚雪說要教我怎麼醃梅子。」

    他笑道:「那就等我把劍送回去後,再回來這兒就成了。」

    她蹙起眉頭。「反正紅雨劍又不會不見,什麼時候送回去不是一樣。」

    「我答應爺爺的期限快到了,再不走就趕不上了。」

    原本他並沒打算來這兒,當初的計劃是一拿到紅雨劍就直接回青鳳莊,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橫生出這許多枝節。

    會中途來這兒不過是想留下她,他不能放任她一個人就此走掉,若真的就此別過,他隱約覺得兩人不會再見面了。

    一來是江湖凶險,她能否存活是其一,再者在他看來那時的她已經放棄自己,他不能那樣子丟下她。

    「為什麼要訂期限?」她疑惑地看著他。

    「這件事說來話長,簡單說就是一種交換條件,我替他把劍拿回去,他得放我一年自由,不能再管我的事。」

    她更納悶了。「他很愛管閒事嗎?」

    他正經道:「他是愛管閒事的臭老頭。」

    這是她第一次聽他這樣說他爺爺,忍不住笑了出來。

    「那就別管那個臭老頭了。」

    「每個人都想把他踢開,可是沒辦法。」

    「為什麼?」

    「因為他最老、最大,武功又沒人贏得過他,更麻煩的是我得叫他爺爺,他是我爹的爹」他無奈地聳了下肩。「血緣這種東西就是這樣,像孫悟空頭上的緊箍咒,不是你要拔就拔得下來的。」

    她還是無法理解。「我可不聽他的。」她把醜話先說在前頭。

    他笑了笑。「我沒要讓你們見面,把劍送回去以後,我們就離開。」

    「你爺爺真的那麼討人厭?」

    「非常討人厭。」他加強語氣。「好了,不說他了,免得午飯吃不下。」他拍了下她的頭。「去洗把臉,該吃飯了。」

    「講了好幾次了,別把我當小孩子。」她不滿地看著他。

    「好吧!以後不拍你頭了,改成這樣」他傾身在她唇上親了下。

    她難為情地推他,面色緋紅。「你」

    「這樣好點吧?」他故意問。

    他眼中得意的神情讓她不服輸的個性跑了出來。

    「別以為這樣你就贏了。」

    她突然抓住他的領子將他往下拉,踮腳親上他的嘴。

    他驚訝地看著她,她鬆開手,忍不住露出笑。

    「去洗個臉,準備用膳了。」她學他的口氣。

    他朗笑出聲,在她趾高氣昂地轉身離開時,將她拉進懷中。

    她的臉撞上他的胸膛,抬起頭正想罵人時,他的嘴壓了下來。

    這回不像前兩次那樣短促、輕盈,他慢慢地吻著她的唇瓣,在她嘴上試探地移動、探索。

    她的臉面染了一層又一層的紅,當他的舌鑽入她唇內時,她眨了眨眼,感覺好奇怪,但是不討厭

    他像太陽一般烤著她的身體,讓她由裡到外熱了起來,她再次眨眼,恍恍惚惚地抬起手環上他的背。

    良久,他才抬起頭來,撫著她泛紅的雙頰。

    「你嘴裡有山楂的味道。」他微笑地吻著她的唇角。「酸酸甜甜的。」

    她的臉更紅了。「你這好色鬼。」

    他笑了起來,「當個好色鬼也沒什麼不好。」他故意用力抱緊她。

    「你做什麼,這麼熱的天,都要熱昏了。」更別說身上還流著汗。

    「也是。」他鬆開手。

    「我去洗把臉,你也快去吧!」她紅著臉,急匆匆離去。

    知道她害羞,他笑著沒攔她,能見到她越來越多樣的表情,他感到很高興,因為這是一種好現象,表示她在他身邊越來越自在。

    而這時的月影已跑到園子另一頭的井水邊,紅著臉打了一盆水。

    「在他面前好像開始居下風。」她摸摸發燙的臉。

    這樣可不行,她的好勝心一下被挑起,怎麼因為一點小事就害羞成這樣,以前在青樓時她還瞧過更露骨的事,那時都能面不改色,現在卻動不動就變成猴子屁股,實在窩囊。

    就在她胡思亂想著一會兒見面要怎麼扳回顏面時,突然,她聽見有個聲音「咻」地飛來。

    她本能地閃開,一支箭就射在她剛剛站著的位子。

    她反射地抬頭看,只見屋頂有個人影飛快隱沒,難道又是昨天那蒙面人搞的鬼?

    她往地上的箭矢瞧去,發現箭上繫了一張紙條與一個小布袋,她連忙將箭拉起,解開紙條,看裡頭寫了什麼。

    水月庵大小尼姑的玉煞宮手上,若要她們活命,今晚子時三刻帶著紅雨劍到城外三里坡,只准一人前來,此事若洩漏與第三人,惠良項上人頭不保。

    憤怒霎時溢滿月影的胸口,可惡,是燕秋霜,她壓下怒火,緊張地拉開布袋,一條念珠躺在裡頭,是師父從不離身的念珠。

    「可惡,可惡」月影將紙撕得粉碎。

    怎麼辦?

    當下她有一股衝動想躍上屋頂,追著剛剛的可疑人物,但她及時阻止了自己,現在為時已晚,就算她上了屋頂,那人肯定不見了。

    她在井邊焦急地踱步,該怎麼辦?

    師父她們一行人真的被抓走了嗎?會不會是騙她的?可這念珠明明是師父的隨身物

    如果不親自證實師父的安全,她不會安心的,對方要的是紅雨劍,她只要把紅雨劍送過去

    不可能,紅雨劍在洛無央手上,她怎麼開口跟他說雖然她想找他商量,但是紙條上頭寫著不許她說出去,她不能拿師父的性命冒險。

    這裡說不定有敵方的人在監視她,萬一她莽撞地跑去告訴洛無央,不就危害到師父的安全了嗎?

    想到自己方才是那樣雀躍,那樣高興,可現在

    到底該怎麼辦?

    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在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想要伸出手抓住什麼時,卻又要落空了嗎?——

    咚咚咚——當

    三更了。更夫打梆的聲音一響,月影已由床上爬起,身上穿這夜行衣,快速蒙上臉後,悄悄地走出房。

    洛無央應該已經睡了吧!用完晚膳後,他找她喝茶下棋,原本她是沒閒情逸致做這等事,但轉念想到這或許是她的大好機會所以就答應了。

    論拳腳功夫她是絕打不贏洛無央的,所以要從他手上搶下紅雨劍是絕無希望,有好幾次她都想告訴他師父讓人擄走,有性命之憂,可話到嘴邊卻又嚥了回去。

    她不能再多想了,要做就要快,如果順利的話,說不定在他醒來前,事情已經解決了。

    她溜進他房裡,無聲取下他掛在床邊的劍。

    「對不起,我很快就拿來還你。」她輕聲說了一句。

    她真的不想這麼做,可騎虎難下。

    「哪來的偷兒這麼有禮貌?」

    糟糕,她就知道會這樣,他不是吃了蒙汗藥嗎?怎麼還好好的?

    正想奪窗而出,他的手已扣上她的肩膀,她手腕一轉,劍鞘打上他的手臂,她想乘機離開,他卻再次擋在她的身前。

    「想去哪兒?」

    房裡沒有光,瞧不出他臉上的表情,她揣測著他是否已經知道她的身份了?他並沒有再朝她攻來,似乎在等待她的行動。

    想到師父,她再次試圖往外衝,可卻老是讓他攔下,她不想拔劍相向,可這樣耗著也不是辦法,到底該怎麼辦呢?

    「怎麼不出招?」

    聽見他嘲諷的語氣,她牙一咬,以劍鞘打向他的肩,沒想卻讓他一把握住,她不能讓他將劍奪回去,所以只能拔劍。

    她一面往後退一面盯著他的動作,暗自希望他不要再上前了,但他卻不斷逼近,而不管她往哪個方向逃,他總會擋住她的去向。

    「怎麼,有劍在手上不用嗎?」

    他挑釁的語氣讓她皺下眉頭,這可惡的混蛋,她若真的使劍的話,他現在一條命早沒了。

    「這樣的話,我只好把劍拿回來了。」

    她以劍指著他。「別過來。」她壓低聲音。

    「怎麼,出招啊?」

    她不停往後退。「別逼我。」

    「你這樣是沒辦法從我手上奪走紅雨劍的,月影。」

    她惱道:「你早知道是我了。」

    「你的身形我怎麼可能認不出來。」

    房裡這麼暗,他也瞧得出來?

    「為什麼要偷劍,我以為你對紅雨劍沒興趣。」

    「我……」她頓了下。「我只是借一下,很快就還你。」

    「借?說得真好聽,明明就是偷。」

    「你到底借不借?」她惱道。

    「說個原因我再考慮看看。」

    「我不能說。」她往旁移動。「我會拿回來的。」

    「不說原因可不能放你走。」

    「不要再過來,我真的會動手。」她喝止。

    「那就動手。」他又往她移動一步,直到劍尖指著他的胸口。

    他故意的。「你……」她生氣地抬腿踢他。

    「不用劍你是贏不了的。」他毫不留情地說。

    「我不想傷你,這樣吧!十招之內你勝不了我,就讓我把劍帶走。」她只能想出這個辦法了。

    他勾起嘴角,「可以。」

    月影揚劍朝他攻去,洛無央以劍鞘抵擋她的招式,兩人你來我往,因為都沒有使出真功夫,所以就這樣僵著。

    「再這樣下去,就算打到明天,你也贏不了我。」

    想到師父,月影只好加快劍法,沒想到他去沒有認真與她對打,當她發現他並不打算閃躲她的劍時,已經慢了一步

    利劍刺穿了他的左肩。

    「啊……」

    叫出聲的不是受傷的人,而是傷人的月影。

    「你為什麼不躲?!」

    她一拔劍,鮮血瞬間染紅白色單衣。

    「你為什麼啊……」她生氣地喊,眼淚就這樣掉下來。

    「好久沒受傷了。」他苦笑一聲,「還挺疼的。」

    「你還講這種話。」她急忙幫他止血。

    「別哭,」他輕摟著她。「沒什麼,只是流了點血而已。」

    「才怪……」

    「好了,別傻呼呼地直哭。」他取笑道。

    「我才沒有傻呼呼……」

    「如果不傻怎麼會哭成這樣。」他撫過她濕潤的臉龐。

    「……對不起……」

    「沒關係。」他傾身親吻她的臉。

    她沒說話,只是落淚。

    「過來。」他將她攬入懷中。「好了,真的想哭就哭個痛快。」

    「……我才不要……」她哽咽著。

    「你不是只有一個人的,不需要扛起所有的事。」他撫摸她的短髮。「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你為什麼需要紅雨劍?」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後,才低聲道:「師父她們被人給抓走了。」

    事已至此,她也無法再瞞了,只好將今天下午發生的事都告訴他。

    「我就是擔心這樣的事發生,所以才不回水月庵,跟師父她們切斷關係,可是……最後還是連累師父……」

    「別這樣想。」他輕吻著她的額頭。「嫌自己肩上背的東西還不夠多嗎?該是別人背的,就不用硬是搶過來扛。」

    她微蹙眉心,想著他的話。

    「是玉煞宮綁了師太她們,又沒人架著她們的脖子做,你急著幫她們解套做什麼?」

    「可若不是我殺了玉煞宮的人……」

    「你看,又來了。」他點了下她的鼻頭。「在江湖上即使彼此沒有恩怨也能互相殺戮,那天在客棧燕秋霜是存心找麻煩,就算你不殺那些人,結果還是不會變,她一樣找水月庵麻煩。」

    「我本來以為殺了那些人,然後跟師父劃清關係,這樣燕秋霜就只會衝著我一個人來,結果……」

    「她對你的武功有興趣,不管你怎麼做,她都會來探你的底的。」

    她垂下頭。「這種事到底什麼時候才會結束?」

    「會結束的。」他輕聲道。

    「……我是不是……沒有資格得到幸福……」

    他詫異道:「你怎麼會這麼想?」

    「每次我覺得有人開始對我好,開始喜歡我,過沒多久……那個希望就幻滅了,我努力地想要做好,努力地燒飯提水,在舅舅家、在叔叔家,都很努力。他們都誇我能幹,都說我好,可最後還是把我送走了,我每天晚上都想自己哪裡做得不好,他們說多一口人吃飯,養不起我,我忍著不吃飯,挨餓也沒關係……」她的淚再次滑落。

    他抱緊她,心疼地不知該說什麼,這就是她總是吃得那麼少的原因嗎?

    「等我灰心的時候,讓我遇到了嬿蝶,那時我好高興,小心翼翼地,她說什麼我都聽,要跟羅大爺走的前一晚上我偷聽到他們兩人說話,嬿蝶說她會哄著我,叫羅大爺不用擔心,因為她說的話我都會聽,我一定會好好的服侍他,第二天離開的時候我偷藏了一把匕首,中途我有好多次溜走的機會,可是我沒有,我想我一定是聽錯了,嬿蝶這麼聰明,對我這麼好,她肯定有別的計劃……可錯的是我,嬿蝶還是把我帶到那男的房裡,她開口哄我的時候,我哭了,那男的扯著我的衣裳,我要嬿蝶救我,她卻把頭撇開……轉身走了出去……」

    她的淚浸濕了他的脖子,除了抱著她,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她所受的苦與委屈他沒有辦法為她抹去……

    「都過去了。」他親吻她的臉。

    她搖頭。「這一年來我開始想著自己總算抓到了一點幸福,過去那些事都遠離我了,就算師父不許我出家,我就是賴著,她能拿我怎麼樣,前些年我仗著自己功夫高,任意妄為,給她們添了很多麻煩,因為我認定師父總有一天也會背棄我,既然這樣,我何必去迎合他們……我會這樣想不就是因為過去那些事影響了我嗎?我以為把它們都拋在腦後了,可是它們還是一直跟著我……如果先遇到師父就好了,那樣我一定很快樂,我會乖乖的,很聽話的……」

    「那可不行。」他打斷她呢喃的話語。「雖然這樣說或許顯得我自私,但如果你先遇上了師太,我們就不會像現在一樣在一起了。」

    淚水滑下她的眼眶。「但是我傷了你……或許我不是一個吉利的人,如果我們在一起,說不定會害你沒命,那樣……我寧可一個人……在山裡孤獨地死掉……」

    「你太小看我了。」他輕吻她的嘴唇。「如果你這叫不吉利,我們家的人每個都可以稱作煞星了。」

    「我跟你說真的……」

    「我也是認真的,以後我會慢慢說給你聽。」他捧著她的臉。「聽好,你不會給我任何不幸,你只是太害怕了,怕擁有了又失去。」

    她眨下淚水。「我很……很怕……」

    「我知道。」他溫柔地覆上她的嘴,輕輕地摩挲她的唇瓣,嘗到淚水的鹹味。「你不是孤單一個人,你有我,有惠良師太,有師姐師妹們,還有揚雪,她也喜歡你。」

    她低泣著點頭。

    「你不需要迎合我,迎合任何人,就做你自己。」他擦去她的眼淚。「還有多吃點飯,把自己養得胖些,這樣就夠了。」

    她再次頷首。

    「至於師太她們,你先冷靜下來,別慌,我想她們暫不會有危險。」他溫言道:「別亂了自己的陣腳。」

    雖然還是很不安,但她提醒自己洛無央說得沒錯,她得冷靜下來,如果她們真想要紅雨劍,應該不會傷害人質。

    「為什麼她們要綁走師父?」她煩躁地走來走去。「紅雨劍在你手上,要綁也是綁你的家人朋友。」

    「大概是看到我們在一起吧!要說連累也是我連累你……」

    「才不是這樣。」月影打斷他的話。「是燕秋霜故意找我麻煩,糟了,現在再不趕去,就要來不及了。」

    「那你快去吧!」他摸摸她的頭。

    「我會把劍拿回來還你的。」她保證道。

    「知道了,快走吧!免得趕不上時間。」

    聽見這話,月影不敢再拖延,她抹乾眼淚,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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