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你弟弟?! 第 3 章
    「不要碰我姐姐!你聽清楚了沒有?!」祁浩單手將一個尖嘴猴腮的男生甩上冰冷的牆,發出一聲悶響。媽的!這副德性也敢接近他姐?!還霸王硬上弓地拉了她的手?!聽說這小子是有點來頭,他倒要看看這來頭有多大!

    「你、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誰?!敢、敢插手老……」「子」字還未出口,便被祁浩一拳打歪了嘴。

    「這正是我要問你的話!」祁浩一手提起他的領子,冷聲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誰?!」緊接著,他單膝對準這男生的胯下一頂,痛得那個男生縮在地上慘叫不止。

    「記清楚了!」 祁浩一腳踩上他的脊背,力道毫不留情,「今天本少爺心情好,暫且饒了你。以後,你若再敢出現在祁欣嵐的視線範圍之內,我就送你上西天!」

    而地上的人,已沒有任何力氣來回答他了。

    午後的樹陰下,祁欣嵐的身邊照例是黏著柳湘玉。時間總在不經意間流過,待她回神,才發現柳湘玉在她身旁已近六年之久。雖還是會煩柳湘玉的八卦功,但習慣成自然,久了也就麻木了。

    記得兩年前有一段時間傳言郁文與她在交往,把柳湘玉給弄得又哭又笑,卻還是纏在她身邊。罵也罵了,諷也諷了,但人家不走,她又有什麼辦法?問柳湘玉原因,人家卻只回了一句「跟在你身邊安心舒服」。隨便吧,她亦不是強求的人,無所謂了。

    恐怖的是,柳湘玉自祁浩進高一後又開始瘋狂地迷戀起他來,每每跟在她身後,只巴望著見他一面,弄得兩姐弟煩不勝煩。像今天,她只是來等阿浩回家,柳湘玉卻也在大假日的游到公園來硬是與她個來「巧遇」,真可謂是孽緣不斷!

    「哇!好帥喔!欣嵐!欣嵐!我快暈了……怎麼辦……你弟真超炫一把的……」說著她就往祁欣嵐的方向粘了過去,卻被祁欣嵐本能地避開了碰觸。

    「什麼嘛!」柳湘玉委屈地撫著因撲空而跌到的額,「靠一下有什麼關係,你就只抱你弟……」

    「是又怎樣?」她淡淡地將視線轉向籃球場上正教人街舞的祁浩。今天的他,確實是很有精神,寬鬆的T恤、長褲,反戴著的棒球帽和乾淨的NIKE球鞋。她發現還是喜歡看他這樣穿,很有朝氣。

    他的性格,又成熟了些。她就這麼看著他,從很小很小的時候看起,看到他一點一點地長大,以後,也會看著他立業成家吧?思及此,祁欣嵐的胸口一陣糾痛。她對他,有佔有慾。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自私地束縛他一輩子。她不能讓心底骯髒的慾望拖累了他,他應屬於自由的長空!即使……那代表著他將飛離她的懷抱。

    自從他進了她所屬的高中,關於祁浩受男、女生歡迎的說法便由柳湘玉處源源不絕地流入她的腦中。是的,他能力強、學習好,是精英中的精英,但他換女朋友的速度也是一等一的。雖然,他從沒讓她看見過他任何一屆女友,但也從未否認過他與女生們的關係。

    他只是問她:「你在乎嗎?」

    她想點頭,可當時卻一動也不能動。

    「姐,你要我和她們保持距離嗎?」他又問。

    她這次動了,卻是搖頭。讓他走自己想走的路吧!她願化為一座守望塔,永遠在原地等待。等待著有一天他困了、倦了,至少還有她的懷抱可以歇息。

    在場中玩興正濃的他注意到了她的視線,冷不防將手中籃球往身後一扔,然後一個漂亮的後空翻再以單手接住,順勢將球由肩膀從右手靈巧地度至左手,單指頂住。

    他自信滿滿地回視她,臉上的笑容好燦爛、好燦爛……幾乎令她目眩。

    「哇!超級帥!」柳湘玉後知後覺地驚呼道。

    「姐,累了嗎?」他揚著笑,小步跑過來,蹲在她的身前,「看我一下午了,不膩呀?」

    「不膩。」一輩子也不膩,她卻無法說出口,只是習慣性地從背包中取出手帕為他拭汗,「還玩嗎?」

    「不玩了。」他回身向場上的人比了個「over」的手勢,再將手中的礦泉水擰開瓶蓋後遞給她,「再玩下去怕你會中暑。」大熱天的,他玩也玩得不安心。

    「哪那麼容易中暑呀!」輕啜一口涼水,祁欣嵐不敢苟同地瞪他,「本小姐只是不喜歡運動,又不是弱不禁風。」

    「我就是要把你當成『弱不禁風』,否則,我這麼健康的身體不是英雄無用武之地了嗎?連個可以保護的人也沒有,那也不慘了點?」

    祁欣嵐被他的可憐樣逗笑,「好了,回家吧,媽媽不是說回來吃晚飯嗎?」她緩緩站起,卻因為坐太久,頭仍昏眩不已。

    祁浩利落地打橫抱起她,笑道:「瞧,這不叫『弱不禁風』又叫什麼?」

    「哼!」祁欣嵐不服氣地將頭依在他肩上,像是決意不再理他。

    「看我能不能這樣抱你回家?」

    祁欣嵐仍是不吭氣搭理他。

    夕陽西下,將他們依偎的身影拉得好長,依稀彷彿,一雙玉臂悄悄地環上了他的肩……

    呆在原地半晌的柳湘玉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這下,她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一直覺得這兩姐弟相處時怪怪的。那樣、他們那樣的相處,一點兒也不像「姐弟」,那分明是一雙小情人嘛!

    每次有大人回來,家裡的氣氛就會變得比以往更悶。曾幾何時,這裡也只是兩姐弟輕鬆愜意的港灣,而非「家人」團聚的地方了。慶幸的是,他們至少擁有彼此。

    不過,張莉也只是回家拿一些證件而已。她已經準備出國,短時間內不會回來。

    餐桌上,氣氛異常地沉悶。

    「浩浩。」張莉突然開口叫他。

    「媽,什麼事?」在母親面前,他乖順聽話的形象一直扮演得很好。

    「你要不要出國留學?昨天你爸爸在電話中提起,我想也不錯。你不像欣嵐就要參加高考了,年紀又比較小,出去可能要好一些。」

    「媽,我想在高考之後再去國外讀大學,這樣底子也紮實些。」他是打算能拖則拖。開玩笑,欣嵐還在家呢!他怎麼可能走?

    「嗯,你自己決定也好。」張莉對於子女一向不很關心。管他們變成什麼樣,還是她自己的生活要緊。

    祁浩偷偷向祁欣嵐使了個只有兩人才懂的眼色,隨後胡亂扒了幾口飯就起身上樓了。不一會,祁欣嵐也放下了碗。

    「媽,我吃飽了。」

    「欣嵐。」張莉叫住欲走的她。

    「有事嗎?」她生疏有禮地道。

    「你,今年也有十八了吧?」

    「十七。快十八了。」

    張莉點了點頭,「長得還真漂亮,那以後我就不用擔心了。」

    「擔心什麼?」她輕問,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

    「聯姻嘛!上流的小姐都這樣的。好了,你上樓吧!」張莉揮揮手,表示不再搭理她。沒有看見的,是祁欣嵐轉身背過她時唇角那抹不屑的冷笑。

    祁浩是個很沒有安全感的人,看他的房間就知道。別人總會想,像他這樣的男孩,房間裡一定亂七八糟、且亂中有序。但這樣想是錯的,他的房間看一看去空蕩蕩的,一塵不染。他不敢在裡面多加一件陌生的東西,也不會放亂任何一件。因為,他怕失衡。

    很小的時候,那時爸媽還待在家裡,每天都是不停不停地吵,而他又很調皮,總被氣急的媽媽遷怒地關進廚房邊的黑屋子裡。所以,他對黑暗至今仍無法習慣。小時候他們的感情不算好,他睡覺時就把房間的燈開得通明。大一點後,他便去她的房間睡。

    他說「姐,你身上好溫暖。」聽得她心酸。她的傻弟弟啊,總是那麼不會保護自己。所以,她又怎能丟下他獨自遠走呢?她要做他的守望塔啊,她要放他高飛,她要當他睏倦時的依靠……

    她知道,她與他的這趟列車是永遠也無法到達終點的。但,她不願做中途下車的那一個。她會靜靜地等,等他離開她,然後看著他遠走的背影。她不會讓他感到一絲背叛的痛苦。為此,她可以傷害任何人。

    輕輕推開自己臥室的門,她知道他在裡面。他總是喜歡窩在她的房間,然後將她的東西弄得一團亂,但他又總能知道每件東西的位置。

    這時,他已經洗了個澡、換上了睡衣,像個孩子似的鑽進她的被窩裡趴著翻看雜誌。

    「臭小孩!」她氣呼呼地上前罵他,「你頭髮上的水全滴到床上了,今晚怎麼睡啊!」

    「那我睡濕的一邊嘛!」他委屈地嘟囔,這才後知後覺地拿起一旁的浴巾開始擦頭髮。

    「我來。」她坐上床,接過他手中的浴巾,幫他擦拭著柔軟的濕發。祁浩則順勢移到她腿上躺著,像只被餵飽的貓瞇一樣發出滿足的咕噥。

    他,真的很喜歡貼近她呢。那麼,沒有她,他又會怎樣呢?她看著祁浩趴在自己腿上,慵懶地翻弄著手上的籃球雜誌,眼眶裡卻不由一酸。她的弟弟,真是有很多毛病。擦頭髮時總是弄得水珠飛濺;睡覺的時候總喜歡抱著個東西;每天早上總是左賴右賴地才肯起床;心情不好時就不顧後果地見人就揍……他任性、好強,還有一堆的怪癖……可是,他還是她最可愛的弟弟。

    祁欣嵐伸出手指,輕輕地揉弄他的臉頰。嘿,好軟。

    「姐,你幹嗎?」他抬起臉,神色迷濛地看著她。

    「你好像小孩子哦。」真希望他一輩子都是小孩子,真希望他們永遠都不要長大,那就可以不用分開了。

    「姐,我不是小孩子。」他淺笑著伸出手,在她頸間輕輕滑動,「我長大了,」他的眼神一沉,以一種她不懂的熱切凝視著她,啞聲道:「我會很多事情,」他的指尖伸進她的唇瓣,「你想知道嗎?想嗎?」他的嗓音沙啞魅惑,像是要將純真無邪的孩子誘入不可知的漩渦。

    一陣戰慄從她的腳尖升至髮梢,她渾身的每一寸肌膚都因他而發燙。想貼近他,更近,想溶入他的身體,與他合而為一。

    可怕的慾望!祁欣嵐閉上了雙眼。她幾乎已無法克制要碰他的衝動。但是,她卻必須是那個理智的人!僵硬的唇瓣忽然浮現出一抹惡作劇的笑容,伴隨著她輕輕一咬的是祁浩痛呼的慘叫。

    「姐!你幹嗎啦!好痛哦!」他可憐兮兮地抽回手指含到嘴裡。

    「痛死你活該!要長大你還早得很呢!」她用力地捏捏他的鼻子。

    「啊!我要死了啦!爹不疼娘不愛,現在連姐都欺負我!嗚……」他有模有樣地埋進被子裡「嚎啕大哭」,肩膀還一抖一抖的。

    「你早死早超生啦!」她毫不留情地一掌拍上他的頭。

    「姐,」他側過臉,眼中還真有兩泡淚,「你真這麼對我?」問得好不傷心。

    「你再給我『哭』下去,就沒份!」她得意洋洋地從床頭櫃中拿出一片巧克力,在他眼前搖來晃去。

    果不其然,他立刻抹了淚水,一本正經地爬起來,「我要吃。」

    「你繼續傷心嘛!」她剝了皮就往口裡丟。

    「姐!我要啦!」他撒嬌似的抱住她,「你不可以這麼殘忍!」

    「好啊,你張開嘴。」她眼眸一柔。

    「不要。」他倔氣地環住她的腰,「我要自己來。」語畢,他的唇順利地印上她的。

    祁欣嵐已是高三的學生,雖然她的成績很好,但面臨高考,學校的補習仍是要參加的。於是從今天起以後大半年的時間,都只有祁浩一個人孤單地回家。

    他現在的心情極為不爽,連家裡的車也沒叫,打算自己用走的回去。時間這麼多,他幹嗎去啊!姐也真是的,都叫她考本市的大學了,還參加補習幹嗎啊?真氣人!

    率性地將書包甩到身後,祁浩優美的唇線抿得死緊。雙眼卻在瞄到一旁的公車站牌時,奇異地憂鬱起來。一個轉身,他走向了少人的小道。長著青苔的石板路,小巷中只有他一個人的腳步聲。

    很久了吧?這樣獨自回家的日子。平時,他總是習慣性地黏在姐的身旁,總是在她身上去尋求一份溫暖。曾幾何時,一個人過的日子變得陌生而遙不可及了。那麼,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呢?

    光是想,他的雙膝就不禁快因疼痛而跪下。不!他絕不放她走!絕不!獨自一人走了好久,一路上好黑、好冷,他不要再找下去!即使全世界都遺棄他!即使被所有人唾罵!即使違背倫常!他也不放手!他只有她,也只要她!

    無奈地仰天長吁一口氣,他不禁開始嗤笑起自己的陰鬱了。有什麼好害怕的呢?如果一個人盡一切力量想去得到一件東西,又怎會得不到?他的不確定只來自於她、她的心。可,姐,你不是疼我嗎?你不是最喜歡我嗎?你說過的,只要是我想要的,你都會支持我。

    那麼,姐,我要你。

    「好嗎?「好嗎?」他無聲地靠在牆面上。這一刻,臉上的笑容好稚氣。

    「祁浩!」一聲不算威嚴的暴喝打斷了他的思緒,祁浩不悅地看向聲源處。哦,原來是那「尖嘴猴腮」招了人馬向他報仇了。嘖嘖,連兵帶將,才十幾個癟腳小子。遇上他今天不爽,該他們死!

    「有事?」祁浩僅一挑眉,十足十的不屑。

    「臭小子!上回頂得我差點不舉,我非整死你!?尖嘴猴腮怒氣滔天地狂嘯。

    「啊?還是『差點』?嘖,看來這回我得把力道再算準些了。」他懶懶地伸伸雙臂,擺明不將這些角色放在眼裡。

    「還敢給老子嘴硬?我就不信你一個公子哥兒能扳得倒我們這些老江湖!兄弟們,給我上!」

    面對著來勢洶洶地攻勢,祁浩斂起了笑容,修長的眸子猛地銳利起來。他不急不緩地將書包放到一個較乾淨的地方,再騰出一手、開始慢條斯理地解開上衣的扣子。這是他每次打狠架時必定會有的動作,因為他不想把外套弄髒,這樣即使受再重的傷也可以借由乾淨的外衣掩飾。他不讓她看見他的傷,不讓她知道他打架,只是為了不讓她難過。

    可現在,他的這個動作卻讓一湧而上欲攻擊他的人猛地打了退堂鼓。

    「啊……你、你是浩哥!」一名小混混的話讓這幫「老江湖」剎時一片死寂。

    「眼力不錯嘛,小子!」祁浩百無聊賴地重又扣上衣服,知道今天是甭想借打架來洩氣了。除非這幫二愣子向天借膽,否則哪敢對他動手?!

    「你……真是『浩哥』?!」尖嘴猴腮簡直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他竟惹上了地下龍頭?!還敢去招惹他姐姐?!早有耳聞道上的一句戲言——「什麼女人都能碰,就是不能碰浩哥最寶貝的姐姐」,想死得淒慘無比的變態例外。

    「浩哥」的名號在道上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可見過他的人卻是少之又少。惟一的特點是,他在打群架前,一定會慢條斯理地脫外套,而且動作還十分的文雅高貴。可誰也不會想到,被譽為「全才少年」的祁浩竟就是那個縱橫黑道的「浩哥」?!

    「有意見的話衝我來呀!老子今天他媽的正好不爽!」祁浩本是囂張慣了又耐不住氣的人,有人供他消火最好。

    「小、小弟不敢!」寧可信其是嘛!尖嘴猴腮立刻狗腿地上前巴結道:「浩哥,以前小弟是狗眼不識泰山,大哥就全大人大量地忘了吧。小弟聽說大哥酷愛賽車,家裡的車行正好到了一台炫的,當是小弟賠禮的,還請大哥賞臉帶小弟一塊飆車。」他這番言詞是極盡吹捧討好之能事,給足了祁浩面子。

    正巧祁浩閒著無處去,便索性一口答應,「今天我就饒你一次,走!今晚帶你去見識見識!」許久沒有飆車泡吧了,他正想好好放鬆一下。

    任何一座城市,都有它不可見人的陰暗面存在。越是繁華,越是彰顯。就像一個人不可能永遠生活在刻板與繁忙之中,越是疲累,就是渴望解脫。

    在紅燈區、在少人的車速路段上,一群少年將機車的引擎踩得轟隆作響,排氣管的焦煙直冒。直待為首的紅衣少年手勢一揮,眾騎士便在他的帶領之下如箭射出,竟爭高下。

    紅衣少年一路領先,突然一個九十度急轉彎,他卻因看到的景象而緊急剎車,車身在路面上打了個漂亮的迴旋,久久不散的是輪胎摩磨擦地面時尖銳的聲響。

    他幾乎是匆忙地甩開炫目的新車,跑向一個背對著他跪倒在地的女孩。女孩一襲純白的棉布衣裙,黑直的長髮柔順地披於腦後,肩膀抖縮著,似乎是哭著的。

    「姐!你怎麼……」他驚慌失措地抱住她的同時,也發現自己竟犯下了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他居然認錯了人!這女孩身上的氣息與她相差這麼遠,他竟也認錯?!

    女孩錯愕地回過頭來,臉上果然掛著兩串淚珠子。是個美女,但她的美太柔、太弱,也太無助,而祁欣嵐卻是外柔內剛。是啊,怎麼可能有女人比他姐更好?祁浩自嘲地冷哼一聲,漠然地走回自己的座車。

    「浩哥,怎麼了?」從後追來的人關心的問道。

    「沒什麼。」他重又戴回安全帽,發動車子。

    「啊……」那女孩似乎還想對他說些什麼,卻只喚回呼嘯而去之後留下的一團嗆人的油煙。

    海風掀起了他的發,祁浩靜靜地立於沙灘,感受著海浪擊拍礁石時所蘊藏的渾厚力量。

    海面一片漆黑,只有貝殼反射著螢螢的月光。

    他喜歡來看海。以前總是纏著姐姐繞很遠的路來這裡看海。在大海的面前,一切的驕傲和張狂都顯得那麼渺小,連帶著痛苦,也變得無足輕重。只有感受到大自然的偉大,人類才能自我反省,也才能從迷惘中超脫。

    而姐姐,她總是很靜很靜地坐在沙灘上,給予他一切感悟的自由,卻又在他需要時回以一抹寵愛的微笑。一點也不像他身後這個哭個不停的臭女人!同樣是女生,怎麼差那麼多?!他真後悔自己又折回去將她帶了出來,徒增麻煩。但也許是她有些像祁欣嵐的緣故吧,他就是無法放她一個人在那麼危險的地方不管。他總覺得,希望有一天姐姐遇上危險時,也會有一個人因不忍心而幫助她。

    可是,這女人真的很煩!「你哭夠了沒有!小心我把你丟在這不管!」祁浩耐心用盡地對她大喊。

    「人、人家害怕嘛!」她仍是抽泣不已,一邊小心翼翼地偷看他。

    「怕我強姦你啊!」他沒好氣地吼道。

    「不、不是,」她忽地臉蛋一紅,垂下頭去,「你是好人。」

    聞言,祁浩不屑地嗤笑一聲,順手摸了支煙,點上。「是嗎?」他隨性地往沙灘上一坐,淡淡地問道。

    「是的,你救了我呀!」她一派單純地道。

    「誰知道是不是把你救離狼窩又帶進了虎穴!你白癡啊!」真受不了這些沒大腦的小女生。不怕他?還不是他帥?若救她的是個五大三粗,說不定她坐在車上時就狂喊救命了。

    「嘻,你會這麼說,就表示你不壞啦!」她笑瞇瞇地走近他。

    「怕遇見壞人幹嗎還獨自去那種地方?看你像是規矩人家的女兒。」那種亂區,他可是從不讓祁欣嵐踏入一步的。而這傢伙又是怎麼撞來的?有點常識的純情少女都不會往那兒去的。

    「我……我迷了路。」她心虛地瞟了他一眼,不敢說出自己蹺家的事實。

    「我送你回家,告訴我地址。」他根本無心知道更多關於她的事。

    「不、不用了!」她發覺自己否定的聲音過於急促高仰,不由又小聲起來,「你送我到最近的電話亭就可以了。」

    「最近的?」他眉一皺,問她,「現在幾點了?」

    「九點半。」她雖不明所以,卻還是看了看自己的螢光表,再回答他。

    「九點半啊……」離姐姐下晚自習還有半個鐘頭,現在去PUB也晚了些,不如送完這女子再去接姐姐好了。打定主意後,祁浩輕鬆一笑,帥氣地跨上機車,「來!我送你。」

    「啊!祁……你是祁浩!」剛才他一直繃著臉,而夜色又太重,她才會沒看出來。她可是頭號的祁浩迷呢!

    「我姓祁名浩,識相的就快上車,否則就自生自滅!」他快被這一驚一咋的女人搞瘋了,真他媽的煩!

    她被他吼得嚥下了一肚子的問題,只得乖乖地先上車再說。祁浩耶!救了她的英雄……她現在竟可以坐在他的車後座,抱住他的腰耶!真像做夢一樣!

    「我們還可以見面嗎?」顧不上被疾風吹亂的長髮,她大聲問他。

    「去你媽的!最好永遠不見!」再來一次,他鐵定瘋掉。

    「嘻嘻,」她卻仍然心滿意足地靠在他的後背上,絲毫不為他的兇惡所動,輕喃道:「我們會見面的哦,一定會的。」

    而祁浩,此時只想到他馬上就可以見到姐姐了,壓根沒空搭理別人的碎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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