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相吉人 第五章
    何必生那麼大的氣,為了區區一個外人?

    吉人百思不得其解,歸寧回來後,盛淵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愛理不理,冷冷淡淡,見到她總是緊緊閉著嘴巴,真正有事,才勉強交代幾句,沒事就離她遠遠的。每天三更半夜才回房,想和他多聊幾句,就干脆板起臉,來來去去盡是那幾句:“沒什麼”,“不知道”,“想睡了”,“沒事兒。”

    沒事兒才怪!誰都看得出他的古怪,婆婆還私下拉著她問:“你們倆吵架了?怎麼吵的?鬧了好多天。”

    “沒吵架,連拌嘴都沒有,我見到盛淵的時候越來越少了……”吉人悶悶咕噥著。她才委屈呢,天天拿熱臉去貼他的冷屁股。

    “還喊盛淵?該叫相公才對。”盛夫人伸手點了她額頭一下,慈愛又和藹地教她,“稱謂看起來是小事,卻最容易影響思慮。你口裡要敬稱相公,心中才會真正把淵兒視為丈夫。一直盛淵、盛淵的叫,好像還是表兄妹似的,你們難道是普通的表兄妹嗎?要記得,現在可是夫婦了,嗯?“

    “是,娘。”吉人摸摸頭發,唇角扯開一朵甜笑。

    盛夫人疼愛地掐掐她臉蛋,又說:“瞧你,就是得叫這聲‘娘’,咱們才真正親近,不是嗎?”

    “是,娘——”吉人笑容燦爛,嘴裡那聲“娘”,喊得更甜蜜了。

    閒聊中,丫頭突然來報,“少爺剛剛回來了,現在往書房裡去呢!”

    “這麼早就回來了?”吉人霍地抬起臉,一聽說盛淵人在書房,便開始坐立難安,身子動了又動。

    盛夫人微微一笑,便道:“你去吧,找他問個清楚,到底不高興什麼,總得說開了才明白呀!”

    “那好,我先走了。”吉人起身行了一禮,眼角瞥見丫頭們紛紛掩起嘴兒竊笑。

    哎,顧不了這麼多,吉人臉頰一熱,連忙急匆匆地跑開。

    她都快悶死了,盛淵這般冷漠,搞得她一顆心七上八下,既是一對夫妻,又像兩個陌路人般生活,誰受得了呢!

    “盛淵……”

    一腳踏進書房,桌面上積案如山,盛淵眼前攤著兩本冊子,他兩手各按著一本,好像在比對什麼,聽見吉人叫喚,也不抬頭,只淡淡應了聲,“嗯。”

    她抿著唇,踱到他跟前,“你在忙啊?”

    “嗯。”他依然冷冷的,看不出是有心冷落她還是無意。

    吉人默默瞅著他,明明是一肚子話,卻半個字也說不出口。

    他忙得很,根本不願意搭理她,從她跨過門檻,他一共只對她說了兩個字,瞧也不瞧她一眼,意思不是很明顯嗎?

    “沒事就出去吧!”盛淵又道。

    無端端又賞她六個字,吉人頓時難以消受,又更嘔了。

    “誰說沒事的?”

    “那說吧!”

    說……要說什麼好呢?

    吉人舉棋不定,好想弄清楚他為什麼這麼古怪,為什麼陰晴不定,為什麼無故冷落她……偏他一副想轟她走的模樣,她實在不知如何開口。

    可叫她不發一言,就這麼默默離開,她也辦不到。干脆隨口扯些無關緊要的閒話——

    “盛淵,我老是喊你盛淵,會不會不高興?”

    “不會。”

    “我啊,剛剛和婆婆聊天,娘要我以後改叫你相公,又說我嘴裡不改口,心裡也不會跟著改,以後仍舊把你當表哥,就不會把你當作真正的丈夫了。”

    “嗯……哼。”盛淵忽然瞥她一眼,目光才又回到冊子上。

    好像有點兒興趣了,吉人心頭驚喜,又接著說:“娘的話雖然沒錯,可我連名帶姓的喊你,喊了這麼多年,早就喊慣了嘛!忽然叫你……別的,聽起來多肉麻,你說是不是?”

    盛淵譏誚冷哼,“沒那種意思,當然叫不出口。”

    “嗄?你說什麼?”她不懂。

    “沒事。”

    盛淵又悶悶地合緊嘴巴,吉人蹙起眉頭,食指敲著桌面。

    “怎麼會沒事?”好不容易抓了一條小辮子,她立刻逼過來問:“你剛剛明明說‘沒那種意思,當然叫不出口。’那是什麼?”

    盛淵沒好氣地橫她一眼,“你真想知道?”

    “你說啊!”

    吉人有恃無恐地揚起下顎,盛淵只好沖著她冷笑。

    “光是說,你不可能懂的。”

    “那你說怎麼辦?”

    盛淵這下是真正被她惹毛了,推開案上的冊子,往後仰在椅背上,目光炯炯地看著吉人。

    “過來,先過來我這兒。”他傾身握住她手腕,使勁將她拉到自己腿上,吉人自然嚇壞了,但任憑怎麼掙扎反抗都沒用。

    “欸,你、你做什麼?”救命,她只是要個答案罷了,干麼嘴巴說不行,非得這樣動手動腳的?

    吉人臉紅耳赤的扶著他肩膀,盛淵沒理會她的抗議,反而收緊雙臂,還抱得更緊。

    “別動了,沒用的。”他低笑著,湊過臉來,和吉人幾乎鼻子碰著鼻子,吉人嚇得快斷氣了,他卻露出久違的笑容,溫柔凝視著她,“你,問過你自己沒有?”

    “問問……問什麼呀?”她羞得抬不起頭。

    盛淵卻一寸寸逼近,又問:“在你心裡,我究竟是個男人,抑或……只是個哥哥呢?嗯?”

    “啊?什,什麼?”吉人腦中亂成一團,他離她這麼近,她哪有辦法好好回答呢?他到底說些什麼,什麼男人,什麼哥哥,她怎麼都聽不懂。

    “不知所措嗎?很不自在吧?”

    他邪邪地揚起笑臉,代她大歎一聲,又仿照她的心思,說出她的意思,“你一定常常希望我永遠不要這樣動手動腳的輕薄你,不要這樣接近你,害你手足無措……”說著說著,好整以暇地捧起她臉蛋,像在欣賞一件美麗的瓷器,食指徐徐擦過她的唇。

    “如果所謂夫妻,就是像我們現在這樣天天斗嘴吵架,日子不是有趣多了,是吧?”望著她,俊眸含笑。

    “我、我不是……我沒、沒……”吉人支支吾吾,驚恐地瞠著美眸。他他……他到底想做什麼?

    “你沒這麼想過?”盛淵誇張地搖搖頭,大掌極其緩慢地從她肩頭一路滑下來,“那是我誤會了?真的嗎?”摟著她腰,先是朝她燦然微笑,接著低下頭,呼吸暖暖地吹在她細致的頸項上,薄唇幾乎碰到她耳垂,“我可是個男人,你知道什麼是男人嗎?嗯?”

    吉人氣壞了,他根本只是在捉弄她,沒事在她身上摸來摸去,盡說些稀奇古怪、教人聽不懂的渾話,“夠了,快放開我!”

    “為什麼?我才要開始而已……”

    盛淵作勢吻她,卻不料吉人突然伸手推開他的臉,還捶著他的肩膀,連聲罵道:“混蛋,你走開,還不放開我!”

    他手一松,吉人便快快從他身上跳下來,氣急敗壞的飛奔而去。

    目送她逐漸離開,盛淵整頓衣袍,注意力隨即回到帳冊上。

    吉人的反應,他毫不意外,每次想接近她,她都這樣激動,說什麼也要逃開。這丫頭身上,絲毫沒有一點點身為人妻的自覺,成親之前,恐怕也沒人能夠合宜的教導過她。

    嗤,真是不知好歹的小姑娘,遇上他算她運氣好,換作是別的男人,怕不早就霸王硬上弓了。

    眼前忽然閃過她和蘭樕相談甚歡的笑臉——

    怎麼她在狀元郎跟前,就忽然嬌滴滴的,一顰一笑,反而更像個真正的女人呢?他心裡很不是滋味。

    死盛淵,王八蛋,從小欺負她到大,現在還跟幾年前一樣,動不動就輕薄她,嚇她,這樣到底算什麼嘛!

    吉人沖回房裡,抱著枕頭大哭一場,哭著哭著,卻又不得不想起盛淵剛剛說的——

    在你心裡,我究竟是個男人,抑或……只是個哥哥呢?

    你一定常常希望我永遠不要這樣動手動腳的輕薄你,不要這樣接近你,害你手足無措……如果所謂夫妻,就是像我們現在這樣天天斗嘴吵架,日子不是有趣多了,是吧?

    不對不對,她才沒這麼想,那都是盛淵胡說八道!

    她擦去淚水,霍地直起身子,想起她剛剛推開盛淵,腦中忽然亂成一團。

    如果她沒這麼想,那盛淵碰她又有什麼不對?她為什麼反應這麼大?

    所謂丈夫,不是想做什麼,都可以嗎?

    吉人怔忡,身子一陣冷又一陣熱,枕頭抱在手上,越抱越緊。

    如果她和盛淵……不不,那怎麼行?盛淵第一次吻她的時候,她整個人都軟了,心髒差點兒停止不動,好可怕,她真的不想要啊!

    可是,做妻子的可以一直拒絕丈夫嗎?可以……盛淵生氣怎麼辦?將來納妾怎麼辦?她怎麼能說自己不要呢?

    吉人煩悶不已,一個人關在房間裡,越想越是害怕,偏偏又理不出頭緒,整個白天就這麼恍恍惚惚的度過。及到夜晚到來,更是心慌,天色一暗,就匆匆逃到床鋪內側,面著牆壁睡下。

    結果盛淵整晚沒有回來,她失眠到天亮,一點食欲也沒有。

    才一天,人就消瘦了些。往後更是足不出戶,只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哪兒都不去了。

    盛淵則是夜夜睡在書房。

    如此一來,夫妻倆分房的消息立刻傳了開來,隔不了幾天,連盛世嵩都被驚動了,特地召來兒子盤問:“到底怎麼回事?吉人竟整天失魂落魄的,你究竟和媳婦兒說些什麼?”

    盛淵摸摸鼻子,只說:“別擔心,我會處理的。”

    “等等,還有一件事,”盛世嵩心念一動,突然想起了大事,“你們倆……到底圓房了沒有?”

    “這件事,也會一並解決的。”

    “嗄?那就是沒有了?!”

    盛世嵩當場為之震怒,他們成親多久了,怎麼會連這點小事都沒辦成?還說什麼“一並解決”,難道小倆口就是為了這個在鬧別扭?

    “爹,求您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吧!”拋下一句話,盛淵掉頭便走。

    光一個吉人就已經夠他心煩的了,還要他應付爹娘,那丫頭可真好命,只需躲在閨房裡不出門,就萬事太平了?

    俊眉一揚,盛淵便忿忿不平地在走向房間。他倒想看看她這幾天都在忙些什麼,一個人過日子,肯定消遙又快活吧?

    盛淵……是丈夫,不是哥哥,當然不是哥哥。

    吉人坐在銅鏡前,清清喉嚨,試著念念看,“相……相公”

    惡,惡心死了。她氣得雙手一推,推翻了一堆胭脂水粉,忍不住氣急敗壞的罵,“相什麼公啊!明明是個大混蛋,干脆就直接叫混蛋好啦!”

    胡亂發了一頓脾氣,干脆走到床邊落坐,抱著枕頭發呆。

    悶了一會兒,卻又失魂落魄地回到妝檯邊,對著鏡子看著自己的嘴形,柔聲再試一遍,“相、相公……”

    唉,還是不行,好別扭。

    又氣又苦的垂下肩膀,從地上拾起來一把木梳,又丟鏡檯,“肉麻死了,怎麼喊嘛!”

    盛淵滿臉錯愕地站在窗外,隔著漏窗,注視吉人的一舉一動。

    沒想到吉人還有這一面——一會兒害羞地捧著臉頰,一會兒又跳起來咬牙切齒,忽然悠悠地歎息起來,接著又軟綿綿地倒在床上。

    好像真的瘦了一圈,臉色太過白皙,眼眶卻紅通通的,神情十分疲倦。

    如此百般苦惱,苦練不懈,這所有的一切努力,竟然只為了如此簡單容易的兩個字:相、相公?

    嘖,要她恭恭敬敬地喊他一聲相公,真這麼難啊?

    “相公、相公,我的……夫、夫君……”吉人憋著呼吸,說著說著,兩眼一翻,簡直是要從此斷氣了。

    盛淵忍俊不住,只得趕緊搗住自個兒嘴巴,免得吉人發現,當場羞愧得咬舌自盡……

    背後突然響起一陣細微的沙沙聲,盛淵轉頭一瞧,只見幾個丫頭走來,見到他,正要屈膝行禮,他趕忙伸出食指按著嘴唇,接著揮手趕走她們。

    此地不宜久留,待丫頭們走遠,他也悄悄離去。

    吉人苦惱的模樣,一直深深停留在腦海裡,盛淵游魂似的走回書房,胸口好像被什麼東西填得滿滿的,害他不停的笑,不停的搖頭,失魂落魄的想著吉人,一會兒覺得她好近,一會兒又覺得好遙遠……

    吉人,吉人,你還要我等多久?

    心浮氣躁地在書房裡來回踱步,除了那個少不更事的惠家丫頭,他腦袋裡根本容不下任何事物——

    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郎騎竹馬來,遶床弄青梅。

    同居長干裡,兩小無嫌猜。十四為君婦,羞顏未嘗開。

    低頭向暗壁,千喚不一回。十五始展眉,原同塵與灰……

    “盛淵、盛淵……”好不容易在花園裡找到盛淵,吉人一發現他,便提著裙擺跑來。

    “嗯?”他坐在一張長椅上,悠閒的倚著椅背,手時捲著一本書。

    吉人跑到他跟前停下來,微微嬌喘,劈頭便說:“我、我試過了……試了好幾天,可還是叫不出來,我還是喜歡喊你盛淵。”頭發都被風吹亂了,她一邊撥弄整理,一邊說道:“不過,我心裡會把你當作丈夫的。”

    “隨你。”他眼睛始終沒離開手上的書冊,僅僅挑起一邊眉毛,不置可否。

    她順完了頭發,跺腳嬌斥,“我在跟你說話呢,不准看書!”

    “嗯?”盛淵終於抬起頭,瞧了她一眼。

    她生氣地鼓臉頰,“喂,我剛說的,你不相信是不是?”

    “不是。”說完,又低頭回到書本上。

    “明明就是。”吉人干脆伸手搶走他的書,藏到身後去,“你要我怎麼證明,直說好了,我……我全都可以。”說著,俏臉居然漸漸赧紅了。

    盛淵默默地凝視著她,她剛剛說……都可以?

    然後……臉紅得像只煮熟的蝦子?

    嘖,難道她的意思,正如他想的那樣?

    “都可以?”他問。

    “嗯。”吉人咬著唇,在他跟前乖乖的點了點頭。

    盛淵深深吸了口氣,不曉得該說什麼了,仔細看著吉人,她似乎已經下定決心……

    “坐到我這兒。”他拍拍身側位置,意示她過來。

    吉人依言照辦。

    等她坐好了,盛淵瞇起眼,又道:“把衣帶解開來。”

    “啊?”她聞言嚇了一跳,總算開始感到不安,心慌慌,不停在左右張望,最後才驚駭地瞪著盛淵。盛淵一臉深思,手肘擱在椅背上,食指搓著嘴唇,正在等她動作。

    他……他不是說笑,在這兒?不好吧!

    “不會有人看見的,解開啊!”盛淵催促,命令的意味更濃烈了。

    只要解開就好了,未必得脫下來吧?吉人顫巍巍地拉開胸前的系帶,衣衫登時微微松開,顯得有些凌亂。

    “裡頭那件也要。”他又吩咐。

    “嗯?”吉人匆匆瞥他一眼,臉頰像火燒似的。

    盛淵倒沒什麼特別的表情,語氣平常,眼神一點異樣也沒有。她只好依言把手伸到裡面,把單衣上一整排細小扣子慢慢的逐一解開。

    幸好盛淵只叫她解,沒叫她脫,她一手解扣子,另一手便抓緊衣領,半點春光也不洩露。然而盡管如此,也羞得她抬不起頭了。

    “坐近一點。”盛淵等著她。

    吉人稍稍挪了一下,幾乎動都沒動。

    “再近一點。”他又再開口,這回聲音裡已有些許不耐。

    吉人挪動了幾次,他總算滿意,傾身將她抱在懷裡。

    “我好像太惡劣了,是不是?”盛淵笑聲隆隆,下巴蹭著她頭發,她羞澀地縮在他懷裡,衣衫不整,根本一動也不敢動。

    “你本來就是混蛋嘛!”她輕聲咕噥。

    他聽了不為所動,大手滑進她衣裳裡。

    “盛淵?”吉人不自在的微微扭動,肌膚上貼著一只手掌,沿著腰線往上。

    他的手好大,厚實粗糙,在她身上緩緩游移,最後竟然覆上她的胸房,攤平手掌,貼上她的心跳。

    “好溫暖,你心跳得好快。”他在她耳畔沉沉低笑。

    吉人早就軟倒在他懷裡,垂眸倚著他肩膀,本來是不敢亂動的,現在卻是想動也不能動,真不明白他到底對她施了什麼法術,害她全身骨頭都不見了似的。

    他吻著她耳朵,激起一陣顫栗,大手摩挲著她頸項,控制自如的翻轉她的頭顱,嘴唇掃過她的頸,她的發,她的臉,她的眉,最後食指抬起她下顎,深深覆上她的唇瓣。

    這個吻,又熾熱又需索,充滿侵略,吉人無法思考,只能抓著他衣領,閉上眼深深地沉溺其中。

    衣服底下的那只手也沒閒著,忽然繞至她背後,沿著腰際一路滑上來,她情不自禁弓起身子,發出似痛苦又似歡愉的呻吟。大手滑上來後,又迅速繞回胸前,握住一只胸房。

    嬌軀一顫,那拇指忽然擦過乳尖,粗糙的指腹恣意揉捻……洶湧的欲望霎時淹沒了她,熊熊焚燒她太過灼燙的嬌軀。

    他突然停下動作,攔腰抱起她,穿過花園,逐步走向新房。

    清風徐徐吹拂,卻熄滅不了她發燒發燙的體溫。

    就是現在,他們就要成為真正的夫妻了嗎?

    她臉紅心跳地埋在盛淵懷裡,好溫暖,好安心,他的臂膀穩穩抱著她,好像可以這樣抱到地老天荒——

    夜深了,皎月當空,滿天星斗。

    人間燈火未歇,瓊樓香閨裡,春情正濃。

    盛淵雙手圈著吉人,笑得胸膛起伏,吉人唉聲連連,額頭抵著他下顎,死也不肯抬起螓首,更別說瞧他一眼了。

    他莫可奈何地摸著她的頭發,“怎麼還不行?你不是練習過了嗎?”

    “不要……”吉人嘟嘟嚷嚷的嬌嚷,還用指甲去刺他的胸膛。

    盛淵只當被蚊子叮,一點也沒放在心上。

    “來,快點認真對我說一次看看。”他板著臉沉聲道。再不敢說,他可要發火了。

    真、真的要啊?那那……

    吉人羞愧地掩著臉,埋在他胸膛上,小小聲說:“相……相公。”

    什麼玩意兒?像貓叫一樣——

    “對嘛,沒那麼難,是不是?”但盛淵開心的仰頭哈哈大笑。

    “相公。”吉人又叫了一次,這回大聲了點。

    他依然笑個不停,吉人索性推開他,翻坐起來發火了。

    “我不管,以後還是要喊你盛淵,我喜歡叫盛淵嘛!”

    哎喲!盛淵揉揉眼角飆出來的眼淚,真受不了她。

    “你開心就好,不過呢,偶爾還要是練習練習。”他笑意深濃地提醒她,“將來總有些正式的場合,不許你盛淵、盛淵,沒大沒小的亂喊,在我爹娘面前就罷了,別人不曉得,還道是我嫁給你呢!”

    “好嘛,知道了。”吉人氣鼓鼓地扁著嘴,不情願地點頭答應。

    盛淵忽然大手一勾,便把她圈入懷抱,兩人相視微笑,緊緊地依偎地在一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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