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的約定 第八章
    高陸將便當用微波爐加熱後,回到床上,將潘濟玫抱在懷裡,用被子將兩人包起來。

    「這麼冷,你怎麼受得了?」「真的耶,為什麼之前我沒察覺?」她舒服地窩在他懷裡。

    「你喔,全部吃完。」他把便當遞給她,盯著她吃。

    「你怎麼會來?」她拿著便當一口一口吃著,見他只是盯著她,有些臉紅地餵他一口。

    「怕你真的餓死呀!」他享受著她的餵食。

    「你怎麼……」她微瞠著美眸,不會吧?「雖然我最想做的是狠狠修理你一頓,但我怎麼能不管你呢?你猜對了,我派人暗中保護你,你的一舉一動我都很清楚。」「對不起。」她垂眸,眼淚又掉下來。

    「你是很對不起我。」她抬頭望向他,眸裡寫著痛苦和不安。

    「所以陪罪的第一件事就是吃光它。」他接過筷子接手餵她吃飯。

    「你幹嘛對我這麼好?」她張口吃塊魚。

    「這種話你到底要我說幾邐?」他懊惱地敲她頭一下。

    「嗯?」她咀嚼著魚偏頭看他。

    高陸不悅地咬了她的鼻尖一口才回道:「你是我老婆,不對你好要對誰好?」「你真的還要我?」她激動地轉身抱住他。

    「小心。」他連忙把便當拿高。

    「嗚……我好愛好愛你,就怕你太生氣不要我了。」她邊哭邊吻著他,把他的臉弄得油油的。

    他只好把便當放在床頭櫃上,將她摟進懷裡。「我跟你不同,認定了,一輩子都不會再改變,不論你跑到哪裡,我都會把你找回來。」「你這麼好,只會顯得我很差勁。」她雙手攬著他的脖子,眸裡寫著自我嫌棄。

    「又如何?要是真惹火我了,找到人時先修理一頓呀!」他邊說邊輕輕打了她的小屁屁一下。

    「但你還是要我的對不對?」她急迫地想要他令人安心的保證。

    「廢話,就說認定了呀!」他啄啄她的嘴角。

    「你真好。」她安心地將臉在他胸口磨蹭著。

    「再說你一點也不差勁,真正差勁的是你的家人。玫兒,今後你有我,不要再回去了。」「我沒要回去。」對那個家,她已經徹底死心了。

    「先把飯吃完,這麼冷一下子就變冰的了。」他拿起便當努力餵她。

    「嘻……」她眼角含淚卻笑出聲,抽了張面紙替他把臉擦乾淨,也擦擦自己的。

    「怎麼了?」他又餵她一口。

    「油油的。」「你剛剛幹的好事?」他揚起嘴角。

    「嗯,你也吃。」見他一直餵她,她將已送到她嘴邊的食物推向他。

    「才半個月你到底瘦多少?」他好心疼。

    「我也不知道,好像所有知u覺都消失了,不會餓、不會冷,寒冬中的日本連色彩都消失了。」「是你的心讓所有東西都失去色彩。」終於兩個便當都見底了,他緊緊抱住她。

    潘濟玫像是怕他突然又消失似的,緊緊環著他的臂膀。

    「我問你,當時你是抱著怎樣的心情傳那則簡訊的?」他不得不承認那則分手宣言讓他的心好痛。

    「對不起。」「別再說對不起了,我只想知道你在想什麼。」他火大地咬她一口。

    「我很自私,明知爸媽他們的要求那麼無理,卻沒膽拒絕。明知會傷了你,還是做了。」她低著頭沒臉看他。

    「心情!」他只想知道他在她心裡的份量到底有多少?「我其實在賭。」她輕撫著環抱住她的結實臂膀,指尖慢慢地上下游移。

    「嗯?」瞧著她手指的動作,高陸有些分心。

    「我賭你會來。」「你就這麼吃定我了?」他真不知道要氣她的篤定還是開心她的信任。

    「你是唯一關心在乎我的人。」她的表情像是只被遺棄的小白兔。

    「若我沒來呢?」他的心一揪,閉上眼。

    在台灣時,每每想到她落寞地望著那棵櫻樹的模樣,他就恨不得馬上飛來陪在她身旁,抹去那落寞,她只適合陽光燦爛的笑容。

    「我就真的完了,我只有你了,在這裡的每一秒鐘,我都在禱告,希望你不會太生氣而不要我了,然後,我天天渴望著看見你,剛剛我還以為是太過思念你,出現幻影了呢!」她雙手環住他的手臂,不想再放手了。

    「還說我會甜言蜜語,你才是箇中高手。」「這是真的,在爸媽那樣傷我後,我再也無法回去那個家了,可我也無法面對他們的指責,畢竟小娟心臟病發作是事實,所以我才想暫時離開,那裡讓我喘不過來。」潘濟玫淘氣地在他手臂上輕咬一口,瞧著上頭留下的齒印,有種安心的滿足,才又說道。

    「雖然你不肯承認,但我想你多少是喜歡我的,我才賭上你對我的好,相信你會諒解我的自私,給我時間沖淡那份痛。」「若不是聽見你對蘇飛說你很愛我,我也許不會原諒你。」「他告訴你的?」「我聽見的。」他輕撫她的手鏈。

    「你?這……什麼意思?」她看著腕上的手鏈半天,又看向他。

    「這裡面有小型發訊器和監聽設備,聽見你的決定再加上你的簡訊,你不會知道那時我有多痛。」「對不起。」「原諒你是因為你更痛。」高陸歎口氣,誰教他認定她了呢!「原來……啊,那你也……」「對,都聽見了,本是為了防止你受到危險才讓你戴著,沒想到會聽見你父母的狠心,還有潘若娟的變態行為。」想起那天所經歷的痛苦,潘濟玫默默地掀開被子,回頭問:「你要喝咖啡嗎?不過只有三合一的。」「嗯。」他擔心地跟著她。

    「每回他們傷了我後,我總是一再地想,也許這是最後一次了,下次他們會多少替我想一些。」她望著熱水瓶,眼淚又在眼眶裡打轉。

    高陸歎口氣,泡了兩杯三合一咖啡,拿到桌上,見她仍站在原地發呆,只好牽她過來,在矮桌旁坐下,並由身後環抱住她。

    「我今天跟了你一整天。」「咦?」她詫異地回頭看他。

    「我想親身感受你這些天來的感覺。」正因為親身感受了,所以他心頭的所有怨氣全散了,她才是真正受苦的那個人。

    「沒有你的日子好寂寞、好孤單。」她一口一口啜著咖啡。

    「別一下子害我怒氣全消,我還想修理你幾頓。」他拉她起身一塊坐到窗台上,也把咖啡帶過去了。

    「你真要揍我啊?」坐在窗台上,被他由身後抱著,潘濟玫再次感受到無窮盡的珍惜和疼寵,她的幸福真的回來了?「揍?我像是會打老婆的人嗎?」「唔……」「還敢給我遲疑?」他惱火地咬了她好幾口。

    「嘻……你是不會打老婆,但很愛咬人。」「我只咬你。」「嗯,我知道。」她何其有幸啊!「每天看你坐在這裡望著外頭那棵櫻樹發呆,而且一坐就兩個鐘頭,小妞,你沒感冒真是奇跡。」他拿起咖啡和她一塊分享著。

    「我在想你。」「你實在很狡猾。」他細細吻著她的臉龐。

    「咦?」她驚訝地偏頭看他。

    「故意拿甜言蜜語把我所有的惱火都蓋掉了。」「我說的是最真實的感覺,我每天都好想你好想你。」高陸閉上眼,嘴角揚起幸福的笑容。

    「怎麼了?」「繼續說呀,聽起來真爽。」啊?你在笑我嗎?」她臉微紅。

    「怎麼會呢?」他緊緊抱住她,忽然有些不悅地垂目看著她的胸前。

    「又怎麼了?」她也跟著往下看。

    「你呀,快點把原來的份量補回來。」「什麼份量?」「本來是無法一手掌握的,現在卻輕易就能握住,你真的很對不起我。」他邊說邊動手。

    「你不要突然變身成色狼啦!」她連忙按住他在她胸前揉捏作亂的大掌。

    「你現在這麼小,我很難當色狼的。」他恥笑著她。

    「原來你喜歡大的。」她本來也沒很大啊,頂多到C吧!「哪個男人不喜歡呢?」他哈哈笑著。

    「那我原來的尺寸你滿意嗎?」她有些緊張地問。

    「我呢?我的尺寸你滿意嗎?」潘濟玫呆在當場,而後紅暈像做水災那般,將她整個人都淹沒了。

    「看你這表情應該是算滿意吧,我也是。」他惡劣地逗著她玩。

    「不理你了。」她掙扎著想起身,偏偏他攬得更緊。

    「現在我來了,你打算怎麼辦?你妹那種她得不到你也別想擁有的心態是不會改的,你那對變態父母也差不多,這殘酷的事實你終究得面對是吧?」「所以我才說在賭,若你來了,我會努力面對。」她心裡很掙扎,萬一妹妹真有個三長兩短,她會一輩子良心不安。

    「若你無法面對你的家人,那麼我們就留在日本。」高陸不想逼她,在來之前,他已經想了幾個方案了。「你可以嗎?」她一臉的驚喜。

    「你忘了嗎?『三國』在日本也有分公司,事實上分公司還真不少,我們可以四處走,就當是環遊世界。」「那『昭星』怎麼辦?」「等我們結婚,它就跟我沒關係了。」「謝謝你。」能遇到他,是她這輩子最大的幸福了。

    「等我回去安排好,就回來陪你,你先去輕井澤住。」他邊說邊細吻著她的臉龐。「好……等一下。」「怎麼?」「我還是先住這裡好了。」「為什麼?這裡什麼也沒有,連個暖爐都沒有,遲早把你凍壞了。」他對這裡不滿很久了。

    「明天我們去弄一個回來不就得了?」她磨蹭著他令人愛戀的胸口。

    「你不喜歡輕井澤嗎?那你喜歡哪裡?我們可以挑你喜歡的地方重新佈置新房,至於現在,你就先委屈暫時住一下吧。」「你不要這麼寵我啦!」「為何不?你是我老婆呀!」「會害我想哭的。」「別哭,你只要好好的愛我就行了。」「嗯,輕井澤很好,我也很喜歡,可那裡是度假勝地,大家都儷影成雙的,我一個人去多孤單,所以,我等你來接我一塊去。」潘濟玫摟住他的脖子嬌柔地笑著。

    「好,就這麼說定了。」他將窗子一關,熱情地擁住她,終於可以好好吻她了。

    「找到了?在哪裡?」潘若娟急急問道。

    「在東京都練馬區。」電話那頭的人給了答案。

    「可惡!」潘若娟氣惱地拿著電話踱步。

    把二姐趕出台灣,心想高陸大概是找不到人了,沒想到才幾天的工夫,她就聽說他追過去了,令她更妒恨。

    從小到大,除了父母寵她外,別人總是喜歡二姐而討厭她,甚至說她精神有問題是變態,這一切都是二姐造成的,她為什麼要出生?為什麼要搶走別人對她的喜愛?若沒有她就好了,她就會是所有人都喜歡的真正公主了。

    「籐原陸先生三天前已經回台灣了。」「所以那裡只剩她一個人了?」「對,不過籐原先生請了保鏢保護她。」「什麼?」潘若娟磨著牙,高陸竟這麼寶貝她?「潘小姐打算怎麼做?」「殺了她。」潘若娟冷酷道。

    「價格呢?」對方是日本黑道分子,殺個人不算什麼。

    「你會很滿意的。」「潘小姐希望是哪種死法?」「隨便,只要別讓人懷疑到我頭上就行了。」「知道了。」潘若娟掛了電話,來到櫃子前,拿起一片記憶卡,一臉的冷笑。「這個看來是用不到了,早告訴你,你永遠也搶不過我的,就算我得不到,也絕不給你,我有病隨時會死?我就讓你比我先死,哈哈……」狂亂的笑聲證明她真的病得很嚴重。

    高陸回台灣後,潘濟玫還是照例天天去池袋,可她的心情卻大大不同,她有了閒逛的興致,甚至還會跟路旁小販閒聊,進了速食店也會點咖啡以外的其他食物了。

    「他不知道會不會不好意思,嘻……」她在站前的百貨公司裡買了兩條款式相搭的圍巾,等他來了,他們可以一起圍,會更有情侶的感覺。

    她開心地回到練馬,在便利商店買了個便當。

    「我都有乖乖吃完喔,很快的肉會長回來,別再笑我小了。」當她回到住處,邊上樓梯邊掏著鑰匙,突然有種怪異的感覺。

    樓梯上有人!感覺樓梯口有雙銳利無情的眼睛正瞪著她,瞬間她遍體生寒,直覺轉身就跑。砰!砰!砰!裝了滅音器的手槍連開數槍。

    「啊——」她嚇得尖叫。「潘小姐小心!」保鏢只來得及將她往後拉,兩人重心不穩的往下滾,隨即撞到牆,痛得她悶聲呻吟。

    殺手已經追下來,保鏢立刻和那人纏鬥在一起,潘濟玫卻昏倒在地,身下流出大片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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