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幻今生續前緣 第三章
    才拾階上樓梯口,何晴就好鼻功的聞到了陣陣她最愛的一道菜香——九層塔炒蛤蜊,引得她的肚於不禁咕嚕咕嚕的發叫,而且直口角流涎。  

    她忍不住的加快腳力往上爬,免得錯失良機,美食當前豈能虐待肚子呢?  

    聽見門鈴聲音,段崇義起身出去開門。  

    「咦?!小晴,是你呀!」他從一排排的欄杆間乍見她,神情顯得喜出望外,「嘿!你可來了,再不來看看老師,我就準備將你登報作廢啦!」他推開門道。  

    「我這不就負荊請罪來了嗎?瞧!我給您帶了什麼好東西來?」何晴神秘兮兮的舉起手上的袋子。  

    是高梁酒!段崇義睜眼發亮,樂不開交,「你真是明白我的心意,老師總算沒白疼你了,快進來吧!等你開飯呢,」他待何晴視如己出。  

    「當然得等我開飯,有我愛吃的炒蛤蜊。」何晴就像回到自己家一般的輕鬆而無拘她進入客廳裡就擱下手提電腦和皮包,體貼的直闖廚房裹去幫忙,只見她站在廚房門口搖頭晃腦的,伸長頸子看仔細今晚有啥菜餚,「段媽媽!」她應聲叫人。  

    「咦?!小晴,你來啦!怎麼要來也不事先告訴段媽媽?好讓我多弄幾道你愛吃的菜。」宋妙真提高音量說話,以對抗抽油煙機的噪音。  

    小晴挨到櫥櫃旁準備碗筷,「不必麻煩了段媽媽,這樣已經夠吃了。對了,思陶回不回來吃飯?」她方才不見段思陶的人,知道她一定還沒回家。  

    「喔!她說今天社團有活動,不回來吃飯了。」  

    「是嗎?思陶上了大學之後,變得比較外向活潑了。」  

    「是啊!」  

    何晴轉身出去擺好碗筷,又轉身進廚房端菜出來。  

    她常覺得人和人之間就只是個「緣」字,緣深的幸而能相交熟識;緣淺的便如過眼雲煙,像候鳥般掠過心頭。  

    就拿她自己來說吧,十六歲那年母親去世了,十八歲那年父親也撒手人寰,留下她和哥哥相依為命,可是就在她二十一歲那年,哥哥說公司派他到美國的公司工作,二十二歲那年,哥哥寫信回來告知她,他已經在美國娶了一名金髮碧眼的洋妞為妻,決定在異鄉就地生根發展,望她好自為之、多多保重。  

    短短的八年之間,她的親人死的死、走的走,一一離她而去,這所帶給她的打擊相當沉重,若不是有段家一家人陪著她、鼓勵她,恐怕她也早就抑鬱不堪而身亡了。  

    自從她哥哥結了婚後,迄今兩年多,他未曾再捎來一封信或一通電話,音信全無,像從此成了陌路人。  

    剛開始她會軟弱的躲在被窩裡哭泣,或是把自己關在房裡傻傻的回想從前,後來,她慢慢的死心了,她知道那麼做對事情一點助益也沒有用,只會徒增傷心。  

    一路走來的崎嶇不平,幸而有段家的人伸出援手支持她,讓她能夠在失意或快樂的時候找到人與她一齊分享。何晴看著忙碌的宋妙真和在客廳裹高興得準備將高粱酒打開的段崇義,會心微笑的心想著。  

    宋妙真行到餐桌,瞧見高梁酒矗立在桌上,失驚打怪的瞪著丈夫,「哎呀!老頭!你怎麼又把酒擺出來了呢?」  

    她這輩子最受不了丈夫喝得酩酊大醉的模樣,除了酒氣薰人不說,還會變得對任何事情憤慨激昂,活像一匹脫了韁的野馬。  

    「這是小晴拿來孝敬我的。」段崇義的酒蟲又犯癮了,忍不住喜孜孜的啜一小口。  

    「是啊!段媽媽,我好久沒有和老師小酌一番了,您高抬貴手放我們一晚吧!」何晴在一旁搖旗求饒。  

    宋妙真莞爾一笑的瞪了他們師生倆一白眼,「真受不了你們兩個,活像中了酒精毒似的,唉呀!我懶得管你們了,吃飯吧!」  

    當老婆說「懶得管」的時候,就是代表「准許」!所以段崇義投給何晴一個革命成功的眼神。  

    獨自一個人的生活通常是很筒單的,不是在外頭解決三餐就是隨便買個麵包牛奶頂一頂,而外頭的菜色再好也還是比不上家裡的菜香,畢竟是多了一道調味料——媽媽的愛心。  

    每次何晴上段家來用餐,總是吃得津津有味、讚不絕口。  

    「小晴啊!你最近在忙些什麼?怎麼這麼久都沒上我們家來呢?」宋妙真問。  

    「工作忙囉!」何晴嘴裡咀嚼著食物,「還有逃避思環的數落,省得她一逮到機會就嘰哩呱啦的跟我說個沒完沒了。」她皺起眉不耐煩的說。  

    「怎麼回事?」段崇義困惑的問。  

    何晴眨了眨眼,頑皮的挑起秀眉,「就為了這期雜誌那篇「真正的任振鐸」。」  

    「嘿!你的大作我拜讀了,寫得真不錯,把他修理得猝不及防,總算讓大家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了。」段崇義為她喝采著,「不愧是我的得意門生。」  

    多了一份支持,何晴笑得不亦樂乎,「就是嘛!像任振鐸這種惡貫滿盈的人早該有人出來教訓他一頓,否則他會愈來愈無法無天,把選民騙得團團轉,說的全是仁義道德,做的儘是見不得人的勾當。」她剛腸嫉惡的指責,「我只不過是替天行道、主持正  

    義而已,何罪之有?老師,你說是不是?」她理直氣壯的說。  

    「你說得一點也沒錯。」段崇義也仗義而言,「對於他們這種社會的蛀蟲、人渣、敗類,豈能再縱容他們瞞天過海的恣意而為呢?維護社會的正義是每個人的責任,誰也不能推卸。」他大放厥詞,抒發感言。  

    何晴遇上知己,不免貪喝幾杯,「就是嘛!如果人都因為怕會惹禍上身而視而不見、充耳不聞,那國家豈不落在這幫壞人的手裡了,這麼一來,我們還有什麼未來可言呢?」她情緒沸騰的說著,慷慨激昂。  

    「沒錯!」段崇義舉杯一飲,為她的堅貞情操乾杯,「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他這一生最敬佩的就是英風偉烈的正義之士,古人說:「修天下第一品德、養天下第一正氣、創天下第一等事功,惟天下能下第一等決心者能之。」而不惑不憂的遠見,就能造成堅定不移的信心;而不疑不懼的定見,就能造成堅苦卓絕的決心,他謹記於心。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岳,上則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皇路當清夷,含和吐明庭;時窮節乃見,一一垂丹青。  

    何晴有感而發的朗朗上口背誦,段崇義也跟著一起和頌,兩人彷彿有感知音難覓,相繼舉杯邀酒。          

    段崇義嗤的笑了起來,有些酒酣耳熱,他傻笑的指著何晴,「小晴啊!你的記憶力可真不錯,一字不差,背得好,背得好!」  

    「當然背得好,我每天最少會背兩遍。」何晴將高粱酒當白開水一般的豪飲著。  

    何晴豪情干雲不讓鬚眉的作風,讓段崇義也興致勃勃的乾脆搶下酒瓶往喉嚨裡面猛灌,「咱們不醉不歸!」  

    一晚上,他們師生倆把酒言歡,臭罵社會當前這些官官相護、官商勾結、貪官污吏的腐敗政事,他們痛心入骨朝綱的不振,被一群不忠不義、私利薰心的衣冠禽獸給把權不放。  

    何晴酒言酒語的拍著胸脯道:「老師,我告訴你,這一次是任振鐸遭殃,下次……下次我拿……拿朱聰開刀,你說如何?」她下定決心一生要為民喉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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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晴,你醉成這樣,今晚就留在這兒睡覺別回去了!」宋妙真見何晴醉得腳步不穩便好意挽留。  

    何晴搖著頭、揮著手,腳步前前後後的,「不……不用了,我……我……我沒有醉,段媽媽……你看……我還能……還能跳舞呢!」她口齒不清的逞強。  

    何晴不勝懊惱的打了個酒嗝,踉踉蹌蹌的踩著舞步往前撲去,然後眼前一片金星,天與地彷彿晃動了起來,宋妙真的臉在她眼前浮動而交疊,看得她眼花撩亂。  

    宋妙真被她荒唐又不勝聒噪的行徑弄得哭笑不得,沒好氣的拉了她一把,「別再胡鬧了,喝成這德行還說沒醉!」          

    何晴發出一陣嗤嗤的笑,不甘寂寞的唱起歌來,歌聲荒腔走板、五音不全,吵得原本清靜的夜裡喧嘩不堪。  

    她吃力的抓起皮包和討生活用的手提電腦,「段媽媽,我……我走了,改天……改天再來看你。」她推開別人的扶持,硬是要回家去。  

    「你……你到底行不行?」宋妙真十分為她擔憂,「我看你別自個開車回去,我幫你叫車送你回家好了。」她可放不下心來。  

    何晴聽聞宋妙真不信任她是清醒的,忽然顯得生氣,板起臉來指著宋妙真的鼻子命令她:「站住!不准過來,我……我很……很慎重的……再告訴你一遍喔!我……沒……有……醉,知不知道?」她像個大舌頭般的咕噥著。  

    何晴醉得毫無意識,誰也拿她沒有辦法,幾番的爭執不下和拉拉扯扯,宋妙真拗不過她的牛脾氣,也只好信她的話,放她一人獨自回去,但有條件交換的,就是她必須在安全返抵家門時馬上打通電話回段家捎平安。  

    出了段家的門後,何晴很吃力的扶著樓梯的把手下樓,也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階梯像是飄在海上似的,一會兒左右搖、一會兒上下晃,搞得她每踩一腳下去都不太安心。  

    她轉頭得意兮兮的看著身後走完的階梯,露出一抹「無敵」的笑容,「嘿!嘿!嘿!想……想刁難我……沒……沒這麼容易。」她醉得馬西馬西。  

    夜深沉的三更時分,大街小巷裡除了幾隻毛躁思春的小貓和小狗之外,不見一人,可說是萬籟俱寂、天地同聲,所以何晴蹬蹬的高跟鞋聲便顯得格外刺耳。  

    「他媽的,什……什麼……爛鞋子嘛……吵……吵死人了……」她有感而發的罵了起來,並且顧不及平時的禮節往地上一坐,抬起腳便脫下鞋子。  

    赤腳踩在地上,雖然有些刺痛但卻頗有另一番饒趣,她孩子氣的玩了起來,又踏又踩又跳著,玩得不亦樂乎,她咯咯咯的放聲笑了起來,笑聲迴盪在寂靜的空氣裡。  

    「噓……」她將食指豎起放在嘴唇中央,四處張望,以確定沒有吵醒沉睡中的人們。  

    玩夠了之後,她甘心的背起皮包、提起電腦和拎起鞋子,赤足的走到自己停車的地方,想法子挪出一隻手來放進口袋掏車鑰匙。  

    她的手不太穩的想把鑰匙插入匙洞中,可惜總也對不准,試了幾次,一不小心鑰匙匣便從她手中滑落掉到地上。  

    這種失誤的情況,讓何晴顯得有些懊惱,當她正準備低下身拾起鑰匙時,突然不知由何處,四面八方的湧來一些彪形大漢,他們來者不善的將她架起身來,並且紛紛的對她毫不留情的拳打腳踢。  

    霎時之間,原本作祟的酒精竟如同海水退潮般的消失在何晴體內,使她清醒得再不能清醒了,所有飛送在她身上的每一拳,都讓她很清楚的感受到那種不可言喻的痛楚。  

    「呸!」其中一個彪形大漢往她臉上狠狠地吐了一口口水,「不要以為你是女人就可以隨便亂說話。」他伸出手一把捏住她的臉,「我告訴你,以後說話做事最好三思而後行,「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知道嗎?今天只是給你一點點小小的教訓,如果你不知死活再滋生擾事,就別怪我們心狠手辣!」  

    何晴忿忿地抬起臉來,雙眼銳利得像把劍似的射向他們,她恨不得殺了這群目無法紀的流氓,「我呸!」她是不會因此而屈服的,「我告訴你們,我不會放過任振鐸的,你們回去告訴他,我……」  

    她話還沒說完,那群人又不分青紅皂白,手來腳踢的揍了她一頓,直到她奄奄一息的倒在車旁瑟縮的抖著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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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了兩天終於和宋朗取得聯絡,段思環和他敲定了時間後,如同往常依時赴約。  

    見到宋朗的時候,段思環顯得特別的興奮,其實在一年多以前,她早已計畫要替宋朗做一個專訪,不過卻一直未能和他取得聯繫,所以計畫便擱置著,而今天她總算如願以償。  

    和宋朗見面的時候,段思環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眼前的人是一個年逾七十的老先生,他看起來頂多像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若不是宋朗自我介紹,她還以為認錯人了,食療法的神奇,她親眼所見。  

    宋朗首先帶領著她到他後院的菜圃去參觀,只見一畦一畦整齊有秩序的菜圃種植著各式各樣知名或不知名的蔬果花草,有的樣貌不揚、有的香氣怡人,林林總總的,讓人眼花撩亂。  

    「宋先生,這裡所種植的所有植物全都可以食用嗎?」段思環頗好奇的問。  

    「沒錯!」宋朗當場蹲下身去摘了某種她不認識的植物的葉子給她嘗嘗。  

    生吃入口之後,段思環雙眼發亮,「這是什麼菜?味道挺不錯的!」她嚼得津津有味。  

    「這種菜的名字叫馬齒莧。」宋朗介紹,他站起身來,又帶她到一間溫室的培育中心去參覲。  

    透明的玻璃溫室裹,四面透進閃亮的陽光,照在綠色的葉子上,使植物能接受良好的光合作用,這對於植物是非常重要的一環。  

    「我在這裡面種植了一些芽菜,或是較柔弱的食用植物,或是需要溫度來控制生長的植物。」宋朗帶著她在溫室裡穿梭著。  

    「沒有想到您的蔬菜是自給自足,我想,這一點是住在台北市的都市人無法做到的。」段思環帶著笑說。  

    宋朗不以為意的搖搖頭,「這可不一定。」  

    段思環轉過臉來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眼裡正等他說明原因。  

    「事實上,每一個人不論住在任何地方,都能自己親自動手種植一些方便、簡單、容易又具有營養的蔬菜。」  

    「真的嗎?」段思環還是感到有些懷疑。  

    宋朗向前走到一箱一箱的塑膠盒子旁,指著它說:「回到台北之後,你可以自己試著種植這些芽菜看看。」  

    「牙菜?!」段思環的口氣裡充滿了嫌惡。  

    她的反應和一般普通大眾一樣,對於芽菜的高營養性都給忽略了,大家多少仍存有貴的東西才是好的觀念,至於便宜的,可能比較差,這是非常要不得的想法。  

    宋朗從箱子裡拿出一把芽菜給她,示意她吃吃看,並且一邊說明,「牙菜的種類有很多種,所有豆類的種子發芽後,都叫做芽菜,而且均可食用,比如像是:黃豆、綠豆、紅豆、豌豆、黑豆、蠶旦、花豆、花生……等等。」  

    段思環津津有味的吃著的時候,一邊不忘錄音,外加在筆記上做植物的資料,以便回台北時可供參考。  

    「現代人應該多吃些芽菜,因為它具有很豐富的營養,有粗蛋白及氨基酸,和鐵、鈣等礦物質,還有維他命,其中以維他命C的含量最多,它幾乎不含脂肪、糖分、澱粉等,還可降低血壓,防止糖尿病和膽固醇過高,也能加強體力,預防皮膚粗糙、黑斑、毛髮障礙、便秘、貧血,是非常理想的健康長壽食品,而最重要的是它是鹼性的食物,對暘胃機能很好,有益人體健康。」宋朗專業的解說。  

    段思環詫異的看著箱子裡的芽菜,顯得有些難以相信,「如此不起眼的東西竟然有這般強大的功效?」          

    「這就證明了,天地萬物都有它存在的價值。」宋朗慈祥的看著她說。  

    段思環受益良多的點點頭,表示贊同。  

    「芽菜是便宜的蔬菜,如果大家能在家中栽培的話,不但可以享受到新鮮的口味又十分的安全衛生,因為市面上的芽菜大多都使用過化學藥劑來處理,對身體有害。」宋朗又道。  

    「那麼,在栽培和烹煮上有沒有什麼地方要注意?」段思環深入的問道。  

    「栽培上來說,一般使用水來栽培就可以了,十分簡單,芽菜的主要成分是維他命B和C,均屬水溶性,所以烹煮的損失率極高,最好是生吃,若是一定要烹煮的話,用油或開水稍微燙一下、炒一下就行了。」宋朗不厭其煩的繼續解說。  

    聽了宋朗的說明後,段思環嘖嘖稱奇,「真是想不到「吃」也有這麼大的學問。」  

    宋朗聞言後,嚴肅的點點頭,「中國文化向來對飲食之道都很重視,不但注意食物的烹調方法,更根據食物的性能,發揮保健養生、痊疾療病的功能。在古代,更有「醫食」制度的建立,利用食物的調理來保持健康,這不僅是一種完美的藝術,更是中華文化智慧過人之處。」  

    「我們的文化真是博大精深。」段思環忍不住讚道,「原來只要掌握了這樣的飲食方法,就能維持健康,讓身體各部保持平衡調和的狀態。」老祖宗的智慧是我們後世子孫所望塵莫及的。  

    參觀完菜圃,接著宋朗又帶她到他自己的實驗室去,那個地方向來是他來賓止步的禁地,然而他和段思環一見如故,便格外通融。  

    由於段思環多半跑時事路線的新聞,所以在進入實驗室後,她不免覺得自己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似的,對一切事物都感到相當新奇、有趣。  

    她走著,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迫不及待的詢問:「宋先生,我在台灣的時候,曾搜集過有關您的研究資料,您可不可以告訴我有關於小麥草和SOD的研究療效?」她的表現像個孩子。  

    「很好!看來你下過工夫,有備而來,年輕人是該有這種精神。」宋朗爽朗的開懷大笑。  

    段思環調皮的拱手作揖,「請多指教!」  

    原本段思環只打算做三至四個小時的專訪,但沒有想到她卻和宋朗談話投機,所以便在宋家待上了一整天的時間。  

    中午的時候,她更是口福不淺的嘗到宋朗的食療午餐,而若遇上有疑問的地方,再經由宋朗的詳細解說之下,使得她對食療的瞭解更進一步,此番前來,她自覺獲益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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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作結束之後,商毅深方巧路經段思環所居住的飯店,他忍不住的停下腳步,轉過臉去往裡頭看看,希望和她能又不期而遇,但他想想,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畢竟這是現實的世界而非小說的情節。  

    商毅深搖頭笑自己的唐突,才與她有幾面之緣竟惦記著她,也不怕別人拿他當登徒子看!當他正想離去的時候,卻發現迎面走來一個「驚訝」——段思環,莫非這是上天的安排,否則又怎會如此的巧合?  

    商毅深喜眉笑眼的迎上前去,「你回來了啊?」  

    段思環有些意外的側著頭看他,「你在等我嗎?」  

    「否則你認為我在等誰?」商毅深雙手環在胸前,饒富興味的問。  

    段思環搖搖頭,「我不知道,不過我今天似乎和你沒有約。」她十分確定。  

    「這就是我為什麼會在這裡的原因了。」  

    她微微的皺起眉來,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明天有空嗎?」商毅深的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段思環甜甜一笑,「有事嗎?」  

    「我有這榮幸邀你到華清池一遊嗎?」商毅深欠欠身,一派紳士的模樣。  

    「華清池?!」這名字好熟悉啊!卻不知何故的刺激著她的大腦,段思環愣住了喃喃的念著,腦子裹猛地突然一片空白昏眩欲裂,她的手抱住頭,身體撐不住的搖晃了起來。  

    商毅深見狀,趕緊扶住她,「你還好吧?」他憂心的彎腰探視。  

    「我的頭好痛。」她真不明白,方才自己還好好的怎麼一會的工夫就……  

    「不如我先扶你上樓休息一會?」商毅深道。  

    段思環點點頭。  

    送段思環回房休息之後,商毅深再一一叮嚀她多休息,然後才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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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裡的燈光暗沉沉的,一縷一縷的白煙化成一圈一圈的形狀飄浮在空氣中,商毅深正因昨夜的怪夢而苦惱著,他百思不解為何不見夢境只聞其聲?  

    今天將這釵斜插愛妃雙鬟,這盒早晚深藏愛妃錦袖,讓咱倆並翅高飛,牢扣同心結,生死永相戀!  

    是誰在說這句話?而究竟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到底為什麼要跟我說?是夢?是真?還是……  

    為什麼這句話像咒語似的糾纏著?一遍又一遍的說著,像失了控的錄音機。  

    商毅深躺在床上,聆聽著這斷斷續續的聲音,愈想仔細聽個究竟時心就愈加的疼痛不堪,像被千剮萬剜,傷痛異常。  

    他手裡緊握著段思環送他的鈿盒,寶貝萬分,他愈是看鈿盒就愈喜歡,而且還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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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終於破紀錄了!向來有「先鋒鐵人」美譽之稱的何晴,終於在不得不、不得已的情況下,向公司請了病假,八百多天的工作日子,她憑著一股為民喉舌的強烈使命感,不論刮颱風下豪雨、發高燒重感冒,也從未請假,總是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  

    但此番,幾位彪形大漢完全不顧及她女人的身份,毫不留情的對她拳打腳踢,出手之重,竟讓她身受重傷無法下床。  

    他們出手之重,足見任振鐸恨她之重,何晴雖然遭殃,不過仍得意洋洋自己的報導捅了任振鐸一刀,所以即使是受傷也是值得的。  

    「你當初要是肯聽我的勸告,今天就不會吃拳頭了,以卵擊石,吃虧的還是你自己。」丁勁語重心長的對躺在病床上的何晴說道,他早料到她會有這麼一天。  

    何晴聞言橫眉怒眼的,「笑話!誰是卵誰是石還尚未分曉呢!我只是盡我該做的本分,讓讀者有知的權利,他以為找人修理我,我就會像縮頭烏龜躲進硬殼裡,從此以後再也不敢吭聲了?哼!他未免也太小看我何晴了!我告訴你,要不他改邪歸正;要不就找人把我解決了,否則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存在,我就一定會伸張正義,掀開他的瘡疤,直到他下台為止。」她力行威武不能屈的聖賢名言。  

    丁勁既生氣又無奈的深深歎了一口氣,簡直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你真是頑冥不靈。」  

    「如果每個人都抱持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心態,我看我們的政治也完蛋了。」何晴不以為忤,反頂了他一句,「社會上就是有你這種軟腳蝦的人太多了,所以才會讓任振鐸他們那種敗類、人渣敢為所欲為、執法有私。」  

    「看來,你是不會聽我的忠告的,反正我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吧!」丁勁的口水已經說到乾涸了。          

    何晴揚揚眉,不屑地撇撇嘴,「你放心吧!我這條小命硬得很。哼!死豬頭,竟然敢趁我喝醉酒的時候下手,真是卑劣,你要我肝花,我便要你肚腸!咱們走著瞧吧!」她不但不會向惡勢力低頭,反而還要向他公然挑戰。  

    丁勁在一旁搖著頭,他明白何晴是一個為了正義、公理可以拋頭顱、撒熱血,置生死於度外的俠義之士,她為理想堅持是對的,可是要付出很高的代價,值得嗎?  

    政客蟑螂太多了,憑她一個人的能力又怎能消滅他們呢?大眾是有知的權利,可是她忘了,大眾通常是健忘的,我們的社會、國家有問題,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可是——又能如何呢?  

    他正是因為欣賞何晴的正直、衝勁,所以才更希望她能好好的保重自己、愛惜自己,畢竟這社會像她這樣忠肝義膽的人已經不多見了。  

    「好了,我也該回去了,公司裡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去處理,你好好的休息養病,你的工作我暫時讓小陳頂替,直到你出院為止。」他說。  

    何晴點點頭,「行啦!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我一定會好好養病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嘛!」她淘氣的扮了個鬼臉逗他。  

    多年來,她一直深信「邪不勝正」這句話,一點皮肉之傷是絕對不能阻撓她替天行道、收拾這群政客蟑螂的決心,他們愈是使出旁門左道來對付她,就愈是激發了她的鬥志,除非她死了,否則她不會善罷干休的。  

    她最敬重文天祥這種至大至剛、正氣浩然的人,何況正如他所言:「孔曰成仁,孟曰取義;惟其義盡,所以仁至。讀聖賢書,所學何事!而今而後,庶幾無愧。」如果今日,她何晴不過一介貪生怕死之輩,是非不分,任由任振鐸他傷天害理、把持朝政,那麼她和走狗、幫兇又有什麼不同?  

    正待何晴入神的冥思苦想之際,突然聽見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請進。」  

    來者是任士彥,任振鐸的兒子,他提著一籃水果和一束鮮花來探望她,他的出現讓何晴感到非常意外。  

    「何小姐,聽說你住院了,所以我特別來看看你,你還好吧?」任士彥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他關心的問,他內心正為父親不當的行為感到內疚。  

    「你是來看我死了沒有的嗎?」何晴口氣沖沖的問,並且冰冷著瞼孔。  

    任士彥的臉色相當尷尬,雙眼下垂,不敢正視她,像做了虧心事似的,「不是的,我……我是來跟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諒我父親。」  

    「作夢!」何晴目光炯炯的盯著他。  

    任士彥支支吾吾的難以應對,這也難怪她。  

    何晴還是盯著他看,但眼裡充滿了驕傲,「請你搞清楚,我只是受了皮肉之傷,不是腦部開刀,我的腦子還很清醒,你父親叫人揍了我一頓,而你卻跑來告訴我,叫我原諒他?天底下哪裡有這等便宜的好事?」  

    任士彥並沒有因為她惡劣的態度而生氣,他明白她是因他父親在政治上的某些不法勾當和卑劣的手段而遷怒他,雖然她對他沒有好臉色,但他仍是非常敬佩她正直果敢的膽色。  

    「你應該明白我父親的背景身份,你又何必虎頭抓虱呢?」任士彥好言相勸。  

    間言,何晴悶悶不樂,「我想怎樣關你什麼事啊?你給我出去,我不想看到你!喔——我知道了,一定是你父親叫你來說服我的,對不對?我真想不到,你年紀輕輕的就為虎作倀,盡做些傷天害理的事,真是讓人不齒,多跟你說幾句話我都覺得骯髒!」她劈頭蓋瞼不分青紅皂白的臭罵了他一頓。  

    「你誤會了……我……我……」  

    任上彥還沒來得及解釋,何晴早伸手按床邊的呼叫鈴,引來了護士和醫生。  

    誤會?!惡貫滿盈的任振鐸的兒子會是好人?鬼才信呢!她和他又沒什麼交情,他會好心來探望她?這不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是什麼?分明是想替任振鐸來勸服她,她何晴才沒那麼容易上當!  

    何晴不是盞省油的燈,不會輕易的被任士彥同化,現在她是巴不得能狠狠的送他幾拳示威,好教他知道她的厲害,只可惜她身負重傷,動彈不得。  

    何晴可不吃他這套,她眼中閃現怒火,「誤會?!我一點也沒誤會你,你和你父親做了多少喪盡天良的事,為達一己之私而犧牲了多少人的利益,我公正的將它刊登出來,揭開醜聞,有什麼不對?你不必假仁假義的在我面前作戲,你回去告訴你父親,我何晴的命早已經豁出去了,我隨時候教。」她受不了他的惺惺作態。  

    任士彥一句話也沒反駁,只是靜靜的任她辱罵,他知道她對他的誤會極深,多作解釋事情反而會愈描愈黑,他望著她那張義正辭嚴的瞼,心底不禁油然升起崇敬之意。  

    他的冷靜,教何晴感到奇怪,她打量著他,不明白自己何以會有這個念頭,「你馬上離開,還有,把你帶來的東西給我帶走。」  

    「請你好好的保重,社會上需要像你這樣的人站出來敢言、敢怒。我走了,有時間的話我會再來看你的。」任士彥拎著帶來的水果和鮮花離開她的病房。  

    難道他不生氣?何晴看著任上彥離去的背影充滿了懷疑,她怔怔的皺起眉,心存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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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清氣朗、萬里無雲,是踏青郊遊的日子,沿途的明媚風光,讓段思環不禁怦然心動,說實在的,來了西安幾天,她都沒有好好的遊覽一番,為此,她覺得很對不起自己,這種行為真是浪費光陰、浪費青春。  

    還好她幸不辱命,已經完成了專訪的工作,所以剩下來的時間,就是她利用年假鬆弛慰勞自己的時候了。  

    「你今天的精神看起來不錯。」商毅深看她一副精神飽滿的樣子。  

    段思環抬眼看他,甜甜一笑,「嗯!我昨晚的確還睡得不錯,而且還作了個夢。」  

    「是嗎?」他笑道。  

    他們倆徜徉於山光水色之間,盡情的、愉快的暢所欲言,隨著當地地陪的引領之下,他們來到了華清池。  

    一見到華清池的時候,段思環和商毅深的臉色勃然大變,均心想:那……那不是昨晚……  

    「我們現在所位在的地方就是華清池,也就是在臨潼縣的驪山腳下,這個地方原來就是一處溫泉,秦朝的時候就已經很著名了。在北魏的時候,立有「溫泉碑」,這塊石碑就在我身後。」地陪很識相的閃了開來,好讓遊客照相留念。  

    「唐朝貞觀十八年時在此建湯泉宮,鹹亨二年,更名溫泉宮,天寶六年進行擴建,又改名華清宮。每年冬季,唐玄宗李隆基會和楊貴妃到此居住。」地陪一邊移動腳步一邊介紹說明,「宮內有飛霜殿、溫泉、九龍湯等古跡,現在我們看到的就是最著名的貴妃池,相傳是貴妃楊玉環沐浴的地方。華清池溫泉水溫達攝氏四十三度,溫泉含有多種的化學成分,非常適合沐浴療養的。」  

    原本一路上有說有笑的段思環和商毅深,頓時之間,各自沉溺在自己的思緒之中。  

    為什麼華清池的景色竟會出現在她的夢境裹?段思環確定自己從未來過這裡,否則她也不會百思不得其解了。  

    而不得其解的不只她一人,還有商毅深也是。  

    自從來到大陸之後,他就好像患了水土不服的症狀似的,一連好幾天都作著奇奇怪怪的夢讓他紛擾不堪,若是作夢也就罷了,但現在,夢卻和現實有所聯繫,這能不讓人匪夷所思嗎?  

    據段思環所知,驪山曾因是歷代皇帝避寒的地方而聞名,這裡不僅景色優美,驪山山麓的溫泉更是頗負盛名,許多朝代的皇帝都在這裡建修過宮殿,圍繞溫泉建起溫泉湯池,以享這天地的恩賜。  

    直到了唐朝,驪山宮殿群的規模更加宏大,尤其到了唐玄宗李隆基這一代,驪山的行宮更是勝過以往,而且被裝修得美輪美奐,壯麗無比,所以每到冬天,玄宗都會帶著大批寵臣、嬪妃、宮娥和太監,前往驪山溫泉宮住上一段時間。  

    但除了讀過這些資料之外,她沒有理由能在夢中幻想得出一個一模一樣的景況啊!難道……或是她曾經見過有關的實景圖片?除了這個理由以外,段思環實在找不到更好  

    而幾番思量下,商毅深也和段思環以同一個理由來說服自己,並且決定不再鑽牛角尖,否則實在太對不起這美麗的湖光山色及良辰美景。  

    「你到楊柳邊擺個姿勢,我替你照相留念好不好?」他詢問著段思環的意見。  

    段思環點點頭,開心的跑過去站在柳樹下,之後他們輪流替對方照相。  

    商毅深欣賞著華清池的景色對她說:「你說,他們是不是很奢侈?用這麼大的一個地方來洗澡。」  

    「也不能這麼說,一個是皇帝、一個是貴妃,身份都很顯赫,所以用這麼大的地方洗澡也不為過啊!我想,在這裡洗澡一定很舒服的。」段思環流露出心羨的神情,女人總是浪漫的。  

    「嘖!嘖!嘖!」商毅深帶笑說,「我看哪,你上一輩子一定是楊貴妃,要不然哪有人會喜歡在這麼大的池子裡洗澡?」  

    段思環頑皮的眨眨眼,歪著頭說:「要是真的,那也沒有什麼不好哇!」  

    「當楊貴妃有什麼好?唐朝之所以會衰敗有一半以上的因素是為了她,如果沒有她,唐玄宗也不至於疏於朝政,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商毅深反唇相稽。  

    「這世界上有很多事是不公乎的,一個男人貪圖女人的美色因而無心朝政,錯竟然會在那女人的身上?這真是奇怪而可笑!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她天生就貌美驚人何錯之有呢?」  

    「依我說,錯是錯在李隆基的身上,雖然他治理朝廷有方,使得萬民安居樂業、豐衣足食,並且開啟了開元天寶盛世的帷幕,可惜,他到了晚年卻不理國事又寵幸外戚宦官,讓他們胡作非為、朋比為奸,到了最後才會導致安史之亂,而且,還讓楊貴妃替他承擔了這個罪名,以死謝罪。  

    「一國之君竟然糊塗至此,所以我說,大唐的江山是斷送在他的手上才對。」段思環不甘示弱、滔滔不絕的反駁。  

    吁!商毅深的心底暗歎一口氣,沒有想到一個蘭心蕙質的女子,竟有這番出人意表的想法,「你該不會告訴我,你是一位史學家吧?」  

    商毅深突然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讓段思環愣了好一會,「不是,我不是史學家,我是一位記者。」她回答他的問題。  

    段思環真不明白他問這句話的用意何在,真是個奇怪的人,突突然然的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來。  

    「還好你不是史學家,否則我看,歷史上的每一個皇帝都會被你評頭論足,狠狠地臭罵一頓。」商毅深表現出一副害怕的神情。  

    段思環立刻好整以暇的板起臉來,佯裝成正經八百的模樣,「老實說,你到底是在讚我還是損我?」  

    看她的模樣好似生氣,商毅深嚇得倒抽了一口氣,畢竟自己與她不是很熟絡,得罪了人總是不好。  

    「我沒有什麼意思,我只是……」見她翻臉跟翻書一樣快,商毅深不免驚訝,他不過是瞎鬧而已沒想到……  

    看他那一臉害怕且滑稽的模樣,段思環才決定放他一馬,她不禁噗哧的笑出聲來。  

    商毅深見狀恍然大悟自己被騙了,「喔!原來你是裝的。」害他白擔心一場。  

    「怎樣?我的演技不錯吧!」段思環笑盈盈的看著他這個傻瓜。  

    「嗯!咱們算是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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